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高喊了一声,“咦,那是不是江家的马车?跟在慕容大公子身后的?”
“将他们的帘子扯起来,看看里面就知道了。”
“对,看看是不是那个不守妇道,悔婚又逼婚,逼婚不成又看上别人的荡妇!”
一人说话,众人响应。
有胆大的挤开江家的护卫挤向了马车。
不知是谁挑起了帘子,几个脑袋朝车里探头看去。
“里面坐的就是江家小姐!嘿,瞧这样儿,整个儿一副水性扬花的模样啊,大家伙快来看啊!”
这下子更是走不动了。
有那好事看热闹的,有同情容王慕容墨的,有好色的,反正都是各怀心思,数十人将马车围住了。
江映雪此时,吓得不住的发抖。
心中骂着凤红羽的同时,盼望着有人来解围。
“都在干什么?是不是都想进顺天府里吃板子?”慕容民见江映雪吓也吓得差不多了 ,扬起唇角将朝众人冷喝起来,“本公子已是江家的准女婿,江家大小姐是慕容氏未来的少夫人。你们这般羞辱她,是在羞辱整个慕容氏。”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围观的众人呼啦一下子就散了。
慕容民笑嘻嘻地打马走向马车,用马鞭挑起车帘,朝里面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不住发抖的江映雪咧嘴一笑。
“江家妹妹,好了,别怕,他们都被本公子赶跑了,有我慕容民在,也断然不会让你受着委屈的。”
江映雪厌恶的看着他。
这个慕容民一直跟在马车的一侧,江家马车被人围起来,他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等马车差点被人推翻了,才出手。
他就是故意显摆,故意来威胁她的。
他在告诉她,只有他在,她才不会被京城的人辱骂被羞辱。
江映雪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将帘子又扯下。
慕容民也不恼,朝两家的护卫和车夫挥了挥手,“出发,得赶在中秋节之前赶到金陵。”
“是,大公子!”
随着江家和慕容三房的马车一离开,城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城门附近一个角落里,停着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
车里躺着一身绯衣的郑凌风,双手枕头,两脚搁在车窗上,懒洋洋地半眯着眼,望向车帘子外。
他一早就候在这里,是专门来看江映雪笑话的。
“呵——”他冷笑一声。
随从郑扬小跑着来到马车车窗边上,嘻嘻一笑,“世子,那江家大小姐灰溜溜的跑掉了。”
“这只是一个小教训而已,敢动我恩人的妹妹,找死!”他懒懒地收回长腿,“郑扬,去凤府找孟大哥喝酒去。”
“是,世子!”
…。
慕容墨进了书房后,一直没有出来。
凤红羽说什么也要走,文嬷嬷和两个侍女无法,只得送了她走到府门口。
木管家听说凤红羽要回凤府,忙着给她备马车。
这时,有五六个护卫护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缓缓驶来。
很快,马车在容王府的府门前停下了。
一个青年华服公子走了下来,摇着大折扇,一脸的纨绔样。
跟郑凌风不同的是,郑凌风虽然一副风流纨绔样,但却是装的,有一种天下皆傻,我独慧的讽然与洒脱隐在眼神里。
眼前来的这位主,却是一脸的猥琐自大神情。
他神色傲慢地朝容王府门前的几个护卫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台阶前等着马车的凤红羽的身上。
蓝燕紫燕马上提着几分戒备看着他。
二皇子赵元吉,空有皇子的身份,实则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弟。
凤红羽在心中除了厌恶,也鄙视着承德帝的有眼无珠,这样一个儿子,却当成宝一样的爱着。
赵元吉“啪”地一声收了折扇,朝凤红羽大摇大摆地走来。
一张细长眼,肆意的打量着凤红羽,笑道,“哟,这不是凤大小姐吗?哦,不,该叫一声羽表妹才是,是不是啊?”
他呵呵一笑。
蓝燕紫燕,马上拦在凤红羽的面前。
赵元吉脸色一沉,捏着扇子指向两个丫头,怒道,“放肆,本皇子跟羽表妹说几句话,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人神色淡淡说道,“对不起,二皇子,王爷有令,羽小姐在府里一刻,奴婢们就得护着她的安全。”
“容王请羽表妹来的?”赵元吉眸色闪了闪,没一会儿又是一副笑脸,“既然是容王的客人,又是羽表妹,那便受本皇子一礼。”
说着,他果真朝凤红羽拱了拱手。
凤红羽忍着厌恶,淡淡说道,“怎能受二皇子的礼?真是折煞红羽了。”
她错开身子,低着头朝他施了一礼。
“不必行礼了,快起来快起来。”赵元吉想伸手去扶她的胳膊,被凤红羽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赵元吉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便拿话套近乎,“羽表妹听说了钟家的事情了吗?”
“我刚从容王府里出来,听王府里的仆人们说了一些。”
她将钟家人算计进圈套后,意外醉酒被慕容墨带进了容王府,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听府里的仆人们说的。
“钟家人死有余辜啊,居然敢买通无赖到凤府的府门前谩骂,死了活该!”赵元吉说得义愤填膺。
凤红羽心思一转,眨眨眼,说道,“说来,还得多亏了太子殿下,要不是他正要到金城山庄附近查民情,怎么可能会遇到出逃的钟家父子?”
“……”
“太子殿下当真在为皇上分忧呢,居然一大早的就去了城郊。还那么巧地找到了钟家人私藏的武器。”
赵元吉眼眸一眯,看着凤红羽若有所思,“……”
128,四十五年前的惊天秘密
凤红羽看了他一眼,又道,“不过,太子运气也着实的好,一抓就抓了个藏有私军武器的叛臣,羽林卫们可是翻遍了京城也没有找到啊。柳清泽可是带了一千人,居然抵不过太子的二十人。”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赵元吉也一直在怀疑赵元恒的运气,好得不正常。
他听说钟淮安逃跑了,也曾怀疑钟家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暗中派人查过,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到。
五百柄刀,可不是小数啊!
而且,柳清泽可不是个草包,带着一千人都没有找到,这么巧就被赵元恒找到了?
还是,赵元恒对钟家人的事了如指掌,或是……钟家人实则是他的同伙?
这是钟家落了马,赵元恒担心自己被暴露,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赵元吉眯着眼,心中不停地想着风红羽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凤红羽一直留意着赵元吉的表情。
这个二皇子,虽然本事比不上赵元恒,但同承德帝一样,生性多疑。
他只要怀疑起了赵元恒。
赵元恒的那批私军,迟早要被查出来。
赵元吉也无心来拜访慕容墨了,同凤红羽说了声告辞,又坐回了马车匆匆的离去。
蓝燕盯着赵元吉远去的马车,撇了撇唇,冷笑一声,“羽小姐,这二皇子生性风流,一肚子花花肠子,羽小姐下回见到他,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啊!”凤红羽眯着眼微微一笑。
人坏,但不是个坏盟友。
看赵元吉听了她的话后,那眼珠子就一直转个不停。
他一定是对赵元恒起疑了,哪怕他一时扳不倒赵元恒,也会暗中起着提防。
敌人的敌人,其实是最好的帮手。
赵元恒想无风无波平平安安的出征,她怎能遂了他的愿?
一个对手,且心怀不诡,没有哪个人会心平气和的任之由之,那么赵元吉就会对赵元恒往死里打压。
特别是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北地,死一个人,可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木管家命人将马车停在府门一侧,并没有来请凤红羽,而是站在车旁探着头往府里看,一脸的焦急。
心说王爷怎么还不出府?羽小姐都要回去了。
。
容王府的书房。
慕容墨看着桌上的一个生了绿锈的铜盒,微微皱眉,问着韩大,“从夕颜苑里挖出来的?”
韩大点头,“是的,昨晚上大公子和江小姐在园子里私会时,弄坏了不少夕颜花枝,属下担心出府云游的二老太爷回来后,看到他的宝贝园子被人损坏了会发脾气,就赶紧找人去修缮,清理花圃时,在一丛花枝下发现了这个盒子。”
盒子上的泥土,已被韩大清理掉了,露出了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凤凰。
盒子的正面中间,刻着一个篆体“赵”字。
饰物上有凤凰,且有“赵”字,难道是赵氏皇族之物?可二叔公怎么会有这等东西?
慕容墨心中生起疑问。
铜盒上有一只小锁,已经生了锈,锁孔也被泥土和锈斑堵死了。
“拿只匕首来。”慕容墨道。
“是!”韩大很快就找来了一只小刀。
慕容墨小心的撬开了小锁,轻轻地打开了盒盖。
韩大也好奇的探头往里看,口里“咦”了一声,“主子,这是什么?”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块发黄的绢布,和一缕头发。
因为年数多了,绢布的边角已腐烂。只能依稀看见中间巴掌大的地方,写着一行行的字。
慕容墨不敢动这块绢布,担心一碰就烂。
只就着盒子口,细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产后……,下体出血十日,近血崩状,……有腹泻,一日呕吐三次,神散,面青色,唇紫色,指甲发黑……,脉时急时虚……”
韩大跟着慕容墨多年,虽然医术不精,但简单的药方诊断书还是看得懂一些。
他吃惊的说道,“主子,这像是一份诊断书,写着一个生了孩子的妇人大出血且中了毒,二叔公怎么将它埋在夕颜苑里?这又是谁的?”
“这盒子上刻着赵字,又有凤凰图腾,你说会是谁的呢?”慕容墨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而他的眸色中,更是闪着越来越多的狐疑。
他从桌上笔筒里取过一只笔,将那残缺的不齐的几行字给抄录了下来。
韩大眨眨眼,“二叔公关心的……赵家的人……”他惊得睁大了双眼,“宣宜公主的?难道宣宜公主的死……”
这可是惊天大秘密,他惊得不敢往下说。
慕容墨未说话,抄录完绢布上的字后,又将盒子重新关上了,神色凝重问着韩大,“知道这个盒子的人,还有谁?”
“只有属下一人,当时花圃倒下后,属下看见了土里有异样的东西,便将花匠支开了,他并没有看见,我悄悄地给挖了出来。”
慕容墨点了点头,“依旧埋到原来的地方,记住,这件事,不得跟任何人说起,否则会起乱子。”
韩大见慕容墨的神色格外的凝重,不敢大意,点头道,“属下明白,会亲自放回去的。”
韩大将盒子用一块布包着,飞快朝夕颜苑跑去。
慕容墨又看了一眼抄录下来的几行字,眼神望向窗户外,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
据世人口中所说,宣宜生下小羽的父亲后,的确生了病,宫中派了五个太医来日日守在凤府的宜园,直到宣宜无药可救魂归天际。
后来散出的消息也是宣宜产后得了产妇的通病——大出血而亡。
那么这份诊断书又是怎么回事?
二叔公不通医术,断然不是他,又是谁写的?
二叔公又为何藏着这么多年?
。
凤红羽走到马车前,自己挑起了车帘,她正要坐进去,蓝燕忙叫住了她。
“羽小姐,不等王爷吗?”
“不等,马上送我回府!”
她一时半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慕容墨就是个大大的骗子!
蓝燕:“……”
凤红羽坐进了马车,伸手敲了敲车壁,喊着木管家,“木叔,快找个车夫来赶车啊!”
“为什么不等本王?”帘子又被人挑起,慕容墨矮身钻了进来。
凤红羽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要往外走。
“去哪?”慕容墨长胳膊一伸,将她拽了回来。
“不想跟你坐一辆马车!”凤红羽挥开他的手。
慕容墨干脆翻了个身,将她扑倒在车中的垫子上,声音冷冷沉沉,“再说一遍试试……”
他的一根手指已伸向她腰间的束腰处。
凤红羽两腿一夹,双手死死摁着腰,咬着牙,气哼哼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慕容墨捏捏她的脸,笑道,“凤老爷子说,让你务必将本王也带到凤府。他有重要的事情跟本王说。你想违抗你爷爷的命令?”
凤红羽眯了眯眼,“王爷,你居然拿我爷爷来骗我?”
慕容墨微微一笑,“没骗你,你回了凤府问问不就知道了?”
回凤府问爷爷?
凤红羽扯了扯唇角,算了。
她就没见爷爷对慕容墨板起过脸色。
。
不多久,马车到了凤府。
凤红羽挑起帘子,发现府门前已停着一辆马车,并不是凤府的。
两个婆子正在搬东西。
一个丫头站在婆子的身侧,说道,“小心些,这些都是送给老夫人和老太爷的!”
百合?凤红羽眸色闪了闪,百合不是凤玉珍的丫头吗?
凤玉珍从乡下的庄子上回府了?
凤红羽放下车帘,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微闭着眼的男子,“王爷认识去瑞园的路?”
慕容墨睁开眼,挑眉看她,“小羽不引路?”
“是你自己来的,又不是我请你的。”凤红羽没好气的说道,她没理他,自己走下了马车。
慕容墨黑着脸,“……”
凤红羽刚走进了府门,凤昀就从门房那里闪身出来。
他朝府门前刚刚走下马车的慕容墨看了一眼,冷沉着脸问道,“小羽,你昨天去了哪里?怎么一夜未归?”
“我……”
凤昀将她拉到照壁后,沉声说道,“我让你去相亲,你倒好,人跑掉了!还将对方打了一顿!”
凤红羽眨眨眼,“二哥,我去相亲了啊,可我没有打人啊!我连相亲的人都没有看见,怎么可能打人?”
倒是遇上了搅局的慕容墨。
“还说没打!将人的衣衫全划破了,头发也削了一截,要打得对方半身残废才是打人?你说你这般刁蛮的样子,还怎么嫁人?”
凤红羽一脸莫名,“二哥,你弄错了?”
“没弄错,郑凌风,是不是你打的?”
“郑……”凤红羽吸了口凉气,一脸惊悚,“哥,你让我相亲的对象是郑凌风?”
凤昀点头,“正是他,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人不坏,我暗中观察了他几个月,武安侯府的风评还不错。没有乱七八糟的姨娘小妾,郑凌风也只有一个妹子,他爹是个勤勤恳恳的生意人,除了吝啬点,没什么坏毛病。”
凤红羽哭笑不得。
难怪一直跟她做对的郑凌风,忽然大变脸,不再找她的麻烦了,还狗腿似的跟在她的身后跑,原来是受了二哥的托付。
“不过……”凤红羽眯着眼,想起了一件事来,“二哥,可我从大理寺带着益鹰他们出来时,郑凌风为什么还拦着你打?”
凤昀笑了笑,“当时,郑凌风并没有认出我,我救他的那年,他也才十二岁,我一时也没有认出他来。”
“……”
“而且,我现在的样子,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彼此没有认出对方,一时误会了,后来我无意间找出他当年送我的玉佩,我才知道救的人是郑凌风。”
凤红羽:“……”
。
凤府鸾园。
竹韵见到凤红羽平安回来,很是高兴,依旧同以前一样,快言快语地不带停歇地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二小姐三小姐回府了。”
“宫里的中秋宴贴子已经送来了。”
“姑太太又带着表小姐陆冰清来了凤府,据说,会跟小姐们一起进宫赴宴。”
“昨天晚上,柳家的两位小姐来了府里,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老太爷不高兴了,连茶水也没有给她们喝,被老太爷骂走了。”
凤红羽接过翠姨递来的手巾把子擦着手,眯着眼听着竹韵说的消息。
在外头闭风头的几人都回了京城,这是想在皇子们离京前,做个最后的表现?
。
瑞园西厢房。
凤老太爷依旧是一个人独自在下棋。
“老爷子。”慕容墨浅浅笑着走进去。
九福问了安,忙着倒茶水去了。
“嗯?墨小子来了?我家那丫头呢?她有没有闹你的府邸?”凤老太爷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墨,笑了笑,又专心下棋。
对京中的几位年轻公子,凤老太爷一向都是以老卖老,不高兴了就骂,更甚者拿棍子打。
被他看得顺眼的,没有骂过一句的是慕容墨,只瞪了瞪眼的是郑凌风。
爱理不理的是柳清泽。
毫不客气骂起来的是几位皇子们。
“没有,她很听话。”就是将门堵上了,不让他进门。慕容墨一脸墨线。他撩起袍子坐到了凤老太爷的对面,伸手捏着黑子,看了一遍棋局,问道,“老爷子,能问您一件事吗?”
“问,只要是不说那丫头的,都行。那丫头,天晓得她成日里在干些什么?我老头子操心操不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凤老爷子恨恨地吹了吹胡子,“怎么就不像她奶奶一样让人放心呢?”
凤老太爷的眸光暗了暗,似乎还微微的叹了一声,一会儿后,又去看棋局。
“当年……宣宜公主是怎么死的?”慕容墨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问道。
凤老爷子捏着棋子的手一顿。
他抬起头来,那双早已浑浊却依旧锐利的双眼,脸上不带一丝笑容紧紧地盯着慕容墨。
“墨小子,谁让你问的?你家那个老不死的二叔公慕容博?”
慕容墨笑了笑,摇头道,“不是,墨昨晚信步走到了容王府种着月光花的夕颜苑,无意间想起了宣宜公主曾喜欢月光花。由此想起了宣宜公主的病,才随口问问。”
“……”
“当年,要不是宣宜公主冒险救了墨的祖父让帝,就不会有现今的容王府了,是以,墨对公主一直心存感激,才问上一问。”
凤老爷子扔掉了手中的棋子,忽然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老夫乏了,你改日再来。”
“老太爷——”
“宣宜是产后失血太多而亡,墨儿不必再过问了。”凤老太爷大步走进了里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慕容墨捏着棋子,看了一眼未下完的残局,眯着眼沉思起来。
凤老太爷一听宣宜之死,下的棋就乱了,可见,他心中一定知晓这件事。
皆传凤老太爷与宣宜,年轻的时候,可是非常恩爱,为何明知有异,却闭口不提?
他想起了袖中的那份诊断书,上前敲了敲凤老太爷的屋门。
“老太爷……”
“小墨子!”里间屋里,凤老太爷的声音传来,慕容墨听出那声音有些哽咽,“看在宣宜对你容王府有恩的份上,你无论知道了什么,都烂在肚子里,不得对第二个人讲!尤其是我家那个凤丫头!”
他果然知道着内幕!慕容墨眸色闪了闪,“为什么?老爷子为何要墨这么做?”
“宣宜临死时,对老夫发了毒誓!若老夫没有信守诺言,会永生永世的恨着老夫!”
慕容墨怔住!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墨的马车离开凤府走上了大道,与另一辆马车相错而过。
国舅沐昆正挑起帘子朝外看。
他两眼眯起,慕容墨的马车?又往前方看去,凤府?
这两家怎么走得如此近了?
沐昆伸手敲敲车壁,朝车夫喊道,“转道去太子府!”
“是,老爷!”
。
太子府。
赵元恒想从凤镇川身上找出装病的证据落空,反而被慕容墨反告了一状后,一直心情不佳。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到了北地后,如何能胜过赵元吉的计策。
这时,国舅沐昆来了。
他一进赵元恒的书房就说道,“殿下,臣刚才路过凤府,发现慕容墨的马车刚刚离开了。而且,听说他近些时日频频去凤府。”
赵元恒眸色一沉,“慕容墨又去了凤府?”
“是啊,您对凤大小姐一直在示好,可她却对您一脸冷漠,却接受慕容墨,这可不是好事,看来,您得另想法子拉拢她。”
赵元恒眯起眸子,“……”
沐昆又道,“她父兄虽死,但凤家军却还在,据益州来的消息,凤红羽在益州城,凤家军敬她如公主,能左右十万凤家军的女子不拉拢,就得除。”
“……”
“殿下,切记切记啊!不能让她落到慕容墨的手里!”
“……”
“慕容氏一族虽然归顺了我赵氏,但当初慕容墨的祖父让帝逊位时,却有一帮子顽固不化的部下,留下了血训给自己的后人,要千秋永世的拥护着慕容氏!”
“……”
“虽然先祖帝派人竭力剿杀了慕容氏的旧部,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出来蛊惑着慕容墨,所以,当谨慎看待凤红羽啊!”
赵元恒没有说话,清朗俊美的脸上,表情清冷,袖中手指紧握。
凤红羽……
舅舅提起了凤红羽,倒是提醒了他有一条捷径可走,他何不笼络着凤红羽呢?
只要凤红羽站在他的一边,何愁胜不过赵元吉?
女人,不都是哄哄就行了吗?
沐昆刚走,四皇子赵元昕也到了。
“大哥!”赵元昕乐呵呵的赵元恒招了招手。
十四岁的少年公子,长相随了他的母妃,生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睛。
虽不似郑凌风那般妖娆得雌雄难辨,也是一位绝色的少年公子。
赵元恒的身上散着一股儒雅的书生气质,像一块上好的白玉。
而赵元昕则是如夺目的珍珠。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这里?”赵元恒正忙着从多宝阁上收罗着他的珍藏品,准备带往凤府给凤红羽,听到赵元昕的声音,他回头微微一笑。
四个兄弟中,二弟赵元吉比他只小半岁,两人从记事起,就成了敌对的两方。
三弟生性淡薄,不爱接交人,与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来往。
只有年纪最小的四弟,喜欢粘着他。
而四弟的母妃是外邦和亲来的公主,身份特殊,四弟不能任官职,也够不成对赵元恒太子之位的威胁,这样,两人反而成了朋友。
“咦,大哥,你在做什么?装这些小玩意儿做什么?送给谁?”
赵元昕往那只大木箱里看去,见有几本琴谱,一架上好的古琴,和几个做得非常逼真的仕女玩偶。
赵元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
赵元昕却长长的“哦”了一声,伸手指着赵元恒揶揄的笑了笑,“大哥,你选的这些东西都是女子喜欢的玩物,快说,喜欢上哪家的小姐了?”
赵元恒一直没有娶正妃,京中有一半的女子都在心宜他,只是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女子,得了太子大哥的爱慕。
赵元恒淡笑不语。
赵元昕越发的好奇了,眯着眼,“让我猜猜,郁翰林的女儿?”
“……”
“还是王大学士的孙女?”
“……”
“武安侯的女儿?”
“……”
“崔家表姐?”
“……”
赵元昕扯了扯唇角,“你要是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谁,我也告诉你一个我刚刚知道的秘密。”
“哦,那你先说说看。”赵元恒笑着淡淡看了他一眼。
四皇子年纪小,又没有职务在身,关心的总不过是一些玩的事。
“容王向皇上递了折子,要求娶凤府的大小姐。”赵元昕眨眨漂亮的浅碧色眼珠,得意地说道。
赵元恒一惊,“你说什么?容王要求娶凤红羽?”
赵元昕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我刚从宫里出来,向父皇问安的时候,看见他的龙案下掉了一份折子,我捡起来看,正是容王求婚的折子。容王一直不娶妃,忽然求娶凤家大小姐,可着实奇怪。”
赵元恒抓着书册的手指,由于愤怒,而微微泛白。
凤红羽要嫁慕容墨?
这两人……
“大哥,我告诉了我知道的秘密,你快告诉我,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赵元昕迫不及待的拉着赵元恒的袖子摇着,想知道答案。
赵元恒看了他一眼,免强笑道,“错了,大哥是将这些送给长公主的。”
“送给大姐的?”赵元昕一脸的失望,“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呢?”
赵元昕走后,赵元恒马上叫出了章公公。
他指着亲手整理好的一大箱物品说道,“马上送到凤府凤大小姐的手上,记着,要看着她收下。”
章公公点了点头,“奴才明白。”
章公公指挥着两个杂役太监将大箱子抬出了太子书房。
一个丫头端着水果往这边走来,笑着问道,“哟,章公公,这是什么呀,怎么还劳动您亲自押运着?”
“这是你这妮子该管的事吗?还不敢紧地回去服侍妩良媛去!”章公公细着嗓子哼了一声,小跑着跟在两个太监的身后,出了太子府。
丫头眸色闪了闪,又端着水果回了妩良媛的园子。
“娘娘,奴婢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丫头将水果放在桌上,对妩良媛小声的说起了刚才偷听的话,和见到的事情。
妩良媛眯起眼来,“琥珀,太子这么说?”
琥珀点头,“没错,长公主都嫁人了,太子怎么无缘无故地送东西给长公主?八成是送给哪位世家小姐的。”
妩良媛眯着眼,“去,让人悄悄的跟着章公公。我倒要看看是谁,被太子看上了!”
“是,娘娘!”
半个时辰后,琥珀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妩良媛。
“娘娘,章公公去的是凤府。东西送给谁就不得而知了。”
“凤府?”妩良媛冷笑,“我知道是谁了!太子不会看上凤家二房的三个丫头,只有那个凤红羽!”
琥珀回想着平日里,凤红羽大大咧咧的模样,鄙夷一笑。
“娘娘,虽然那凤大小姐穿一身做工精美的红衣,不过,奴婢觉得她没有娘娘穿红衣好看。”
“……”
“娘娘穿什么都是一身贵气,她怎么看,都只像个穿了戏子服的乡下丫头,空有其表,败絮在内!太子对她示好,只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娘娘不必担心。”
妩良媛微微扬着唇角,眸光中闪过一丝嘲讽,“可有些人,却认为我比她丑,而且更丑!”
琥珀一脸好奇,“娘娘,是谁啊?谁这么没有眼光看不出娘娘的美?娘娘天生丽质,穿着红裙,更显得妩媚动人,真配得上娘娘的名字——妩。”
“还能是谁?是太子殿下!”
妩良媛垂下眼帘,手里捧着飘着清香的茶水,却毫无心情品尝。
她咬了咬红唇,将杯子重重地往茶桌上一放。
因为力气太大,那茶杯盖子跳了跳,发生一阵清脆的声响。
琥珀吸了口凉气,眨了眨眼,再不敢吱声了。
太子不喜欢娘娘,娘娘还真没有办法。
“琥珀!”妩良媛眼角微挑,抬眸讽笑道,“自我进太子府后,太子可是一直夸着我,衣如朝霞,人如花。可自打从今天春天起,他就渐渐地厌恶了我。”
“……”
“不再进我的屋子,不再看我一眼,更不再朝我笑上一笑,我勤勤恳恳的操持着太子府的后宅事务,他却从不赞扬一句,安慰一句辛苦。”
“……”
“在太子府,我都只是这般待遇,将来他位登九五之位入主大内,身边的美人更多,还有我什么事?”
妩良媛说着说着,话语里透着一丝悲凉。
琥珀忙着安慰她,“娘娘,你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选在太子身边的,您又没有什么过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皇后娘娘怎么样也得帮上一帮?”
“对,我得先行动起来。”妩良媛拂了拂袖子,站起身走向里屋,“快给我更衣,我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是,娘娘。”琥珀忙跟着走了进去。
。
凤府鸾园。
翠姨一个劲地数落着凤红羽。
“小姐,容王走,你怎么不去送上一送呢?”这孩子,别人家的女子都花着心思,上赶着往容王跟着凑,她倒好,离得远远的。
“他又不是不认识出府的路!”凤红羽哼哼一声。
翠姨:“……”她抚着额头哭笑不得,“我的小姐啊,你这般心性硬,王爷会很难过的。”
“才怪!”
凤红羽想起了江映雪,“哧”的一笑。
认识他一年多,她才知他有个未婚妻。
他居然瞒了她这么久?
虽然坏了名声的江映雪,灰溜溜的走了,但谁知他还有没有瞒着她有别的女人?
容王府没有女人,不见得他的墨龙阁里没有啊!
墨龙阁的势力遍布北地三城,天晓得有没有美女半夜三更自荐枕席爬他的床?
凤红羽一阵胡思乱想,心里头是越想越堵得慌。
“容王跟我八字不合!”
129,太子送礼(修错字)
她朝絮絮叨叨的翠姨摆了摆手,走进耳房看荷影去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荷影的胳膊已不用绑夹板了,除了不能提重物,穿衣吃饭一点也没有问题。
凤红羽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她的伤后,给她开调补的药方。
“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伤了荷影,要是我遇见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断!”竹韵咬牙愤愤然说道。
“不是太子的人,也是与太子相关的人,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荷影拧着眉,说道,“我一直记得那个喊着‘太子来了’的声音,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荷影的耳力异于常人,对声音有过耳不忘的本领。
凤红羽想了想,说道,“既然是与太子相关的人,后天进宫的中秋宴,你跟我进宫。”
竹韵撇着唇不满的说道,“小姐,荷影的胳膊提剑都困难,你怎么带她出门?万一遇上有人欺负怎么办?”
一直困在凤府里养病多日的荷影,早已闷得心头发慌。
听到竹韵小看她,荷影扯着唇角白了她一眼,“我伤的是左胳膊,又不是右胳膊,不妨碍提剑打架!”
“呵,要不,咱俩打一架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个丫头说着话,就撸起了袖子,拉拉扯扯的走出去了。
凤红羽好笑的跟在她们后面。
主仆三人才走到廊檐下,便有一个婆子跟在翠姨身后,朝凤红羽走来。
凤红羽眯了眯眼,这婆子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婶。
李婶看了一眼凤红羽,将头低下浅浅的一福,唇角闪过一丝讽笑,但很快就消失了,“大小姐,老夫人请你速去瑞园。”
“老夫人找我什么事?”凤红羽问。
“二小姐三小姐回来了,还有表小姐也来了,老夫人请你去见见姐妹们。”
“见她们?”凤红羽眸光闪了闪,“我知道了,我换身衣衫就过去。”
“请大小姐快点,不要让老夫人等太久!”李婶淡淡看了一眼凤红羽,转身离开了。
翠姨跟着凤红羽的身后进了里屋,帮她更衣。
“小姐,老太爷刚才出城去了。老夫人叫你去瑞园,可千万别顶撞着,不然受了委屈了也没人帮你说话。”翠姨提醒说道。
“老太爷出城了?”凤红羽讶然地问道。
她看向窗外,外面正刮着大风,风儿将树叶子吹得如着了魔般的乱舞着。
而且,天上的乌云也是越堆越多,屋子里太暗,翠姨已点着了蜡烛。
前几天天气异常的炎热,今天这一变天,只怕马上会有一场瓢泼大雨落下来。
这样的天气,爷爷也出城?
翠姨见她一脸的担忧,又笑着安慰她,“不妨事,有益鹰跟丑面跟着呢,我瞧见那两人机灵着呢,不会让老太爷被雨淋着的。”
原来二哥跟着出府去了。
凤红羽这才放心地朝瑞园而来。
竹韵站在瑞园东厢房廊檐下候着。
老夫人的大丫头金珠挑起帘子来,笑着朝凤红羽问好,“大小姐。”
凤红羽点了点头,就着她挑起的帘子往里走,人还没有进屋,凤红羽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笑语声。
但,当她的脚迈进门槛的时候,屋中的笑声戛然而止。
几双眼睛一齐盯着她。
一副副表情各异。
凤红羽朝众人看了一眼,心中暗笑,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来得倒是齐全。
二房的三位小姐,姑太太凤知音和表小姐陆冰清都来了。
还有两位不知是哪家的夫人,坐在老夫人的一侧。
她没什么表情的走到上首,“老夫人,你找小羽?”
“过来见见太子府上的章公公,和柳老夫人周大学士夫人。”老夫人抿了抿唇,冷着脸看了她一眼说道。
凤红羽先朝两位外姓夫人屈膝行了礼,又转身走向章公公。
章公公是太子府上的大总管,他怎么来了凤府?
凤红羽挑了挑眉,正要屈膝,被章公公伸手一拦。
“哎哟,可折煞咱家了。哪能让羽小姐给咱家行礼?还是免了。”章公公的一张白面无须的褶子脸,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章公公自从进了老夫人的屋子里,该受的礼,一人都没有落下,唯有凤红羽的礼,他是客气的婉拒了。
如不是尊敬着,哪会这般奉承?
让凤家二房的三位小姐和表小姐陆冰清,心中好一阵吃味。
章公公出门在外,可是代表着太子。
他敬重谁,显然,就表明着太子看中了谁。
不光几位小姐们的脸色变了,两位外姓夫人的脸色也变了。
柳老夫人和凤老夫人是两姑嫂,当下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更加冷沉。
周大学士的夫人虽然眼底有嫉妒,但她是陪客,不好太表现出来。
凤老夫人冷冷说道,“章公公可是太子跟前的人,也曾跟过皇上,章公公说免礼,小羽,你怎么还真的不行礼?还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吗?还不快跪下了!”
跪?
凤红羽看了看地上,没有蒲台,这么硬的地方,让她跪下行大礼?
就算是太子来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行大礼?
“老夫人。”凤红羽扬眉,“要行大礼,是不是应该先焚香沐浴呢?小羽刚才走得匆忙,穿的还是昨天的衣衫,一身尘土。穿着污衣行大礼,可谓是不敬!老夫人,您不会不知?老夫人忘记了,小羽可记得,如此,请容小羽回园子里沐浴更衣一番再来。”
说着,她转身就走。
给太子府上的人行大礼,他们还不配!
“站住!”凤老夫人气得一脸铁青。
这个死妮子居然敢当众羞辱她忘了礼数!
凤红羽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笑微微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是不是不用沐浴更衣了?”
“章公公还有话说,你竟敢离去?”老夫人真恨不得打这丫头几巴掌,她居然敢当着外人的面顶撞她!
“是啊,凤红羽,你怎么没得到你祖母的同意,如此无礼的就离开?”柳老夫人忽然开口,冷冷说道。
“做晚辈的该听长辈的!”周大学士的夫人也说道。
“姐姐,你总是这般顶撞祖母,可知为不孝?”凤玉珍也淡淡说道。
“二姐说的没错,大姐,你快向祖母认错。”三小姐四小姐也是齐声说着凤红羽。
“哎,小羽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她是见外人多,一时慌了神说错话而已,是不是啊小羽?快,给祖母道个歉!”凤知音笑着上前将凤红羽往凤老夫人面前推。
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凤红羽眯着眼朝众人看了看,微微一笑,没理会凤知音,而是站着不动。
“我离开,是回园子里沐浴更衣再回来行礼啊?还是你们认为,我一身浊衣,见太子的人,是应该的?”她不恼恨,不卑不亢的说道。
她也不打算同赵元恒的人多说什么话,如此,正好找个借口一走了之。
凤红羽反咬一口的话,将凤老夫人等人气得个个脸色铁青。
章公公担心她真走了,忙着打圆场,笑道,“算了算了。羽小姐,就算太子在场,也不会计较的,这不,太子殿下担心羽小姐在府里乏闷,还特意让咱家带了一些小玩意儿来送给羽小姐。”
送她东西?
凤红羽微怔,她就说呢,这章公公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凤府。
两个杂役大太监将一个大箱子抬到了凤红羽的面前,章公公打开箱子的盖子。
马上,屋中响起了吸气声。
大家见章公公带着人抬来一个大箱子,早已在猜测着里面装的是什么,想着,送给女子么,不过是衣服首饰之类的。
谁想到,竟是一些世间少见的物品,这可是拿钱也买不来的。
章公公口里说的小玩意,其实都是价值不菲的物品。
稀有罕见的古琴谱。
前朝就很出名的焦尾琴,几只做得惟妙惟肖的侍女玩偶。虽是玩偶,但据说是今年上元节时,外国的使臣们进贡来的,只有宫中的公主和皇子们各分了几件。
其他人更是见都没见过。
太子居然一口气就送了凤红羽六个小玩偶?
见凤红羽只怔怔看着箱子中的物品,也不道谢,跟一根木头似的立在那儿,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上前行礼谢恩?太子往臣子家中送东西,可不多见。”
凤红羽的目光落在那本琴谱上,心中不禁好笑。
虽然师傅的琴技是世间一绝,但她愚笨得学了十年也没有学会,也是一绝。
赵元恒却送她琴谱,这是要羞辱她吗?
凤红羽淡淡一笑,“章公公,太子的好意,红羽心领了,不过,红羽不识琴谱,不通音律,这琴在红羽的眼里,就跟烂木块一样,担心哪天缺烤火的木炭,一不小心拿去烧了。”
“大胆,你敢嘲笑太子送的礼物?还不快向章公公道歉?”老夫人怒道。
凤红羽冷笑,“老夫人,事实就是这样!在实货人的眼里,琴是好东西,在红羽的眼里,就是烂木头,所以,章公公请收回这些东西!”
章公公连连摆手,一脸的为难,“这……。”
凤老夫人忍着想上前甩凤红羽巴掌的冲动,说道,“小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发小孩子的脾气了。记得一会儿到太子的府上道谢,对了,你一个人前去,那太子府上的规矩又众多,我担心你一人应付不来,这样,将你的几个妹妹都带上,哦,还有冰儿。冰儿比你年长,到时候可以提醒你规矩!”
去太子府上谢恩?
凤红羽朝屋中坐着的几个,打扮一新的二房的小姐们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老夫人说了半天,原来是想借着这次太子送礼,让她上门道谢,好将老夫人的孙女外孙女一并带到太子的府上去?
这叫广撒网,精捕鱼?
四个美人,太子总会看上一个?
“老夫人。”凤红羽冷笑道,“既然太子甘心情愿送来的,又是小羽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上门道谢?”
凤红羽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前去谢恩,直将凤老夫人气得差点吐血。
等那周学士的夫人和柳老夫人都离去后,姑太太凤知音劝着老夫人,“娘,那死妮子不帮忙,那就只有靠中秋宴席的表现了。”
凤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得抓紧时间,太子这一出征,就不知是几时才能回京,二房的几个丫头还小,还等得起,冰儿十八岁都过了,还怎么等?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这话说到了凤知音的心坎上,她心中也是焦急不安。
二皇子长相不讨喜,冰儿看不上。
三皇子看不上冰儿,四皇子太小。
郑世子太纨绔,她担心女儿将来拿不住他,嫁过去只好受委屈。而且武安侯抠门得世间少有,跟这样的人家结亲,无疑是找气受!是以,凤知音一早就将郑凌风从心中踢出局了。
柳家是表亲,柳清泽的人虽不错,但只是个三品,女儿看不上。
其他世家的公子,职务都比柳清泽官职低,凤知音更没有考虑进去。
现在就只剩容王和太子了。
而容王一直生病,恐不是个享福长久之人,凤知音也不满意。
如此一来,就只有太子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娘,如果明的不行,来暗的行不行?”凤知音凑近凤老夫人的跟前小声的说道。
“暗的?”凤老夫人眯着眼,盯着女儿。
“就是……”
凤知音对凤老夫人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凤老夫人大吃了一惊,“糊涂!这样的话,冰儿就掉了身价了,就算太子看在陆女婿的份上收了冰儿,冰儿将来的品阶也不会高,那还不如嫁个世家公子做嫡夫人!熬上些年头,将来也是一品诰命。”
“可是,娘……”
“没有可是,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凤老夫人横了女儿一眼,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爬太子的床?亏女儿想得出来!“你呀,还是将你那挑挑捡捡的心收起来,给冰儿随便找个人家嫁了算了!”
凤老夫人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凤知音仍是没有听进去。
她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
皇宫,沐皇后的坤宁宫里。
因着外面下起了大雨,沐皇后只能坐在宫中独自翻着话本子解闷。
有宫女前来传话,“皇后娘娘,妩良媛来了。”
沐皇后挑眉,“下雨了,她怎么来了宫里?”她垂目思索了一会儿,放下话本子道,“叫她进来,既然来了,正好同本宫说说话!”
妩良媛将身上的披风取下,递给一个宫女,微微笑着走向沐皇后。
“皇后娘娘金安万福。”
沐皇后翻了一页书,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妩良媛生得腰细身长,肌肤如凝脂,鹅蛋脸,细柳眉,飞凤眼,是个十足十的美人,性子也温婉,可……就是怀不上。
沐皇后抿了抿唇,淡淡说道,“起来。”
“谢皇后娘娘。”妩良媛站起身来,见皇后身边的一个靠枕快掉落软榻下,她忙上前扶正了。
沐皇后的表情依旧淡淡,“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进宫来了?太子殿下呢?他不是在府里上吗?近来可好?”
妩良媛朝左右看了看,沐皇后会意,挥了挥手,桑嬷嬷便带着一众小宫女太监都退下了。
“说。”沐皇后道。
妩良媛点了点头,“太子下了朝后,就在书房里看书,今天沐大人和四皇子拜访了太子。”
“哦?四皇子去了太子府?”沐皇后挑眉,想了想,四皇子年纪小,母妃又是外邦人,她便没有放在心上,看向妩良媛说道,“太子同谁来往,自有他的想法,你只需服侍好他就是了,争取早点怀上皇孙,将来自有你享不尽的富贵!”
说到皇孙,妩良媛的心头一沉,又想到害得她不再被太子重视的罪魁祸首,她的眼底马上浮起一丝冷芒。
“娘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事尽管说!”沐皇后冷冷看了一眼妩良媛,进了太子府三年都没有怀上,已让沐皇后起了几分厌恶。
“太子已经有四个月不曾让妾身们侍寝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好大的胆子!妩良媛!”沐皇后惊得慌忙坐正了身子,四个月不找姬妾服侍,这个妩良媛居然现在才说!
“娘娘息怒!”
“息怒?”沐皇后简直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在什么?太子四个月不近女人身,可那二皇子天天有女人服侍,只怕,已经有女人早一步怀上了龙孙!”
“……”
“太子身为未来储君,又是嫡长子,居然生的不是嫡长孙,你是想毁了他的前程吗?”
妩良媛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慌忙跪下来,“娘娘,您听妾身说原因啊,并不是妾身的错啊!”
“你最好说清楚,否则,本宫饶不了你!”沐皇后是越想越惊,越想越气。
这个妩良媛,真是愚不可及!
“皇后娘娘,自从太子在四月时去了凤府赴宴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准府里的姬妾们穿红衣,也不再进妾身的屋子。”
“……”
“起初,妾身以为太子只是厌恶了妾身一人,想着府里还有三个美人,妾身也就没有在意,有她们服侍着太子也是好的。”
“……”
“那几人也没有说太子并没有进她们屋里过夜,还时不时的炫耀着太子哪一晚又恩宠了自己。”
“……”
“可谁想到,那三个也同妾身一样,都以为太子进的是其他人的屋子。可事实上,太子这几个月一直独自一人宿在书房里。”
沐皇后的手指紧抠着雕花软榻的扶手,冷眸眯起,“太子进了凤府赴宴之后就变了性子?不准你们穿红衣?”
“是的!妾身仔细想了想,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沐皇后忽然扬唇一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娘娘知道原因?”妩良媛装着松了一口气的说道,“臣妾还以为是太子生了病,暗中派了太医悄悄的查他的脉,太医却说是一切正常,只要不是身体的病症,是臣妾等人的原因,臣妾一定改。”
“不,也不是你们的原因。而是太子入了魔了!”
“啊,什么入魔?”妩良媛坐正了身子惊呼一声。
“太子看中了凤府的大小姐凤红羽,才会怠慢你们。那个凤红羽……”沐皇后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只有那妮子穿一身红衣,不是她又是谁?
凤红羽居然敢勾得太子失了魂魄,让她抱不上孙子!就该死!
妩良媛见沐皇后的脸色大变,唇角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冷笑。
“哦,这么说来,臣妾倒是明白了。”妩良媛道,“就在中午时,太子将书房里那张两百年历史的焦尾琴和一些古琴谱,一些琉球国送来的侍女玩偶一并送到凤府的凤大小姐那儿了。”
“什么?”沐皇后更是怒得一脸铁青。
那张焦尾琴,可是先帝赐给沐家,沐家送给她做了嫁妆又带进了宫里,太子从小喜琴,她便送了给太子,可太子倒好,居然送给了凤红羽那个不通音律的野蛮的丫头!
沐皇后在心中骂了一句败家的儿子,又狠狠的骂上了凤红羽。
“你且先回去,凤红羽么,本宫自有法子让她安分一点!”
“是,娘娘!”妩良媛低下头,朝沐皇后福了一福,离开了坤宁宫。
回太子府后,琥珀才有机会问妩良媛。
“娘娘,看你一脸笑容,可是皇后娘娘会出手相帮?”
“当然,因为。有人触犯了皇后娘娘的底线!”
“皇后娘娘的底线是什么?”琥珀好奇的问道。
妩良媛扬唇笑道,“娘娘的底线便是太子身子康健,我等早日生下皇长孙,可有人从中作梗,迷惑着太子,不让太子近身我们,试问,我们这样还怎么怀上龙孙?”
“……”
“若被二皇子抢先一步生下皇长孙。太子之位可就会动摇了,娘娘当然会恨那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琥珀拍手笑道,“凤红羽还想着一人占着太子,那是不可能了!抢娘娘的位置,那可是做梦啊!”
妩良媛笑了笑,伸手扶了扶鬓角,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凤府的门前已停着数辆马车。
凤二老爷坐了轿子,一早就离开了。
林氏要照顾“生病”的凤镇川,自然是去不了的。林氏不去,五妹凤玉琴也去不了。
老夫人不是诰命身份,不能进宫。
因此,凤府的几姐妹都由姑太太凤知音负责看护。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天总算是晴了。
尽管地上还是泥泞的,但明晃晃的太阳光照下来,还是让人心情愉快。
慕容墨的大马车照例是停在了凤府的府门前,引得其他的凤家小姐们个个侧目。
凤知音和陆冰清两母女更是从眼底射出了嫉恨的刀子来。
凤红羽朝慕容墨的马车看了一眼,没理会,大步朝自家的马车走去。
今天跟着凤红羽出门的是荷影,一向话少的丫头不敢问她,跟在她的身后小跑着走向凤府的马车。
韩大脸上的笑容一僵。
羽小姐怎么走了?
凤知音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陆冰清会意,提着裙子朝慕容墨的马车走去,站在车窗前,柔声说道,“王爷,我是凤府凤老太爷的外孙女陆冰清,我可以坐您的马车进宫吗?”
车帘子没有挑起,只有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不可以!”
陆冰清。“……”
当面被人拒绝,又引得凤家二房的几个小姐窃笑起来。
陆冰清白着一张脸,咬了咬唇,站在那儿又羞又怒。
凤红羽正要爬进府里的大马车,不经意看见陆冰清正巧笑嫣然的站在慕容墨的马车前,细声细语的说着什么,眼睛还一直往车门那儿看。
凤红羽心头没来由的窜起了熊熊怒火。
陆冰清到年底就十九岁了,整个儿一个老姑娘!
按着中原人成婚的年纪来算,像陆冰清这么大的,孩子都会在地上跑了,陆冰清却宵想慕容墨,简直是老女人啃嫩玉米。
虽然她不打算嫁给慕容墨。但作为认识了快两年的朋友,真心不想他跳入火坑,被一个老女人欺负着。
凤红羽这么想着,转身大步走向了慕容墨的马车,一把扯开了帘子钻了进去。
陆冰清怔住。
车内,慕容墨的声音传来,“韩大,去皇宫!”
“是,主子!”
韩大朝那陆冰清翻了个白眼,扬了扬马鞭,马车“嗖”的往前跑去。
唰——
溅起一堆泥水,而陆冰清犹自站在路边反应不过来,那泥水生生溅了她一身。
雪白的雪纺裙袂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灰黑色泥块。
陆冰清怔了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
马车里,慕容墨眉眼含笑看着凤红羽。
“你那表姐想坐本王的马车,你为什么不让她坐?”
“你知不知道她多大了?”凤红羽唇角一撇。
“本王不关心这个。”
“到年底她就十九了,却对你一直眉目传情,你不知道?”
“本王没看她,哪里知道?”慕容墨看着她,浅浅一笑。
“……”
“不过,她十九了,对本王眉目传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慕容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凤红羽一怔,她眨了眨眼,“怎么没有关系?你我认识也有快两年了,我是……不忍心看你被一个年纪大的女人欺负着!”
“哦,那小羽你说,本王被谁欺负好?”
凤红羽:“……”
慕容墨忽然将她往怀里一拉,收了脸上的笑容说,低哑着说道,“本王倒是希望被你欺负着。”
一双手毫不客气的捏向了她的腰间肉。
凤红羽怒目,她真是后悔救了这个无赖,一上车就动手动脚。
“不许动手动脚!”她咬牙低吼一声,打开左手,右手又来。
“那么,动口行不行?”
凤红羽:“……”
…
终于,马车停了。
没有听到韩大的说话声,只听到车外有人问道,“来者可是容王殿下?”
“正是本王!”慕容墨道,说着,他将一块玉牌伸到车窗外晃了晃。
“请容王殿下乘车撵入宫,车内其他人等坐轿!”有人又说道。
凤经羽微微挑起帘子朝外看去,赶车的韩大已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
马车已到了宫门口。
“原来都到了宫门了。可我的头发——”凤红羽将慕容墨一把推开,整理好衣衫坐正身子,抓着一把乱如稻草的头发,好一阵无语。
她恨不得将慕容墨暴打一顿。
他所谓的不动手只动口,便是抱着她一顿乱咬?
慕容墨可以坐马车,她却要下马车坐换乘的轿子,而这一头乱发……
“如果你听话的话,倒是可以不必下马车了。”慕容墨看着她,忽然说道。
听话?什么意思?
凤红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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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步步惊魂(一)
慕容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伸手将她的一缕垂在额前的乱发给撩到耳后。
“我向皇上请旨赐婚了。”他道,声音低哑,温柔。
凤红羽怔住,“……”
慕容墨的唇角微微上扬,桃花眼里溢着温柔的笑意,容颜俊美得如画中人一般。
“若你嫁与我做了容王妃,就不必下马车了。容王夫妇,可享受皇上皇后的等同待遇。”
“……”
“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他看向她的双眼,等着答案。
凤红羽迎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呼吸不由得一窒,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震惊。
他要娶她?
她能答应吗?
他不止一次地说要娶她,拿着她的叶子婚书来威胁,将她强行捆到他的益州别院里,威逼成亲,她想着,他身份尊贵,她在他眼里,她只个新鲜?
因此,她从来没当一回事。
可此刻听他说到请旨了,这便是认真的了。
凤红羽的心口忽然一痛,将她从云里雾里惊醒过来。
她唇角颤了颤,涩然一笑。
“王爷,你娶得起我吗?”
“为何娶不起?”慕容墨道,“你敢嫁,我就敢娶!”
凤红羽笑了笑,“你拿什么娶我?容王府?还是你的墨龙阁?”
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只知吃着祖上俸禄昏昏度日的病王。
他暗中建起墨龙阁,就一定有所图谋。
但是,前世里,她被一个神秘人推着走向死亡,慕容墨也受了她的牵连,不知生死。
这一世,她依旧不知是谁潜伏在她的身旁。
那个人又会何时出手?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不惧天不惧地,不惧世间任何人。
可她惧命!
她不惧自己死,她惧别人死!
前天赵元恒忽然送来一箱物品送与她,可见,也还不死心。
赵元恒这一世,是不是再次被俘后对皇家子弟大开杀戒,对京中权贵们逐一换血?
对凤府的人肆意打压?
她不得而知。
三叔装病,能瞒过这一阵,却不能瞒过一世。
二哥不能一直不现身。
母亲的死因,还没有查出。
父亲的尸骨还没有迎回……
“你敢嫁,我自有娶你的能力!”他又道,声音振振,毫不犹豫。
“我不敢嫁!”凤红羽斩钉截铁的说道。
慕容墨一怔,挑眉说道,“我记得你一向胆大,胆大得敢烧北燕人的弓努,抢北燕人的粮食,却为何不敢嫁本王?”
“我……”凤红羽语塞,旋即冷笑,“同北燕人做对的是火凤凰,嫁人的是凤红羽。火凤凰孑然一身,凤红羽的身后有整个凤府!有北地的十万凤家军,是以,凤红羽不敢!”
她连那个潜在的敌人是谁,都不知晓,她不敢冒险。
“小羽……”
“慕容墨!”她道,“我以前拒绝你,是因为我小,我不懂男女情意。我今日拒绝你,却是因为我懂了男女情意。”
“凤红羽……”慕容墨的眸色冷沉下来。
“王爷可另寻佳偶,何必缠上小羽?”
慕容墨忽然笑道,“可你将那江映雪赶走了,又阻止你那陆家表姐坐我的马车向我示好,为何?”
“我……”凤红羽咬了咬唇,“她们不配你,我下回帮你寻个好的。”
“凤红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容墨怒道。
“我当然知道!”
凤红羽压住心头的顿痛,转过身去,再不看他,在他的马车暗格里翻了翻,找出一把梳子来。
慕容墨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勉强扯了下唇角,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梳子,“我帮你。”似乎还叹息了一声。
凤红羽不肯要他帮忙,“不必了。”
“还跟我客气什么?你就算不想嫁我,也不必将我当成仇人!你能跟郑凌风坐在树上一起看星星,为何不愿意我动你的头发?你不是说,我们好歹认识了快两年了吗?”
凤红羽:“……”
她分了一下神,身后的慕容墨已说道,“好了。”
同时递给她一面铜镜。
凤红羽往镜中看去,一个漂亮的发髻已立于她的头上。
发髻中,只插着一只血玉簪。
而身后,慕容墨正往镜中看她的双眼,目光沉沉。
凤红羽慌忙挪开视线,她扔开手中的铜镜,提着裙子走下了马车。
前方,凤府的马车也到了,凤知音正对凤玉珍几人吩咐着什么。
荷影探着头往她这儿看。
凤红羽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陆冰清被慕容墨当面拒绝,心中早已攒了一肚子的怒火。
见凤红羽从慕容墨的马车上走下来,扬唇一笑,“羽表妹,王爷有特权,可以不必下马车直接进宫,你为何下来了?还是……王爷不带你进去?”
凤红羽抬头看她,陆冰清是凤家的表姐妹中,年纪最长的,相貌生得随了姑太太,秀丽温婉,却生着势力的眼。
她微微一笑,“想知道?你可以去问王爷啊?”
陆冰清的脸色顿时一僵。
这时,有宫中的太监走来,笑着对凤知音说道,“陆夫人,请坐轿撵进宫。已有不少其他世家的夫人小姐们到紫宸殿了。”
凤知音刚点了点头,又有两家的马车到了,几个夫人小姐从车上走了下来。
凤知音忙朝凤红羽招了招手,“小羽,快进轿子,去迟了恐有人说闲话。”
轿子是清一色的青布小轿,一人一乘。凤红羽随意找了顶轿子,荷影给她挑起了帘子。
小太监喊了声,“起。”
凤家一行人跟着一个老太监,缓缓往宫里而行。
慕容墨的马车仍停在宫门口。
韩大从远处跑了过来,朝走远的凤家的一行轿子看了看,摸摸头,一脸不解。
羽小姐自己走了?
他走到车帘前,小声说道,“主子,宫里头都安排好了,羽小姐一进宫,就有人跟着。”
“嗯,进宫。”
“是。”
韩大挥了挥马鞭,慕容墨的马车畅通无阻地驶进了宫门。
。
一年一次的中秋宴,是仅次于年宴的宫中大宴。
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家眷前往赴宴。
林氏这一次没有来,凤镇川“病重”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京城。
她自然是不能出府的。
因此,凤知音就成了凤家几位小姐的看护人。
六乘轿子排成队,一路往宫里而行。
不知绕过了几条宫巷,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荷影轻轻地敲了轿杆,小声说道,“小姐,是太子往这边方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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