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语之刀鬼符,第十七章 甲子之祸(二),千千小说网移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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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拿出第一本,上面标着1942年。刘若菡在书中仔细翻找,前后翻了十五分钟,终于在一页停住了,陶冉和法显只见书页上写着以下的文字:“一九四二年七月,侵华日军换防,川崎师团进驻本市。八月,川崎师团与国民党一部在城南三明县展开攻防战。九月,国民党军溃退,三明县失守。同月,城北湖阳县武工队偷袭日军弹药库。十月,川崎师团扫荡湖阳县,并以清除武工队为名,在我市进行大屠杀。老弱妇孺概不能免,我同胞一万五千人不幸遇难。埋尸场在今罗家岗区一带,至今仍有死难者尸骨不断被发现。”

    刘若菡奇道:“当时z市已被日军占领了一年之久,日军大多只会对刚被占领的城市或者出于拉锯战中的地区进行大屠杀。像这样对已能稳固占领的城市进行大屠杀的情况非常少见。这里面恐怕有蹊跷。”

    陶冉道:“妈的,不管怎么说,这小日本嗜杀成性,从来都没有好货色。这帮倭寇狼子野心,老子早晚跟他们算帐。”刘若菡见他说得激动,连忙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刘若菡又翻到1882年卷,里面有这样的记载:“德宗光绪八年,六月,风雨二十日,落雨盈丈,长江倒灌,裕河大涨。十五日,水围城,终久不退。廿三日,城破,终成泽国。葬身鱼腹者,不可数。七月,水退,瘟疫肆虐。民饥病交加,死者愈众。”

    1822年卷里记载:“宣宗道光二年,乡里盛传弥勒、白莲圣母,知府徐邦彦止邪端,祈旨斩教首胡四、王彪,遂致教变。四月初五,四方贼众聚围城下,凡五万众。城军有从教者,启西门,贼夜入。徐邦彦被难,贼大戮三日,血溅四门。四月廿日,王师至,斩杀贼众万余。一时地方震动,流民遍野。”

    1762年卷里记载:“高宗乾隆二十七年,缙绅罗文英,有集《澄明录》,犯先帝禁讳,兼有‘清风过东桥,归雁觅故巢’句,以影射‘故朝’者。h州学政密报京师,龙颜大怒,遂命三司查问,罗氏故旧连坐者五千七百人,另攀告三千人。九月初十,斩二千五百,流放三千,帝上体天心,特命赦免三千余人。h州罗氏遂灭。”

    这些记载中,每一次都死伤数千,累之巨万,陶冉看得直摇头,说道:“这死伤人数可真不少,难道都是莲花会在后面捣乱吗?”

    法显道:“你看这些灾祸,除了一次是天灾以外,其余都是**。日莲宗本就发轫于日本,那次日军屠城与之必有关联。而白莲教造反和文字狱,恐怕也是有人从中煽动。”微一沉吟,又道:“再往上数是康熙朝,康熙乃是明君,不知会有什么祸事。”

    刘若菡又搬过一部卷宗,只见上面写着“1702年卷”,仔细翻找,发现确实没有发生太大的天灾**。唯一一次几乎酿成灾祸的事件,是这样记载的:“圣祖康熙四十一年,四月初八,本州僧侣、信徒大集,贺释迦牟尼生辰,开龙华法会。有妖僧言:‘平生只拜佛菩萨,不知人间帝王’云云,种种悖妄之辞,甚嚣尘上。臬台张崇年下海捕文书,擒拿释门弟子五百人,发文告,邀民相讦,欲兴大狱。监廪之内,人满为患。八月,急诏下,云:‘只问妖言首者,其余愚民呵斥令返,不得迁延。’虽是,已斩二百人,余众得免。”

    法显感叹道:“康熙帝不愧是千古一帝,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仍能分清主次,宽容为怀。若不是康熙的,恐怕又有无数冤魂要死在张崇年的手上了。这位张臬台恐怕就是莲花会的门人,趁乱下手。”刘若菡点点头说:“嗯,那个惹祸的和尚,说不定也是莲花会的。他为了制造祸端,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再往前翻,1642年卷记载着:“明毅宗崇祯十五年,献贼出川,贼军连陷数城,有本城子弟从贼者,引贼来攻。九月十三,城破。贼军入城,淫尽民妇,杀尽男丁。贼众行事之酷,天不忍睹。有夫妇相对而缚者,众贼争淫其妇,其夫色稍怨,辄斩之,其妇多历数十人而毙。献贼更引六甲,与众贼博腹中儿男女,刨腹查验以为乐。而妇人自献者,可免,竟致未经人事者争为娼妇,以得苟全。食幼儿、血饲马、骑木驴……贼之悖逆人伦,人神共怨,部属有杀人不力者,受剥皮之刑。历二月,贼始离境。城中苟活,十之一二,满目萧条、城如鬼市、野狗噬人、污瘴蔽日。后有民谚曰:‘流流贼,贼流流,上界差他斩人头。若有一人斩不尽,行瘟使者在后头。’此后二十年修养,民力稍复。”

    陶冉看得大怒,一拍桌子道:“这是什么混蛋东西,怎么比日本鬼子还恶?”刘若菡吓得连做噤声手势,陶冉缩脖环顾,只见阅览室里的读书者都对他怒目而视。阅览室本来安静,专心读书的人都被他这一下子吓了一大跳,心中都想:“这是什么混蛋东西?果真比日本鬼子还可恶!”

    陶冉吐了吐舌头,低声问道:“这个献贼是谁?”刘若菡低声道:“他就是明末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张献忠!”陶冉疑惑地问:“张献忠?那不是个英雄吗?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叫《双龙会》,就是讲张献忠和李自成的故事,他怎么会这么坏?肯定是**的明朝统治者瞎说的吧?”

    刘若菡不以为然地说:“他可是个杀人魔王,明朝万历年间,四川登记在册的男丁还有三百一十万两千七十三口,可是经过张献忠的占领,等到清军入川时,男丁只剩下一万八千人。诺大的一个成都市,只剩下不到二十户人。如此嗜杀成性,他算什么大英雄?”

    陶冉疑惑地问:“真的如此吗?他怎么这么能杀人?好几百万人呀,就算杀也要杀好多年呢!”

    刘若菡道:“你还不相信?据说当时张献忠还立过一个著名的七杀碑,上面写着:‘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不忠之人杀!不孝之人杀!不仁之人杀!不义之人杀!不礼不智不信人,大西王曰杀杀杀!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传令麾下四王子,破城不须封刀匕。山头代天树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你瞧,这诗里写得明明白白,他不为争天下,就为了杀人,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呢。据说他当年还假意设立科举考试,结果把四川来应试的读书人全都活埋了。后来的‘湖广填四川’这个说法,就是说四川在清朝初年的时候人口大减,以至于清政府采用强制力量,把湖南、湖北、广东、福建等许多地方的人口迁移到四川,你去问问如今的四川、重庆等地的老人,十有**祖籍都不是四川。”

    陶冉疑惑地看向法显,想听听这位知识渊博的大和尚怎么说。法显道:“善哉,女施主所说的大多是实情,这位张献忠确是嗜杀成性。不过世事绝非如此简单,四川人口的减少并非张献忠一人所为,满清入川的时候,也曾说‘民賊相混,玉石难分,或屠全城,或屠男而留女。’可见满清的屠杀也是当时四川人口锐减的原因之一,女施主所说的‘七杀碑’也很有可能是清廷伪造。而自张献忠起事入川,到清军在四川站稳脚跟,前后经历了近三十年时间,明军、农民军、清军等好几支武装在四川展开拉锯战,到底谁杀的人多那也说不清楚了,其间逃亡、瘟疫减少的人口可也不少。不过张献忠在逃亡之际坑杀成都百姓于中园,遣四将军分屠各县,这事情是真的发生了。因此上,称这位大西王为杀人魔王,那是不错的。”

    陶冉心中闷闷不乐,原来小时候心目中的英雄之一,却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实在让自己郁闷。

    刘若菡又翻开下一本地方志,上面标着1582年,可是翻遍了这一年的卷册,却没看到z市在这一年有大事件发生。刘若菡不甘心,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灾祸。陶冉奇怪地说:“难道这一年漏了?莲花会没有做乱?又或者这甲子之祸是从张献忠开始的?”

    法显道:“阴历比阳历晚一到两个月,我看这些地方志都是按照阳历进行编年的,我们还需要找找下一年,也就是1583年的地方志。”

    刘若菡依言又去书架上找到了1583年的地方志,翻开后不久,就找到了那年发生的一件大事——“灵位”案件,地方志里这样记载:“明神宗万历十年,六月,江陵死。十一月,上诏书下,点斥其过,曰:‘欺君毒民,贪渎不法,卖官鬻爵,任用私人,放纵奴仆,钳制言官,罔上负恩,谋国不忠’,其时,冯保已诛。州有江陵旧属冯茂,供奉其灵位,巡抚李道善查察,着有司缉拿。十二月,上知是,遣锦衣卫严查,连坐者三百户,斩千五,为奴者两千七百。”

    万历十年的十二月已经到了1583年,所以这一部分是记录在1583年的地方志里。陶冉看不明白这是件什么事情,问刘若菡:“这个江陵是什么人?就是上面写的冯保吗?”刘若菡却也不知道这江陵是指什么人,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看向法显。

    法显道:“这里面说的江陵是明朝著名的权臣张居正,他是江陵人,因此世人便称呼他张江陵。冯保是宫里的大太监,他和张居正一个在大内,一个在朝堂上,共同主导了张居正的改革。说起来张居正是明朝最有本事的大臣,他的改革使得明朝产生了中兴的迹象。但是此人品格上有些问题,飞扬跋扈,排斥同僚,政治手腕过于强硬,而且生活奢糜,也确实有贪污的事情。因此,虽然活着的时候气焰遮天,但是却因为位高震主,而引起了万历皇帝的不满。死后不久,就受到了政治对手的联手攻击,死后身败名裂,祸及子孙。万历十二年,他的家就被抄了,几个儿子有的被饿死,有的上吊自杀了。说起来,这个灵位的案子,可以算是一个预演了。”

    再往下看,1522年的地方志里记载着:“明世宗嘉靖元年,上初登极,御史马录、萧淮上疏弹劾钱宁、江彬。录曰:‘先帝时,刘瑾、钱宁辈蛊惑圣聪,动遣锦衣官校,致天下汹汹。陛下方勤新政,不虞复有高唐之命。’上用其疏,诛杀宁、彬,裁锦衣卫十四万,天下气象,为之一新。钱卫者,h州人,钱宁家奴,逆料上意,得脱昭狱,夜窜至本城,结众作乱,旋占半城。知府刘秉智苦守衙府,守备江谷提兵与贼战三日。贼不敌,纵火焚城,其时久旱无雨,天干物燥,屋宇相连,火势盈天,夜观之如白昼。虽官民共救,竟不可为,万众束手,徒唤奈何。越五日,火患方熄,半城已毁,死伤累万,哭声震天。上悯,免赋三年。”

    法显道:“钱宁是明朝有名的佞臣之一,当年嘉靖皇帝下旨杀了他,又约束了锦衣卫,确实让朝政为之一震。可惜嘉靖的新政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又陷入颓靡。以上这些事情若都是莲花会众参与其中所为,看起来他们还真是手眼通天。”

    陶冉点头道:“真不知道这个莲花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甲子之祸又是从何时开始?”

    刘若菡拍一拍还没有翻开的地方志,对陶冉道:“还有这么多呢,只能慢慢看了。”说着翻开1462年的地方志,上面记载着一件“衣冠冢”案件:“明英宗天顺六年,z城士绅刘杰,旧为于谦门生,夺门后,杰藏于谦青袍、布履潜归,葬于故宅,日夜祷之。事不密,家奴寇某泄之。知府徐广,石亨亲密也,夜捕杰阖家入监。正统六年,h州大灾,流民入豫,蒙谦放粮,活人颇众,其时杰功亦甚大,市井颇多亲厚者。闻杰蒙难,群情激奋,民堵道陈情,致衙署被困。徐广着府兵弹压,致成民变,街市死者遍道,计两千众。御史弹劾,谦之死,上甚悔之,因下诏赦刘杰,免徐广。”

    刘若菡道:“这个于谦我是知道的,他是明朝的大功臣。明朝和蒙古的战争中,英宗皇帝御驾亲征,结果发生土木堡之变,英宗皇帝被俘。当时的兵部尚书于谦力排众议,立景泰帝,从而避免了明朝被蒙古要挟的局面,并最终击败蒙古,要回了英宗。后来英宗发动了‘夺门之变’,夺回了皇位,却把大功臣于谦杀掉了,而且还抄家,据说当时于谦家中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抄出,唯一值钱的东西,都是当年景泰皇帝赐给他的蟒袍和剑器,都被他供在正屋。他写过一首著名的石灰吟:‘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真可算是个刚正清廉的好官了。”

    陶冉道:“能写出这样诗的,那一定是个好官、好人,这个英宗皇帝怎么这么糊涂?把这么好的一个大臣杀了?”

    法显叹道:“于谦之死,第一错在他为了社稷国家另立新帝,第二错在他另立新帝之后,居然还把旧帝给救了回来。他太相信孟子说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了。皇家的权力之争,向来六亲不认,牵涉其中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更碰上朱家这么混账的帝王家,于谦可以算得上倒霉透顶了。朱家除了前三代皇帝,接下来的几乎个个不成器,在帝王之家里,恐怕只有两晋的司马家可以媲美了,而明朝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而不败,真可以算是历史上的异数了。”

    刘若菡被法显的话给逗乐了,她没想到这位宝相庄严的有道高僧,居然也会说这样的俏皮话。法显掐指一算,道:“再往前算六十年,应该是朱家骨肉相残的年份,恐怕这一次甲子之祸与这件事有关。”

    翻开1402年的地方志,霍然记载着:“明惠文帝建文四年,燕王以靖难,领兵南攻,侧翼与南军厮杀于z城。攻防两月,不能下,忽闻燕军已下南京,南军动摇,一溃百里。战死者两万余众。”这个记载很简单,但那一年死的人却不少。

    法显点头道:“果然是靖难之役,这是永乐皇帝为击败他的侄子建文帝,从而达到篡位目的的战争。只是z市根本不在攻打南京的要塞上,为什么永乐皇帝会分兵一支进攻z市的守军呢?真是奇怪,看起来又是莲花会起了作用。”

    1342年的地方志记载着:“元惠帝至元六年。至元五年,天下大旱。六年,蝗灾泛滥,天下大饥,流民遍野,草木皆罄。灾民无奈,易子而食。乡绅仓廪,多被抢分。岁末点查,锐减二万四千七百六十二丁。”

    法显道:“这天灾是全国范围,倒不会是莲花会的杰作,不过这可以算是老天送给阴阵的大礼了。丁壮少了两万,那z市整个人口最少也损失了四万多,除了逃难走的,恐怕饿死的、被吃的加起来也有万余人了。”

    刘若菡和陶冉点头认同,再翻开1282年的地方志,翻找一番,只见上面记载着:“元世宗至元十七年,赵虎、黄中道、杜元年起兵,赵虎自称‘嗣宋天子’,月余,合兵五万,啸聚秦屿山。枢密院事阿里海牙领兵征讨。十月,山贼寨破,残兵万余人窜至城内,据城相抗。阿里海牙火炮轰城,十五日,城破。贼均伏诛,另斩两万从贼者。阿里海牙以功晋湖广行省左丞相。”

    法显道:“又是一个为了邀功,乱杀无辜的人。只是不知道这回莲花会是混入了元军,还是混入了起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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