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这是两只浸润在外文环境长大的猫,尽管处在华国,却不能理解华语。
成成绕着绿打圈圈,似乎是见威尔逊认同此人,认定自己的安全绝对不会受到威胁,卸下戒备。
走着走着成成伸出小脑袋在绿的裙角蹭蹭。
尽管隔着衣物,绿不能直接感受到那毛茸茸的触感如何,可这些已经够让绿喜出望外。
“你真可爱——”绿缓缓地伸出手。
未待她主动探向成成的头,成成已经将头搭在绿的手上。于是绿转手背为手心,挠成成的下巴。
成成眯着眼睛,肚子小声呼噜呼噜。
妙妙见此,撒开小爪子奔过来,用自己的头顶开成成的脑袋,要绿替她挠挠。
圆圆的眼睛,娇娇的性子。
绿笑,眼睛弯弯。
可惜一只手已经被占用,只好轮流给两只猫咪捋毛。
咕噜咕噜声围绕着她。
…………
李莉下来用来十分钟,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绿,连忙道,“你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看见了李莉,绿这才起身,进了屋。脚已经麻了。
两只猫跑向李莉,撒娇。
落座后,绿说自己的情况,“……所以能帮忙照顾一下勇士吗?”
绿双手放在腿上,微微前倾着身子,等着李莉的回复。
李莉开怀笑,“太棒了,我特别喜欢勇士,你能拜托我我很高兴。”
李莉披着大波浪卷的头发,浑身散发着喜悦的气息。不像是说谎。
绿松了一口气,圆圆的眼睛绽放欣喜的光。
“谢谢你。”
威尔逊这会儿已经制好咖啡,细心地用盘子盛过来。
咖啡的香味引得两只猫喵喵叫。
“两位美丽的女士,”威尔逊有风度地躬身,手指绕过杯柄将一一杯子放到二人面前,“请。”
笑得不比黑白制服的侍者差,甚至还多了几分赤.裸的勾.引。
李莉笑着介绍,“这是我的情人,你可以叫他威尔逊。”
随后抢过威尔逊的手中的小壶,“加奶去涩,加糖味甜,你要试哪一种?”
威尔逊瞧着李莉的动作宠溺地笑。
绿还停留在上一秒李莉直白地介绍威尔逊,情人?
——太直白了。
绿努力不失礼貌地点头,冲威尔逊笑,“谢谢。”
至于加奶加糖,绿试探地说,“加奶?”
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甜甜的,没喝过咖啡的绿选择了奶。
李莉看出来,倒出自己惯喝的牛奶量给绿,同时说,“喝咖啡美容的,快喝吧。”
大眼一眨风情万种。
妙妙凑过来想舔,李莉喝住,“妙妙这个你不能喝——”
说的是外文绿听不懂。
李莉又转向威尔逊,“你去喂他们俩,一定是饿了。”
威尔逊笑着说,“是,我的女王。”
一只手捧起妙妙的屁股,一只手示意成成,“丰盛的早餐——”
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两只猫随其而去。
李莉教绿如何喝,同时问起了,“我要给平平安安包红包吗?你们华国人都这样的。”
绿忙摇头,“不用的。”
“你已经帮我们家一个大忙了,更何况礼轻情意重,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心情,这就够了。谢谢你。”
绿直视着李莉说,嘴角保持着笑意。
李莉笑说,“我真是太喜欢你了,绿你是我见过最讨人爱的华国女人。”
李莉的笑纹很深,所以她笑起来很真很动人。
“你很好。”绿羞涩地说。
李莉承认,“我也觉得,可惜没有你的心灵手巧。”摆出遗憾表情。
“我明天就穿它。”李莉拿起改良乳罩。
突然问,“你穿上乳罩的晚上,你的先生有没有很高兴——”
李莉言语大胆,目光火热,意味深长。在她看来乳罩可比小背心性.感多了。
绿脸红,支吾不语,这种话题她无法同人讨论,哪怕是相公也不可以。
好在李莉是能自娱自乐的女人,“一定是的。”
李莉目光一转,鼻轻皱,批判,“我见过很多华国女性她们都不勇于展示自己。”
李莉不赞同,“自己的好不表现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绿最是羞于展示的人,闻此低头。
李莉继续道,“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成为更优秀的人。而别人会更加欣赏喜爱你。”
或许她的华文语调不标准,但言语诚恳,“我希望你能成为更棒的人。”
希望自己成为更棒的人——
绿抬头,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你穿上乳罩,你先生乐意亲近你,因为你展示了你美好的女性身躯。”
李莉呷了一口咖啡,觉得自己的华语越来越棒了,简直说得同母语一样棒。
随后摊开四肢靠坐在沙发上。
“我努力学习,善于交际,懂得打扮自己。所以三个女儿中,我继承了爵位。”
李莉忽然从瘫坐状态转为一手立在沙发扶手上支起头颅状态。
“我有很多庄园,衷心的仆人,周游世界,并且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留在华国。”
李莉歪头,看向绿的眸子含着祝福。
“真希望你能走向自己的舞台。”
像许多的华国女人一样,依附于男人,明明自己有着比男人更优秀的天赋,本领。
或是呕心沥血地孕育孩子,可只不过加速了自己的衰老。
自由生长的孩子难道不是更加健康,赋有生机么?
李莉来了华国这么多年,遇到过各色各类的华国女人,很少有女人是能够让她欣赏的。
她喜欢华国,她希望华国越来越棒,而这一切的基础在于个体。
如果华国人都是优秀的,华国自然优秀。
——这些话,如果李莉是同任意一个女大学生讨论的,那么一定能够得到热烈地反响,她们会与李莉积极讨论,展望未来。
她们充满生机,为建设祖国做好了一切准备。
然而李莉的面前是绿——一个来自古代,以夫为天,家庭和睦是她应尽责任的女人面前。
绿浅笑,如同正绽放着的花苞,小心翼翼地露出自己的美丽。
“嗯,我会努力的。”
努力提升自己的绣技,让相公和孩子们穿上花纹更精湛舒适的服饰。
努力提升自己的厨艺,让相公和孩子们吃到更加美味健康的食物。
绿在心里立下一个个目标。没有一个离开相公和孩子,这就是她。
李莉也笑,“好,就应该这样,只要我们主动,去追求,一定会有进步。”
“嗯。”绿点头。
美丽的误会似乎就此诞生。
一位是心有猛虎的女人,一位是心中只能容下最亲爱的人的女人。
似乎没有误会才最奇怪呢。
李莉想叫来威尔逊给她们续杯,绿推辞,她应该早些回去和家人们收拾东西。
李莉送绿,站在门口二人道别。
“谢谢你的招待。”绿露出感谢地笑。
李莉道,“不客气。”眨眼,“我记住你说的要努力变棒哦,加油,你已经发现内心的自己了,只要主动,展示自己,大家就会发现你的美,更加喜欢你的。”
绿略懂地点头,“嗯。”
行走在两座大房子之间的绿就像是接受老师布置任务的小学生,认真思考。
屋子里很暖。
一打开门勇士便从某处蹿了出来。
绿抬手摸,结果勇士却没让绿摸,反而不停地嗅绿的手。
“勇士真厉害,我刚刚摸了猫。”
绿表扬勇士嗅觉的灵敏。
本应该带着孩子收拾行李的男人也不知从何处出来。
王斧拉过女人的手,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在路上变得冰凉的手。
绿笑,脸上的小酒窝清晰可见。
王斧乐,女人这样子像孩子。
绿像孩子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
绿一直知道,相公很爱自己,也很爱孩子,他总是宠着她们。
想到这绿耳尖微红,内心暖流向四肢蔓延。
抬头,“当家的你低头,我有话对你说。”声音小小的。
王斧听见了,挑眉,低头。
绿说,“再低一点。”
于是男人又低了一点,绿都可以伸手摸到男人的头顶。
绿咬唇,又松开,快速地踩上男人的脚,随后踮脚,仰头在男人的唇上烙下一吻。
甜美而清新。
吻很短,女人很快从男人脚上撤离。
王斧便看见女人粉红着一张小脸,眼睛亮闪闪像是等着他夸奖的安安。
——我好喜欢你。
——我主动了,你知道我的心了吗?
——你会更爱我吗?
☆、简单快乐
王斧扯嘴笑, 抱起女人,托着屁股, “嗯——这么简单?”语调痞痞的,望向女人的目光是柔情。
绿羞涩地笑,迎着男人抱起自己的动作,又亲了一口。
孩子都有了的两个人, 便像孩子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回亲着, 似乎是比赛,又似乎是太多的爱诉说不完。
平平拉着安安在楼梯拐角处等着沉浸于二人世界的人苏醒。
小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纯净无瑕,要是让绿撞见, 怕又是羞愧难堪。
一家人墨迹到午饭点才走的,买了一些糕点, 便直接在车上潦草解决了午饭。
车子一路驶过, 地上铺满燃烧后的爆竹红纸, 红艳艳地热情洋溢,为新年添上亮丽的颜色。
有时经过正放爆竹的路段, 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却让人兴奋不已, 旁人都看着、拍着手。
一路上还买了些肉、菜,以备钱家没准备足饭菜,水果礼盒什么的也是不可或缺。
安安叽叽喳喳,“我要告诉外公外婆, 我要学跳水了。”
“还要告诉外公外婆我交了一个朋友,他爸爸管坏人的。”
“我还长高了。”
…………
有人过年开开心心,自然有人生气。
比如,陈景明的母亲谢静筠。
小儿子陈景明三十三岁,一个大男人糙着过日子,没一个女人陪着。
可能是工作忙没机会认识,是故谢静筠逮着机会就将漂亮、谈吐不俗的女孩往儿子面前送,就盼着小儿子开眼,看上一个女人,以后自己和他爸走了,也不会缺一个嘘寒问暖的人。
难为知性典雅如谢静筠最终还是不免俗,为着孩子操心人世俗事。
前几年陈景明突然说要回国发展,这很好呀,机会更多了,谢静筠大乐。
谁知人却跑去一个小县城,一呆就是五年。
这没什么,在谢静筠看来,只要踏实干事,勤勤恳恳在哪里都是一样。
但是——
“你亲眼看见的?”谢静筠的披肩都歪了,端庄妆容被面上的不可置信打破。
管家陈平无奈,“是。”
老爷不让消息被夫人知道,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儿子被人叫媳妇?”谢静筠愣,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傲起来恨不得让他爸管他叫爸,居然会心甘情愿地被人叫媳妇。
谢静筠的重点已经完全不在自己儿子与男人好上的事。
良久,“难怪难怪——”
为什么女孩子看不上眼。
大雅大俗,谢静筠只希望身边人幸福快乐,至于百年后人那却与她无关,她又何必操心呢。
谢静筠从来要的是小儿子身边有一个人陪,不在乎什么传宗接代,血脉相传。
是男是女又如何呢?
谢静筠推眼镜,举止文雅又含着一丝对自身的谴责。
果然是自己过时了。
“陈平你安排一下,这孩子有了男朋友也不往家里带,我去看他们吧。”嗔怪,自己得好好补偿儿子。
谢静筠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喜乐。
管家垂着手看着夫人歪了重点,心里叹气。
夫人这不谙世事的性子怪得了谁呢,怕只有老爷。
最容易窥出老爷对夫人的喜爱,便是小少爷都三十三了,夫人却还不会下厨。
少爷的男朋友可是四九城的井晋泽,井老将军的幺子,这样的人家能在一起吗?
还是两个男人。
陈平只道,“好。”
转身,欲将夫人的安排禀告老爷。
身后,“你要去找陈立新的话,顺便告诉他明天大年初一就自己一个人过吧。”
女人即便是六十岁了,也还是会向男人撒性子。瞒了自己这么久,好脾气如谢静筠生气了。
摊开白纸,继续练大字。
陈平轻轻合上门,面上哭笑不得。
…………
去钱家山路是免不了,尽管王斧把车子开得快,到了山脚黄昏已近。
借着太阳的余光,一家四口赶路。
王斧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不时帮衬这个帮衬那个。肩上的重担似乎不存在。
这一次村落不同上次,家家户户闭门躲家里取暖。
大家伙穿上最驱寒的冬衣,团着身子聚在外面聊天,小孩子们则撒欢奔跑,似乎空气也不那么寒冷了。
也有招待回家的女儿和女婿的人,在家里忙活得热火朝天。
嬉笑声遍布这个贫穷却又赋予人情的村落。
绿一众四人出现时很是引人瞩目,钱富正在外面,认出来人,大笑高呼,“钱北家女儿女婿回来啦——”
众人纷纷不信,一个人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好看极了的女人居然是钱绿,是有点痴愚,只会干活,黑黑瘦瘦的钱绿。
还有那两个孩子,诶哟,那是天上下来的童子吧。
绿他们只是笑着穿过众人向家里走去,钱北夫妇收到消息时,一家四口也走到了门口。
“诶哟,来就来,拿这么多东西。”钱母一张脸笑得不见眼,嘴巴几乎裂开到耳根。
昨天她还和老头子商量,囡囡会不会带着孩子们回来,今天就来了。
“娘。”绿叫人,微笑。
“外婆。”
“外婆。”
“丈母娘。”
“诶诶。”钱母将四人迎屋子里,道,“天都快黑了,明天来也不迟,晚上没磕着碰着吧。”
钱父此时端出四碗热水,“喝点水。”
一家子倒是带着水上路的,只不过为了减少上厕所,都没喝,是故有着热乎乎的水都接过来。
钱母收拾王斧带来的东西,朝着钱父说,“你分两次端不好么,四个碗也不怕摔。”
钱父笑,“没事,我成。”
村落里没有通电,晚上是点着蜡烛的。
平平安安一直是在县里长大的,少有体会。
烛光下每个人的模样都模糊了,只可看见轮廓,每个人的脸都是红红的,欢快的。
绿和钱母在厨房忙碌。
其余人则在客厅围着火炉。
火炉里面还埋着土豆与红薯,这是钱父看着孩子们心里高兴,埋下的。
钱父正在讲故事,大家都在认真地听。
安安不时插话,询问外公不解之处。钱父有耐心地解答。
王斧不是小孩,虽一时听开头感兴趣,可多半能猜着末尾,也就兴致缺缺。
平平则是享受这平凡的、简单的快乐,仰着小脸专注的模样让钱父精神抖擞,似乎能讲个三天三夜。
厨房里。
“娘,我给你带了两件小衣。”绿没有直接说是乳罩。这乳罩是她买的,并非自己改良自制的。
绿想等有时间做几件好的给钱母。
手中青翠欲滴的菜叶子有虫口,绿将虫口部周边一小圈菜叶撕下。
钱母不让绿切辣椒、蒜等,绿只能在一旁择菜。
钱母开怀笑,“天天在地里,哪里要什么新衣——”
说是这么说,表情动作出卖了她,辣椒被切得虎虎生威。
绿偷偷觑了一眼钱母胸前状况,咬唇。
即便是冬衣,也不能掩饰钱母作为女性的资本已经缩水,并且质量降低。
女为悦己者容。
绿知道这个道理。她还知道只有打扮得体工整,人家才会愿意与你交谈。
在府里时,即便是再破落的侍女,也会在头上插一只簪子,耳上坠一条链子。衣服妥帖,要透着淡淡的香。
这是一种态度。耳濡目染之下,尤其是待在绣房这种地方,绿自得染上几分风气。
绿想了想,“你没有的,需要的小衣服。”
“哟,还有这种。”钱母拿过生姜切片,说,“肯定是城里的新鲜玩意。”
见着钱母粗糙的手,又道,“娘,你一周没事可以用盐搓手,然后洗,这样可以磨茧子,还能变白。”
正埋头切着生姜的钱母突然抬头,“你不会到城里尽想着花钱打扮,偷闲了吧。”
别看钱母这么说,其实内心高兴着呢,这说明什么,说明女婿对女儿好呀。
忍不住哼哼了,能不好吗?自己女儿漂亮能干,外孙外孙女也是好的。
绿辩解,“没有,没有。”
绿小女儿般噘嘴,在钱母面前她不自觉地变成了小孩。
“我干了可多事了。”绿说完便停顿了手,呆呆微微张口。
——她真的干了很多事吗?
自从请了万姐,绿就没煮过饭,顶多端个碗。
贴身衣物大家都是各洗各的,外罩则是万姐拿去洗衣间,一同用洗衣机,或者个别的用手洗。
屋子的打扫绿干的更少了。
绿回想着——
家里每天最后醒的人是她,醒来看会书就吃午饭,吃完午饭睡会便起来研制绣活,晚上陪着孩子玩,一家人嬉戏。
每天的日子称心如意,平静美好到绿意识不到自己的生活堪称奢侈。
“哼,你干了什么?”钱母笑问。
女儿这肤色、这精神面貌,哪里是干活的人,怕是家务活也没干。
更何况上次王斧就说了,赚了大钱,要带女人孩子去市里,去市里了,那日子能差吗——
绿低头默默择菜。
小脸红彤彤的。既是因自己说大话的羞愧,又是因相公为家人撑起这番天魄力的爱慕。
钱母笑笑,不打趣她了。
☆、告别钱家
晚饭很丰盛, 蜡烛点了两只,一只在菜中央, 一只放在高台上。
摇曳的火光让屋子牵动起每个人的影子,所有人都是欢快的。
“干杯——”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杯子,碗与碗的碰撞声更沉实。
钱父和王斧喝的是酒,其他人则是喝特意带来的饮料。
钱父问王斧, “在C市还习惯吗?工作做得惯吗?”钱父还记得上次来时,王斧交代C市是新工作, 和以前在港香干的不一样。
王斧再是桀骜不驯的男人,在丈人面前还是得低下头,老实交代,“C市挺好, 都挺习惯的。工作也一切顺利。”
王斧笑着举碗要干杯,面上自信无比, 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在烛火下变红, 让他看起来很热情。
钱父满意, 干回去。
安安吐舌,爸爸天天在家里呢。
放下碗, 钱父继续问,“你娘还好吗?”
王斧面不改色, “成,过几天带孩子们看奶奶。”
绿悄悄抬头看相公,相公很平静。绿夹了一筷子男人爱吃的鸭肉放到他碗里。
王斧冲她笑,绿也笑。
不过很快地又给平平安安夹菜, 因为给他们布的菜很快就吃完了,过年嘛——菜多,重在吃菜,一桌子人都还没添饭。
平平安安光吃菜很快将绿特意布的菜吃光了。
钱母见绿给三人夹菜,连呼,“自己家,要吃使劲夹菜,千万不要客气。”
安安白嫩的小手持着老旧粗长的筷子,夸道,“我吃了可多——”
“外婆炒菜太好吃了。”小家伙边夸,边夹起妈妈布的菜。
“啊呜——”一口就吃下去了。
享受的小表情逗乐钱母,直呼,“安安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在外婆家不要客气。”
还招呼平平,“女孩子长个早,平平也要多吃,要不要外婆给你添饭?”
绿阻拦,“娘,让他们自己添饭。”
钱母摇头,“厨房没蜡烛,万一不小心摔着。”
王斧出声,“我来吧。”
钱母望去,女婿也是高大雄壮,厨房地方小都不够他摔的。点头。
吃饱喝足后绿要陪着钱母洗碗,被钱母赶出去,借口盆子小,两只手哪能放下。催促绿跟着钱父他们去院子和大家伙聊天。
绿出去,就看到平平安安被一群女人围住,倒不是直接发现了平平安安的身影,只不过是一圈人都低着头说话,从中又隐约传来安安的声音,猜测到的。
一圈人都是夸赞孩子长得好的,顺便问孩子一些幼稚的问题,安安和平平都展现出他们的聪明伶俐,回答流畅得体。
也有羡慕绿的,嫁出去不仅男人样子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体弱能干活的人,而且还能挣钱,瞧瞧绿日子多好,穿着像富贵人家。
不对,不是像,就是富贵人家打扮。
王斧和钱父一圈则是男人堆。
钱父有了这么一个女婿,何况是五六年才见过两三回的女婿,嘴上巴拉巴拉,把知道的的关于王斧的消息全说出去。
什么在C市干活,还在C市买了新房子。
恨不得让大家伙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当初没嫁错人,男人只不过是没结婚前浪了点,结完婚后收了性子,赚钱养家疼媳妇孩子,是个再好不过的男人了。
男人们也都纷纷对王斧刮目相看。
王斧大高个在一群人中格外显眼,绿一样就能看见到。
同样的,王斧也总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女人。
两人远远对视。
绿知道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同时被问来问去老实回答不是相公的性子。可是相公此刻却做到了。
绿心里想到这一点眉毛就弯成了月亮,面上透着幸福。
王斧也笑,男人们看着钱北家的一直板着脸的女婿突然笑,一愣,后发现是对远处走来的钱绿,都嘿嘿不语。
平平也发现了妈妈的身影,牵着安安从包围圈中走出。
被一大堆女人围住不是件好受的事。
然而结果只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还是被包围住,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妈妈陪着。
“你这衣服真好看,一定很贵吧?”
“没有,这是自己做的,只是料子花点钱。”摇头。
“真好,我女儿家就有一台缝纫机,叫她也做一件。”来人不知道绿对衣服的材料有多苛刻,否则不会笑着把事情说这么简单了。
更何况绿含笑没说出的话是,这件衣服全是靠手丈量,一针一线,自己做出来的。
“你现在皮肤可好了,是有什么法子吗?”这是另一个回家探亲的媳妇。
“可能我出门少,没晒太阳没受风就好了,而且吃的清淡。”绿细细解释。
“把醋兑水里洗脸洗手,等皮肤自然干后再用清水洗,也是很好的。”嬷嬷是厨房的,绿自然知道很多关于厨房用具的小妙招。
“哎哟,还可以用醋。”有爱美的人记下,暗自打算回家试。
可是天生庄稼人,也只不过尝两次鲜。有几个执着于改善皮肤的,农忙时晒一天太阳刮一天风,就又全黑了糙了。
倒是浪费些醋。
有小孩子想跟平平安安玩,碍于两孩子气质过于“城里人”,忸怩来忸怩也不敢邀请。
两小家伙就一直在妈妈腿旁,不时接受怪阿姨怪外婆的掐脸。
导致晚上王斧被女人吩咐守着孩子们洗脸时,瞅见了两张红肿的小脸,黑了好一会脸。
直把女人的嘴也给吻红肿了才歇气。还道,以后碰上这种事,把孩子带到他身边就没人敢了。
在外公家是高兴的,为了接待好这一大家子,钱父费尽心思。
一双灵巧的手,给孩子们做竹蜻蜓,竹水枪,竹弓箭。
还能削出竹笛吹曲子。惹得安安引吭高歌,手足舞蹈,像个快乐的小王子落入人间。
钱父还问绿要不要打一张竹床,夏天睡着凉快。
被王斧拒绝,道:有机会请两老来家里,现在家里环境好,那是夏天想让它冷就冷,冬天想让它热就热。
直把钱父钱母高兴地不住点头。
待了三四天,到底还是要走的。
“这些你都拿去。”知道新家里没有腌菜,钱母把家里的腌菜扒拉了一半出来,要绿带回去。
绿道,“这些你们吃吧,要吃我再自己做。”
“你自己做那是你的事,这是我做的,给我外孙外孙女尝的。”钱母不由分说地将东西塞到背包里。
绿看着贫困的家境,钱父钱母清癯的身子,鼻头一酸,“你在家别累着,别舍不得吃。”
绿的目光转向钱父,“药也要买,不要舍不得。”
绿转头,“当家的,你再拿点钱出来。”
之前已经给过两老钱了,可是到了分别时刻,绿总觉得不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些钱哪能够了。
王斧挑眉,背过身子招呼小家伙,大手收上小家伙们收到的红包,将里面的钱抽出来。
“给。”王斧递出了钱。自己身上没钱了,待会还要去县里取。
绿接过,塞给钱母,“要是自己上县城找不着地方,就交给华叔,叫华叔帮忙买,你再给些钱给他就是了。”
华叔相当于整个村落与外界的桥梁,他时不时就会出一趟村子,村外边那条路也是他强烈要求修的。
“你呀。”钱母手搭在绿头上,望向绿的眼睛充满怜爱。
当初那么小小的囡囡,如今也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大人了,怎么就这么快呢。
钱母眼中闪着泪光。
孩子长大,父母自然就老了。
远去离别时,绿回头看着钱父和钱母凝视的姿态,忍不住挥挥手,要他们回去。
可钱父钱母总要看着他们离开了视线,再也看不见,才能够甘心地转身。
山路崎岖,王斧走在最前面,小孩子夹在中间,绿走在最后。
等下完山路,上了车,王斧还有平平安安才发现,绿居然无声无息地哭红了眼睛。
安安拿出帕子,“给妈妈吹吹,不怕不怕。”凑上身子吹绿的眼角,同时小手拍打着妈妈的背。
要不说小孩子是敏感的,四岁的安安就能感受到妈妈为何难受。
——因为外公外婆老了,妈妈怕陪外公外婆的时间不久了。
想都这里,小家伙心也堵堵的。
平平不语,只是把小身子靠在绿胳膊旁,传递自己的温暖。
王斧最见不得女人难受的模样。
大男人和着两个孩子将女人纳入自己怀中,“大过年的哭什么——”
尾音拉长,似乎责怪,其实认真听的人能听出内里的疼爱。
“夏天把你爸妈接过来,带他们在C市好好玩玩。”男人隔着孩子吻女人的发顶。
“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的是,带他们去哪里玩,搬了新家,整天不出门——”男人皱起了眉,觉得自己女人每天在房子里读书绣花什么的,日子苦闷。
“你就应该到处走走,看看C市有什么,也不至于以后家里来人,也不知带别人去哪里玩。”
相公说的话绿一贯是听的,点头,“嗯。”
确保了女人心里不再难受,王斧上了前座,点火开车。
然而打脸这玩意最是猝不及防。
本是王斧劝女人到处走走,可真到了那一天,王斧是恨不得绿整天呆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
没办法,谁叫绿又怀上了,知道大女儿小儿子是难产生出来了,更担心女人二次怀孕出状况。
铁着脸守着女人,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给平平安安看足了爸爸的笑话。
这哪里是他们的爸爸,这是妈妈的爸爸。
管的也太多了——
☆、救命浮木
不仅要带孩子们看王小翠, 绿还想着拜访陈医生和卢晓曦,至于蒋成那边, 绿知道相公一定会去看的。
王斧把车子开到县城家门前,一家子稍稍收拾收拾屋子,确保今晚能够入住,并且万一来了客人, 也能招呼,这才出门。
王斧自是不会去见王小翠的, 也不开车,迈着大长腿,就要去寻旧友。
绿整理出该带的礼品,领着两个孩子要去看王小翠。
去的自然是铁史家。
然而开门的是王欣, 王小翠和铁史都不在家。
看见门口是带着孩子的绿,王欣面色一僵, 四周打量, 没有男人。
“姑姑新年好——”安安和平平唤道。
绿提着东西, 冲着王欣暖暖地笑,眉目间是新年的喜悦。
“新年好, 进来吧。”王欣对着平平安安笑,努力掩藏自己的抑郁。
自从王小翠从蒋成家出来之后, 自责的情绪便将她淹没。
大年初一,常常是要上坟烧纸的。
然而这一次,王小翠却不让王欣去了,甚至不愿让王欣回村子里的家, 哭着说,那不是王欣的家,求王欣留在这里,不要过去。
王小翠后悔了,她抹不掉过去的污渍,只能依靠做些无用功,来弥补,无谓的弥补。
那是她和喜宝爸,还有喜宝的家。不能让其他人进来的。
王欣呢,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经历了家庭变故,又被母亲断言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家不是自己的家,最后也只能笑着说好。
眼泪,伤心全部往肚子里藏,不能让母亲看见。
大年初一到初三,都是她一个人过的,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
外面的烟火炮竹都与她无关,一扇门就彻底将她隔离,像是两岸不同的风景。
王欣笑得很窘迫,她没有钱,奖学金都是一年一发,现在只是过去一个学期。
王小翠也没有给她留什么钱,新年里她吃的不好,侄儿侄女来了,她拿不出东西招待。
绿很少见到这样的小姑子,甚至是从来没有,最近的一次也是王欣怒气冲冲地和相公对峙。
王欣本应该是鲜衣怒马的形象。
“奶奶呢?”安安问,铁史家他来过不少,自顾自地找寻。
跑动的小短腿给这个沉寂的屋子添了生机。
王欣笑答,“奶奶不在家。”眼底苦涩。
安安止住了搜寻的脚,“可是现在过年,奶奶不在家,去哪里了呀?”
平平安安是绿带大的,也是王小翠带大的,并且绿上班的时候,更多的是王小翠在带。
祖孙之间的感情浓厚。
大眼睛里充满疑惑,那扑闪的、长长的睫毛,让人恨不得接到自己眼皮上。
然而王欣却早已没了感叹平平安安天生丽质的好福气,唾弃“大哥”的心情了。
“奶奶——回乡下了。”王欣本要脱口的老家,最后咽下,那不是她的家。
只要浮现出王小翠含着泪,说乡下的家不是她家的场面,王欣就想哭。
像平平安安一样,只要哭,就会有人心疼。
有王小翠疼,也有绿疼,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涌上去哄。
“姑姑怎么不回去呢?”安安提问。
绿也不解,三束目光齐齐打在王欣身上,让王欣想躲起来。
尤其是平平的目光,王欣感觉什么也隐藏不住,她的不堪全暴露在了孩子们的面前。
声音干涩,“在这里过年挺好的。”
安安默了,敏感的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仰起脸看着妈妈。
绿蹲下身子,对平平安安说,“你们去卢阿姨家找杜子言哥哥玩,妈妈待会去找你们。”
平平看向绿,绿笑着对她点头,揉揉她的小手,“和弟弟在卢阿姨家要礼貌。”
平平漂亮的小脸上樱桃小嘴一张,“好。”
牵着安安的手出去了。
安安只得扭着头,挥手,“姑姑我先去找子言哥哥。”
王欣笑,“嗯。”
等到两个孩子出了门,绿看着他们走远,关上了门。
绿转身,她的脸上很平静,平静到王欣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绿上前了,踮脚抱住小姑子,“你哭吧。”
温柔的声音轻易戳破王欣紧绷着的、脆弱的防线。
眼泪溃不成军,王欣眼前的世界霎时变得模糊。
你哭吧——
——我还疼你。
——你难受了,我有心疼。
“啊——”爆发的哭声伴随着决堤的眼泪。
一张年轻漂亮的脸瞬间被打花,不好看了。
“啊——”
哭声颤抖,有愤怒,有伤心,有害怕,千万种情绪和着哭声似波涛汹涌的海浪狠狠地冲击绿。
绿只是踮着脚,抱着小姑子,什么也不说。
“啊——”泪水打湿了绿的衣服,可是仍旧源源不断。
王欣哭,为自己哭。
她哪里错了——
她好好读书,她想出人头地,她努力地武装自己,想带着家人走出村子,走出周围狭隘又令人厌恶的目光。
可是最后呢——
讨厌的哥哥出人头地了,却不是她的哥哥。
心疼她的妈妈,却让自己没了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多的是后悔,还有一抹厌恶。
似乎一瞬之间,天就变了,她成了多余的、被嫌弃的。
优秀学生、进步青年这些鲜明而又令人羡慕的头衔也黯然失色。
她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啊——我哪里错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王欣哭,她的头颅埋在绿的颈间,嚎啕的哭声震痛了绿的耳朵。
可是绿没有动,抱着王欣,两人站在玄关处,脚如同落了根。
似乎这个世界本该这样,一开始就是一个哭泣的女人抱着另一个比她矮小的女人。
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海枯石烂,哭到世界末日。
时间停滞在这一刻。
新年里尽管有着那么多的欢声笑语,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总有人哭泣。
而哭泣的人最为可怜,全世界都在笑,只有他在哭。
哭了很久很久,绿开口了,轻轻的,温柔的,“不哭了。”
眉宇间是担心。
扶起王欣的头,拿出手帕擦拭一张毫无美感的脸,声音软软的,像是风,打在身上很舒服。
“哭多了对身体不好,哭一下,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好的了。”
王欣泪眼朦胧,耳边模模糊糊听着有个女人说些什么,却又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像木偶人一样,被提着洗脸,甚至被擤了鼻涕,再牵到床上。
又仿佛变成了孩子,有人轻轻地给自己盖被。有个温柔的声音还唱起了歌,哄自己入眠。
王欣的眼皮变得沉重,在悠悠的语调声中最终交出了自我,陷入了睡眠。
泪痕证明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绿哄完小姑子,见情绪稳定,睡着了,这才起身。
因突然的起身,身子甚至不稳当,摇晃,这是因为先前一直踮着脚尖,承受一颗头颅的重量的反馈。
绿停了几秒,稳住了,这才动身。
去厨房,冷冷清清,没有烟火气味。又四处翻看,没有找到新鲜菜,仅有的大白菜也枯萎了,外边包裹的菜叶发黄。
绿想出去买点菜,回来烧都做不到,因为关上了门,没有钥匙的她无法再次进来。
绿站在厨房思索了一下,最后拿出汤锅煮粥,小火细细熬着。
考虑到哭过之后特别饿,绿放了一手的米。
烧水的的汤锅每每有沸腾起的水泡,绿便掀开盖子,往里面添一点点水。
又将白菜处理,挑出内里依旧水灵的,可食用的嫩白菜心。
粥煮熟了,人还没醒,绿将火关掉。
怕打扰到王欣,绿也没有推开门进去,坐在客厅等着,脑海里想着事。
等到快中午,再不去接平平安安,两孩子就会被留在卢晓曦家吃饭了,绿才有所行动。
将菜心都洗干净,焯了一遍,拿出碗装住,碗则放在煮粥的锅旁。
从屋子里找出纸笔,认真写下:
王欣,厨房里有粥,旁边的白菜已经做过了,放在粥里热一热就能吃。
好好吃。
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和你哥哥这几天一直在后边住着,你要是愿意就来找我,不要怕你哥,他不敢惹我。
女人最后一句话完全是被男人惯出来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写上,都没有思考。
绿没有再写太多,一是她虽然有在识字,可是写作水平并不高明,何况有些事哪里是一张纸就能说清楚的呢。
一张放在王欣睡觉屋子的门口地上,又誊了一张放在客厅吃饭的放桌子上,以防没发现地上的。
便蹑手蹑脚出了屋,去接孩子。
绿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家开始吃中午饭了,为了表示对上门客人的欢迎,吃饭前放起鞭炮。
一处有鞭炮声响起,响声便再也没有断绝过了,如同一场约定俗成的竞争,家家户户门前都是红纸,铺散开来,路便成了红色的,有硝烟味的。
绿走了没多久,王欣就被炮仗声吵醒。睁开眼,愣愣不知身在何处。
只感觉外面的沸反盈天的吵闹与她无关,她是冷清的,她所在的屋子也是冷清的。
呆呆躺着,直到要上厕所才起身。
开门的一瞬间将地上的纸带得飞起。
王欣拾起。
错别字很多,字也很丑,而且小小的,没有大家之气,看着就不舒。
但是王欣看哭了。
哭着走向厨房,哭着喝下了粥,哪怕肚子撑着了,也还是一直吃,直到将锅里的粥吃完。
肚子疼,可是心不疼了。
全程手里攥紧纸,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不肯撒手。
☆、四字标题
卢晓曦家门前估计是大院里唯一的净区, 没有炮仗纸,门前干干净净。
绿敲门进去的时候看见两个孩子已经在吃了, 无奈地笑。
安安腮帮子鼓得满满,冲妈妈弯了月牙眼。
杜子言则羞红着脸,一直守着平平,一脸小媳妇样。
“真是麻烦你了。”绿对卢晓曦说, 满脸歉意。
卢晓曦淡笑,“没什么, 杜子言之前还问我平平安安去哪里,怎么过年还没有回来。”
杜子言听见妈妈说这句话,耳尖红了。
已经八岁的杜子言没有以前来的外向,总是奔波在各种学习班中, 交友的时间大大减少。
绿笑,“我们已经在C市买了新屋子, 想着将屋子住出人气来, 这才这么久回来。”绿也懂得客套。
视线转向杜子言, “杜子言要去阿姨家看看吗?跟你学校一样都在C市哟。”绿邀请。
杜子言裂开嘴点头,又看向卢晓曦。
卢晓曦这几年一个女人生活不易, 虽然和绿一样,带着孩子, 身边没了男人。
可是她还在经商,要与太多的人虚与委蛇,再多的妆容也不能掩盖她面容的疲倦,还有与绿在一起即相形见绌的肤容。
卢晓曦说, “要是有空,我就带着孩子去看看。”
卢晓曦笑对绿说。
张姨这会儿才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最后一盆菜——甜品。
看见了绿招呼,“坐下来一起吃呀。”
卢晓曦笑笑没插话。
绿摇头,“不了,我得回家收拾,而且万一孩子爸爸回来了,家里没菜他就饿肚子了。”
绿笑起来有酒窝,很好看,安安也有。
平平笑得少,杜子言不知道平平有没有酒窝。
“对了,张姨新年快乐,祝你越活越年轻,身体健康。”绿对张姨说完,又同卢晓曦说。
“也祝你生意兴隆,心想事成。”绿的祝福很真诚。
卢晓曦微笑,“谢谢,新年快乐。”
又寒暄一番,绿吩咐两个小家伙待会记得回家,便出门了。
相公没有回来,于是绿只简单给自己做了个菜,就是用早上钱母强塞的腌菜。
吃完了,看看这个小小的,甚至可以说是昏暗的,与新屋子完全没有可比性,却又承载了绿在这个世界最初五年记忆的家,撸起袖子干起了活。
擦过席子,擦过灶台下的灰尘,仔仔细细地打扫,等到在卢晓曦家被杜子言带着玩,乐不思蜀的安安回来时,绿已经将屋子收拾得整洁干净了。
小家伙看着妈妈插着腰,愧疚了,扑过去,小拳头捶捶捶,“妈妈辛苦了。”
平平则替妈妈捶腿,漂亮的小姑娘低着头伺候人,让人忍不住心疼。
可谁叫这女人是这两仙童的亲妈呢,哪怕是天王老子看不过眼,也不能提出意见。
绿笑,“妈妈怎么说的?”女人尾音实在悦耳。
安安停手,拿出口袋里的魔方,“看,这个超级好玩——”
举起来一副献宝的模样。
平平眼皮子也没抬,不过是些小玩意,她稍微琢磨,便没了难度。
平平表示看不起。
安安继续说,“杜子言哥哥说了,这个又能玩,又能让人变聪明。”
“它叫魔方。”
绿接过,“是吗?”
拿着巴掌大的小玩意,绿不懂它的妙处。
安安见此拿回,小手胡乱地打乱顺序,于是原本已经被拼好了的魔方,又失去秩序。
“这个游戏就是要把这个拼回原来的模样。”安安一口气说完,眼睛里写满兴奋,他要看妈妈能不能拼回来。
小手将魔方递给妈妈。
绿接过,试着安安的动作,转动一个个小格子,果然位置变动,可是让它变成原来的模样——
绿低头执着了好久,也没拼回来,反而酸了脖子。
“妈妈也不会。”绿坦然承认。
安安笑,接过,并非自己拼,在妈妈面前秀一把,夺得妈妈的夸奖,而是递给平平。
“平平你拼。”
平平面无表情地接过,又毫无波澜十秒内拼完,整个魔方六个面都是纯色。
安安笑,振振有词道,“等到有一天,我能像平平这样拼好,我就和平平一样聪明了。”
绿笑着说,“那可太棒了。”
小家伙笑得不见眉眼,仰起头,似乎会有那么一天。
将魔方收好,“妈妈以后我每天都会练习的。”
“好。”绿笑着应。
下午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买了点菜。一直等到晚上,男人都没有回来。
绿带着两个孩子只好先吃,时光似乎又回到了男人不在的日子,只不过少了勇士和欢乐。
说起勇士,不得不说它这几天的嗨皮了——
李莉遵守承诺,给勇士喂食。
李莉是真的喜欢狗,时不时摸一摸,夸奖几句,一点也不惧勇士凶狠的外表。
而从李莉身上闻到其他动物气味的妙妙和成成不高兴了。
第二天晚上就制定好了计划,两猫携爪潜入邻居家,好好教训那只不懂事的狗。
两只猫是灵活,也的确配合密切,然而勇士也不是一般的狗,早在屋子里有其他生物进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
等视线内出现两只欲对其下手的猫,更是及时地闪开。
两猫一狗便翻天覆地起来,喵声汪声伴着爪子的挥舞齐上阵。
正是解了勇士陪着一直沉睡的鸟,愁闷的状态,撒欢了地往高处蹦,身子在空中画出一条又一条的完美弧线。
更棒的是,两只猫还每天都来作伴,简直不能更棒了。
只不过每次第二天,李莉都会批评教育,指责勇士不可以乱发小脾气,在屋子里搞破坏。
勇士埋头吃,尾巴摇得可欢了,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
王斧回到家里的时候很晚了,至少平平安安已经睡了。
绿还在同上眼皮做着艰难的斗争,直到玄关处传来响声,看到男人回到家,强撑着睡意给男人放了水,便爬上床睡觉了。
男人嘴角挂着笑意,偷取了一个香吻这才洗澡睡觉。
每天抱着香香的老婆睡觉简直不要太舒服。
翌日。
绿同王斧交代,“今天去拜访陈医生,你也得去。”
一家四口,有三个人便受过他的救命之恩,王斧当然点头,“去。”
问,“去医院能找到他?”
大过年的怕是医生也要轮班。
绿解释,“每周一陈医生都会在医院。”
因为陈景明被委任每周一开讲座,用来总结一周情况,及适当的病例分析。
“我们要不要带点什么?”绿抬头望着相公,清澈的眼睛里是询问。
以前王斧没回来时,家里没钱,绿只能和孩子们送上口头的祝福,和一颗真心。
如今相公回来了,绿的回报力度自然加大。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陈医生救了她,和她两个孩子这般的大恩大德。
“帮他追人?”王斧坏笑,将女人揽进怀里。
绿嗔道,“我认真地说。”声音软软的。
王斧咳了一声,“好,我也认真,请他吃顿饭。”
绿点头,“好。”
通知了两个孩子这件事,一家人就挑饭店,并且溜达溜达,之后去邀请陈医生。
陈景明这边呢,因为谢静筠的到来,又是掀起一番波澜,只不过是——
谢静筠谢妈妈单纯霸住井某,让某人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母子俩审美观一致,某些脾气也是同出一辙。
比如,陈景明看上的人,谢静筠自然不会讨厌到哪去,相反的,她还很喜欢。
“多吃点——”
在陈景明的小公寓内,谢静筠不断地给井晋泽夹菜。
“食补是最好的,你脾脏不好,应该多吃味甘、性温的食物。”谢静筠阅读广泛,什么方面都能知道一些。
至于为什么说井晋泽脾脏不好呢?
那就是初次见面,瞅见比自己儿子还要高个的人,却肌肤雪白,自有一番羸弱气质,又通过观察,推断男人受过伤,而且可能是脾脏问题。
一经问询,果真如此。
反而引起陈景明惊讶,他一直以为井晋泽是先天的心脏病,并造成身体孱弱。
谢静筠嗔怪陈景明一点也不懂事,不仅不知道把男友带回家,作为一个医生连男朋友什么疾病都不知道。
谢静筠因此拉住井晋泽,要求他跟着自己进餐,在饮食方面肯定有所帮助,改善体质。
对着一群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谢静筠也是这么慢条斯理地说,让人心里生不出反抗,这是一位真正的女士,优雅、典范,彬彬有礼。
于是井晋泽就这么跟着母子俩进餐了三天,瞬间反超五年里陈景明同男人一同吃饭的次数。
结果让陈景明反思。
这就是华语里面所说的,上阵父子兵的真正含义么——
团结就是力量。
陈景明看着男人吃的饭比自己还多,亲妈怜爱的眼光也总是完美忽视掉自己。
扒拉着饭,“我去上班了。”
没人理他。
于是一众医生和护士看着他们的陈医生,在讲座上拿出了老医生的风范,不断地喷口水,第一排人的桌前下起小雨。
能有几个人猜到,这是我们的陈医生在发泄自己的愤愤呢。
家里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全攒在讲座来了。
男人不敢惹,亲妈不敢惹,你们这些人——
哼哼。
☆、邀请吃饭
虽是过年, 但医院并没有冷清下来,总是人来人往。
在县城里逛了一圈, 一家子前去医院,此时十点钟出头。
进了医院直接向陈景明办公室出发,四个人面貌极好,相貌堂堂, 也没有病态,惹来旁人瞩目。
陈景明不在办公室, 询问护士,告知半个小时就能见着陈医生。于是一家子又出了医院。
毕竟医院里病人居多,呆久了不见得好。
找了个小公园,王斧和绿坐着, 平平安安在健身器械之间来回穿梭。
周围没有旁人,王斧将女人的头揽过靠在自己的肩上, 女人的味道就从身侧传来。
阳光打在身上, 不晒, 暖暖的。
小晴天,气候舒适。
“回C市就把平平安安送去学习。”男人语气决绝。
“嗯。”是该学习了。
男人没回来之前, 绿只想着攒钱,让孩子上所谓的小学, 既然有能力让孩子们接触、学习更多,绿是愿意的。
“我就带你到C市到处看看,要是看完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
女人身材娇小, 王斧忍不住将女人捞到自己怀里,抱孩子一样抱着。
绿四处打量,没有外人,也就顺从了。
“好。”其实绿对到处走走看看没什么兴趣,但是竟然相公高兴,她就乐意。
而且这是相公的心意。绿微微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再次去医院。
这一次,陈景明已经坐在医院等着他们了。
互相道过新年快乐,陈景明问——
“安安还好吧?”
安安小脑袋点点,绿也笑着同意,随后讲出这次来的目的。
“陈医生,我们家想请你吃饭。”绿笑盈盈很真诚。
陈景明直言,“我妈来了,你们心意我懂,我就不去了,谢谢你们。”
穿上白大褂的陈景明看起来彬彬有礼,精英模样。
王斧低沉的声音响起,“和你妈一起来。”
绿也点头。
高大的男人说话有着不容抗拒的魄力,但陈景明何许人,依旧坚持,“不用了,我妈跟我爱人都在,我们自家人聚聚。”
貌似不好意思却又无可奈何地笑。
绿惊讶,陈医生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王斧挑眉,面不改色说,“那也一起来,饭店订好了,人多更热闹。”
安安也插嘴,“陈叔叔你就来嘛——”
平平也道,“我还有问题想问。”
两个漂亮的孩子都向自己发出邀请,尤其安安这个活泼的小家伙还凑到陈景明身边,拉着陈景明袖子——
“去吧去吧,饭店的菜可好吃了。”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绿今天给他穿的衣服很帅气,是男人买的,小身板也穿出男子汉气味,只不过此刻小小男子汉一股孩子气。
陈景明做着摇摇欲坠的坚守,“你们一家人吃吧。”摸摸安安的头顶。
绿诚恳邀请,“陈医生就让我们请一次吧,你的家人也都来,真的很谢谢你。”
不仅是感谢救命之恩,更是陈景明对两个孩子,还有绿几年来的照顾,真心的付出。
陈景明撇开自恋高傲的性子,作为一名医生来说,称得上是业界精英。
医术高明,服务态度也好,关键是对待病人的那份认真和专业精神是一般人所不能达到的。
只不过是吃一顿饭,何况绿也知道自己的性向,软磨硬泡后陈景明答应了,并且给另两个人打电话,说好时间与饭店,这事就成了。
绿一行人便先去饭店等着,这就快十二点了呢。
陈景明则上完班就来。
…………
谢静筠这辈子都是陈景明爸捧着、呵护着的,还真没在小县城的不知名饭店吃饭,这几天都是在外面买好食材,厨娘做的。
一听儿子的病人非要感谢,请吃饭,一种为人母的自豪感上身,同厨娘说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了。
笑盈盈地挑选衣服,怎样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像医生的母亲呢。
谢静筠面对着衣服细心比较,最后选了一件素绒绣花袄,菊纹棉裤,照镜子——
嗯,有教养的老太太。
谢静筠本身就一股书香味,最后披上送儿子送的一件她很喜欢的披风,这就确定好了装扮。
井晋泽前去接谢静筠的,有种自持女婿身份的意味。
当他看见老太太穿着的披风时,轻轻说了一句,“今天可真巧。”
眼神深邃。
谢静筠文雅地笑,“什么巧?”
井晋泽笑,白皙的脸很是亮眼,“待会你就知道。”
却不多说,邀了谢静筠上车。
带着墨镜的男人嘴角有着微不可查的弧度,真巧。
包间里,绿正教育着两个孩子,“待会要礼貌地打招呼知道吗?”
安安扬起下巴,“我一直很乖。”
绿笑,手背碰碰他的富有弹性的小脸,“嗯,妈妈知道,你和平平都很乖。”
平平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手中还捧着书。
外语字典她背完了,最近在看物理类的书籍,这一次不同以前,她不仅拿书,还会准备笔,不时在上面写些什么。
有时候王斧想看自己女儿干什么,小孩子这东西能看懂么,平平却不让他看。
王斧就打趣,“小孩子看这么多书干嘛,以后会变成四只眼,丑八怪的。”
平平不搭理,仍旧捧着书,并且不给以任何余光,让男人有机会窥视到里面的内容。
包间的门被推开。
绿站起来,王斧随后,然而当双方目光对视时——
王斧散漫的表情变凝重,门口同他一样高大不过肤色极白的男人则微笑。
绿惊讶,谢静筠欢喜。
对视之间,不一样的心情冲击着四个人。
——缘分。
…………
十年前,二十岁的王斧虽然以打人狠,不要命的劲在县城开始有了小地位,但没有杀过人。
可是却在一个月之内,连续两次目击追杀,并被卷入其中。
正要去巡街的王斧,趿拉着鞋,衣服穿得随意,浑身散发着低素质、好人家不要惹的气质。
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冲上来,面容焦急,问,“小伙子,附近是不是有个销售花盘的店?”
尽管老头已经尽力平稳地问出,但不难听出,他声色的慌张、急迫,似乎有着攸关性命的大事。
王斧不紧不慢,“没有。”自己的街自己最清楚。
老头有那么一瞬间表情崩溃,颤着声问,“你再想想。”
王斧想也没想,“没有。”语气不耐烦,拔腿欲走。
老头拉住王斧的衣服,“谢谢你,如果待会有人问你,是不是看见过我,请不要说出去。”
老头鞠躬,急匆匆走了。
王斧吊着眼看着走远的老头,咂嘴,怪人。
然而事实就是,王斧在几分钟后,真的被人问是不是见过老头。
而且是被一拨人围着追问的。
“没有。”
眼也不抬,待会要快点巡街。
其中有人不信,“这儿就你一个人,你肯定看到过的。”蛮横的气质让王斧稍稍睁开眼看了一眼。
“没有。”淡然语气,似乎对一拨人的围堵毫不心慌。
来人脾气上来了,挥手似乎想屈打成招。
结果还没等碰上男人,就被对方一手甩到地上,身后的自己人被惊得退步。
可反应过来之后,纷纷上前,怒斥王斧给脸不要脸。
王斧笑,“再说一句打烂你们的脸。”语气狠厉,眼神不屑。
一伙人怒,有人安排,一拨人去追,留两个人教训这小子。
二十岁的王斧骨骼肌肉还没有后来肉眼可见的硬朗,令人心惊,单从外表上看上去就是一个瘦小伙。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瘦小伙,穿着拖鞋,成功地打翻了要教训他的男人,同时追打了对他出口不逊的人,战斗力强大到令人可怕。
正打着打着,突然发现又来了一拨人,服饰一致,并且同自己一条战线。
其中有一个男子体格强健,肌肉鼓鼓,与王斧势均力敌。
激起王斧的好斗心,下手更快准狠。
打趴了一群人,新来的这一波看上去有秩序,阶级分明。黑衣男子中有人出言问,“你见到过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吗?”
是井山。
王斧身上热腾腾,“不知道。”低头
寻找打斗过程中消失的拖鞋。
井山笑,因为正是王斧这样的坚持,才保住了戴先生去向的消息,不被人追捕住。
井山接着说,“打扰你了,希望待会的事你也不要说出去。”
眼镜片闪光,笑得像只狐狸。
穿着拖鞋的王斧就见,这些黑衣男子拿出绳子绑住地上一群人,封口,拖走。
心中微动,王斧拔腿走人,身上的淤青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疼痛。
等到打斗场地一人都没有的时候,几分钟后,王斧又出现了,沿着老头消失的方向走。
他应该问老头要报酬。王斧想。
就像街上的店铺一样,他保护他们利益不受侵害,他们就得予以回报。
只不过等到王斧赶到的时候,老头已经被人拿枪抵住了,后面一波的黑衣男子似乎是救援的人,只不过没赶上。
然后就是一扣,老头就没命了。
…………
第二次卷入追杀时,正是合了一句话,祸从天降。
也是街上走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不对劲,躲过,是一颗高速穿行的子弹。
转角处忽然冲上一名男子,道,“跑。”
王斧与男子也就是井晋泽,衣色相同,身高背影相似,也都是短头发。很容易被误杀
不明所以的王斧不听人指挥,结果就是新的一枚子弹与自己擦肩而过,“艹。”
拔腿就跑。
但是向前的路只有一条道,王斧不得不同井晋泽齐跑,后起步的他很快超过了井晋泽,身后不断有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王斧扭头,就见男人一手插着腰,姿势可笑。
“艹。”王斧返身,带着井晋泽一起跑。
井晋泽中弹了。
王斧不想在一个月内两次碰上死人,这就是他救井晋泽的理由。
不让自己不高兴罢了。
同上次一样,又是一群后赶到的黑衣男子。
只不过这一次,王斧被留住,表示要万分感谢。
井晋泽道,“任意条件。”被手下拥护的他,没有刚才逃亡时的落魄,一身贵气。
看向王斧的眼睛蕴含自信与高傲。
这个时候的井晋泽只有十六岁,虽然身材高大,但面色稚嫩。
王斧呲了一句,“小屁孩,等你长大再说。”
转身走人。
…………
十年很长,也很短,长到王斧忘记了很多事,但也没有忘记那两次追杀,还有面前那个长得更高的小屁孩。
某种方面来说,王斧不喜欢身边太多事,而那群黑衣男子,还有面前体量高大的男人,就是惹事精。
王斧抿嘴直勾勾看向门口的男人。
井晋泽笑道,“好久不见。”
至于绿的惊讶和谢静筠的欢喜又是另一个意外了——
☆、认干儿子?
谢静筠身上的披风, 是绿做的,绿甚至还记得, 这件披风的回扣比寻常衣裳更高。
绿抬眼看着这位女士,仅看面貌,估计四十岁左右,保养得体, 气质典雅。
而绿打量谢静筠的同时,谢静筠也在观察她。
绿一身缎绣成衣, 一朵不知名的草本植物是衣服的唯一点缀。挽了一个发髻,与女人清澈见底的眸子,一同勾勒出女人温柔似水的情怀。
而女人右手边的两个小孩,脸色白净, 模样乖巧,打扮齐整, 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谢静筠差点以为回到了C市。
谢静筠一眼就喜欢上了绿, 恬静的气质, 秀气柳眉,若隐若现的酒窝, 简直是她理想中的女儿,可惜的是她只有陈景明一个儿子。
谢静筠冲绿慈祥地笑, 绿回笑,小酒窝便露了出来,于是谢静筠更喜欢她了。
“是陈医生的妈妈和爱人吗?坐下来吧。”绿邀请,脸上挂着笑意。
而听到绿声音的谢静筠眼睛都亮了, 就是这样的声音,撒娇起来一定让人恨不得护得严实周密,不愿让其受到任何磕碰,远离浊世的俗人。
嗯,谢静筠所期待的撒娇,目前只有王斧一个人荣幸体会过了,在某个特殊地点。
绿拉开两张椅子,同时介绍,“这是我男人王斧,这是大女儿王媭,小儿子王瓘,龙凤胎,小名平平安安。”
王斧点头,露出笑意,只不过配合着狭长的眼睛,给人一种不以为意的态度。
但是他的真心谢静筠是能感受得到的。
谢静筠和井晋泽入座。
平平安安礼貌地招呼,祝福新年快乐。
两个模样虽不一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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