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关在这里三天了,也不出门,他在想什么?”
另一人小声说道,“嘘,你不要命了,敢质疑他的想法?”
一众人往屋里看了一眼,一齐散开了。
。
静园绿苑。
慕容墨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倒叫凤红羽不敢违抗。
四个绣娘倒也十分有耐心。
凤红羽完全没有刺绣的经验,她们也没有嫌弃,从捏针捻线手把手的教起。
凤红羽坐了一下午,也才绣出歪歪扭扭的一只小蜜蜂。
竹韵走进绿苑来看凤红羽,见凤红羽手里捏着针有模有样的刺绣,忍不住好笑。
凤红羽正在不耐烦,听到竹韵的笑声,脸色马上一黑。
她还要去查阮家的事,慕容墨居然让她来绣什么花,真是强人所难!
她捏着一枚绣花针,在竹韵的脸前晃了晃,眯着眼咬牙怒道,“死丫头,居然敢取笑你家小姐?当心我拿针在你脸上也绣朵花!”
竹韵慌忙后退几步,拿手护着脸,吓得小脸一白,“小姐,奴婢不敢笑你。”
不过,小姐绣花的样子真好笑。
“说,有什么情况?”凤红羽放下针线,甩了甩发酸的手指。
竹韵这才拿开挡脸的手,说道,“那阮庚生又去了金陵府的牢房。”
“哦?”凤红羽半眯着眼,轻笑一声,“他这是想不出办法来,去同他老娘商议去了。两个妹妹在罗家被罗夫人欺负着,自己又没有本事斗过云枫,只好向老娘求救了。”
“那阮夫人最是恶毒了,阮庚生去找阮夫人,只怕是又想干什么坏事!”竹韵唇角一撇,冷笑一声。
凤红羽抿了抿唇,“我得去会会那个阮夫人!她进了牢里,她的儿女还这般欢喜着,可着实令人意外。”
“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竹韵道。
凤红羽刚站起身来,冷不防从她面前的窗户口处,伸过一只手来。
她一怔,手里刚绣好的那副刺绣被人抢了去。
凤红羽抬头,只见郑凌风正半靠在窗户旁,双眼发直盯着她的绣品,一脸见鬼的表情。
“凤红羽,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刺绣?这只小猪绣得真可爱,送我?”
凤红羽气得脸色更黑了,“郑凌风,我绣的明明是蜜蜂,怎么就是猪了?”
“蜜蜂?”郑凌风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蜜蜂的腿有这么粗吗?他拿小手指比了比,嗯,都赶上我的手指粗了,世上,没有这么大的蜜蜂?”
“我扩大了绣出来的,你管得着吗?”凤红羽怒道。
她很想一巴掌拍死他。
谁第一次的绣品会很好看?郑凌风这个大嘴巴居然敢笑话她。
凤红羽伸手去抢绣品,哪知郑凌风竟将绣品塞入自己的怀里了。
“送给我,我回去仔细研究研究,看倒底是蜜蜂还是小猪。”
凤红羽一阵无语。
打又打不过他,东西被他抢走,自然是拿不回来了。
她眯着眼咬牙道,“拿去就拿去,不过,你要是对外人说是我绣的,我就跟你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放心,我不会说的。万一真给人看见了,说我自己绣的不成吗?”郑凌风扬眉一笑。
“那最好不过了。”凤红羽伸手拍拍衣裙上的线头,“郑凌风,你来得不巧,我要出门了,你自己去玩。”
“你去哪儿?一起去。”郑凌风脚尖点地,从窗户里跳进屋里来。
竹韵见郑凌风居然敢跳入凤红羽的屋子里,脸色顿时一黑,拿起桌上的一根鸡毛掸子就来赶他。
“郑世子,你怎么进小姐的屋子里了?快出去!”
“你这丫头再多嘴,当心我拿针线将你嘴巴缝住!”郑凌风两眼狠狠一瞪,袖子一扫,桌上一个针线筐朝竹韵飞去。
那小竹筐中的几枚针随着劲道弹起,一起朝竹韵的脸上射去。
“啊——,救命!”竹韵飞快捂了脸,吓得拔腿就跑。
凤红羽黑着脸怒道,“你吓我侍女做什么?”
“唠唠叨叨的,老婆子一样!”郑凌风哼了一声。
凤红羽好笑,没理他,而是进了里屋去了。
“你做什么去?”郑凌风施施然坐下来,往屋子四处看了看,慕容墨不在,真好。
“更衣,也想跟着?”屋子里,凤红羽哼哼一声。
想,没那个胆子,郑凌风甩了甩袖子,无聊地坐着,喝茶。
一刻时间后,凤红羽从里屋走出来。
郑凌风往她身上看去,眸光闪了闪,不禁笑道,“你这个样子,倒像是我弟弟。”
只见凤红羽穿了一身青灰色男儿衫,她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了,往外间洗脸架上的一个铜镜里照了照,“好了,我要出门了,你自己请便。”
看看收拾好了,凤红羽朝他点点头,便往屋子外走。
“说好了一起去,你可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去玩。”郑凌风站起身来,飞快地跟上她。
凤红羽想了想,反正她的许多事,他也知道,便点了点头,“好,不许惹事就行。”
“呵,就算我惹了事,谁敢说我?”郑凌风冷嗤,除了一直不死的慕容墨外。
话说,慕容墨只能活到二十五岁,究竟是不是真的?他还要等四年多的时间他才死,真是好漫长的时间。
郑凌风想到慕容墨还要那么久才死,心情又不好了。
凤红羽忽然想起一件事,偏头看了一眼郑凌风,“我有三日没有看到你了,你去哪儿啦?”
郑凌风的眸光忽然一亮,“凤红羽,我三天不在静园,你也记着?”
“当然啊,园里少了一只猫猫狗狗,我都记着,何况是你这么大的一个活人?”
郑凌风:“……”他气得脸一黑,居高临下的冷眸一眯,冷冷看着凤红羽,“凤红羽,我只是个阿猫阿狗?”
凤红羽被他瞪得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眨眨眼说道,“不,不是啦,我是说,像那猫猫狗狗那么小的小不点,丢失了,我都能发现。你这么大的一个活人,忽然不见了,当然会引起我的注意了,何况……”
“哼!”郑凌风哼了一声,甩着袖子大步走开。
“何况我们还是这么好的朋友,我当然会注意你,还让竹韵去打听你,你生什么气呢?”
怒得急步如飞的郑凌风,听到凤红羽这么说,又停下了脚步,脸色一缓和,转身看向凤红羽。
他语气一缓,“凤红羽。你当我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了,不然的话,我怎会留你住到静园?”凤红羽朝他点了点头,招招手,“走走,时辰不早了,还要早回。”
郑凌风的眼角一扬,那双妖娆的双眼,溢满着笑意,整张脸,看着神采飞扬。
他脚步轻快地跟在凤红羽的身后,想了想,问道,“那柳清泽呢?也是你好朋友?”
“他……”凤红羽想了想,“算是……亲戚。”
“亲戚?”郑凌风讶然,显然,凤红羽的话让郑凌风很意外,“为什么当他是亲戚?”
“他的姑祖母是我们府里的老夫人,是我继祖母,他怎么就不是亲戚了?”
“呵——”郑凌风一笑,“你爷爷都要休妻了,你们凤家跟柳家都快成仇了?你还当他是亲戚?”
“难道当朋友?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一步呢!”凤红羽淡淡说道,“我爷爷还没有休妻,目前还是亲戚。休了妻,算是一般的熟人。”
“你是这么想的?”郑凌风走到她的身侧,偏头看她。
“是,还能怎么想?”凤红羽抬头看向他,眯着眼,道,“奇怪,你今天怎么忽然关心起他来?”
郑凌风收了心神,“随口问问而已,那个柳清泽,表面和善,内心诡计多端,你当心一点,别着了他的道。”
“哦,他很坏?”凤红羽斜瞄了他一眼,“你怎么总是说他坏?他得罪你了?”
郑凌风脸上讪讪的,“他那张阴沉诡异的脸,看着就是个一肚子坏心思的人。要不然,年纪轻轻怎么就当上了羽林卫的头领?”
“……”
“本世子同他差不多大,武功也不比他差,却没有当上任何官职。原因是本世子没有他会耍手段。”
凤红羽笑,“郑凌风,你们武安侯府,在京城一众豪门世家中,可排得上头号。你若是去求皇上,皇上会不给你官职?没有三品,七品六品的官,还是会给的?”
“为官?算了,岂不是要同柳清泽那人天天一同面见皇上?本世子才不想见到他。”
两人说着话,已走到了静园的门口,凤红羽没有坐静园的马车,而是徒步往街上走去。
郑凌风跟在她的身后,一脸不解,“你这是要去哪?怎么走着路出门?”
“我现是孟羽的身份,不能坐我的马车,慕容墨的马车更不行了。我去租一辆车。”
“你要去哪儿?带上我。”
“牢房!”
“牢房?”郑凌风讶然,“你进牢房做什么?”
“找阮夫人,阮家人一直想我和大嫂死,我得去问问看,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
郑凌风非得跟着凤红羽。
凤红羽见赶不走,只好由他。
两人租了一辆小马车,晃晃悠悠往金陵府牢房而来。
郑凌风付了车费,打发走了车夫。
凤红羽抬头看了看天,“时辰还早,先找个地方等着。”说着,她往牢房对面一家小酒馆里走去,“反正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我请你吃饭。”
郑凌风往那牢房大门口看了一眼,问道,“凤红羽,你要见阮夫人,现在就可以去,为什么要等晚上?”
凤红羽回头看他了他一眼,说道,“我就这么进去,不可能见得到阮夫人。”
“为什么?”
“凭我的直觉!”
阮家兄妹两人出了牢房后,异常的欢喜着,难道在牢房里有人关照着阮夫人?这样的话,她直接进牢房见得着人才怪。
她不说,郑凌风倒也没再问,
他跟上她的脚步,点了点头,“嗯,也好,天黑去好办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馆。
凤红羽招手叫来酒保,想着郑凌风每回进绿苑,看见肉都是两眼放亮,便点了四盘肉菜一盘青菜,一盘花生米,一小壶酒,两碗米饭。
她吃素,他吃肉喝酒。
郑凌风拿茶水洗着筷子,笑道,“为何请我吃饭?”
“你不吃也可以。”凤红羽横了他一眼。
“不吃白不吃,吃吃吃,你请我吃什么,我都吃。”郑凌风笑呵呵说道。
在酒保上菜前,凤红羽看着桌子对面笑得跟个孩子一样的郑凌风,眯着眼问道,“郑凌风,你真的只是做我的护卫?”
“那还有假吗?”郑凌风抛给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凤红羽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她前世的记忆里,并没有郑凌风的存在,不知他的结局怎样。
她想着,他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应该有个好的下场。
柳清泽耿直,惹着了赵元恒被砍了头。
郑凌风看似玩世不恭,其实为人机灵,应该不会中赵元恒的暗算。
何况,武安侯府的地位,本来就比丞相府要高出许多。
再加上武安侯府不参与朝政,又影响不了赵元恒的地位。
而丞相府就不同了,柳丞相的门生遍布朝野。
若柳丞相一直站队在承德帝那一边的话,赵元恒他日得势,一定是第一个就铲除柳府。
一双筷子忽然递到凤红羽的面前,“酒菜来了,你不吃?”
凤红羽抬头,面前果然已摆了一桌的酒菜,郑凌风正挑眉看她。
“当然吃了,吃饱好干活。”她微微一笑,拿了筷子就夹起菜吃起来。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郑凌风看了她一眼。
凤红羽没说话,吃得很认真。
郑凌风见她心思重重的样子,也就不过问了。
两人吃好饭,又坐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下午变了天,阴阴沉沉的,晚上便没了月亮。
凤红羽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天,点了点头,“走,进牢房。”
郑凌风找了身普通粗布衣在酒馆里换了,凤红羽又用草药水往他脸上抹了抹,遮住了他原来的五六分容颜。
这样一来,他们二人就算被人撞见,也不会有人认出来真实的身份。
两人趁着夜色,翻墙跳入了牢房里。
赵国对待犯人,一向严厉,牢房里的环境极为恶劣,只在过道的墙壁上,凿开一个洞,放上一盏小油灯照明。
加上没有窗户又高又小,因此,整个牢里,都显得格外的昏暗。
凤红羽和郑凌风的武功不差,两人在牢房里身影闪动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何况,晚上来牢里的人并不多。
一个衙役背着手,口里哼着小曲往这边缓缓走来。
郑陵风将凤红羽往暗处一拉。
凤红羽抬手,手指一转,朝那衙役弹出一枚石子。
衙役哼也没有哼一声地倒在了地上。
郑凌风快步跑上前,将那人提起来,拖到了暗处。
她取出一个小瓶子在那人的鼻子下嗅了嗅,衙役很快就醒了过来。
见到二人吓得便要尖叫,凤红羽手指一翻,一枚小刀现于手上抵在那人脖子上。
她压低了声音冷冷说道,“别叫!我们不杀你,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当然,如果你不老实的话,我的手就不客气了。”
衙役战战兢兢的回道,“你想……想问什么?”
“阮夫人关在哪儿?”
“不知道?”
“你敢撒谎?”凤红羽低喝一声,手里的小刀往他脖子上压了压,“她的身份可不简单,进了牢里,你怎会不知道?”
衙役吓得整个人都发抖来,“小人不敢撒谎,她进了牢里后,一直都是刘哥单独一人看管着,小人从没见过她,更不知道她的去向。”
“刘哥是谁?”郑凌风问。
“牢头。”衙役回道。
“他在哪儿?带我们去见他。”凤红羽低喝道。
“是……是,可巧了,他一会儿会来巡视牢房,再晚,就不会来了,再要见他就得等到第二天了。”
郑凌风伸手一拍衙役的脖子,点了他的哑穴,嘿嘿一笑,“一会儿,你说的刘哥来了,点个头就好。”
凤红羽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他是担心这衙役见到人会叫嚷起来。
那样的话,他们今晚就白来了,说不定以后都见不着阮夫人。
衙役张了张嘴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了,一脸惊恐地看着郑凌风。
郑凌风咧嘴一笑,“放心,我们办好事,就会放了你!”
衙役更加不敢反抗了。
凤红羽和郑凌风对视一眼,两人提着衙役藏进了一间空置的牢房里。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后,牢房外的过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凤红羽从牢房门的门板缝隙里,眯着眼往外看去,只见来了个中年衙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晃悠着脑袋缓步而行,神态傲然。
郑凌风将衙役往牢房门的望风口摁过去,小声问道,“这人是不是牢头?”
衙役点了点头。
凤红羽伸手将那衙役一拍,那人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郑凌风将他扔到地上。
外面,那个牢头的脚步声,已经走过去了。
两人这才悄悄地开了门,一路尾随着牢头。
只见那牢头,一直走到牢房走道的最里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没有人来之后,伸手握着墙壁上的一个铜灯架转了转。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那堵石壁缓缓地挪开了。
面前又是一扇木门。
他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压低着声音喊道,“夫人,是小人送饭来了。”
门后面有个妇人“嗯”了一声,没一会儿,门从里面开了。
牢头哈着腰走了进去。
又过了片刻,牢头走出了那间层子,那扇木门从里关了。
牢头伸手将墙壁上的那只铜灯架,往相反的方向转了转,门关上了,牢头这才往回走。
不多时,牢头的人影就消失在牢房。
渐渐地,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郑凌风看了一眼凤红羽,眯着眼说道,“一个牢头对牢里的犯人还么的客气着,可着实的稀奇。”
“看看不就知道了?”凤红羽轻笑。
“那牢头提着食盒进去了,一会儿准会来收食盒,我们不如抢在他的前头去收。”凤红羽勾唇一笑。
“好主意!”郑凌风点头。
两人又返回了牢房。
郑凌风从那个打晕的衙役身上,拔下外衫来,抖了抖就要穿上。
凤红羽忍不住笑起来,“算了,还是我来扮衙役。”
“不行,危险!”郑凌风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凤红羽好笑。
她指了指晕倒在地上的那个衙役,笑道,“这个人身材矮小,你这么高,穿着他的衣衫会短上一大截,任谁看了都会看出来你是偷了他人的衣衫,这样一来,反而会误事。”
听她这么一说,郑凌风低头一看,果真短了半尺。
他将衣衫往凤红羽身上一披,“小心。”
凤红羽笑道,“放心!以前在益州城,我可没少干这事。”
她从记事起,就没有像普通高门的小姐那般生活过,每天都是担心哥哥们和父亲的安危。
跟着哥哥们偷过敌军的情报,粮食,搞过破坏。
可一味的担心自己的生家性命只管自己活命,谁来守城?
“你以前……都做过什么?”郑凌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从他第一眼见到她时起,就发现这个小女人同京城的女人们不同。
哪怕是她穿着累赘繁琐的女装,从她的一双眼里,就可看出,她同其他女人不一样。
不是个只会扑蝶的深闺女子,她的眼里浮着淡然,与看透世间事的冷静。
“等我得闲了,就告诉你,反正啊……”凤红羽眸光暗下来没往下说,朝郑凌风点了点头,“得快点,以免事有突然。”
“好。”郑凌风见她神色黯然,便也没有多问。
两人又回到那处墙壁旁。
凤红羽按着牢头的手法,在铜灯架上转了几转。
不多时,石门滑开,郑凌风守在门外,凤红羽伸手敲门。
她哑着嗓子说道,“夫人,牢头让小人来收食盒。”
里面没有声音,凤红羽耐心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妇人的声音说道,“进来。”
凤红羽眼神微缩,果然,这是阮夫人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了,凤红羽低着头往里走。
“今天怎么换了人?”阮夫人走到桌边坐下,捧着一杯茶喝起来。
“刘管事闹肚子了,告了假,才命小人顶他一晚。”凤红羽低着头,哑着声音回道。
她穿着衙役装,梳着男子头,脸上又贴着人皮面具,阮夫人没有认出来。
这副面孔只在燕子湖畔,被阮通判和云枫见过,而这两人此时都不在,自然揭发不了她。
阮夫人点头,并没有怀疑什么,“嗯,我也正好刚吃好,收走。哦,对了,下回来的时候,让刘管事给这屋子换种炭,这种炭的烟太多了!本夫人呛得难受。”
凤红羽点头,“是,夫人。”
她走到桌子旁,将碗碟一一收进食盒里。
同时,趁着阮夫人低头喝茶的机会,飞快地打量起屋子来。
这是一间三丈见方的屋子。
屋子并不宽大,桌椅床铺布置得也简单。
但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整齐,同外面肮脏潮湿的破败牢房相比,这里简直是神仙居所了。
屋中还焚着淡淡的芷兰香。
一个十足的妇人屋子。
难怪阮家兄妹在牢里见了阮夫人后,出去不见半丝儿忧心。
阮夫人的身上穿得干干净净,脸上还抹着蜜粉,身上也散着淡淡的熏香。
还有牢头送来饭食给她。
凤红羽往这残羹上看了看,发现还有肉末,和鸡鸭肉骨头。
而且,阮夫人还命人换炉子里烧着的火炭,可见阮夫人生活得不错。
她过的仍是主子的日子。
阮夫人哪里是在坐牢?这简直是在享受!
凤红羽心下狐疑,牢头恭敬她,吃的好,住的好,有人服侍,一定有人在暗中保护着阮夫人。
那人会是谁呢?
这可是金陵府的大牢,牢头这么做,不可能敢。
那人的身份,不会低于金陵知府阮志昌。
而金陵城中身份高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人。
慕容墨,卫王,柳清泽,郑凌风,抑或是去了阮姓的云枫?
可这些人,都不想跟阮夫人相熟!
凤红羽哈着腰,正要退出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阮夫人的床底下,有一双男子的鞋子隐在那儿。
她眼睛一眯。
男人?
阮通判已经关进了牢里,被判了死刑,还有十天就要开斩。
阮夫人的床底下,怎么会有男子的鞋子?
而放在妇人屋中的男子鞋子,说明,跟这妇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难道是……阮夫人有个姘头很厉害,官职不低于陆志昌,在暗中保护着阮夫人?
会是谁?
凤红羽的心思飞快地转着。
她走到门口时,故意身子一矮,往地上一扑,做了个摔倒的姿势,这一来,她手中的食盒往床的方向飞了过去。
食盒里的盘子和碗,全都飞了出来,叮叮当当摔碎了。
碎片滚了一地。
阮夫人正在想事情,被这一忽然发生的事情惊得吓了一大跳。
她勃然大怒,“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走个路也走不好,还不赶紧地收拾起来?”
凤红羽诚惶诚恐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哑着嗓子不停地陪着小心,“夫人,小人这就清扫干净,您莫要生气!”
“动作快点!清扫干净点!”
“是,是是是!”
凤红羽在屋子角找到一把扫把,手脚麻利地清扫起来。
碗的碎片,她是借着力道摔进床底下的。
趁着清扫时,她将那双鞋子捞了出来,回头见阮夫人没有看她,又飞快的塞进了袖子里。
地面清扫干净后,凤红羽这才退出了屋子。
阮夫人关了木门。
凤红羽关上了石门。
门口,郑凌风一直守在一旁,见她平安出来,小声问道,“怎样?”
凤红羽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唇角却是得意的勾起。
“呵,还卖关子!”郑凌风不满意地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揉她的头。
凤红羽头一偏,“走了。”
郑凌风的手抓了一个空,手僵在空中,他的人也怔住了。
为什么……他会想抓凤红羽的头发?
。
两人按着原路出了牢房。
牢房外面还围着高高的围墙,围墙的正门口,不知出了什么事,灯火明亮。
一众衙役正站成一堆,个个如木棍状。
陆志昌正点头哈腰的站在一旁,不知在跟谁说着什么。
凤红羽心中疑惑,不免往那儿多看了一眼。
郑凌风却催促她,“别看了,趁着没有人看守,快离开这里。”
凤红羽点了点头,两人在暗处一路小跑,走到院墙边,郑凌风抓着凤红羽的胳膊,一起翻墙跳出了金陵府衙门。
“上车!”
凤红羽的脚才点地,暗处忽然有人冷冷说道。
凤红羽眼皮一跳,慕容墨?
他怎么来了?
她正疑惑着,从声音传来的地方,忽然出现亮光。
慕容墨的手里捏着一只小夜明珠在照明,另一手,正挑起车帘子,目光冷冷看着她。
“啊,你来接我啊?”凤红羽一笑,点了点头,“多谢多谢。”
她笑着往前走,心中更是叫苦,慕容墨的脸色又不好看了,这又是谁惹着他了?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发现胳膊还被郑凌风拽着。
凤红羽皱眉,郑凌风这是想找打吗?
“今晚多谢啊,改日再请你吃饭。”凤红羽掰开郑凌风的手指,往慕容墨的马车走去。
郑凌风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凤红羽坐上了慕容墨的马车,直到那马车消失,他的神色也暗了下来,才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慕容墨的马车里。
凤红羽刚一坐下,慕容墨就扯掉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动手扯她的外衫。
“干什么?”一言不和就脱她衣衫,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凤红羽的脸一沉。
“你确定要一直穿着?”慕容墨冷着脸。
凤红羽这才发现身上还穿着牢头的衣衫。
便由着他脱了。
那身衙役服被慕容墨抓在手里,揉巴了几下,很快就成了一堆碎布头,他扯起车帘,扬到了车外。
接着,慕容墨又脱她的从静园里穿出来的男装外衣。
“这个也要脱?这是我的衣衫?”凤红羽没气的说道。
“难看!”
凤红羽:“……”
他手劲很大,伸手一拽,就扯掉了她的外衣。
这时,一双男子的鞋子从她的大袖子里掉了出来。
慕容墨的眼睛一眯,“这是什么?”
凤红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从牢房里顺手拿出来的。”
当下,她将牢房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慕容墨听了。
慕容墨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冷,“凤红羽,下回办事,得跟我说一声,万一你遇到危险……”
“你就这么小看我?”凤红羽笑,“不过是进一次牢房,以我的身手,还能怕几个衙役?”
“衙役,你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这是金陵府的衙门,是陆志昌的地盘,他可是皇上的人!他会大意得让你随意进牢里?”
凤红羽收了脸上的笑容,定睛看着他,“刚才,牢房前的空地上,有人正给陆志昌训话,会是谁?”
“卫王。”
“卫王?他怎么会这么勤快了?大晚上的去衙门里训话?”凤红羽诧异的眨了眨眼。
慕容墨轻笑,“当然是本王撺掇他前去的。”
凤红羽心中了然,难怪她今天进了牢里,没有遇上什么人,原来是慕容墨在暗中相助。
慕容墨低下头,看向那双鞋子,“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藏着这双鞋子做什么?”
凤红羽神秘一笑,“慕容墨,阮夫人被关进了牢里,却过得潇洒自在,还有人服侍着,我觉得奇怪,就在她屋子里打量着,发现了这双鞋子,一时好奇,就能顺手拿了出来。”
“……”
“我想着,那个暗中保护她的人,一定是这双鞋子的主人。这双鞋子可是官靴。厚底,只是不知会是谁的。”
慕容墨低头看了眼鞋子,说道,“赵国有规定,官靴鞋底的厚薄按着官位来定。这种鞋子是四品和四品以上官员才能穿。”
“……”
“而目前,金陵城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只有本王,卫王,郑凌风无官职却是一等武安侯府的世子,他也可以穿,还有便是柳清泽和陆志昌。”
“……”
“本王和卫王是王,服饰上可以有龙纹,郑凌风的脚没有这么大,那么,就只剩下陆志昌和柳清泽可疑了。”
听完慕容墨这么一分析。
凤红羽心中豁然开朗,她扬唇一笑,“我知道是谁的鞋子了。”
果然,不负她今天替那阮夫人清扫了一遍屋子,还真的有收获。
“说说看,你猜到是谁的?”
“陆志昌的。”凤红羽弯唇一笑,“这双鞋子,是从阮夫人床下找到的,柳清泽是个少年公子,为人又谨慎,怎么可能将鞋子遗失在外?”
“……”
“那么,就只能是陆志昌的了,而且,阮夫人在牢里,没有受一点的苦头,能将她藏得那么的隐蔽,不受一点的委屈,还让整个牢房的人都不知她关在哪里,除了陆志昌有这样的本事,谁有?”
慕容墨扬眉,“阮夫人藏着陆志昌的鞋子,这件事,可耐人寻味。”
凤红羽狡黠一笑,“明早,我打算会一会我那位便宜姑姑,告诉她,有个妇人藏了陆志昌的鞋子,看看她是何反应。”
。
次日一早。
凤知音和女儿陆冰清才吃罢早点,就有前院的仆人递来贴子。
“夫人,小姐,有人前来拜访!”
“是谁?”凤知音抬头问道。
陆冰清从仆人的手里接过贴子,打开来看,不一会儿,她的脸上就阴沉下来。
只见贴子的上面赫然写着,凤氏红羽拜见姑母姑父表姐表哥等字样。
“娘,是那个小妮子,凤红羽来了!”陆冰清冷笑说道。
啪——
凤知音接过女儿手中的贴子匆匆看了一眼,怒得伸手拍在桌上。
她眸光一冷,扬唇冷笑。
“呵,她叫我姑母?这个死妮子是来看我们的笑话来的?冰儿,你外祖母没有出事的时候,不见她前来,这会儿干什么?不见!”
陆冰清也是冷冷一笑,“娘,那个死妮子将阮家搞得鸡飞狗跳的,一肚子坏水,她来咱家,只怕是没安好心!”
凤知音朝那仆人冷喝一声,“将她赶出去!”
“是,夫人!”
仆人才转身,却有一人走来吟吟笑道,“姑母,侄女提了礼物来,姑母为什么还赶侄女走呢?”
052,找上门(修错字)
052
仆人忙拿眼看向凤知音。
凤红羽已走到她的面前来了,她反倒不好发作了。
自己母亲的事情,凤老爷子只安了个意图谋害子孙,私拿银子给外人的罪,关了起来。
并没有说休妻。
这样看来,凤老爷子根本不知道,她和哥哥凤承志,不是凤家人这件事?
她知道凤老爷子一向爱面子,又最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算真知道了当年的事,也是不会将事情说出来的。
何况,自己的生父为救凤红羽的父亲,已经被刺客杀死了。
更何况,母亲是嫁前怀孕,又不是婚后不守妇道,凤老爷子有什么理由说母亲?
而凤红羽这个死丫头,一直在跟母亲做对,要是知道当年的事,一定会闹出来,但她却依旧喊自己姑姑,这么说来,凤红羽也一定不知道当年的事了?
凤红羽都没有同她闹翻脸,她闹什么?
这不是反而显得自己这一方的人,不够大度吗?
再说了,她若真跟凤红羽闹起来了,传到京城凤老爷子的耳内,那个倔强的死老头子,只不定护着孙女闹出什么来。
他连皇后也敢打,何况是她?
不,她还不能跟凤红羽当众撕破脸,要来,只能是暗中的。
陆冰清见到凤红羽,也想到了自己外婆凤老夫人的事,心中是又惊又怕。
她很怕凤红羽知道那件事,给嚷了出来,这样一来,她的身份就会从高处掉到谷底。
她会被世人耻笑,将来太子还要不要她,也是个未知数。
凤知音看到女儿变了脸色,担心她跟凤红羽吵嚷起来。
她们一家子的脸可就丢完了,忙伸手按着女儿的手,脸上扯了个笑容,看向凤红羽,说道,“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我怎会赶你走呢?我是在跟仆人说,赶一个要饭的。”
凤知音又朝那仆人说道,“听见没有?别再让花子们来府门前吵嚷了,那哪里是花子,分明是一群骗子,天天给天天来。将他们赶远一点。”
仆人知道夫人是在圆话,点着头,应了一声,“是。”转身下去了。
凤红羽也不揭发凤知音的伪善。
她微微一笑,走到凤知音的面前,盈盈拜下,行了一礼。
“姑母。”又看向陆冰清,“表姐。”
陆冰清看了她一眼,冷着脸将头扭过。
凤知音却是一脸的笑容,上前拉着凤红羽站起身来,笑道,“你来了金陵城,怎么也不来看姑姑?姑姑倒是派人到静园去请了你几回呢。”
凤红羽不着痕迹的,从凤知音的手里抽回手来。
她笑了笑,“原本该是我来看姑姑,可是……,你也知道,嫂嫂的娘家出了点事,她整天忧心忡忡的,我只好陪着她了。”
“可不是吗?阮通判这个人啊,做不好自己的差事也就罢了,还连个家也当不好,家里鸡飞狗跳的。”凤知音一笑,说着话时,还拿眼看了一眼凤红羽。
心中想着,阮府的一切,还不是你这个死妮子整出来的?
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长大了可了得?
居然撺掇着嫂嫂跟娘家人翻脸!
陆冰清冷冷看了一眼凤红羽,站起身来,“母亲,女儿发现女夫子布置的课业还没有完成,先下去了。”
凤红羽却拉着陆冰清的袖子,“表姐,别走啊,我带来的这件礼物,你也给看看,一会儿姑母肯定会同你商议的。”
陆冰清要发作,被凤知音使了个眼神给拦住了。
“来就来嘛,你还带什么礼物?”凤知音笑,“应当是我这做长辈的赏你东西才对。”
凤红羽笑笑不语。
那阮家的事情,当然有阮家人自己在做死,但若是没有陆志昌跟凤知音的推波助澜,阮氏夫妇也不会倒得这么快。
凤知音真是表里笑面,暗里磨刀的伪善之人。
她看向一旁跟来的竹韵。
竹韵扬了扬唇角,将手里一个礼物盒子奉上。
一个老嬷嬷接在手里放在凤知音面前的桌上。
“姑姑,王爷还等着小羽呢,小羽先告辞了。”凤红羽也不等凤知音发话,站起身转身就走。
等着凤红羽的人影消失不见了,陆冰清怒得站起身来。
“娘,这个凤红羽是什么意思?不请自来,想走就走?她简直是目中无人!她喊着您姑姑,却根本没有将您当长辈敬着!”
凤知音的眼睛,则是冷冷盯着桌子上的那个锦盒。
她半眯着眼道,“凤红羽今天的举动着实的奇怪,巴巴的送来什么礼物?兰婶,打开来!”
“是,夫人!”站在凤知音身侧的一个婆子点了点头,走上前,打开了锦盒。
“这……”婆子怔住。
凤知音也一愣,怎么是双旧鞋子?男子的?
陆冰清皱起眉,怒道,“娘,凤红羽什么意思?居然送来一双旧鞋子?她想干什么?”
“夫人,老奴怎么看着这鞋子……好眼熟……,像是……老爷的鞋子?”兰婶伸手拎着鞋子仔细看了看。
凤知音也觉得熟悉,伸手接在手里。
最后,她在靴子左脚的一处地方,看到了证据。
那个地方,因为陆志昌嫌弃磨到腿,让兰婶用线缝了几针。
凤知音怒得扔到地上。
这就是自己相公的鞋子,可是,怎么会在凤红羽的手里?
难道这鞋子有什么古怪?不然,那个死妮子不会巴巴的送来给她。
“娘,这鞋子有什么古怪吗?爹的鞋子怎么在凤红羽手里?”陆冰清也是一脸的疑惑。
这处小厅里,只有凤知音母女,和凤知音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她目光一凝,冷冷说道,“我且去问问凤红羽,鞋子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兰婶神色一凛,马上低头回道,“老奴不敢多嘴。”
陆冰清也谨慎的点了点头。
凤知音又命兰婶收好鞋子,她则起身快步往前院走去,她要去问问凤红羽,这是什么意思。
。
凤红羽刚回静园,凤知音后脚就跟到了。
守门的一个护卫前来回话时,凤红羽正认真的学着绣帕子,笑了笑,“就说我不在。”
竹韵不解,问道,“小姐,姑太太前来,一定是想问鞋子的事,小姐为什么不见她?”
“我呀。”凤红羽笑,“我得磨磨她的性子。”
凤知音吃了一个闭门羹,没有遇到凤红羽。
可她若是这么回去,凤红羽又回来了怎么办?
派人请那妮子再去知府府邸?凤红羽现在是容王的准王妃,身份已不同以往,还不得摆架子?
凤知音急于想知道原因,只好在静园里忍着烦躁等着。
一直等到傍晚,竹韵才来前院小厅里来请她。
“姑太太,小姐回府了,请您过去呢。”
还要她去见那个死妮子?凤知音在静园里,干坐了大半天,早已憋着一肚子火。
但此时,对方揪着她的好几处软肋,她不敢得罪凤红羽。
“按说,就该我去看她。你前面带路。”凤知音露了个得体的笑容。
“是,姑太太。”竹韵点了点头,领着凤知音往府里走。
她暗地里扯了下唇角,果真,小姐的做法是对的。
凤知音以为是凤府的姑太太,处处跟小姐做对,同老夫人合起伙来欺负着小姐。
眼下,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凤府的人,要是小姐揭穿她,看她还有没有脸。
这会儿想知道那双鞋子的事,居然屈尊前来见小姐,呵,自找的。
凤知音跟着竹韵,在府里蜿蜒而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静园后院的花园里。
容王果真有钱,一座别院,建得跟凤府的规模差不多了。
凤知音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嫉妒,只盼着太子早日凯旋回京,接走女儿。这样,她就是太子的丈母娘了。
她也要盖一座跟凤府一样大的府邸。
凤红羽笑着站起身来,“呀,姑姑怎的来看小羽了?应当是小羽去见姑母才对的呀?”
凤知音忍着怒火,该死的妮子明明在府里,却不见她,却说什么出门了,分明是在羞辱她。
等她查清了这双鞋子的事,再收拾凤红羽不迟。
“还不是因为你送的那盒礼物?”凤知音往屋外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来,才讪笑问道,“小羽,你送一双旧的男子鞋子给姑姑,是何意思?”
凤红羽眨了眨眼,睁大眼说道,“姑姑,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不知道啊?”
凤知音的心头咯登了一下,还果然有问题。
她摇摇头,“你这孩了别逗姑姑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其实……”凤红羽抿了抿唇,浅浅一笑说道,“我也不知是大事还是小事,这双鞋子是从阮府里找到的。”
“阮府?”凤知音一愣。
凤红羽又道,“我的奶娘翠姨不是在阮府里服侍着大嫂么,阮府里阮老夫人出事那天,府里搜寻谋杀阮老夫人的证据,给找出来了。”
“……”
“翠姨说,鞋子像是姑父的。而姑父的鞋子在阮府里找到,难免让不怀好意的人见了传出些说法,就拿来给我,我才送还给姑姑的呀!”
凤知音的心,顿时乱跳起来,“鞋子从阮府的什么地方找到的?”
“在阮夫人的床底下,还用一个上等的盒子装着,哦,就是我今天送给姑姑的那个锦盒。”
阮夫人的床底下?
凤知音的脑袋嗡了一下。
那个贱人!
“小羽。”凤知音忍着怒火,又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翠姨,鞋子是她找出来的。”
“好孩子,这件事你别说出去,这是阮通判在陷害你姑父呢。”
凤红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说。”
凤知音又随意的客套了几句,匆匆离开了静园。
竹韵从隔壁耳房里闪身出来收茶碗,说道,“小姐为什么说鞋子是从阮家搜出来的?直接说是牢里得来的。让姑太太马上去找阮夫人麻烦呀? ”
凤红羽微微一笑,“我呀,我得让我这位姑姑焦急得日夜难寐。让她死劲的猜去!一个外府的妇人藏着她夫君的鞋子,这里面,任谁想想都会想出一点故事来!”
老夫人柳氏,让爷爷四十五年活在愧疚之中,搅得凤府四十五年不得安宁。
老夫人的女儿凤知音,也跟着老夫人一起欺负着凤府里的人。
她哪能让这些人快活?
凤知音几次三番的暗算她,那些账,她还没一一清算呢,怎能这么便宜那些人过着好日子?
她得让凤知音日日煎熬着。
她得借这一双鞋子,搅得凤知音不得好过。
慕容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
他往前方小径上看了一眼,问道,“小羽,你姑姑来过了?”
凤红羽捧着茶碗嘻嘻一笑,“对呀,我将那双鞋子送给她了,又不说原因,她便火急火撩的赶来问我了。”
慕容墨往她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闲闲替她剥着杏仁,轻笑道,“调皮!你告诉她鞋子的来历了没有?”
“为什么要告诉她?”凤红羽一笑,“她们一家子将我爷爷折磨得还不够吗?我得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活在水深火热里。”
。
凤知音离开凤红羽后,只觉得自己的两耳内,翁翁响个不停,脚也似踩在棉花上一样。
兰婶扶着她,“夫人,你还好吗?”
凤知音咬牙,“走,回府!”
她的脸上布满着愤怒与震惊,兰婶吓得不敢多问了。
。
凤知音晕乎乎回到知府府邸的后堂,可巧,陆志昌刚从前面的衙门里下堂,也回了房间。
“你今天怎么啦?怎么闷坐在屋子里?”陆志昌看了她一眼,说道。
他伸手一撩被子,坐到了桌子边,随手拿过一个小火炉放在手里捧着。
凤知音没说话。
陆志昌又道,“哦,对了,卫王说喜欢狩猎,你给准备一下。亦清出门游学不在府上,你要是觉得人手不够,可以让阮通判的儿子阮庚生来相助。”
“……”
“他现在是阮氏新任的族长,我这知府正好借此将他拉到手下。阮通判是个无能之人竟给我惹事,看他儿子还算机灵,将来一定是个有用之才。”
凤知音忍了忍,道,“老爷为什么看好阮家儿子?”
陆志昌脸上讪讪的,说道,“你也知道,阮氏在金陵的地位不可小觑,若是不拉笼着,本府这个知府,哪里好当?”
拉笼,这是看到姘头的份上?
凤知音怒得想冲到陆志昌的跟前扇他两个大耳光!
这个伪善的男人,居然背着着她,同那个蕴娘一直来往着!
他当初不是休了她,退了婚吗?
难道是骗她的?
“老爷,前几天,为妻给你新定制的那双鞋子呢?”凤知音忽然说道。
也没看陆志昌,而是低着头,编着一只小缨络,装着随口一问的样子。
“鞋……鞋子?”陆志昌一怔,坏了,还在蕴娘那里,“你问这个做什么?鞋子么,自然在书房里,一会儿让陆福找找看。”
“为妻想再给你做一双,鞋子店的师傅说,要照着样子做,所以才问你鞋子。”
“原来是这样。”陆志昌点了点头,他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水,找了借口说还有要事要处理,匆匆离开了屋子。
凤知音将手里的缨络往桌上狠狠的一拍,“呼”的站起身来,悄悄跟上了陆志昌、
果然,她一问鞋子,陆志昌就变了脸色,这是心中有鬼呢!
凤知音一路尾随着陆志昌。
只见他坐了轿了,竟往牢房的方向而去。
好在知府的衙门与牢房隔得并不远,也只在府邸的一侧,凤知音没有坐轿子,一路小跑着跟着。
陆志昌急于想拿回那双鞋子,命轿夫走得很快,并没有发现凤知音在他身后跟着。
进了牢房,值勤的衙役们看到凤知音,自然不敢拦着,全都放了行。
凤知音跟着陆志昌,一直走到牢房的最里头。
只见陆志昌,伸手在墙壁上的一个铜灯架上转了转,一堵石门滑开了,他又伸手敲了敲,低声说道,“是我!”
一扇木门从里打开了,陆志昌走了进去,但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脸上神色有些焦急。
木门关上后,陆志昌又关了石门。
凤知音一直隐在暗处,等着陆志昌走过去了,她才闪身出来。
她仿着陆志昌的手法,打开石门,伸手敲了敲木门。
木门开了。
一个妇人带着娇啧的声音说道,“你忘了什么东西吗?你呀,总是这般……”
妇人的话没有说完,而是忽然尖叫了一声。
053,邀请
阮夫人吓得身子都僵住了。
凤知音一见是她,顿时怒不可遏,冲上前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贱人,你敢勾引我相公,老娘今天打不死你!”
阮夫人一面躲避,一面说道,“陆夫人,你听我说……”
“说什么?当初给了你娘家一千两金子,你也收了。说不再同陆志昌来往,现在呢?居然还不要脸地缠着他?你当老娘是死人吗?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凤知音自小便是被人捧着养大的,在她这一辈中,她是凤府唯一的小姐。
因为凤老太爷的身份尊贵,再加上她外祖父是柳大学士,向来都是他人巴结着她,谁人敢欺骗她?
二十多年前,她看中了有才华且一表人才的陆志昌。
谁知陆志昌已有未婚妻林蕴,便是现在的阮夫人。
凤知音利用凤老太爷的身份,强行将陆志昌抢到手里,给了林家一笔钱,让那两人断了关系。
陆志昌也不负她的期望,从小小的书吏,一路官升到金陵城的知府。
谁想到,那个男人的心,还想着旧情人?
怎不让她恼火?
阮夫人虽然也彪悍,但凤知音从小就跋扈,再加上此时她心虚,根本不是凤知音的对手。
只愣了会儿神,她就被凤知音摁倒在地,身上挨了好几下。
她口里慌忙说道,“陆夫人,不是我的错,是知府大人,是他不放手……”
“呸,当老娘不知道吗?你少狡辩!”凤知音正在气头上,手上的力道一下重过一下。
阮夫人终于被打怒了,冷笑起来,“凤知音,你才是不脸的,你依仗着权势抢人相公,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凤知音从阮夫人手里抢了陆志昌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中刺。
她恼羞成怒,“死贱人,你敢骂我?你等着!”
“我就等着,你敢怎样?”阮夫人冷笑起来,“你不过是有个凤府嫡小姐的身份罢了,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的吗?”
“……”
“你若不是出生自凤府,若跟我一样身份的话,你这种跋扈刁蛮的性格,给志昌提鞋,他都不会要!”
凤知音本不想跟阮夫人闹得太过,对方一个关在牢里的人,迟早要治罪,陆志昌再护着,阮林氏还能翻到天上去不成?
但阮夫人却提到了她的身份,将她彻底警醒了。
她怎么又忘记了这茬?
万一京中的凤老太爷得知了她不是老爷子所生,将事情捅了出来,陆志昌还不得休了她?
而娶这个半老徐娘阮林氏?
不,不不不!
不行,陆志昌今天的成就,都是她凤知音的功劳,她辛苦调教成功的男人,怎么能拱手让出去?
想到这里,凤知音也不打阮夫人了。
打人么,痛在身上一时,她要做就做得彻底!
让这个贱人痛一辈子!
让陆志昌羞辱一辈子。
凤知音冷冷扫了一眼阮夫人,咬牙忍着怒火离开了小屋。
阮夫人以为一番话将凤知音骂得知了羞,傲骄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重新理好了衣衫,朝凤知音的背影骂了一句,“等着瞧,谁输谁赢还没定呢!男人是要靠温柔抓住的,不是靠身份!”
|
陆志昌没有找到他的鞋子。
他再次看到凤知音的时候,凤知音却是一句话也没有提起鞋子的事情,反而温和地笑着,“今儿晚饭做了几样你喜欢的菜,是我亲自下的厨,你尝尝看?”
陆志昌以为她已将事情忘记了,笑道,“夫人的厨艺,哪里会差?御厨也比不上。”
说着,他还倒了一杯酒给凤知音。
夫妻两个,坐在一处把酒言欢起来。
陆志昌吃着吃着,就醉倒在桌上。
凤知音的脸马上一收刚才温婉的笑容,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啪——
她眼中冷芒一闪,朝里屋冷喝一声,“兰婶!”
兰姨从耳房里快步走出来,“夫人。”
“那老鸨来了没有?”
“来了,半个时辰前就已候在前院的小厅里呢!”
“很好!”凤知音朝醉倒的陆知昌看了一眼,冷冷一笑,“阮林氏敢抢我凤知音的男人,老娘要她不得好死!”
凤知音和兰婶,将陆志昌扶进了卧房,二人又马上到了前院。
陆志昌被她下了迷迭香,会睡上整整六个时辰。
等他醒来,阮林氏已是卧红院的一位接客的女官婢了!
跟她斗?下辈子!
卧红院的老鸨一见凤知音走来,吓得慌忙拜倒,“陆夫人,您找奴家,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陆夫人凤氏,出身京城勋贵之家凤府。
父亲曾经官拜大都督,母亲柳氏是柳丞相的嫡亲姑姑,凤氏的外祖父太外祖父,都曾做过大学士,哥哥凤二老爷现任工部侍郎。
侄女儿凤红羽是容王的准王妃,侄外外甥柳清泽是羽林卫头领,年纪轻轻已是位居三品,女儿已被皇上钦点为太子良媛。
凤知音这等身份,放眼整个赵国,都不多见。
何况,凤知音的相公,还是金陵城父母官知府大人!
老鸨哪里敢不敬?
凤知音淡淡看了老鸨一眼,说道,“送个人给你,你可要看好了,若跑了,拿你试问!”
老鸨小心问道,“夫人要送何人给奴家?”
“阮林氏,阮通判的夫人。”
老鸨一惊,“是……是她?”
“怎么?让你为难?”
“不……不是,只是有些意外而已。”老鸨惊出了一身冷汗。
心说,这铁定是阮夫人得罪了陆夫人,否则,一个进了牢里的妇人,也不会卖到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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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知音走后,阮夫人并没有担惊受怕,反而更加憧憬着未来。
陆志昌虽然娶了凤知音,但还是念着旧情找了她。
偏那阮通判又是个无能的人,她便悄悄地给陆志昌生了一个儿子,一双女儿,凤知音虽然也生了一双儿女,但儿子又胖又矮又丑,哪里有庚生长得俊朗?
陆志昌不止一次说,要提携着庚生。
才借这次税银丢失案,将阮通判给抓进了牢里,也治了罪,过不了多久,也会砍头。
将来庚生出息了,她母凭子贵,凤知音身份再高贵,也得给她低头!
只是,她的梦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今晚本来是陆志昌来牢里陪她,但一直等到了二更天,陆志昌也没有来。
却来了凤知音。
而且,凤知音的身侧还跟着那个卧红院的老鸨,和几个衙役。
她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凤知音凉凉的目光往她脸上一扫,厉声喝道,“捆了!”
“是,夫人。”
两个衙役冲上前,二话不说就将阮夫人的胳膊擒住了。
阮夫人这下子是真的吓住了,“凤知音,你想干什么?你敢伤我,陆志昌不会放过你的!”
“老娘现在就不放过你,兰婶,将她的嘴巴给我堵了!”
“是,夫人!”兰婶从屋中桌子上,捞起一块抹布就塞入了阮夫人的嘴里。
衙役们的动作很快,阮夫人已经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凤知音看了一眼阮夫人,得意的扬了扬唇。
她是知府夫人,带走一个犯人,衙役们谁人敢拦着?
“走,时辰也不早了,说不定,还可以赶到卧红院里接一批客人。”凤知音冷冷一笑。
将她卖到卧红院?
阮夫人又惊又吓,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
静园。
凤红羽甩了甩发酸的手指,捏着一块还算过得去的帕子,得意的扬了扬唇。
竹韵看了很想笑,还是生生忍住了。
小姐这绣的什么啊?
几朵梅花像几个大饼拼在一起,她居然还得意。
凤红羽将帕子认真地叠起来,放入针线筐里,抬头看了一眼竹韵道,“你一直笑嘻嘻的,说,可是打听到了好消息?”
竹韵扬眉一笑,“当然了,咱们姑太太,果然不负小姐厚望,马上就找到了阮夫人,而且,将她狠狠地收拾了。”
“怎么个收拾法?”凤红羽笑道。
凤知音是老夫人宠大的,从小跋扈不讲理,只有别人听她的,绝对不允许有人背叛和不敬她。
陆志昌背着她同阮夫人不清不楚,这无疑是触犯了凤知音的底线。
而且,这金陵城里,凤知音的身份可是最尊贵的夫人,阮夫人落到凤知音的手里,不可能翻得了身。
“姑太太将阮夫人连夜就卖到了卧红院了。”
“哦?”凤红羽诧异,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我这姑姑,动作好快呀,手段也够狠!”
竹韵也笑起来,“阮夫人那是活该,又没有人惹着她,她居然将少夫人和小姐骗来金陵城一再加害,死都不足惜呢!”
凤红羽眯着眼,“阮夫人进了卧红院这件事,我得闹大一点,否则,陆志昌偷偷救走了她,她又要逍遥了,我得让她永不翻身!”
“小姐要怎么做?”
“请人去围观。”
当下,凤红羽便以慕容墨的名义,广撒贴子。
|
次日。
凤红羽一起床,就直接穿了一身男儿装,走出卧房。
慕容墨也正从小房间里走出来,负着手,死皱着眉头看着她。
“又去哪?”男人语气不太好。
“卧红院。”凤红羽老实相告。“哦,对了,我以你的名义,请了不少人前去听曲。”
“嗯?”慕容墨的眉头狠狠皱起,都能夹死蚊子了。
“怎么啦?”凤红羽眨眨眼,慕容墨的脸,真是小孩子的脸,转眼就变了脸色。
他大步走到凤红羽的面前,一把拎着她的后衣领往卧房里拽,“脱衣!”
“不!”
“脱不脱?”
“绝不!”凤红羽怒。
为了穿这身男装,她可是花了大半个时辰。
话说她最近被慕容墨喂得胖了些,束胸时都多用了一寸布。
“你不脱,本王来动手。”
韩大和竹韵正端了早点往正屋走来,一听屋里两个主子的对话,两人吓得转身就跑了。
王爷要羽小姐脱衣,这是要干好事?
“慕容墨,你讲点理好不好?我是为了出门方便才穿的男装。”凤红羽抱着床架子,说什么也不让慕容墨脱衣。
慕容墨捏着她的下巴,“为什么要去卧红院?”
“那阮夫人被凤知音卖到了卧红院,我得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看她还敢不敢害我大嫂。”
“就为了这件事?”慕容墨半眯着眼看向她。
“还能怎样?那卧红院的小倌倌又不漂亮。”
“你居然连卧红院里有小倌倌也知道?”慕容墨的脸一黑,“不许去。”
“慕容墨,你不讲道理!”凤红羽暴怒。
“看来,你是想提前洞房了?”慕容墨下手很快,连撕带扯,凤红羽身上的外衫就被脱了下来,然后盯着她的胸,“这儿大了一点。”
“不要脸!”凤红羽双手护胸,脸腾地红了,身子更是连连后退。
慕容墨今天吃了春*药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还厚言无耻的盯着她的胸看!
话说,他怎么知道,她这儿大了一圈?
“不想提前洞房就老实的呆在屋子里。”慕容墨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出大卧房。
而且。还反锁了门窗,又命墨龙卫们看着凤红羽。
凤红羽将那身男儿衫从地上一件一件地捡起来,眸光闪了闪,慕容墨今天可着实奇怪,居然要软禁她?
他要做什么?
韩大和竹韵端着早点,站在绿苑的园子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两人正犯愁时,慕容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主子。”两人一起迎了上去。
慕容墨点头,“嗯,早点送进去给羽小姐,韩大跟本王走。”
“是。”韩大将托盘放在了绿苑正屋的桌子上后,跟着慕容墨离开了。
竹韵一脸的狐疑。
她走进了正屋里,却不见凤红羽,但那卧房门紧紧的关着。
她一时诧异不已,放下托盘,忙上前敲门,“小姐,小姐?”
卧房里,早已没有声音。
凤红羽穿好衣衫,跃上房梁,又揭开了几片瓦,正坐在屋顶上眯着眼看向前方。
只等前方慕容墨一离开,她就好离开绿苑。
。
韩大紧跟在慕容墨的身后。
“主子,今天要去哪儿?”
“卧红院。”
“卧……卧红院?”韩大惊得睁大了双眼。
那可是青楼!主子逛青楼,还将羽小姐关起来,就不怕羽小姐生气?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慕容墨冷嗤,“商六传来消息,罗明正藏在卧红院里。而阮夫人又被凤知音卖到了那里,陆志昌也会去那里,若是被他或是柳府的暗卫看见了,罗明正就得丢命。”
“罗明正在卧红院,他藏得倒是好。”韩大哼了一声,“这么一来,得多派人盯着他了。”
慕容墨眸光一冷,“不!本王亲自去抓!”
等慕容墨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凤红羽才从屋顶上跳下来。
一直潜在绿苑里的几个墨龙卫,马上闪身出来,一齐拦住她。
“羽小姐,王爷说了,您今天不能出门!”
“为什么?”
凤红羽朝八个墨龙卫扫视一眼,慕容墨今天将她关起来,她还非得出门看看情况。
“属下们不知,但主子的吩咐,不得不听,若小姐要离开,就打败属下们再走。”
挑战?
凤红羽眯了下眼。
慕容墨的墨龙卫,她只同韩大罗二以及在益州城的纪三交过手,那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其他人,还没有机会比试。
如此,正好试试慕容墨手下的武功深浅。
“那就来。”凤红羽袖子一抖,两只羽翎剑现于手心。
她手指一转,持剑朝最近的一个墨龙卫刺去。
那人神色一变,只得抬剑来护面门。
凤红羽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剑花闪过,她身后一人便被她挑到一旁。
同时,她脚尖一甩,藏于鞋子尖的银针也被甩了出去。
而那些银针的针尖上,都抹了药。
八人有六人已中了银针,纷纷倒地。
凤红羽收了凤翎剑,看向众人弯唇一笑。
“你们八个人都打不过我,还说要护我?怎么护?”她拍拍手,“好了,我出门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哦,对了,你们中了我银针上的毒,睡上一个时辰就没事啦!”
众护卫:“……”
。
陆志昌一早醒来,就接到了容王慕容墨的贴子,邀请他一起去卧红院听曲子。
他揉了揉发昏的头,想着容王不好得罪,只好答应了。
054,拦截
凤知音正带着侍女,在外屋摆早点。
她往桌上那份贴子上看了一眼,悄悄地勾唇一笑。
“老爷,您跟容王走得近了,未尝不是件好事,容王不是左都御使吗?经他考核合格的官员,回京的机会比较大。”
“嗯,夫人说的有理。”陆志昌此时,也正想到了这里。
凤知音走进里屋,甚是贤惠地替陆志昌更好衣,服侍他吃好早点,又亲自送到了府门口。
望着陆志昌的轿子走远了,凤知音唇角一勾,阮林氏,今天定要让你被全金陵城的人取笑!
|
罗夫人这一天打开院门,便见自家小院门口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甚是华丽宽大。
她正纳闷时,一个婆子从车里跳出来,然后从赶车位上取下一个凳子放在车门前,伸手挑起了帘子。
一只手上戴着几只赤目金戒指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婆子的手上。
接着,便是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从车里缓缓走下来。
她看向小院门口的罗夫人微微一笑,“罗夫人,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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