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信王殿下和四皇子殿下?没想到我这小小文会,竟有幸得两位殿下赏脸。”
楚玄昭和楚玄昕见李尚诺坐在后面休息,趁这个空挡走了过来,李尚诺急急起身相迎。
“闲来无事,出来逛逛。这六月的天儿,可真是热的很啊。”楚玄昭说话间随手将手中折扇展开扇了扇,又迅速地闭上。
“王爷!这…”
“怎么了?”
“刚才李某看的不真切,王爷扇子上的字,似乎是,似乎是……”
“是什么?”
“哦,大概是我看错了。刚才匆忙之间,觉得王爷扇子上的字,竟像李某一个文友的手笔,不过,那位文友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想来只是李某看错了。失礼之处,还望王爷和四皇子殿下恕罪。”
“哦,无妨。”楚玄昭将手中扇子缓缓打开,展示给李尚诺,“这也是我的好友赠笔,倒没想到和你的文友笔触相似?”
李尚诺这次仔细地看向那字,更是一惊,不是错觉!
他顺着字朝左下方的落款看去,墨渊公子!
“这,并非李某看错,这落款所书,正是李某所认识的那位文友!李某斗胆请问王爷,这字从何而来?那墨渊公子又在何处?”
楚玄昭听到他的问话,一时有些感慨,想当初在神医谷,自己对赫连辛的问话,几乎和此时李尚诺的话相差无几。
“这……”
“王爷,还请王爷告知。实不相瞒,这墨渊公子是李某之前在江南时偶然识得,虽不知他真实名姓,但言语谈吐间,却叫人得益匪浅,李某一直遗憾未能与他长期深交,如今得他消息,自是难以自已。”
“呃,李寺丞可真是,好记性啊!”
这么快就忘了曾经向自己已经称赞过墨渊公子的事,自己还是因为他的话才寻找墨渊公子的。
李尚诺一笑,“哪里,只是那位公子惊才绝艳,实在是难以让人忘怀。”
“……”
话说你是怎么听出来我是真的在夸你记性好的?
还有,难以忘怀是什么鬼?小心我扁你啊!
“哎,王爷,这反面的画…”
原来,楚玄昭扇动间,扇子被无意间翻了个面。
“墨渊公子的字,果然非同一般。这另一面的画作虽然已是风格别具,想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了,可是被墨渊公子的字一比,还是有几分黯然失色啊。”
李尚诺不知道作画的人是谁,却仍旧觉得被字一比就下去了,出于对墨渊公子的崇拜,直言直语的就说出了口。
“!”
黯然失色!
楚玄昭胸膛狠狠起伏了两下,“李寺丞,谬,赞。”
“哪里哪里,李某只是觉得墨渊公子的字太好了,言语不周到之处,还希望王爷不要见怪。”李尚诺可没发现他的不快。
李尚诺是没注意到楚玄昭的变化,楚玄昕却是听出了他哥那话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儿。
眼看他哥就要暴走,楚玄昕赶紧拉了一把李尚诺,急急转移话题,“啊,对了,李寺丞,我们在二楼定了雅间,你看,要不要上去坐坐?”
李尚诺本想拒绝,因为他是文会发起者,离开终究失礼,可是想到要向楚玄昭打听墨渊公子,便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李某恐怕也不能久留,您看?”
“无妨。坐坐就下来呗。”楚玄昕让开了路。
…………
三人在雅间坐下,又叫小二上了壶茶。
楚玄昭看了一眼沈轻君用过的茶杯,揽袖,伸手拿过,啜了一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楚玄昕瞥见他的动作,挑了挑眉,心中暗笑不停。
不过,这也不只是楚玄昭的心思所起,还因为他们是突然兴心叫了李尚诺上来,杯盏未来得及收拾,若是向他解释,又是一番麻烦,楚玄昭此举倒也省了麻烦。
“王爷,请问王爷可知墨渊公子现在何处?”李尚诺虽然急切,却也有几分忐忑,他觉得楚玄昭未必真的知道墨渊公子在哪里。
想当初,自己与墨渊公子相识,甚至见过数面,可到头来,仍旧不知其名姓与住址。
楚玄昭还有些不是味儿,听他问话,慢条斯理地打开折扇,慢条斯理地开口,“墨渊公子?你是问,这作画的人?”
“什么?!这画是?”
“这字,这画,都出自一人之手,怎么?”
李尚诺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尴尬,“嘿嘿,王爷,刚才是我眼神不好,王爷不要见怪。人各有专,墨渊公子于书法可是一绝啊!”
“好,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本王就告诉你好了。墨渊公子如今是我友人,住在城西伏云巷雅竹轩。”
李尚诺一喜,深深作了一揖,“多谢王爷告知!”
他没想到,楚玄昭真的知道墨渊公子的下落。
………………
次日,麟台。
“王大人。”
正在出神的王寂闻声抬头,“信王殿下。”
“王大人似乎面色不佳,怎么,昨夜没休息好?”
楚玄昭坐在雕花漆木座椅上,挑眉看向坐在左侧首座的王寂。
“没。”
“王大人,中书令张大人此时不在,这里没有外人,王大人若是有什么不如意之处,尽管跟本王讲,本王或许能帮衬一二啊?”
“信王殿下这是要看我的笑话?”
“王大人此话怎讲?本王诚心助你,你这话,可是要寒了本王的心了。莫不是,大人在别处寒了心,所以才要寒了本王的心?”
“殿下心知肚明,何故戏弄下官?”王寂面色不虞。
“下官?大人这声下官我可不敢应啊,虽说我是个王爷,可如今是奉了父皇旨意入中书行事,在这中书省,我就是个学生,大人贵为中书侍郎,岂非折煞小王?”
“信王殿下,您也不必如此,就算我与廉王谊尽,也不可能反过来支持信王殿下。”
楚玄昭自然不觉得这样就能让他倒戈,不过,只要他不去帮助廉王,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只是,他现在未必完全放弃廉王,回头还得加一记才是。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大人这中书侍郎,是我大渊的中书侍郎,不是廉王的,自然也不是我的。大人身居高位,小王如何敢说要大人的支持?”
“你,…信王殿下所言极是。”
…………
滕王府。
“王爷,卑职得到消息,楚玄昭从江南带来的那位公子,从信王府搬了出去,二人大概是翻了脸。”
“哦?有这等事?那位公子的来历还是没有查清吗?”
“这…,还没有。”
“也许,本王该去会会这个神秘的公子?”楚玄青不知道是在问刘逢,还是在自言自语。
“王爷,还有一事。卑职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廉王府怀孕的人,是廉王的宠妃,侧妃何梨儿。这名侧妃因姿容绝佳被廉王纳为侍妾,后被提为侧妃,并无身家背景。正如王爷所说,她此次有孕,恐怕并不乐观。”
“做的好,你继续着人盯着,看看他府里什么人最有可能出手,我们可以好心‘点拨’一二。”楚玄青挑眉,缓缓勾起一个笑。
“是,卑职明白。”
刘逢是过了皇家明路的王府亲卫首领,不像莫一和冯二他们完全是信王私养,因此是有七品衔位在身的,所以他才能在滕王面前自称一句“卑职”,这方面来说,跟着楚玄昭的莫一却是委屈了。
不过如今楚玄昭得以从政,想来也可以将莫一等人提为正式的王府亲卫了。
…………
伏云巷雅竹轩。
“阁主。”
此时朱晴回了辰隐阁分阁,只有碧鸳留在这里。
“何事?”
“门外有一人来访,自称李尚诺,说是阁主旧友。”
“请他进来。”
“是。”
碧鸳出来时,李尚诺正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朝里张望一眼,这信王爷会不会弄错了,开门的为何是位女子?
而且那女子的气度一看,就不像为奴为婢的丫头,若说是墨渊公子妻妾,就更不可能了。
男子到访,哪有妻妾先迎出来的道理?
“公子有请。”
“哦,是。”李尚诺听到有请二字,总算放下心来,整了整衣袖,才随碧鸳走入门中。
他远远地便看到一身青衣的墨渊公子坐在院落中的高大榕树下,一旁放了一张矮桌,桌上是个棋盘。
“公子,不知墨渊公子来到京城,未曾相访,李某今日才知,便急急来见公子了。”
“也是我不欲人知,未曾相告,是我的不是。请坐。鸳儿,上茶。”
“是,公子。”
李尚诺闻言转头,这样一个女子,竟真的是墨渊公子的下人?这墨渊公子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李尚诺回望沈轻君,才想起沈轻君刚才的话,忙道,“哪里哪里,江南一别,能再见公子,已是三生有幸。”
“你客气了。听说你如今已是榜眼,皇帝亲命鸿胪寺丞,只在寺卿一人之下,我还未恭贺你呢。”
“公子见笑了,我虽有幸忝居此位,也不过是圣意隆眷罢了。若论才智,我又怎能与公子相较?只是公子无意于此罢了,唉,对了,不知公子的身体如今?”
李尚诺清清楚楚地记得,墨渊公子是因为寒症旧疾,才常年休养不出,无意朝廷的。
“不过还是那样罢了。”
“哦…,失礼。那公子为何来到京城了?而且我看这院落,公子想来是打算久住了?”
“实不相瞒,我祖籍便是京城,父辈辗转到了江南,如今这两年身体愈发好坏难测,不禁生了这故土之心。”
沈轻君此话倒是不假,祖父沈毅原是京城人氏,授命镇守西北,后来出事,父亲又去往了江南落脚。
不过至于这所谓的思故之心,恐怕是万万没有的。
“哦?公子竟原是京城人氏?”
“正是。”
“原来如此。想当初,李某在江南有幸结识公子,与公子一番交谈,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李某真是不曾想过,能在京城再遇公子。”
李尚诺轻轻一叹,颇觉缘分匪浅,“若不是在六合楼看到信王殿下手中的扇子,恐怕此时还不知道公子已经身在京城,就在身边而不知,险些就这么生生错过啊。”
“扇子?”
“正是。我偶然看到信王殿下手中折扇,这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公子来了京城。”
沈轻君轻轻一笑,“原来是这样。”
呵呵,世间又哪里有那么多偶然。
江南相识,是自己见他文采不凡,一时兴起,有意相谈才露面。
这一次,就更是有意引他前来了。
“公子是如何与信王相交的?”他知道墨渊公子绝不是攀附权贵之人,之前又一直在江南,为何才来京城,便与信王成了好友?
而且,信王手中折扇无论字画,皆出自他手,显然两人交情是远非自己可比。
“信王胸怀天下,大志也。连我也不禁动容,这才不惜折足相交。”
信王?大志?李尚诺也看得出,这段期间信王似乎变了个人,朝中不少人怀疑信王是也要争一争那个了。
难道,是真的?
“公子,难不成?”
沈轻君但笑不语。
李尚诺还欲再问,沈轻君便点了点棋盘,“许久不见,手谈一局?”
“荣幸之至。”
…………
“王爷,碧鸳姑娘让人传来消息,说李尚诺已经往雅竹轩去了。”
“哦?看来公子已经着手此事了。”
“那我们?”
“备车,备礼,本王要光明正大的拜访王寂。”
“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