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听到了？”

    辛以瞳望向肖琴：“我一直都奇怪你为什么要全力保下她，或许在某个环节上会有用，可以帮助我们走出L城——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没想到，只是因为我而已……如果只是为了我的话这代价也太大了。我不想因为我一人而让你被欺负。肖琴交给我处理。”辛以瞳特别认真地向边媛申请，“虽然不知道她和我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但我会好好处理她，不会让她再给咱们找不痛快。”

    边媛摇摇头，看了眼宋颖她们，欲言又止。

    宋颖立即很识趣地和陈果拽起肖琴到卫生间去，给她们两人足够的空间：“你们继续，继续。”

    宋颖她们一消失，屋里就剩边媛和辛以瞳两人。

    边媛说：“至始至终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想要活着离开L城的前提条件是‘你和我一起’，如果你死了，就算能离开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我是为了你，从头到尾都只为了你一个人，上次我还没说明白吗？你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对我而言微不足道，不可能和你的性命相提并论。”

    边媛越说不知为何火气越大，紧紧握紧拳头：“真是快要气死了……就算这次你带着记忆开始循环又如何？你依旧想不起曾经的事！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你吐露心声，结果呢？又死了，一切又重新开始了。亲都亲过了睡也睡过了，现在你跟我说又不记得了！”边媛越说越气，越扯越多，心里当真积压了不少怒气，“什么边总边小姐的，谁要你的礼貌，求你了！别对我客客气气的，我是你女朋友！”

    躲在卫生间，耳朵却贴在门上的宋颖眼睛都瞪圆了：“哇，精彩了。”

    辛以瞳没想到边媛会突然说这些，有点儿慌地道歉：“抱歉，我实在……”

    听到她脱口而出的“抱歉”，边媛耸了耸肩，不能更无奈了。

    刚还在让她别客客气气的，转头辛以瞳就客气给她看，身体力行地证明边媛想太多了，什么女朋友，你们现在关系非常纯洁。

    这话说出口，见边媛气得生无可恋，辛以瞳也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下意识地又要道歉，幸好及时刹车这才遏制了鬼打墙，没真把边媛逼疯。

    边媛被气得在屋里直转圈。

    辛以瞳觉得自己暂时还是别说话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可说起来，让女孩子生气的本领也不小，连边媛这种向来有主意又知道克制自己的人都被激怒。

    “你怎么不说话？”

    房间太小，边媛转了几圈就有点儿发晕，索性坐到了床上。看辛以瞳跟根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她真想敲敲她脑袋——这时候过来哄一下就好了啊，就像321次循环那次，有错认错，马上就原谅你了。就算再让人生气一时顺不过来，你过来撒撒娇，谁能受得了？边媛的腹诽一波接一波：你就是个闷骚，又不是不会！没开窍而已……偏偏就是这一窍真是急死人。

    边媛心里活动穿山越岭，辛以瞳一脸木然。

    算了。边媛搓了搓眼睛，现在不是抨击辛以瞳的时候，卫先生也该来了。

    卫先生进屋时带进来一丝不正常的寒气，以及血腥味。

    戴昭跟在他身后微微低着头，沉默着，似在酝酿着杀机。

    宋颖和陈果走了出来，

    “边小姐。”卫先生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

    “知道。”

    “我也不可能白养这八张嘴。”

    边媛正要开口，被卫先生抢了先。

    “这样。”卫先生开价，“你非要留这八张嘴，行。”他往上指了指，“到上面去给我找食物。”

    边媛一愣，这是非常意外的情节，从来没发生过。

    “你们的确带了资源来，不过那么点资源早就消耗干净了。我的兄弟们拼着性命去上面找食物，你们也吃得挺开心。我一直都知道边小姐是聪明人，也非常相信你说的话。你说你是军方的人我丝毫没怀疑，你还说能带我离开L城，我深以为然。你说要保谁，我二话不说支持你。可是到现在为止，你们除了消耗资源外我没看到任何的价值。裁减人口也是情非得已，卫某人并非只拿你们开刀，跟了我多年的自家兄弟我都只能痛下杀手。毕竟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如此了。我兄弟死了一大半，你这边却都健健康康的，甚至还养了两只猴子。边小姐，别怪我说话太难听，我兄弟难道还不如两只畜生？让你们去寻找点食物回来，不过分？”

    卫先生说得不疾不徐，乍听之下颇有道理，琢磨起来无非是逼边媛杀掉自己的同伴。地面上的情况有多凶险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还让她们上去寻找食物实在荒唐。

    辛以瞳记得边媛之前说过——卫先生会过来保下咱们，咱们会一直安心地住在这儿直到冲出L城的机会到来。而现在这卫先生居然让她们去送死，和边媛所说不符。

    看来这是新生的枝节。

    戴昭和一众走狗们手里拿着枪，早就想杀掉这一屋的女人，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蠢蠢欲动。

    边媛答应的话，只能留两人，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她自己和辛以瞳，但其他的伙伴呢？她不可能不顾。

    不答应的话就得到地上去寻找食物，这样说不定连两个人都活不下来。

    可要反抗的话，这么小的房间里她们要如何躲过枪林弹雨？

    辛以瞳望向边媛，等待边媛给出答案。

    “好。”最后边媛决定，“我们上去找食物。”

    ————————————————————

    T299被卫先生锁起来了，戴昭亲自守着仓库大门，用同样的口吻以卫先生的名义把她们堵了回去：“这是他的命令，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卫老大。”

    边媛她们没再和他争辩下去，离开了。

    “难道咱们就只带着M68上去？”陈果也觉得不靠谱，犹记那六个想要埋葬疯子不得而送了命的人，不过是一只被病毒感染的螳螂而已，就能在瞬间夺他们的命，热带雨林中有多少本就是致命杀手的动植物？连螳螂都变成这般可怕，天生的杀手们不知已经进化到何等境地。

    “不。”边媛却说，“M68不能带，我们现在只剩下两把有能量的M68，必须保存能量以备冲出L城的最后时刻使用，现在不能动。卫先生给了我们每人一把机枪，咱们就带机枪上去。”

    宋颖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我们要在没有车也没有M68的情况下进入到根本不能称之为地球的地面上？我觉得咱们别上去了，上去也是个死，不如在这里自我了结比较痛快。”

    边媛一边将弹匣装好，一边看着宋颖说：“如果你决定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我不会勉强你。”

    宋颖：“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咱们今天妥协了去找第一次食物，无论带没带回来东西姓卫的还是会让咱们再去找。今天不死明天死，你怎么就那么容易妥协了？给你说，姐就算和他们火拼而死也不要受这种气。行，把我的枪分给我，我这就去宰了姓卫的。如果能活着回来咱们好好庆祝，如果死了也没事，我一个人担，跟你们无关。”

    宋颖夺过边媛的枪就要走，陈果赶紧抱住她：“别添乱了行吗？”

    “我不是添乱也不是说说而已。你心里也明白，咱们上去就是一个死，还是白白送死，与其这样干吗不和姓卫的拼了！”

    陈果明白她的意思，甚至心里也觉得她说得没错，可师父没开口她也不敢同意。

    “师父，这事以前发生过吗？”陈果问边媛的时候心情跌到谷底，边媛的表情很丧，并不像是能给她一个好答案的样子。

    “师父，你是不是还有后招？”

    边媛实话实说：“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再说话，非常默契地品味着同样的绝望。

    “可我不觉得我们会死在这里。”边媛的眼里闪起光。

    辛以瞳问：“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不是，单纯只是种感觉。没错，三百多次的循环之中的确有很多次死得意外而突然，但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事情只是进行到一半而已……或者说，在新的细节发生时，意外死亡率不高。这回也是，卫先生突然让咱们去地上寻找食物就是新的细节，新的细节必然会带来新的一条路。我觉得或许这是新的机会。”

    “也有可能偏离了主干道，一驾上新的路就会飞向万丈深渊。”宋颖不忘调侃，“一去不复返。”

    “无所谓，但说到底是一条新路，谁也不知道路尽头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边媛说到这时表情忽然有些诡异，她慢慢抬起手，诧异地看着莫名其妙变白的手掌。

    “这是怎么回事？”辛以瞳她们也发现了异常，边媛的手凭空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发出“咯咯”的声响，肉眼可见地慢慢结成了一层冰。

    “这……”

    四个人都傻了眼，辛以瞳也不敢上去触碰她，在原地踌躇了半天，问道：“疼吗？”

    “不疼，只是有点冷。”边媛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覆盖着自己手上的冰越来越厚，感觉也越来越凉，在她的目光穿过陈果肩膀，和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的单西山对视时，冰碎了，冰壳从她的手上脱落，而她的手完好无损。

    四人都看向单西山，单西山眼睛全蓝，目光却很柔和。

    “陈果姐姐。”她开口道，“我好像真的进化了。”

    ☆、演言情剧么?

    冰壳碎在边媛脚边，很快便融化了，变成几滴水，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这是单西山的杰作？

    刚才边媛还在说新的细节的产生或许意味着有新的机会，没想到转机这么快就出现了。

    单西山站在原地，小手藏在过宽的上衣袖子中，下半身一条有点儿脏的短裤里伸出两条又细又长的腿。脚尖微微向内对着，单单薄薄的小姑娘大病初愈还带着点疲倦，眼里却闪着光，迫切想要得到认可。

    “这是怎么做到的？”宋颖看着边媛脚边的水，不可思议。

    单西山：“我能制造出冰，将人冻起来。”

    陈果想要看看她的眼睛，被边媛制止：“先不要碰她，她的眼睛还是蓝色的，就算进化也依旧藏着病毒。”

    单西山急忙解释道：“我好了！我不难受也退烧了！”她指着自己的腿，“你看，腿上的伤也愈合了！我不会传染给你们的！”

    的确，如果不认真看的话，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甚至需要费一番眼力才能找到她腿上的伤在哪里。边媛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仔细端详伤口。伤口不仅愈合了，甚至连伤痕都非常不正常地变得很淡。

    “是不是！都好了！”单西山再次强调，“我要和你们一起到地面上去。”

    “不行。”边媛站起来，马上拒绝。

    “为什么！我进化了，我比你们都厉害，我可以保护你们！”

    “别闹了，小屁孩子会结个冰块就算是能保护别人了？你结的那点冰块还不够我镇点儿酒。待在这儿，别乱动弹。”

    边媛这番话让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并发现自己居然进化出了超能力的单西山非常失望，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紧紧咬着嘴唇盯着边媛：

    “我讨厌你！”

    边媛的眉毛和头发上结出越来越多的冰渣，渐渐将她的脸庞都冻了起来。这是来自单西山的愤怒。

    果然还是小孩啊。

    边媛甩了甩脑袋，把冰渣子甩飞，依旧坚持：“你在基地里等我们回来，别乱跑，最好就待在房间里不要让他们看到。虽然这里的人不一定知道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但万一有个事儿多的就麻烦了。你……”

    单西山一脑袋扎到陈果怀里，不去理会边媛还在说什么。

    边媛把M68藏到房间的卫生间马桶后面，带上机枪，将弹匣分给辛以瞳她们。

    “地面上白天温度应该还是很高，不过夜间更危险，现在是捕猎的最佳时间。我们上去之后一定要一起走，不要走散。我猜会有很多大家从未见过的动植物会让大家好奇，一定记住，集中注意力，不要被过分吸引。一旦走散就在原地等待，最好能爬到树上待着，千万不要大喊大叫或者开枪，这样容易吸引来危险的猎食性动物。我们的目标是攻击性小的大型食草动物，不会太危险而且肉量比较丰沛。”

    辛以瞳她们点点头，边媛翻出从聂阿姨家淘来的双肩包，把水和医药箱都放到包里。自隔离区顺出来的军靴她们一直都穿着，在雨林里步行军靴可是能帮大忙。刀、打火机、引火绒、帐篷和绳子都丢到包里，尽管这次地面捕猎之行是头一遭，但经历过无数“头一遭”的边媛并不慌张，井井有条地准备一切。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大震前就备齐的，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陈果背好了包，单西山双手拉着她的手臂，蓝色的眼泪不断滚落：“陈果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陈果也非常为难，望向边媛：“师父……”

    宋颖看陈果这副心软哀求的模样，莫名心里被狠狠戳了一下，走到一言不发的边媛身边对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那小鬼跟着咱们，怕她进化的不稳定给咱们带来隐患对？也觉得地面上实在太危险，不适合小孩子去冒险。可你想啊，留她在基地就安全吗？这基地里都是什么人我掰着手指给你算算。姓卫的脾气古怪还吃人，那个叫戴昭的死了侄儿正不知道该往哪儿泄气呢，咱们这次被赶到地面上指不定就是他的主意。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一些流氓，可全都是监狱里逃出来的，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没做过？看那小鬼长得白白嫩嫩很好吃的样子，你就不怕那些个兽性大发把她吃了？咱们一走，就剩达摩和那只猿人，谁能救她啊？”

    边媛继续装弹匣到裤子口袋里。

    “你也说了地面上很热，这小鬼既然会结冰，带上她正好给咱们降降温。”

    宋颖的鬼主意让陈果忍不住翻白眼，宋颖发现了她这个白眼：“什么态度，我说得不对吗？”

    边媛没搭理她，最后辛以瞳也游说：“我觉得宋颖说得对，把西山一个小姑娘留在基地里实在太危险。把她带上，她感染过病毒，说不定地面上那些同样被感染的动植物会把她当成同类，减少对咱们的攻击。”

    边媛一张冷脸总算是被她逗出了笑意：“怎么可能。就算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更会是把她当成生存竞争对手，咱们只有更危险的份好吗？”

    单西山抱着陈果的腰：“哼，不带就不带，我自己上去。”

    边媛叹了口气，甩了一个沉甸甸的双肩包到她身上。

    “干嘛！还要用包砸我！”单西山气得吹胡子瞪眼小脸发红，头发都要炸起来了，边媛一点儿都不怕这只小狮子，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要当跟屁虫的话也要帮点儿忙才行，起码背些东西。”

    单西山诧异，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说，让我跟你们一起去了？”

    边媛摸她脑袋，单西山用力捶了她一拳，笑了，抱着陈果的胳膊来回晃：“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去，我可以保护你了！”

    陈果笑道：“是我保护你才是。”

    宋颖站在一旁收拾背包，看她们俩一口一个“我保护你”说得情真意切……特别不爽：“什么鬼，演言情剧么？”

    边媛背上包往外走：“东西都带好，我先去找卫先生一趟让他给咱们配备点人手。就算捕到了大猎物也得有人往回扛不是。”

    辛以瞳：“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边媛道，“你们把肖琴那祸害叫起来，她也得跟着去，不然留在这儿指不定回来就剩骨头了。”

    也是，边媛这么“宝贝”肖琴，自然要将她随身携带。

    边媛向卫先生要来四个壮男和她们一起上地面，专门负责扛食物。辛以瞳叫醒了肖琴，一开始肖琴死活不愿意离开基地，辛以瞳拿枪在手里晃了晃，她猛然想起被这个疯女人痛揍的事情，只好答应了下来。

    四个壮男一路跟在边媛她们身后，没背任何装备，就每人带了把枪，后背背了几个带轮的木板，方便拖拽食物。他们当然明白地面上多凶险，十万个不乐意来，也跟边媛说了：

    “反正我们是不管你们死活的，我们只负责扛食物。”

    边媛回敬：“你们管好自己死活就行。”

    ☆、惊魂

    到达地面需要穿行暗部炸弹的房间，边媛对辛以瞳她们说：“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走错，不然咱们都会被炸死在这里。陈果你抱着西山。”

    陈果：“好。”

    边媛拉起辛以瞳的手时不忘回头对站在她们和壮男之间的肖琴说：“你也是，想要活命的话跟着我的步子，一步都不能错。”

    肖琴：“这么危险干嘛还要叫我来，让我回去！我真的什么都帮不了你们！”

    边媛不理她，后面的壮男走上来拿枪戳她后背：“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大步的走！”

    肖琴十万个不乐意，只好迈开步子往前走。

    陈果一把将单西山抱起。单西山也有十多岁快上初中了，被陈果用抱婴儿的方式抱起来很没面子，抗议道：“不要抱我啦，我可以自己走。”

    “别了。万一有个差池会有性命危险。”

    陈果说得很坚决，单西山也不好再反驳，只能烫着脸颊让她抱着走得小心翼翼，下巴搭在她的脖子上问她：

    “陈果姐姐，我重吗？”

    陈果一直坚持锻炼，气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了一般人：“不重啊，放心，我都感觉不到你的体重。”

    “那就好。”

    宋颖跟在她们身后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先前手拉着手就算了，现在居然堂而皇之地抱在一起？嗯？边媛你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俩姑娘前后也就差了十岁，小鬼再过两年正好是青春期到处发情的黄金年纪，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让她们俩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你看看，小鬼的屁股搁在哪儿呢？搁在陈果手臂上啊！完全不温馨也不像母女好吗？像什么话！

    宋颖好一阵腹诽，心里翻江倒海地抨击她们，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地跟着走。

    一连串的诽谤继续在她心里跟欢腾的溪水似的蹦跶，陈果忽然回头，宋颖特心虚地急停脚步：“怎么了？”

    难道她抱小鬼这一会儿就被传染了超能力，能听见人心声了？

    “要不要我牵你。”结果是宋颖多心了，陈果单手抱住单西山，腾出一只手来，“总觉得你一个人走不明白。”

    “我走不明白？我智障么？”

    陈果被她逗笑：“可不么。”

    “我怎么这么想抽你呢？”宋颖嘴上不乐意，嘴角的笑容可没闲着，骂完人自个儿扭捏了起来，“怎么着？担心我？”

    “对。”陈果很痛快地承认，“不过其实是担心‘我们’。师父说了这屋子四面八方都埋着暗雷，走岔一步不仅是你本人，整间屋子连带着我们也都一命呜呼。我就担心你四肢动作超过大脑思考，还没想明白呢就踏出去。还是我牵着比较放心。”

    她肩头的单西山还附和：“没错，看上去也是你最笨。”

    要不是怕真的爆炸，宋颖当时就一脚踹过去将陈果连带着死小鬼一并踢飞！

    “滚滚滚！姐走得好好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

    陈果：“这也好生气。”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宋颖一直用眼刀戳陈果的后脑勺。单西山一脸冷漠地看着宋颖犯幼稚，宋颖狠狠瞪回去，横过手掌在脖子上一抹——小心我宰了你！

    单西山耷拉着眼皮满脸的嘲讽，冲她吐了吐舌头——来呀。

    我靠！宋颖被成功挑衅，飞上前来抓单西山的手。单西山一点儿都不输阵，直接挠回去。

    两人跟野猫打架似的四只手抓成无影手，而陈果浑然不知，抱着单西山继续前进。

    她们身后的四个壮男交头接耳：“那个姓边的为什么会知道暗雷的位置？”

    “卫老大告诉她的？”

    “不像。”

    带着疑惑，四人亲眼看边媛带领众人安全抵达暗雷房间门口，厚重的门本该紧紧扣合，但从门缝外钻进来的攀援植物已经将房间的四面墙和屋顶全部爬满，非常奇特地，就像早知道地面上布有危险的暗雷，只有地面上没有植物的痕迹，像被人刻意切出来似的，干干净净方方正正。

    “也是神奇。”辛以瞳说，“难道植物还能察觉到危险？”

    陈果道：“植物比人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它们虽然没有眼睛没有嘴，更没有大脑，但它们却有自己的‘思考’模式。在漫长的进化中它们早就掌握了趋利避害的方法，只是这过程是如何造就的，谁也说不清。看这里的进化速度，我相信L城的植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绿色的攀援植物叶子肥厚宽阔，乍看之下非常像芭蕉叶，层层叠叠地盖满了整间屋子。门锁被植物的茎顶开，边媛手指小心翼翼地伸过去，一推门就开了。

    一阵热浪在门开启的同时迅猛推进来。鸟类尖啸着划过天际的声音，爬行动物碾过地面的声音、潜伏在雨林深处猛兽的低吼……这一切几乎在开门的同时随着热浪一同灌进了她们的脑中。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气味，像是无数种特征明显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味道。

    她们同时被这气味刺激得有些头晕，边媛将防毒面罩发给她们让大家快些戴上。

    辛以瞳咳了好几下：“这是什么气味。”

    “这些气味大多数来自动物。”陈果戴上面罩后脸上迅速出了一层的汗，头发马上被汗湿了，“雨林植被太过茂密，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哺乳动物会自动降低对视觉的依赖，转而用声音或者气味来传递信息。想必这气味就是雨林中各种动物为了争夺地盘或者求偶所散发出来的。”

    “简直像巨大的停尸房。”过了暗雷房间单西山要求下地自己走。屋外实在太热，空气潮湿，更有利她制造降温的冰。单西山自然还没有召唤风雪的能力，但在边媛她们头顶上制造小范围降温的雪花还是能做到。

    单西山集中注意力降下雪花，果然凉快不少，却只顾着她们四个人，宋颖和肖琴以及四个壮男周身依旧是粘稠的热浪。

    “为什么感觉她们那边很凉快？”壮男们相互对视，“错觉吗？”

    宋颖真是服了单西山。难怪她不喜欢小孩！就是因为小孩太幼稚！小气啦的不给凉风，姐还不稀罕沾你的光呢！

    ————————————————

    屋外的雨林和她们进入基地时又是一番变化，树长得更高，溪流更宽阔，她们站在巨大的雨林中，分明像来到人类世界的小矮人。

    就像边媛所料，她们果然一到地面便被周围壮观的景色吸引，以至于忽然传来树叶被踏碎的声音让她们一瞬间心惊肉跳。

    边媛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或者说她从未放松。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枪已经瞄准了树干，等待着埋伏在树后的猛兽现身。

    “树后面是什么？不会是狮子！”肖琴吓得腿软，四个壮男也举起了枪。

    陈果吐槽：“狮子一般生活在草原上。”

    “那就是老虎！”肖琴立马躲到壮男身后。

    八把枪齐刷刷地对准直径起码有三米宽的树干，辛以瞳滚了滚干燥的喉咙，心跳得厉害。不得不说她有些害怕，不知树后是怎样的凶残的猛兽，它会从哪个方向进攻。

    一颗红松果“咣当”一声闷响掉在了地上，“咕蹬咕蹬”滚了出来。

    “来了！”边媛大喝一声就要开枪，一只猫一般大的花栗鼠迅速飞奔出来，身子猛扑，用短短的前爪非常准确地按住了还在滚动的红松果。就在它费劲地将红松果塞进鼓鼓囊囊的嘴里时，忽然发现了面若死灰的边媛她们。

    圆圆的小豆眼，短短的前爪。

    花栗鼠的对视。

    迷之沉默。

    花栗鼠终于将偌大的红松果塞进了颊囊里，顶着比身子宽出一倍的脑袋纵身一跃，奔向树底的洞穴之中。

    被吓坏的众人：“……”

    ☆、布局

    隔离区，实验室。

    从唐玉和刑君定下约定——待她解开基因咀液的秘密之后两人便约会，这句话简直是句魔咒。

    自打她们说定之后，唐玉的研究便陷入了可怕的僵局，没有任何进展，而刑君率领着江风和徐天明一起加入到“光明”计划之中，每天都要经历一番生死劫难，可她们完全不能退缩，因为禾束亲自带兵上前线。

    燃烧弹和火焰枪的清扫能力出众，封锁墙也的确非常有用，从隔离区逃出去的灾民都编了号，能将清扫之后的核对化繁为简。禾束心中有数城内现在还有多少人。

    当然他也隐约觉得这城内依旧有股看不见的势力藏在不为他知的地方。虽现在不足为道，但禾束一向未雨绸缪。暗礁已经很难对付，不能再给另一方势力滋生的土壤。

    他暗中让刑君带着STDG的人避开和暗礁的正面冲突，寻找这神秘力量到底藏在哪里。

    “我觉得这帮肮脏的老鼠很有可能……”禾束摸着他光滑的下巴，长长的睫毛一闪，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之前，“藏在这下面。”他点了点地面。

    不用说刑君也能猜到。

    现在在L城的地面行走，就算携带最强装备也极有可能被进化或退化的猛兽袭击。刑君也算是走南闯北许多年的人了，本身就职于STDG，见过的怪事自然不少，可现在L城的情况并不是“她没见过”这么简单，已经完全逾越了她的想象力所能达到的最远端。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在地球上行走，这儿分明就是个陌生的外星球。

    猛兽和异兽无孔不入，和所有疯狂生长的植物一起征服了这座城市的所有角落，而“光明”计划启动之后军方的地毯式探查也将L城所有地方都清扫了一遍。要说地面上还能藏人，刑君是不相信的。这些只抢走武警枪支的普通灾民，别说对抗猛兽，没有防毒面罩的话就连暴露在带着致命毒气的空气中一小时都会威胁到生命。

    那么，这帮人唯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是地下了。

    不过刑君很好奇，为什么禾束会觉得有暗中有第三方的势力？

    “因为我的直觉。”年轻的少校拥有一张柔美皮囊，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凶狠一些，他说话时总是厚着嗓子声音浑浊，琉璃球似的眼睛露着凶光，把所有与之谈话的人都当成了食物，而他就是饥饿之徒。

    “我对肮脏的东西有天生厌恶的直觉。我知道他们就在不能见人的角落里蠢蠢欲动，散播细菌。我一定会将他们找出来，让他们和这座城市一起，从世界上消失。”

    禾束说得玄乎，其实刑君早就知道B6小队曾经和一群身份不明的人遭遇，对方武器有限拿的大多数都是刀斧之类的武器，肯定不会是暗礁。

    刑君并不怎么喜欢和这位年轻少校打交道，其实她的STDG也是独立部门，不归禾束管。只是上级下派指示，让STDG全面参与“光明”计划，而禾束又是“光明”计划的总指挥，刑君也就特别不乐意地成了禾束的下属。

    曲灵的死对江风来说是个很大打击，他和曲灵青梅竹马一块儿考上了STDG，两人配合多年非常有默契，是互补的另一半。失去曲灵之后他失落了一段时间，仇恨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我不能让曲灵白死。”江风成日泡在健身房、射击场和格斗室里，不断锻炼、打磨着自己，“我要消灭暗礁，为她报仇。”

    江风斗志昂扬，每次执行任务他都冲在最前面，就算遭遇了暗礁他也一点都不畏惧，甚至亲手杀掉了暗礁的一名成员。

    江风的确是STDG的硬实力核心，也是秘密武器，有他在刑君很放心。

    说到秘密武器……剩下的那几把M68到哪儿去了？

    刑君分明记得一共有6把M68，她和徐天明炸了仓库一人拿了一把，一番激战之后很快没能量了。这脉冲枪威力大，可能量也消耗得太快了，比用了十年的老式手机都要容易自行关机。只能说这第一代的脉冲枪缺点太多，所以上级才拨了6把下来。其他的跑哪儿去了？难道还能被老鼠叼走不成？

    M68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当初机密武器走的就是STDG这块，陆晓泉都不见得知道，上校一死，又有谁能摸到仓库中来，准确无误地偷走了最厉害的枪以及T299？

    如果说偷走M68是因为它的外形醒目的话，开走T299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错，T299体积庞大的确更为醒目，但想要启动它需要长达26位的授权密码。这密码光凭猜测完全没有猜对的可能，而授权码的主机在中央，就算想要黑进系统也必须黑进中央的系统，别说国内了，放眼全世界能黑进中央系统的人也未必出生了。

    这一系列的古怪事件让刑君非常在意，比禾束说的什么藏在地下的老鼠都要在意。而刑君也有自己的直觉，她觉得M68和T299的消失或许和地下势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偷走它们的人，非同一般。

    刑君带着STDG在L城日夜不停地搜查了整整两天，除了遇到三次猛兽袭击差点儿丢了性命之外，一无所获。

    唐玉那边和她一模一样。

    研究没有任何的进展，唐玉快要将她一头长发薅秃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吃不睡地呆在实验室，以她一人之力和基因咀液搏斗。无论怎么实验和解析，她都觉得这咀液不可能是稳定的良药，也曾直言不讳地跟禾束说过，这就是一管毒药，与HG-300毒性有些相似，但比它更毒。唐玉在三十只白鼠体内注射了基因咀液，其中二十六只都死了，两只开始退化之后三天也死了，最后两只踏上进化之路，它们身形明显变大，长出獠牙后变得非常有攻击性，两只在玻璃笼子里搏斗，其中一只被咬死了之后，三十只白鼠终于决出了演化中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故事没完。”唐玉说，“谁也没想到伏笔居然埋在这里。”

    听唐玉最后的话，禾束和刑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苏教授要这么做？”

    禾束摸着下巴，笑了。

    唐玉和刑君都看向他。

    “那个猥琐的老头，没想到心眼还挺多。”禾束说，“其实他已经早我们一步把今天会发生的一切全都猜到了，并且一早布下了棋局。既然如此，咱们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鱼饵。”

    ☆、血玉

    没有寻觅到M68，邢君带上新式机枪和燃烧枪，启动了新的一辆T299打算这次进入雨林深处继续寻找禾束忌惮的第三方势力。就在她们整装待发的时候，突然陆晓泉回来了。

    “师姐！”

    有段时间没见的陆晓泉剪短了头发，看上去非常精神，看见STDG的同事整个人快飞起来，一下子扎到他们中间。

    “你又回来做什么？”邢君完全没有要欢迎她的意思，“好不容易才把你送走，你倒好，一声不吭又回来了？”

    热脸贴上冷屁股，陆晓泉好生委屈，“你们都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清扫病毒，为了全人类的安危战斗，我怎么能贪生怕死躲在后方？你把我送回去之后我寝食难安，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关于L城的事我也签了一级保密协议，不能跟任何人说，我很担心啊！所以后来再让我来L城参战，我第一时间同意了，而且一次性通过了STDG的毕业考试！所以我现在不是STDG实习生，我是正式成员了，师姐你不能再把我赶走，我要和大家同生共死！”

    邢君同徐天明和江风诧异地对视，单手搭在T299车身上，纳闷地问道：“谁让你来参战的？”

    “哎？”陆晓泉眨眨眼，“就是上级啊。”

    “上级？哪个上级？”

    陆晓泉被这一问蒙了：“三个男的，给了我STDG毕业考试的考试卡之后就走了，我没看他们的证件。怎么了师姐，有哪里不对吗？”她拿出证件，“你看，我是在军队正规考场通过考试的，证件也是真的！”

    邢君拿过她STDG的证件，对着光翻了翻，暗花的确没问题，是真的。

    L城的确需要支援，上级不断在增派人手进入L城也是事实，可援兵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这么危险的任务却催着一个实习生上前线，不是让她来送死吗？

    围绕着L城一整圈的封锁墙已经启动了一级戒备，只有再高一级的特级解除指令才能将它解锁，重新降回地面之下。

    可是，特级解除指令……邢君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特级指令的存在。

    ——————————————————————

    无论如何，陆晓泉已经回来了，而且吵着闹着非要一起跟去地面上，邢君也不想浪费时间和她纠缠，去就去，等她看见巨型螳螂或者割女一斩过来把人切成碎片小姑娘就知道想当英雄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STDG的成员们又聚齐了，共同去给曲灵上了柱香之后，坐进T299，重回地面。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第三方隐藏势力。”邢君说，“如果遇见了暗礁的人，千万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暗礁已经进化出非常危险的杀手。曲灵的牺牲正是给咱们敲响了警钟，就算咱们有最新式的武器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陆晓泉又兴奋又紧张地点了点头。

    “晓泉。”邢君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去，只能待在T299里。”

    陆晓泉正要抗议，邢君对她微笑：“这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关键时候能不能保住小命就要靠它，也要靠你。这个任务很重，你能完成任务吗？”

    听邢君这么一说陆晓泉马上精神抖擞：“能！保证完成任务！”

    徐天明在江风耳边说：“你好好学学邢君是怎么逗小姑娘的，学会了保证你指哪儿打哪儿。”

    江风闷闷地说：“没想逗其他小姑娘。”

    邢君都要启动T299了，忽然看见唐玉站在仓库门口，还以为自己眼花。

    “你怎么来了？”想要让几乎和实验室融为一体的唐玉出个实验室大门是件多难的事儿，也不是没劝过她适当休息多出去走走，都被一脸嫌弃地打了回来。今天居然自个儿主动出来了？

    唐玉冲她招招手：“你来。”

    邢君下车，走到她面前。

    “你又要出发？”唐玉把她拉到角落，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对啊。”

    “非要去？”唐玉皱着眉，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她本身没休息好，脸色特别苍白，“我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就心慌，没有任何缘故坐立难安，连实验都没有心思进行。”

    “嗯？这是在想我吗？”邢君觉得自己品味的确有些奇怪，她就喜欢看平日里聪明又淡定的唐玉有点儿拿不准主意的样子。

    “说认真的。”唐玉顿了顿，下定决心似得说，“我担心你会出事。”

    “真的么？居然有这种好事。”

    “好事？”唐玉诧异，“你听懂我说的是什么么？”

    “听懂了，那你听懂我的话了吗？”邢君觉得这是趁机上手的好机会，指腹轻轻抚摸唐玉瘦削的脸，“我会为我担心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邢阿姨，请别为老不尊。”

    “都是你太可爱，我正经不起来。”

    “我妈妈说小时候你到我家来，帮过她的忙给我换过尿布。”

    “可不么，那时候我也才十多岁啊。说起来我还记得那时的你，爱哭，但我一抱你就笑了，换尿布时圆圆的小屁股……”

    “够了。”唐玉直接将一个东西贴到她脸上，“我走了，你继续自个儿回忆。”

    “不是你先开的头吗？”

    唐玉走得决绝，邢君从脸上拿下她留着的东西一看，是块血红色的圆玉，玉面温和沉稳，那红色像融在玉中的血一般，看似凝固却又奇异地像在流动……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了？”邢君知道这块玉，是唐玉她妈妈去世时留给她的念想。

    唐玉双手背在身后，没回头看她，好像一点都不留恋似的：“谁说给你了？暂时留在你那儿。等你回来亲手还给我。”

    邢君嘴角露出一点儿笑意，将圆玉挂在了脖子上。

    “师姐这么受女孩子欢迎？”陆晓泉脑袋从车门之后探出来，感叹道。

    “是她特乐意招惹别人小姑娘的好吗？”徐天明吐槽。

    “可是也得小姑娘愿意搭理啊。”陆晓泉笑嘻嘻地看着他，“老徐你也没少招惹小姑娘，可惜到现在也还是单身。”

    徐天明拍她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要是有你师姐一半条儿顺，小伙子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晓泉哈哈笑：“原来老徐你还惦记小伙子，江风，不如你就委屈委屈收了老徐！”

    江风顶着一张正气脸摇了摇头：“别闹。”

    邢君上了T299，亲自驾驶来到地面。

    ☆、求你

    刑君这边率领STDG的人冲上地面，启动隐形模式之后悄声无息地在地面上穿梭，而那头边媛一行人刚和一只出来觅食的花栗鼠相互打了个照面，彼此吓了对方一大跳之后，花栗鼠立即惊慌地往洞穴里钻。小东西的脑袋正要钻进洞内，一排子弹擦着它的头皮而过，激起一片的树叶和泥点，花栗鼠“吱吱”乱叫，捂着嘴生怕食物掉落，迅速转身玩命地逃。

    “别开枪！”边媛没想到壮男会开枪，急忙要制止他。壮男将她推开，岔开腿边疯狂扫射边发狂似的大叫。

    子弹紧追在花栗鼠身后，花栗鼠嘴比头大动作却极其灵活而迅猛，拐着弯地狂奔，一眨眼就飞出了百米之外，壮男还不放弃，立即追上去。

    边媛怒道：“不要命了吗！这么大动静会引来猛兽的！”

    “来他妈的几个老子毙几个。”四个壮男已经被地下生活憋得快要窒息了。他们四人曾经是四海纵横的江洋大盗，走哪儿劫杀到哪儿，老幼杀起来还不过瘾，年轻力壮的才是真正虐杀对象。就这样的四个人被困在暗无天日不能杀人也闻不到血腥味的地下，早就濒临发狂，一到地面上见着活物便再按捺不住想要屠杀的心——要不是忌惮卫先生，他们早就把边媛一伙人宰了。既然不让动这些女人，难道还不能杀个小畜生解解馋？

    “猛兽来了更好。”走在最后的壮男眉心正中有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切到眉心正中，“越猛的，肉越好吃。”他伸出长到古怪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整圈，舌尖扫过恶魔一般尖锐的鼻尖，看得边媛她们都很不舒服。

    花栗鼠虽跑得快，身后四把机枪紧追不舍。四个壮汉常年玩枪，也很默契，花栗鼠往东跑他们便往东开枪，往西跑也被堵回来，花栗鼠被他们一枪枪地往回逼，几乎在原地转圈。

    “真是个蠢货。”壮男失去了耐心，举起枪瞄准，打算一枪毙命。

    他闭起一只眼睛，在标准器里清晰地捕捉到了花栗鼠。扣动扳机那一瞬间“叮”地一声，树叶和泥土炸到了半空，有个黑影从标准器里一闪而过，子弹没有实实在在打到肉的感觉。壮男疑惑地移开枪，他没打中？

    “喂。”

    同伴拍了拍他的胳膊，往天上指：“在那儿呢。”

    壮男们一齐往上看，见那只肥肥的花栗鼠被一只巨大的白色大鸟揪住了后脖子，四只肥肥的爪子疯狂扭动想要挣脱，藏在嘴里的红松果一颗颗全落了出来，不断往下砸。壮男们挥拳将红松果打掉，舞了两下手臂感觉不对，有点儿发粘，横过来一看，竟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血。

    漫天的血洒在他们头顶，花栗鼠被几只抢食的白鸟肢解。饿极了的白鸟撕扯在一起，细长如铁钩的嘴死死揪着已经血肉模糊花栗鼠，用力拉扯它的身体，一片惊叫和混战之中几只鸟得了食立即飞走，其他的鸟群尝到了血腥味和肉香，立即变得更加狂躁，黑压压地一片在空中来回盘旋着，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那是海鸥？”不远处的陈果也看见了鸟群，黑色的嘴尖非常醒目，后背一片的石板灰色之下极其雪白而漂亮的尾部正是海鸥的特征。

    “海鸥？”宋颖疑惑，“叫海鸥这种名字不应该生活在海边么？跑来雨林做什么？”

    陈果眼睛一眨不眨：“没错，的确是海鸥，看体态和跗蹠就知道了。但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尾羽？”

    宋颖觉得她挺死心眼的：“都能飞到这儿来了，肯定已经是进化了，长得有点儿不一样很正常。看它们吃的那叫一个凶，海鸥哪会这样。”

    宋颖这话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陈果脸色迅速惨白，迎着边媛她们的目光说道：“海鸥本来就是肉食性鸟，你们看过动物世界吗？知道海龟都在哪里产卵吗？”

    辛以瞳回答她：“海滩上？”

    “是。海滩上。海龟一次性能产上百枚，当小海龟破壳而出的时候会本能地往海里爬。孵化坑离大海不过十几米到几十米不等，但最后能活着回到海里的不过寥寥几只。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壮男们将枪对准了海鸥：“来得好，今晚有烤鸽子吃了。”

    “因为海鸥？”众人满脸写着恐惧，异口同声地回答陈果。

    陈果望向天空：“没错……就是因为它们的袭击。”

    数声枪响，壮男们一开枪海鸥群立即散开，但它们并没有飞走，而是在空中调转了身子，可怕的尖嘴冲下，三两只带头俯冲，而后一大群的海鸥全都跟了上来。

    海鸥收拢羽翼夹紧翅膀，仿佛有人在天空中突然发开了满弦的弓，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地向她们射下来。

    “妈的……”壮男们立即感觉到了危险，举枪乱射。几只海鸥被射中落了下去，但它们数量庞大根本打不完。一批子弹打完，就在他们手忙脚乱换弹匣时冲的最快的海鸥猛地一扎叼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巨大的双翅张开贴着地面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带着乱喊乱叫的壮男再次飞向天空。

    海鸥的动作实在太迅猛，从发动进攻到获得猎物绝对不超过十秒钟。

    第一只获得食物的海鸥依旧遭到海鸥群的哄抢，壮男的身体被无数张尖锐的嘴又戳又撕，一大团白球散去之后，只剩下零星带着碎肉的骨头从空中掉落。

    多亏了陈果的提醒，在海鸥疯狂掠食物的第一时间边媛就拽着辛以瞳躲到了树后。斜上方呼啸而来导弹般的进攻擦着树干而过，一道白光几乎划破辛以瞳的脸颊，“嗖”地一声还未看清便消失不见，能感觉到的只是一缕黑发被割断，连带着粗糙又结实的树皮都被割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辛以瞳和边媛背靠着大树，眼见无数海鸥从她们身后急速飞驰而过，这种场景着实诡异非常，让人恐惧却又极其壮观。

    陈果抱着单西山也躲到了右边的树后，树下正好有花栗鼠的洞穴，陈果索性将单西山塞了进去，洞穴正好能容下她。单西山着急地缩着身子想拉陈果一齐进来，陈果好几次差点被高速袭击的海鸥刺死，洞穴太小，她进不去，只好紧紧贴在树干上，警告单西山：“不要乱动！不要出来！”单西山小手还在拉扯陈果裤管，一只被壮男打死的海鸥径直掉了下来，像一柄坚韧的枪直直插在单西山手边，“嗖”地一声，海鸥整张嘴轻而易举地插进了地里，尾羽扇在陈果脸上狠狠将她扇翻在地。

    “陈果姐姐！”单西山急了要爬出来，躲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的宋颖看得着急，大吼道：

    “小兔崽子你别动了！”

    陈果满眼金星浑浑噩噩一时竟站不起来，几只海鸥冲着她插下来，边媛当机立断马上开枪，急速飞驰的海鸥被打中，突兀地惨叫一声在空中打了个圈，落到陈果身边。

    “趴下！”

    边媛不断开枪，但袭击的海鸥数量实在太多根本打不完。

    宋颖想要从石头那边跑过来推她一把，可从她身边擦过的海鸥速度起码在100迈以上，她要想穿过去比横穿高速公路还要危险。

    可也不能看着陈果死啊！

    宋颖抱着头，心里又急又怕，干脆咬牙一憋气，看准了一只海鸥刚飞过，一点儿都不犹豫立即向陈果冲去！

    “太危险了！”边媛和辛以瞳见她居然这么冒险，心都提到嗓子眼。

    宋颖根本不敢往身边看，只看着陈果眼睛瞪得快飞出来，就在一团黑影以她无法反应的极快速度撞过来的同时，她抱着陈果猛地一冲，和她一同滚回了树洞前。

    海鸥几乎擦着她和陈果的后背而过，将宋颖的衣服撕开一个口。

    两人跌到单西山面前，发现脚边多了一只被冰冻海鸥。

    单西山浑身发抖，手掌间还残留着碎冰。

    “我的妈啊……”宋颖吓得腿完全没力气了，总算清醒过来的陈果眼睛还火辣辣地疼着，一把拽起宋颖和她一起贴到了树边。

    边媛和辛以瞳这才松了口气。

    陈果眼睛红红的，费劲了看了宋颖一眼道：“你手破了。”

    “你穿个高速公路试试，你也破。”

    “被海鸥刺伤了？”

    “别咒我我行么？我是捞你的时候被石头划伤的。”

    “你又救了我一次。”

    宋颖快崩溃了：“求求你，下次别再让我有机会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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