第二十五章 村落被屠

    "喂，叔叔，醒醒，快醒醒。"恍惚，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进了龙少刚的耳朵，就像是夏日里的一缕清泉，汩汩地流进他的心房。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那个轻柔的声音还不停地呼唤着，龙少刚心想，我这该不会是到了天堂？

    这时，一块清凉的毛巾敷他的额头上，一只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他又使了使劲，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约七岁的小女孩，扎着朝天辫，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见他睁开了眼睛，小女孩甜甜地笑了，转过头一连迭声地喊道："爷爷，爷爷，快来看啊，叔叔醒了。"

    很快，一个满头白的老人走过来，摸了摸龙少刚的额头，把了把他的脉，又看了看他的瞳孔，终于放松地笑了，亲切地问道："年轻人，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好多了，请问，你是谁，我这是哪里？"龙少刚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这里的村民，你现我家，安心养病就是了，这次伤得可不轻呢。"老人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龙少刚明白了，自己被人救了，连忙朝老人点了点头："谢谢老人家，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呵呵，不是我救了你，是神救了你，你是被水流送到这里来的。"老人呵呵笑着说道。

    "水流？我怎么会跑到河里去呢？"龙少刚觉得很奇怪。

    "可能你福大命大，要是换做其他人，受这么重的伤，早就挺不下去了，可见你的意志力很顽强啊。"老人说道。

    "还是要谢谢您，还有小姑娘的声音，就像是天籁，给了我力量，把我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龙少刚感激地说道。

    "呵呵，想不到你一个热血男儿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啊。"老人笑得欢了，"好了，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不要说太多话。"

    "小美，快到那边去玩，不要打扰叔叔休息了。"老人随后又把小女孩支开了。

    就这样，龙少刚独自躺一间高脚楼里，透过宽大的窗户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山林，听着鸟儿的鸣唱和水牛的哞叫，感觉很静谧、很舒适。看来，这应该是某个地方的一个村落，但是对于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他还是很不解。

    就这样，老人的细心照顾和小女孩的陪伴下，龙少刚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五天后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这里的环境真美啊。"龙少刚看着远处，由衷地赞美。

    老人停下了手里的活："是啊，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重要的是没有战火啊。"

    "大叔，我是不是给这里带来不和谐了？"龙少刚的内心突然有一丝不安。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老人转过头来惊异地看着他。

    "其实，我是一名军人，我想，你看过我身上的伤口，想必已经明白了。"龙少刚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向来是以诚相待的。

    "小伙子，我承认没有战火的世界是美好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所以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战争、充斥着杀戮。这种情况下，如果所有人都做着太平的美梦，而没有人站出来保卫和平，那这个世界就毁了。我之前也是一名军人，参加过国的战争。所以，当我看到你身上的军装时，就知道你一定是一名军人，就凭这一点，我就有义务医治你。所以，不要因为自己的身上沾着鲜血就自惭形秽，也许它们都来自罪恶之人。"老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龙少刚被这样的一番话深深地震撼了："谢谢您这么说，其实没有谁比我们渴望宁静安详的生活，可是自从穿上了这身军装，就注定一辈子肩负着一份责任。这份责任有时候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但一想到人民的生命安全需要保护，就再也顾不上什么世俗冷暖，只想一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一次，我是执行一次任务的过程坠机生还的，后来国丛林里遇到了伏击，之后我便晕倒了，你们是怎么现我的？"

    "小伙子，何必要问得这么清楚，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老人微笑着摆了摆手。

    "呵呵，大叔说得对。对了，大叔，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国呢？"龙少刚转移了话题。

    "这里啊，这里是国边境的一个小地方，由于山路被阻隔，所以算是'金三角'地区为安静的地方。没有毒品，没有毒贩，没有缉毒警察，罂粟倒是也有种，但一般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一般的人很难找到这里来，所以你应该算是这里的有缘人呢。"老人说道。

    "爷爷、叔叔。"这时，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小美跑了过来，她非常可爱，一见到爷爷就赖他怀里撒娇。

    "哟，跑哪里去玩了？"老人慈祥地抱住小姑娘问道。

    "我去找黑仔了，他老拿泥巴扔我，我就不跟他玩了。"小美撅着小嘴说道。

    "是吗，没关系，他是跟你闹着玩呢，他要再欺负你，你就告诉他，我们这里有一个叔叔是拿枪的，他要是不老实就把他抓起来。"老人学着孩子的语气哄她。

    小美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猛地转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问龙少刚："叔叔，你真的有枪吗？"

    "是啊，叔叔有好多枪呢。"龙少刚逗她。

    "那我怎么没看到呢？"小美追问。

    "哦，我把它们都藏起来了，留着专门对付坏孩子。"龙少刚也学着孩子的口气。

    小美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就喜笑颜开地往门口跑去。

    "你又干什么去啊？"老人家看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去找黑仔，告诉他叔叔有枪。"转眼间，小女孩就跑得没影了。

    "小美这孩子真可爱，大叔，怎么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小美的父母呢？"龙少刚现老人的眼里除了疼爱，还有一丝复杂的神情，于是忍不住问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他们两个离开这里了。前几年村子里旱涝交替、收成不好、吃不上饭，很多年轻人都跑到外面去谋生。当时小美的父母才刚刚结婚生下小美，也想出去闯一闯。我极力反对，毕竟现的社会变化太快，而他们这里生活的时间太长，很难适应外界的生活，也缺乏竞争力。可是，他们两个人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出去，这一转眼就过去五年了，一直没见他们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看着小美一天天长大，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着说着他已是老泪纵横。

    龙少刚也叹了口气，安慰老人："其实也不一定，他们可能是忙着自己的事业，没时间回来探亲。你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出去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帮你找找。"

    老人撩起衣角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那就先谢谢你了。"

    "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地方，真想留下不走了，但是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作为一名军人，身上的责任重于一切啊。"龙少刚轻轻地感叹道。

    "呵呵，我知道你不会这里待太长时间的，这里留不住你，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老人看着他。

    "您管问。"

    "你到底属于什么部队？光从你的服装上我看不出来。"老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呵呵，其实现的服装很多，我们属于特种兵。"龙少刚没有隐瞒，通过几天的交往，他知道对于一名甘心隐退的老兵来说，问一问只是兴之所至，没有其他目的。

    "哇，你应该是国家高规格的特种兵。"老人羡慕地说道。

    "嗯，可以这么说，呵呵。"

    "行啊，小伙子，现是和平年代，你们的责任就重了。特别是现的国际形势并不好，你们要时刻警惕啊。"老人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老人的这一席话，让龙少刚感慨颇深，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您放心。"

    之后，老人不再说话，龙少刚也陷入了沉思。从自己坠机，到误打误撞进入袁平等人的运输通道，再到丛林遇袭，后又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村落，这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却让他有了太多的牵挂，万小宁、龙刀、毒贩、基地……

    龙少刚再也想不下去了，有太多的任务正等着他去完成呢。

    所以，三天后，他决定离开，一方面他身负重任，另一方面也担心给这里的人招来灾难。于是，他去向老人辞行。

    老人同意了，却提出来让龙少刚第二天再走，自己要为他送行。

    "叔叔，你要走了吗？"小美扑进他怀里问道。几天来，他和这个小姑娘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是啊，叔叔要出去抓坏人。"龙少刚抱起她放自己腿上。

    "叔叔，我会想你的！"小美觉得很不舍，一把搂住龙少刚的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叔叔也舍不得小美，叔叔也会想小美的。"龙少刚擦着她的眼泪，安慰道。

    "那这个给你！"小美拿出了自己编的小稻草人，要送给龙少刚作纪念。

    "呵呵，谢谢！"接过那个略显稚拙的小草人，龙少刚内心涌起一阵温暖的感觉。

    当晚，老人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送别龙少刚。到场的人很多，他们拿出自家酿造的粮食酒盛情款待龙少刚，酒席上一片欢声笑语，气氛非常融洽。

    大家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龙少刚喝多了，渐渐感觉头脑昏起来。

    "来来，兄弟，见面是缘分，再喝点。"一个年轻人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

    "叔叔不能再喝了，他已经醉了。"小美拦龙少刚前面大声说道。

    龙少刚笑了，摸了摸小美的头，端起酒来冲那个年轻人一笑，随后一饮而。

    "龙哥哥，你就别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村里一直对龙少刚很关心的阿莲也走过来劝道。

    "呵呵，相识一场，我总不能扫大家的兴啊。"龙少刚摇头晃脑地摆着手。

    "不行，不管怎样，你就是不能再喝了。"说着，阿莲夺走了龙少刚的酒碗。

    "好了，不喝就不喝了，大家也都感受到了你的诚意。"这时，老人站了起来，"大家都听着，他酒量有限，不要再让了，各自随意。"

    听着耳旁喧闹的声音，龙少刚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慢慢地靠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这种酒他以前也喝过，可是这次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就龙少刚昏昏沉沉将要睡着之际，突然听到一阵枪声传来。这种声音对于一个军人而言就好比起床号，他一个激灵，全身的酒好像一下子就排出体外，神智立刻清醒了许多，人也猛地站了起来。

    只见远处一群拿着武器的士兵正快速行进着，从他们的装备来看，应该就是那天丛林里袭击他的人。

    "对不起，是我把那些人引来的。"龙少刚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冲自己来的，喃喃地说道。头脑则快速转动着，试图想出办法来对付那些人，可不能害了整个村落的人啊。可是，此时的他，腿脚都不听使唤，手里也没有任何武器。

    就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个人猛地拽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看，是小美的爷爷。老人一把拉住他，一边跑一边快速地他耳边说："什么也不用说了，能从那些人的手里逃脱，说明你是个英雄，不用怕连累我们，你若能保住性命，来日替我们报仇就行。"

    龙少刚一切都明白了，顿时被深深地感动了，他不会向敌人投降，不会他们面前掉眼泪，可是面对着如此深厚的情意，他不禁潸然泪下。

    "孩子，别多想了，赶快逃跑，要不然就来不及了。"说完，老人拉着他，快速奔到自己的房子后面。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一个人高声威胁大家："，告诉你们，交出那个人，就饶你们不死，否则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随即，他冲天开了几枪，以示警告。

    可是，人群居然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村民们都默默地蹲地上。

    见没有人回应，那人一把从人群拉起一个小孩，左手举空，右手掏出手枪，冲着小孩的脑袋就是一枪。

    "不要啊！"人群突然爆出一阵哀鸣，一些男人忍不住了，拼命冲上去，嘴里喊着："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藏屋后的龙少刚实听不下去了，努力想从老人手里挣脱出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人的臂力居然十分惊人，加上他头脑昏昏沉沉的，任凭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只得急切地看着老人哀求道："大叔！我不能看着大家为了我去送死啊，这样的话我的灵魂一辈子也不会安宁的。"

    "你还有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意气用事，要完成使命就得付出代价。"老人似乎很残忍，但为了一个军人的安危，他只能这样做。

    "好，你们不交出来是不是？小子，你还不出来，我就让你看看这些人的下场，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么多姑娘等着你们呢，随便挑一个。"带头的人下了一个卑鄙无耻的命令。

    他手下的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丢掉手里的枪，朝姑娘们围了过去。

    一时间，女孩子们出的惨叫声夹杂着哭泣声和尖叫声，与那群畜生的奸笑声响成一片。那个美丽的村落天使--阿莲，同时被好几个人凌辱着，她却不哭也不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久久地注视着天空，就像拷问着整个人类的灵魂。

    龙少刚彻底崩溃了，不管不顾地就要冲出去。就这时，老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跌进了房子旁边一个很深的大坑里。紧接着，老人也跳了下来，迅速地拉上了盖子。

    随后，外面响起了纷乱的枪声和脚步声，那些人残忍地枪杀了村民后，到处寻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只能撤兵了。

    听到外面终于没有了声音，老人蹑手蹑脚地爬出去，仔细侦查了一番，这才朝龙少刚招了招手："好了，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龙少刚可以想象外面生了什么，紧咬着嘴唇，慢慢地爬了出来。

    两人一步步来到刚才喝酒的地方，眼前的景象真是惨不忍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见此情景，龙少刚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扑一个死人身上，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仰天大哭。他感觉自己就是罪恶的化身，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别这样，年轻人。"老人身后轻轻劝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来，我这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龙少刚失控地大声喊叫起来。

    老人却显得很平静："别忘记了你身上肩负的责任！有的人必须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这样才能锻炼成一个真正的勇士。"

    "勇士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生。"龙少刚的精神几近崩溃。

    "小美呢？"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天使般美丽的小女孩，赶紧站起身来四处寻找。

    终于，他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小美的尸体，小小的脸蛋上还挂着泪花。老人也蹒跚着走过来，小美面前重重地跪下来，掩着脸，随即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龙少刚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拿出刀子自己手臂上狠狠地划了几道深深的伤口，随即对着苍天怒吼道："我龙少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老人默默地走上前去，替他包扎好伤口，用力握着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

    "大叔，找个地方把他们火化了。"龙少刚终于平静了下来。

    老人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会被他们现的。"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我们把他们放房子里面，点上火马上离开。"老人想了想说道。

    "只能这样了。"龙少刚内心虽然十分不忍，却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龙少刚肝肠寸断，自己的侥幸存活是多少人用无辜的生命换来的呀！

    "别看了，我们走，该走的留也留不住，我们要保全性命，因为后面的路还会加艰险。"老人倒是很豁达，仿佛已看透了生死。

    果然，正如老人预料的那样，前面的路真的是一步比一步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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