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追妻之王妃请拜堂,第29章 (25),千千小说网移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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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走到屋中窗下的一张贵妃那儿。

    凤红羽翻了身,从他手里滚落下来,自己躺到了椅上,又飞快从一旁的椅上取了块羊毛毯盖在自己的身上,且是从下巴一直盖到脚。

    慕容墨眉尖一皱,俯身看着她,“有那么冷吗?”

    凤红羽点头,“嗯,冷。”

    “那我暖暖你。”他挤到了贵妃椅上,将她抱到怀里,“这样不冷了?”

    凤红羽:“……”

    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那毛毯下,他的手就没有老实!往哪儿伸呢?又伸到她的胸口了。

    她低吼一声,“快拿开!”

    “这儿暖和!”

    凤红羽:“……”

    “后天,崔老太爷过大寿,请了我和你去!”慕容墨忽然说道,同时,将一份贴子抖开给凤红羽看,“因为太子还在北燕,崔府不敢大肆操办,只请了少部分的人。”

    凤红羽正被他揉搓得火起,闻言,双眼眯起,偏头看他,“柳氏被休,她儿子被除了凤姓,恢复本姓的罗承志,将他的妻子崔氏早就休了,且崔氏早就死了,凤府跟崔府早已不来往。崔府里怎么有贴子送来?”

    016,司空睿,你到底是什么人?(一更)

    “贴子并没有送到凤府,而是送到容王府了。”慕容墨道。

    凤红羽将羊毛毯子推开一点,伸手拿起贴子来看。

    朱红色的烫金贴子做得十分的精美。

    果然,上面写的是邀请容王及未婚妻到崔府赴宴。

    但上面没写容王未婚妻的名字。

    虽然没写,但在这京中,谁人不知,她是慕容墨的未婚妻?

    “他们倒是识趣,不敢将贴子送来凤府。”凤红羽轻笑,“那崔氏,当初同陈文昌私通,罗承志虽然没有公开这件事,但一定也警告过了崔府,要是崔府的人将贴子送来凤府,那是自取其辱。”

    “小羽想去吗?”慕容墨伸手抚弄她的头发,微笑问道。

    “反正也很闲,那就去看看。”凤红羽回看着他,“罗承志的两个女儿,如今很是安静,我倒想去看看她们,究竟有没有安份着。”

    两人的母亲和奶奶,被凤府双双休掉了,她们就没有一点儿反应?

    这些日子,朝中为送谁去和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罗玉玟上回得了个“福女”的称号,现在提到和亲的人选,居然没有人提到她。

    想到这儿,凤红羽扭头问慕容墨,“和亲的人选,定下来了吗?”

    上一世,她被柳氏和崔氏在背后推波助澜,被沐皇后算计着,走向了和亲的不归路,这一世,又是谁去赴死?

    当然,也许和亲公主不会死,毕竟,两世的情况不同了。

    慕容墨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柔柔地搂着。

    贵妃椅只能容一人躺下,慕容墨非得挤上来,她只能趴在他的怀里了。

    见她眼底闪着忧思,慕容墨伸手抚着她的脸,这一世,不会是她。

    “朝中提到了几位大臣的女儿,郁翰林提到是崔家的那两个外孙女,便是罗承志的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崔家提议的是昔日柳丞相夫人娘家甄家的一个女儿,而国舅沐昆则提到你的小妹妹凤五小姐……”

    “什么?”凤红羽大吃一惊,推开他坐直了身子,“我妹妹过了年,也只有十一岁。这么小,让她去和亲不是会要她的命吗?沐昆提的议,是不是沐皇后的主意?她就这么恨我凤家人么?”

    想起前世,沐皇后执意要选一个凤家女去和亲,她的指尖就发凉。

    慕容墨也坐直了身子,搂着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望着她的脸,温声说道,“她是不是刻意地针对凤府,倒看不出来,不过,他在针对四皇子才对。”

    凤红羽眯起眼来,一脸诧异,“四皇子?四皇子的母妃是外邦和亲来的女子,皇上忌惮着外邦,并不派四皇子任何官职,沐皇后为何针对他?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皇子,年纪又小,能威胁她什么?”

    慕容墨道,“如今太子困在北燕,朝中便有臣子们开始关注起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三皇子的外祖家是书香之家,家中同柳氏一样,世代有人为官。且为人清廉,沐皇后抓不到他们一家子的把柄,不敢动三皇子。但四皇子的外祖家在外邦,在朝中没有根基,沐皇后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凤红羽眸色闪了闪,“沐皇后要对付四皇子,为什么要针对我凤府?”

    “四皇子喜欢你堂妹妹,而你堂妹的身后,是凤府!是你爷爷凤老爷子!是凤家军!”

    “她真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以为人人都会抢她儿子之位!”凤红羽冷笑一声,气息也同时一沉,“我不会让妹妹去和亲的!”

    凤家的人去和亲北燕,无疑是送死!

    虽然去年三叔并没有同两位皇子一起去参战,但凤家军同北燕人打了多年的仗,北燕人一直对凤家军恨之入骨。

    五妹才十一岁,如何应付得了如狼似虎的北燕人?

    慕容墨伸手抚向她微蹙的眉尖,浅笑道,“放心,朝中并不是沐皇后一人说了算!总会有人牵制她,再说了,我也不希望玉琴妹妹去和亲。”

    凤家小妹妹去和亲了,凤红羽还能坐视不管?她必然会去北地。

    而他,不想她去北地。

    两人又说了会儿朝中的局势,翠姨在外间廊檐下笑道,“王爷,小姐,该吃午饭了。”

    “既然来了,就去凤爷爷那儿吃,人多热闹一些。”慕容墨笑道。

    凤红羽想了想,她一直忙里忙外,陪爷爷的时间少,看看出嫁的时间快到了,在家的时间也不多,便点了点头,“好,去爷爷那儿吃饭。”

    刚才两人躺在贵妃椅上一阵厮闹,凤红羽的头发又乱了。

    她让翠姨先离开,自己拿了梳子匆匆忙忙地梳头。

    奈何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她越急越挽不好发。

    见慕容墨施施然地理着袍子上的皱褶,头发未乱,整个人也清爽无比,她忍不住皱眉,“王爷,麻烦你下回不要弄乱我的头发好不好?”

    “那弄乱哪里?”

    “哪里都不行!”凤红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清天白日的,她仪容不整,让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她?

    他抱着她啃,为什么总是要弄乱她的头发?

    在益州城时,她多半是穿着男子装出门,头发随意的挽着一个发髻,简单得很。

    和师傅见面穿女子装,也没有梳妆得太繁琐,简简单单的一个螺丝髻而已。

    可自从回了京城,翠姨说她的身份不同了,得做出高门小姐的派头来,打扮不能太随意,否则给爷爷脸上抹黑。

    于是,她的头发发型,逐渐往复杂的方向发展。

    可她宁可练功一天,也不想梳头发。

    平时不是竹韵帮她梳头,便是翠姨代劳,这会儿,她们见慕容墨在屋里,一个个的早跑掉了。

    慕容墨回头,见她正拿着梳子对着自己如瀑布的头发绞劲,不禁莞尔一笑。

    凤红羽从头发丝的缝隙里,看到男人一脸促狭的笑,更是来气,“你干的好事,你得负责。”

    慕容墨眉眼间的笑意更加的加深了,点头道,“嗯,我负责。”负一辈子的责。

    他走到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肩头坐在椅上,从她手里取过梳子梳起来。

    见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随意地捏起她的一缕头发,轻轻一绕,一个发髻便成了,凤红羽不禁感叹,一个男人会梳女子的发髻,让她这个女子,情何以堪?

    “你从哪儿学得一手梳头技术?”凤红羽好奇的问道。

    慕容墨从镜中望向她,“用你的头发,当练习品学会的,你不记得了?”

    “你以前给我梳过头吗?”凤红羽看向镜中的他,回想着以前,可脑海中并没有印象。

    “嗯,梳过,而且不止一次,你真的不记得了?”

    凤红羽摇摇头,她真的不记得了。

    慕容墨将那只血玉发簪,插入她的发髻,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不记得……就算了。”

    师傅说过,她若重生,就不会记得前世。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是个小丫头,常常打扮成个假小子,他决定改造她,才学会了梳头,不过,她忘记了那些事。

    他请人教她学刺绣,学梳妆,学各种礼仪,没想到,将她吓跑了。

    那是前一世,这一世,便顺其自然。

    凤红羽见他眉眼间,时而浮着苦笑,时而又一脸柔情,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好再问他。

    两人整理好仪容,一起往凤老太爷的瑞园而来。

    府里的仆人,如今全是丁嬷嬷重新调教好的,没人敢将慕容墨来府里的消息乱说出去。

    二人在府里行走,一个红衣妖娆,一个墨衫矜贵,引得仆人们不时回头来看,十分的艳羡。

    瑞园正屋里,九福正带着两个厨娘摆饭菜。

    凤老爷子和慕容老太爷,两人一齐坐在桌边,见他们一齐走进来,两人马上咧嘴笑道,“嗯,你们今天还记得来看我们两个老东西?”

    凤红羽笑道,“当然了,爷爷和二叔公,可是小羽最亲的人。”

    “这话我爱听。”慕容老爷子笑道。

    九福的饭菜刚摆好,司空睿便来了。

    “爷爷,二叔公。”他嘴甜的打了声招呼,不客气地坐下了。

    凤红羽皱眉,伸手敲敲他面前的桌子,“司空太子,你天天来蹭饭,有没有拿什么孝敬我爷爷?”

    “怎么会没有?”司空睿挑眉,忙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银票来。

    啪——

    “十万两,够不够我在凤府蹭饭?”

    凤红羽眨眨眼,“还……行。”

    西秦太子果然有钱,随手一扔,就是十万两的银票,银子不拿白不拿。

    她毫不客气地收在怀里。

    慕容墨却轻笑一声,“小羽,你的眼力界也太浅了,区区十万两就让人随意的进府里蹭饭吃?”

    司空睿朝慕容墨横了一眼,冷笑道,“容王殿下,本太子好歹有十万两银子拿出来,你又拿了多少银子出来给凤府?”

    “一两没带。”慕容墨道。

    “哈哈哈——”司空睿大笑起来,又一脸鄙夷看着慕容墨,说道,“一两没带?那你还敢取笑本太子的银子少?你才是个吃白食的!”

    凤红羽冷嗤,“他是我未婚夫,他来未婚妻的娘家,要带什么银子?我的就是他的!这府里,有我吃的,就有他吃的!”

    慕容墨眉眼含笑,看着凤红羽,“小羽关心我,我心甚慰呀,对,你的就是我的,我对就是你的。”

    他从腰间玉带里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物件,塞到凤红羽的手里。

    凤红羽低头往手里看去,这是一块手心大小的墨玉佩,一面刻着一条盘旋的龙,中间刻着一个令,另一面是“慕容”二字。

    她大吃了一惊,玉龙令!

    这是慕容墨身份的象征,可号令整个墨龙阁的人。

    “我的,便是小羽的。容王府和墨龙阁,除去七七八八的支出,年净收利润有五百万两银子以上,而且,一年比一年在递增。这是慕容氏的玉龙令,除了可以支取容王府和墨龙阁的所有钱物外,还可以调动墨龙阁的数万墨龙卫与墨羽卫。现在。我将令牌送给小羽,也算是聘礼的一部份。”

    凤红羽惊愕的看着他。

    她拿了玉龙令,便等于,她是墨龙阁的主子了。

    她一直知道容王府和他的墨龙阁有钱,没想到有这么多的钱,一年居然纯收入五百万两以上。

    都赶得上国库的收入了。

    那柳府和当初的陈府,分别被罚三百万两银子,就让两个一品大员的府邸,彻底败落,还欠了一大笔钱。

    而慕容墨,一年便挣了两个一品大员的府邸!

    承德帝要是知道他这么有钱,估计得眼红死。

    司空睿被比下去了,不服气地“呵呵”一声,“了不起。”然后,自顾自的吃饭去了。

    慕容墨将凤红羽的手心握住,紧紧地,目光沉沉看着她。

    凤红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凤老太爷见他们几人说说笑笑,十分地开心,“吃饭吃饭,小羽说得对,小墨是我凤府的孙女婿,来了怎么会没有饭吃?小睿你这死孩子,瞎嫉妒什么?”

    司空睿哼哼一声,不理任何人,吃饭。

    桌上的饭菜十分的丰盛。

    慕容墨一直夹着自己面前的一碗爆炒鸡丁,和一盘炒獐子肉。

    司空睿眨眨眼,站起身来,将两盘菜端到自己面前去了,然后他将他面前的一盘水晶虾和一盘灯影牛肉换了过去。

    凤红羽看着司空睿一脸地得意,不禁眨眨眼,司空睿爱吃辣椒?

    他端走的两道菜,是腌制的,颜色暗黑,盖住了辣椒的颜色,但她鼻子却闻出了辣味。

    而且菜里的辣椒还不少。

    果然,司空睿吃了两口菜后,一张俊脸胀得通红,扔下筷子飞快地跑掉了。

    慕容墨朝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弯,拿了筷子给其他人夹菜,“爷爷,二叔公,吃菜。”又给凤红羽盛了一碗汤,“喝汤。”

    凤红羽看了眼神色泰然自若的男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用说,慕容墨故意在那两盘菜上动了手脚,司空睿见他不停的夹那盘菜,心中想着,定然是好吃的。

    谁知,中了慕容墨的计。

    凤红羽小声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将辣椒放到菜里去的?”

    慕容墨淡淡一笑,小声的回她,“并没有刻意放,是二叔公爱吃辣椒。他见我们小辈吃,他不好意抢而已。而我让凤府的厨娘多放了点辣椒。”

    凤红羽:“……”

    想着司空睿饭也不吃的跑掉了,一定辣得够呛,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吃罢饭,慕容墨便陪两位老爷子下棋。

    凤红羽来到外间散步消食,才走到廊檐下,冷不防被人拎起,提到了屋顶上。

    “死丫头,胳膊肘子朝外拐!”司空睿大怒一声。

    凤红羽站稳了脚步,拂拂袖子偏头朝司空睿看去。

    只见司空睿的一张嘴鲜红鲜红的,肿得跟鱼唇一样了。

    她眼皮跳了跳,那两盘菜,那么辣?辣得他的嘴唇都变型了?

    “我……我哪有?”

    “还说没有,我和你是凤家的人,慕容墨姓慕容,你不帮我居然帮他,你这死丫头,是不是要挨打?”

    凤红羽想起前几天被他缠着比试,头皮一紧,转身就跑,“我给你拿药去。”

    “你给我站住!”司空睿手快,拉着了她的辫子。

    想着这头发是慕容墨花了一刻的时间给她梳好的,而且她不会梳头,这家伙来扯她的头发,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凤红羽袖子一抖,藏于袖中胳膊上的短剑滑落于手上,扬手就朝他劈来,大怒道,“不准抓我的头发。”

    司空睿见她拿出了武器,吓得脸色一白,慌忙缩手。

    “你来真的?”

    “本小姐从不玩假的!动我头发者,其罪难赦!”凤红羽抓着剑,舞得飞快,剑剑紧逼。

    司空睿被她打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

    自从司空睿被凤老爷子收为义孙后,就一直住在凤府里,承帝帝安排给他的行馆,他只让随从住着,他没再住进去。

    他天天缠着凤红羽比试,两人在凤府里打得天昏地暗,早让府里的人见怪不怪了。

    这会儿两人在屋顶上打得难分难舍,仆人们照例是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凤老爷子在屋里下棋,屋顶上打得嘭嘭响,他也是半点儿都没有受影响。

    凤红羽想着连续几日被司空睿折腾得够呛,这会儿拼了全力来打他。

    司空睿竟被吓着了,连连后退,“死丫头,有玩没完?”

    “没完!”凤红羽一个用力的砍劈,司空睿只得还击了。

    他身影一晃,拔出插在腰间的玉笛当起武器迎上凤红羽的短剑。

    一挡一挑姿势又快又狠,竟将凤红羽的剑挑飞了一只。

    那只凤翎剑,“咣当”一声,插入院中一棵桂树的树杆上。

    凤红羽忽然停下了,半眯着眼直直盯着司空睿,声音颤抖问道,“你究竟是谁?”

    司空睿站在她一丈来远的地方,正弹着袖子,闻言抬眸朝她看来,俊美的脸上笑容浅浅,“你不是知道吗?西秦太子司空睿!”

    “你骗我!你没有说实话!”凤红羽咬了咬唇,眼角泛红直直盯着他的脸。

    脸是陌生的,声音却不陌生,她一直在回忆着,她身边出现的人中,谁的声音是这般样子。

    她见过的人多,怎么也想不起来,但这人的武功路数,她打着打着,他终于一点一点的露出了马脚。

    “本太子有必要骗你吗?哼,衣衫都被你打破了,我得回屋换衣去。”他皱着眉头,抬起袖子给凤红羽看。

    他的那身玉白色的锦袍,被凤红羽的凤翎剑,刺破了好几个窟窿,大袖子上的布,一条条的,狼狈不堪。

    司空睿没理会凤红羽惊愕的表情,而是甩甩袖子,跳下屋顶,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更衣去了。

    凤红羽只感到双腿无力,身子一软坐到了屋顶上。

    她坐得高,看得远,北面方向,是赵氏的皇宫。

    隔得远,只影影绰绰看见些明黄色的屋顶。

    那便是赵国权势的中心。

    那个地方,只一声命令,便会要一个家庭家破人亡,让黎明百姓有家不能回,让亲人见面不能相认。

    他们的凉薄无情,只为了他们自己过得快活,丝毫不管他人的痛苦。

    司空睿大步走出了瑞园,走了一段路,还是忍不住回头来看。

    瑞园正屋的屋顶上,凤红羽仍旧坐在上面发呆。

    他袖中拳头握了握,还是狠心的走开了。

    。

    慕容墨见打闹的声音忽然停了,便走出屋子来看。

    见凤红羽正坐在屋顶上发呆,他眸光闪了闪,脚尖点地,跃上了屋顶。

    “小羽,怎么啦?”他搂着她的肩头,柔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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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一把狙击枪,我能征服整个世界!】

    —

    言曦的父亲是名狙击手。

    言曦的哥哥是名神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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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接到给父亲的支援信,言曦像古代的花木兰那样,办了个假证就怀着荡漾的心直奔目标地。

    但在她到了那里后,完全荡漾不起来。

    —

    这个军营有点黑:

    没有电视里升国旗时帅得一塌糊涂的兵哥。

    没有牛逼酷炫用眼神就让人下跪的指挥官。

    没有和谐有爱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战友们。

    当她好不容易成为z国第一狙击手时,却栽在了她的长官手里。

    017, 不嫁赵家人(二更)

    凤红羽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免强笑了笑,“没什么,跟司空睿比输了,我心情不好。”

    眼下,朝中的事情,已是越来越复杂了,今年的贡币够数了,明年的贡币又从哪里筹集?承德帝烦心之下,还不得拿下面的臣子开刀?

    而承德帝最是厌恶慕容墨,好事派给他人,棘手的事情,总会落到慕容墨的头上。

    还有和亲公主选谁去,迎接太子的大臣由谁任?一件件都棘手得很。慕容墨是必要操心着。

    至于凤家的这些小事情,还是不要让他分心为好。

    慕容墨笑了笑,揉着她的脸,说道,“输了就输了,本王又不需要你去考武状元为王府增光。”

    “是呀,我又不面要做官。”凤红羽也调皮一笑。

    他逗笑了她一会儿,凤红羽不想他烦心,跟着他笑。

    到天黑时,慕容墨回容王府去了。

    她将他送到府门口,慕容墨走到府门时,又恢复了他病王的模样。

    他脸色苍白,脚底如踩浮云,步子蹒跚。

    韩大小心地扶着他坐上马车,帘子放下,马车疾驰而去。

    凤府前方的小巷子口,有身影往暗处一闪。

    凤红羽心头冷笑,承德帝这是有多不放心凤府和容王府联姻?

    直到慕容墨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凤红羽才转身走进府里。

    凤府和容王府两府的人,行事总是这般伪装着,让她心头压抑。

    凤府前有人监视,容王府的府门前,也一定少不了有人监视慕容墨。

    今天陪着她的是荷影,荷影提着一只小灯笼跟在她的身侧。

    等着府门关上,她小声对凤红羽说道,“小姐,奴婢看到咱们府门前有人隐在暗处,是不是监视凤府的?”

    “不用理会他们。不给他们把柄抓着就是了。”理会了才是麻烦上身,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只会让承德帝起疑心,认为凤府坐不住了,想起事了。

    主仆二人往后宅走,凤红羽忽然想起慕容墨白天时说的话,心中为小妹凤玉琴担心,便带着荷影往玉兰堂而来。

    凤府后园,房舍多,庭院多。

    荷影手里提着一只灯笼照明,两人在后园里蜿蜒而行。

    走到林氏的玉兰堂附近时,凤红羽看见前方有一点光亮往这边而来。

    没一会儿,来人走近了。

    府里的管家贵喜,正带着一主一仆走来。

    主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公子,模样生得十分的俊美,个子欣长,墨发紫金冠,湖兰锦袍,银灰色轻裘,身姿翩然。

    小小年纪,便已生得玉枝临风,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凤红羽心中如此想着。

    少年看见她,微微露了个笑脸,脚下步子朝她紧走了两步。

    荷影口里咦了一声,低声说道,“小姐,那人像是四皇子!”

    荷影随她进过宫,宫中的几位主子,她都见过。

    凤红羽点了点头,“正是他。”

    想不到承德帝的相貌普普通通,生的儿女却是个个芝兰玉树。

    除了二皇子的相貌略差一些,太子,三皇子四皇子,还有几位公主,长相都不输于京中的公子小姐们。

    慕容墨说四皇子喜欢凤玉琴,看来是真的,否则,四皇子不会这么晚了还来凤府。

    贵喜领着主仆二人,走到凤红羽的面前,他俯身行了一礼后,笑道,“大小姐,四皇子是来见三将军的。”

    见三叔只怕是借口,见小妹才是真实的目的,凤红羽唇角勾起,抬眸看着四皇子赵元昕。

    赵元昕朝凤红羽俯身一礼,微笑道,“凤大小姐,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了你。”

    她的手里有御赐的玉碟,已被承德帝封为一品王妃,她和慕容墨,只差一个大婚的仪式。

    四皇子虽然贵为皇子,但按着慕容氏和赵氏的辈分来排,慕容墨要高出四皇子一个辈分。

    夫贵妻荣。

    再加上四皇子比她小上两岁,是以,赵元昕见了她行了俯身礼。

    “我在我家里,我走到哪儿,没什么奇怪的,倒是四皇子殿下……你怎么来了我家里?”凤红羽浅浅而笑看着他,目光带着审视。

    赵元昕脸色一红,拘谨地低下头来。

    果然,他心中有鬼呢。

    凤红羽朝贵喜和荷影说道,“贵喜叔,荷影,四皇子有些话要同我说,你们先下去。”

    如今府里,虽然是凤镇川和林氏管着事,但府里的大事,还是凤红羽说了算。

    两人点了点头,应了声“是”,贵喜将灯笼架在一旁的花枝上,同荷影退开了。

    赵元昕将那个,跟随他而来的小太监,也打发走了。

    几人都退离开后,赵元昕这才问凤红羽,“凤大小姐,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虽然比赵元昕大上两岁,但赵元昕的个子,却比她高了半头,少年公子长大了,必是一个高个子的青年。

    凤红羽半眯着眼看着他。

    赵元昕的长相,随了他的母亲,生了一双浅碧色的眼睛,带几分异域的美。

    “四皇子……真的是来见我三叔的吗?四皇子并没有担任要职,怎么会同我三叔有交情了?”凤红羽也不拐弯抹脚了,直接问他。

    赵元昕漂亮的浅碧色眼睛眨了眨,微笑道,“一是见三将军,有些事情想向他请教,另外便是……见玉琴小姐。”

    他果然是来见小妹的。

    凤红羽眉梢微扬,目光沉沉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喜欢我小妹?”

    赵家的人个个薄情,她不希望小妹跟赵家的人产生什么关系。

    先皇元帝为了打压凤府,不惜害死同胞妹妹,承德帝为了打压凤府,在哥哥们和父亲死的蹊跷时,不派人去查死因。

    还有赵元恒,为了将泄私恨,居然将她送给北燕人!

    赵家人无情无义,她一个也不喜欢!

    赵元昕脸色微红,点了点头,“是的,我喜欢她。”

    “哦?是真喜欢,还是……只是玩玩而已?”凤红羽追问道,“我妹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赵元昕认真地点了点头,焦急说道,“我是真的喜欢玉琴姑娘,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发誓!”

    凤红羽甩袖,昂首看着他,冷冷一笑,“四皇子,她过了年,也才十一岁,是个不懂风月不懂男女之情的小丫头而已。”

    “……”

    “而四皇子你,已经快十五岁了,按着宫中的规矩,皇子们过了十四岁后,就会由内侍监们派去人事引导宫女们给你,教习你如何行房事。”

    “……”

    “你身边的女人自然不会少,经手的女人必然多,却为何……要缠上我妹妹?她不懂世间复杂的人际关系,你一个皇子找上她,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凤红羽说得很直白,将赵元昕急得在原地转圈。

    “凤大小姐,虽然我是皇子,虽然宫中的内侍太监们在皇上的授意下,的确是派了教引姑姑给我,教我……教我做那些事,但我将她们全赶走了。我……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碰过女人。”

    “……”

    “我要娶直接娶妻子,干麻跟一个个宫女……那个……?宫中生活苦闷,我不喜欢里面的人,我觉得玉琴可爱,同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一样,我真的喜欢她。”

    他越说越激动,少年的一张脸急得通红。

    凤红羽也只是个姑娘家呀,为什么问他这些事情?

    赵元昕羞得想跑掉。

    凤红羽才不理他的想法,这可关系着玉琴的终身幸福。

    前世,小妹被山匪凌辱所害,这一世,她希望凤玉琴平安长大平安嫁人,而不希望凤玉琴卷入皇权纷争里。

    凤玉琴是被林氏捧在手心养大的娇女,三房里没有姬妾没有庶子庶女,玉琴天真烂漫性格单纯,哪里是宫中那些踩着别人血腥上位的女人们的对手?

    对于四皇子,她记得他前世里,并没有卷入皇权之中,真到最后被赵元恒所杀,也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他年纪尚小,到死时,也不曾见他娶妃。

    但那是前世,这一世,许多的事情都产生了变数,她不敢冒险将小妹给他。

    凤红羽目光凛然看着赵元昕,“话虽然这么说,但你必竟是皇子,皇家最重子嗣,你将来的侧妃姬妾必然不会少。我妹妹天真淳朴,不善于与人交结,不会奉承讨好。宫中人多关系复杂,她根本不会应付。”

    “……”

    “再加上她年纪小,等到她及笄日出嫁时,你都快二十岁了,这中间的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

    “所以四皇子,你可以将她当成妹妹来喜欢,千万不要将她当成你的女人来喜欢。她承受不了你们皇家子弟的恩情。”

    “……”

    “而且,太子如今还被扣在北燕,朝中的局势瞬息变幻。可能因为你的喜欢,却会给她带来无形的伤害!”

    赵元昕脸色一变,“谁要害她?她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惹着谁?能触犯谁的利益?”

    凤红羽笑了,“四皇子,看,有人想害我妹妹,我都发现了,你却发现不了,还说喜欢她!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喜欢,还要给予她安全,让她快乐,而不是任由你快乐,不管她的死活。那么,你便是间接的害了她!”

    她冷冰冰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淋在赵元昕的头上,将他满心的欢喜,给瞬间浇灭了。

    赵元昕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凤大小姐,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

    他朝她点了点头,朝前方等候着的贵喜和小太监走去。

    贵喜朝凤红羽点了点头,领着赵元昕离开了。

    荷影目送他们离去后,往凤红羽这儿走来,她伸手取过架在树丫上的灯笼,说道,“小姐,四皇子怎么会来凤府了?”

    “看来,我们离开府里几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

    “四皇子喜欢上了琴小姐。”

    “他喜欢上了玉琴小姐?”荷影也很是惊异,“玉琴小姐还那么小,懂什么呀?四皇子虽说也只是个小少年,但在皇家,像他那么大的人,都能娶妃了。”

    “可不是么,太子便是在十四岁的时候,收了四房姬妾。”

    荷影眨眨眼,又说道,“皇上并不喜欢凤府,四皇子却喜欢琴小姐,这不是给琴小姐惹麻烦么?”

    凤红羽冷笑一声,“所以,我刚才就提醒了四皇子几句,给他敲敲警钟!我可不能任由他的喜欢,而让他给妹妹带来麻烦。”

    晚风吹得小径两旁的枝丫,沙沙作响。

    凤红羽拢了拢披风,带着荷影到了玉兰堂。

    现在才一更天的光景。

    玉兰堂里,却是烛光通明。

    林氏在做绣活,凤镇川在教一儿一女学下棋。

    凤昊过了年,也有六岁了,比去年长得更壮实了些,戴着墨色的小皮帽子,穿一身靛蓝色的锦袄,正同他姐姐为下错一子而争吵着。

    凤玉琴也出落得更加水灵灵了,一身粉红的衣衫,像早春的桃花一般俏丽。

    小丫头眉眼长开了些,头发乌亮乌亮的,左右两个丸子发髻上,各扎着一只摇曳的赤金蝴蝶,随着她的头的摆动,一晃一晃的,栩栩如生。

    听到有脚步声走进屋子里,凤玉琴抬头朝门口看来。

    两只大大的眼睛,马上笑成了月牙儿。

    “大姐。”她甜甜的喊了一声。

    “大姐。”凤昊扔下手中的棋子,大笑着朝凤红羽飞扑而来。

    撞得凤红羽身子往后仰了仰。

    “哟,力气真大,大姐快要站不稳啦。”凤红羽笑起来。

    “小羽来了?”林氏见她走来,放下绣品站起身来,笑骂着去拉儿子凤昊,“混小子,你这般撞去,还不得将你大姐撞倒?”

    凤昊却说什么也不放手,死死地抱着凤红羽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衣衫里,“不嘛,我要跟大姐玩。”

    凤镇川笑着朝凤红羽看来,“小羽。”

    “嗯,三叔三婶。”凤红羽朝他们点了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只叮咚作响的银乌龟塞到凤昊的手里,“大姐送你的,喜欢不?”

    凤昊眼睛一亮咧嘴大笑起来,“好好玩,喜欢。”

    “大姐,我有没有礼物?”凤玉琴也跑来她的身边,掀起凤红羽的袖子翻找起来。

    凤红羽这回从荷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银蝴蝶来,她转动着蝴蝶腹部的一个小小的按钮,蝴蝶扑腾着翅膀,从她的手心飞走了。

    “我喜欢。”凤玉琴开心的将蝴蝶抓在手里,爱不释手的看着。

    “大姐跟你们爹娘说一会儿话,你们自己去玩好吗?”凤红羽一手拉了一个,温声的对二人说道。

    “好,我们不吵大姐。”

    两人乐呵呵地各自拿着玩具,跑开了。

    林氏看着凤玉琴风风火火的身影,笑着摇摇头,“这孩子,都十一岁了,还这般走路,哪里像个闺门小姐?”

    凤镇川捧着茶碗喝着茶水,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就是瞎操心,她长大了自然会乖巧,你看小羽,她小时候比玉琴还要调皮,现在不是也很端庄温婉吗?”

    凤镇川常年带兵驻扎在益州城,可以说是看着凤红羽长大的。

    凤红羽小时候常常穿着男装进出兵营,更是不会老实的呆在家里,是以,他才会这么说。

    林氏笑道,“小羽懂事,玉琴那丫头哪里比得上小羽?”

    益朱端着茶碗进来,放在凤红羽的面前。

    凤红羽正看着凤镇川面前桌上摆着的几个礼品盒。

    锦盒做得很是精美,那么,里面的礼物,也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用问,一定是四皇子送来的。

    她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让益朱和荷影退下了,“三叔三婶,四皇子刚才来,说了什么?”

    “小羽见到四皇子了?”林氏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只说贤妃娘娘喜欢玉琴,让我过几天带她进宫去见见贤妃娘娘。”

    “他说贤妃喜欢琴妹妹?”凤红羽眸色闪了闪,这个四皇子倒是个聪明人,要是自己忽然唐突的说喜欢玉琴,担心吓着林氏和凤镇川,“可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他,他说是他自己喜欢玉琴,才特意来看琴妹妹的。”

    “什么?他……他说喜欢玉琴?”林氏大吃了一惊。

    宣宜公主的死因,老太爷也没有再瞒着林氏和凤镇川,因此,林氏对赵氏男子的薄情,便深恶痛绝了。

    宫中的贤妃娘娘没有生女儿,看上林氏的女儿,收为一个养女,林氏并不反对,也没法反对。

    毕竟对方身份尊贵,不是她这五品的诰命能反对的。

    但女儿若是被赵氏男儿看上,她是绝对不允许的,赵氏男儿薄情寡义,送女儿进宫,无疑是入火坑。

    凤镇川也大吃了一惊,“小羽,他亲口说的吗?”

    凤红羽点了点头,“对,他亲口说的。”

    林氏决然说道,“不,我绝不会将琴儿送给赵家男子!他们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会害死,这样的人家,跟他们沾上边,哪里会有幸福?何况,身为皇子,将来三妻四妾定然是不会少,琴儿爹官职低微,将来只会遭人排挤耻笑。”

    凤红羽上前扶着林氏坐下,说道,“琴妹妹年纪还小,要出嫁,还得等到及笄时,还有四年时间呢,这中间的变数太多。”

    “……”

    “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过后就忘记了这事呢?就怕他喜欢琴妹妹这一好心,反而会给琴妹妹带来麻烦。”

    林氏和凤镇川的神色一齐大变。

    林氏忙问,“小羽,琴儿怎么啦,她会有怎样的麻烦?”

    “是皇后。她担心四皇子和我们凤府沾上关系,依靠凤府的凤家军,来夺太子之位。”凤红羽说道。

    林氏和凤镇川对视一眼,双双不说话了。

    沐皇后,可不是他们敢招惹的,上回一个长公主缠了一阵子凤镇川,就将林氏吓得不轻,这会儿长公主的生母沐皇后要动玉琴,他们这不是更麻烦了?

    林氏咬了咬牙,“我们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他们为什么总是跟我们过不去?”

    凤镇川拍拍林氏的胳膊,“要不,你将玉琴送往你娘家去?”

    林氏还未开口,凤红羽又说道,“三叔,躲开并不是好的法子。四皇子可是个固执的人。”

    两人一齐看她,“小羽有什么好主意吗?”

    “给小妹找个好人家,他皇家人,总不能公然去抢妻?”

    林氏和凤镇川对视一眼,凤镇川拧眉沉思。

    林氏倒是神色一松,“对,这个法子不错,我得赶紧地张罗起来,琴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现在定下亲事,三四年后正好嫁人,她有了婆家,正好摆脱那四皇子。”

    凤镇川也点了点头,“只好这么办了。”

    林氏听了凤红羽的建议,果真开始给凤玉琴寻起婆家来,次日一大早,她便带着益朱出门了。

    这一日雪停了,凤红羽捧着一只暖手的小铜炉,往阮雨宸的锦华园而来。

    她走到一处穿堂时,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站住!”凤红羽怒道,抬脚朝那人踢去一块石头。

    018,天造地设一双

    司空睿反应快,身子一翻,躲开了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弹弹袖子,立于一旁。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但看到凤红羽脸上的表情,又转身就走。

    人高腿长,走得飞快。

    “你给我站住!为什么看见我就躲开?”凤红羽紧走了两步,上前一步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手。

    “死丫头,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快放开,给人看见不好。”

    “不放,不回答我的话就不放!”凤红羽干脆将他整个人都抱住了。

    眼角一红,心头涌起一股酸涩。

    司空睿叹了口气,“都要嫁人了,还这么死皮赖脸的喜欢缠着人,也不知慕容墨怎么受得了你?”

    凤红羽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说话,泪水从眼眶里无声地滚了下来。

    司空睿心头颤了颤,从袖子里取了块帕子塞到她手里,又道,“你不是说,你是女儿身男儿心吗?你从不承认自己是娇弱的丫头片子吗?”

    “……”

    “怎么,居然哭起来了?把眼水擦干!身为铁娘子的后人,跟其他闺门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也不怕铁娘子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拿鞭子抽你!”

    凤红羽一怔,抬起头来看他,长长的眼睫毛轻颤,上面挂着串串泪水。

    司空睿抬了抬手,想替她擦掉泪水,但还是放弃了,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开,转身大步离去。

    凤红羽抓着他的帕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

    凤红羽和司空睿两人闹了矛盾后,在府里见面了,也是互相不理睬。

    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都是当对方不存在。

    凤老爷子皱起眉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胡子翘起,不满地说道,“今年的压岁钱,不是都给了你们嘛?怎么一个个还拉着脸?”

    凤红羽埋头拔饭,司空睿筷子不停地夹菜。

    慕容老爷子揶揄一笑,“凤老头,你一定是给的银子少了,两个孩子才不高兴,你就不能多给你,忒小气了。”

    慕容老爷子从荷包里开始摸银票,一人塞了几张,“拿着。说你们爷爷小气,他留着买棺材板呢!”

    凤红羽和司空睿各自接了,道了谢,“多谢二叔公。”

    “不谢不谢。以后你们爷爷不给钱,二叔公。”

    凤老爷子挑眉,横了他一眼,“要你多事,我几时没给?他们俩一人给了一万两,还少?听说别人家只给五千两呢。”

    凤红羽吃好了饭,放下筷子,“爷爷,我吃好了。”然后,站起身来谁也不看地走开了。

    司空睿抬头,朝她背影看去一眼,又接着拔饭。

    这时,他的头上冷不丁地被人拿筷子敲了一下。

    疼得他眼花直冒。

    “凤爷爷,头打多了人会笨的。”司空睿伸手,捂着额头抱怨起来。

    “你本来就笨,你几时聪明过了?说,羽丫头为什么生气了?”凤老爷子手里捏着筷子,大有回答不好,再敲他一顿的阵势。

    “我哪儿知道?我去哄哄她。”司空睿饭也不敢再吃了,跑出去追凤红羽。

    凤红羽闷闷地往鸾园方向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去看发现是司空睿追来了,她冷冷一笑,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脚下不经意地踩到一块石头,还恨恨地一踢老远。

    “你脚不疼吗?”司空睿追上她的脚步,问道。

    凤红羽转身,冷冷盯着他,“脚在我身上,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疼,我难受,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司空睿愣住了,小丫头倔强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

    “羽……”

    “所以,你忙你的事去,我忙我的。你做你的西秦大太子,我做我的凤府大小姐。我们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管我。”凤红羽冷然转身,快步离去。

    。

    两人闹了冷战,府里仆人们都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在两人面前提起对方。

    司空睿寻了些稀有的话本子,着人送来鸾园,也被凤红羽扔了出去。

    竹韵舍不得,又捡了回来。

    她拍拍上面的灰尘,小心地放进一个书匣子里。

    “小姐,全是新的,都是小姐没有看过的,为什么扔了呀?”

    凤红羽看也不看,“你喜欢?你拿去。”

    竹韵不敢说她,只得先收着。

    。

    转眼就到了赴宴的日子。

    竹韵和荷影从辰时起就开始给她打扮。

    衣衫和首饰,全是容王府里送来的。

    其实自打她回京后,她的所有衣物,已由慕容墨包了。

    竹韵和荷影得了清闲,再不用替凤红羽做衣衫了。

    凤红羽的衣饰,小到帕子,大到披风外氅,全部由京中有名的衣饰店丽云坊定制。

    竹韵拎起一件短衫,惊讶说道,“小姐,奴婢听说,丽云坊的成衣,最便宜的也有八百两银子一件了,小姐的这一身,粗粗算来,不下两千两了。”

    裙子是十二幅式的,每一幅上,都绣着精美的纹饰。

    凤红羽感叹,慕容墨这是将她的嫁衣拿来了吗?

    荷影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只值这么点儿钱?翠姨说,光这条宫绦就值五百两了,还有上衫,披帛,腰带,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没有五千两,我吃了衣衫。”

    两个丫头讨论着衣衫的价钱,凤红羽虽然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但看这裙子上的刺绣,就比宫中尚衣局里的出品还要精美,便可知,价值不菲。

    复杂的发髻,依旧是两个丫头替她梳着。

    打扮好,竹韵看着她不禁笑道,“小姐今天一定是艳冠群芳。”

    当初在益州城,小姐的容貌也是生得最好看的,偏偏她不当回事,从不认真的打扮,真是白浪费了一张面皮呀。

    荷影斜斜瞥了竹韵一眼,“小姐如今的身份变了,哪能随意穿着?不将京中的众女子们比下去,不是给王爷抹黑了。”

    凤红羽看着她们两人绊嘴,不禁好笑,“比下去又怎样,不比下去又怎样?不过是个虚虚的名号罢了。”

    。

    收拾好,凤红羽带着竹韵往前院而来。

    司空睿要送她,她直接无视地走开了。

    竹韵看了眼司空睿,不敢多话,提着一只装有凤红羽小物品的竹蓝,小跑着跟在后面。

    司空睿皱了皱眉,只好自己独自走。

    凤红羽和竹韵走到府门口,慕容墨的马车已经到了,他没有下车,而是挑起帘子朝她看来。

    这时,又有马蹄声“达达达”的往这儿跑来。

    郑凌风神采飞扬地骑马来了。

    凤红羽扬了扬眉,“郑凌风,你来得正好,将我身后这个跟屁虫打跑!”

    郑凌风一愣,看了一眼紧跟在凤红羽身后的司空睿,说道,“为什么?他得罪你了?”

    司空睿眼皮跳了跳,大怒道,“死丫头,居然让人打我?”

    这郑凌风的武功可不低,那天两人打了半天也没有分出胜负来。

    凤红羽不理他,弯腰坐进了慕容墨的马车。

    竹韵看看司空睿,发现他一脸怒火,她吓得赶紧坐进另一辆小马车里,这辆马车是凤府的,由益鹰赶着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飞快地离开了。

    “司空太子,动手?”郑凌风晃了晃马鞭子,扬眉看向司空睿。

    “你吃多了,听她的主意来打我?”司空睿揶揄一笑,“难怪抢不到小羽,你脑袋就没有慕容墨聪明。”

    郑凌风怒,“本世子大度,不跟他一般见识,不同他抢!”

    “明明是你太笨!”

    “你敢骂我?看我不收拾你!”

    “你敢?”

    “就敢了!”

    一身红衣的郑凌风,和一身白衣的司空睿,在凤府的门口打得难分难解。

    引得凤府的仆人们还跑出来下赌注,惹得司空睿更怒了。

    凤红羽门口的一条巷子口,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快速地离开了。

    那人往巷子深处跑去,遇上一个一身灰袍的男子,男子有四十多岁,下巴光洁没有生胡须,他细着嗓子说道,“如何?可是有新消息了?”

    “西秦太子司空睿喜欢上了凤红羽。”

    “哦?确定吗?”

    “确定,凤府的仆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

    “呵,那敢情好!咱家这就回复皇上去。”中年男子转身,对那人又道,“继续盯着,不要惊动凤府的人,凤家那丫头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是!周公公。”

    。

    凤红羽挑起帘子,一直看着凤府的门口,直到那两人果真打起来了,才放下帘子。

    慕容墨笑道,“你怎么跟司空睿成仇人了?”

    马车里空间狭小,赶车的又是韩大,这里,不可能有人会偷听。

    凤红羽抬眸看他,“慕容墨,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不对?那天,他将我掳走,你并没有追上来,你认出他了对不对?”

    慕容墨的笑容淡下来,没说话。

    两人目光对视,分别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无奈。

    慕容墨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柔柔地搂着她。

    凤红羽闭了眼,任由他抱着。

    这时,她忽然想到凤府门口时时出现的影子,凤红羽心中对司空睿的那股子怨恨,又渐渐地消退了,手指紧紧的抓着袖子,静静地靠在慕容墨的怀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寂寂,只听到车轮子碾压石板路的声音。

    崔府离凤府较远,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崔府在京城中,数于一等勋贵之家。

    凤府的声望,早些年比崔府强,但随着宣宜公主的去世,和凤家老爷子的隐退,以及凤家大房的男子们相继阵亡,凤府便渐渐地没落了。

    而崔府,崔老太爷虽然也是久不为官,但他的儿子崔太傅可是太子的授业恩师,崔老夫人和沐皇后的母亲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府里人丁兴旺,才让那崔氏在凤府的时候,仪仗强势的娘家撑腰,而在府里嚣张跋扈。

    凤红羽挑起帘子看向崔府的府门,虽说崔家没有大肆操办,但府门前还是停了不少的马车和轿子。

    那些马车,一辆比一辆华丽,赶车的小厮,也是穿得个个齐整。

    显然,同崔府来往的人,也都是些好豪门望族。

    “崔家老太爷,已经病了多年了。”慕容墨忽然说道。

    凤红羽转身看他,“病了?为什么还办寿宴?”难怪在罗承志的夫人被休后,是崔老夫人带着崔太傅去的凤府,而并没看见崔老太爷。

    “大约是为了冲喜。”慕容墨道。

    “冲喜?”凤红羽的眸光微闪。

    马车停下后,便有崔府的仆人上前来问好。

    “车里可是容王殿下?”

    “正是我们王爷到了。还有羽小姐。”韩大回道。

    韩大跳下马车,将一只踩脚的凳子放在车门处,这才挑起车帘子,朝里说道,“殿下,羽小姐,到崔府了。”

    马车里,慕容墨轻声“嗯”了一声。

    但先走下马车的是凤红羽。

    她将手伸进马车,“王爷,我来扶你。”慕容墨的手搭过来,借着她手上的力道,缓缓地探身出来,然后,又小心地踩上凳子,韩大扶着他的另一只胳膊,慕容墨才平稳地站到了地上。

    他拢了拢身上的墨色轻裘,伸手捂着唇角轻咳了几声。

    凤红羽朝崔府的那个仆人说道,“王爷身子弱,经不住冷风吹,劳烦快些引路。”

    “是是是,殿下,羽小姐,请这边请。”

    凤红羽的目光,朝崔府的府门前扫去,发现有不少人正往他们这儿看来。

    有崔府迎客的仆人,有前来赴宴的人。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容王的病,还是那样子啊,看他走路还有人搀扶着,脸色也不大好。”

    “可不是么,听说他小时候得了重病,每月初一前后的几天,就开始发病,现在离初一没过去几天,他这是还没有恢复呀。”

    “也是可怜啊,从小失了父母,还得了这种怪病。”

    这是同情他的声音。

    也有幸灾乐祸的声音。

    “呵,看那凤红羽,还自以为嫁了个如意夫婿,不过是个病鬼罢了,天晓得能活几年?”

    “就是,看她得意的样儿,真正让人好笑。”

    这是两个女子的声音。

    凤红羽抬眸,往两人脸上看去。

    目光傲视她的,是个杏衫墨绿色裙子的年轻女子,身材高大壮实,五观长得像个男孩子,凤红羽依稀记得这女子同柳清雅相好,有一次到兵库司前捐款,两人行影不离,女子的名字叫上官彤。

    站在她身旁的,是个圆脸身胖的女子,是大理寺卿古诚的女儿,名叫古佳韵。

    这二人,都曾是柳清雅的手帕交。

    她们这是来替柳清雅讨公道来了?

    凤红羽对她们的话,直接无视,扶着慕容墨往崔府里走。

    竹韵从后面的小马车里下来了,听到有人讽笑慕容墨和凤红羽,小脸儿马上一沉,咬牙切齿心中冷笑,一群草包女人,小姐和王爷一定是长命百岁!

    这些女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王爷和小姐站在一起,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其实,慕容墨和凤红羽一起往府里走来的时候,就已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往二人的身上看来。

    男子一身墨氅,难掩他卓尔不群的英姿,他虽然是一副病体的模样,但那举手投足间,散着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将随后走来的三皇子和卫王也比下去了。

    女子也丝毫不逊色。

    她肌肤白如凝脂,眉如春柳,一双杏眼灿若夜空星子,顾盼之间娇艳动人,勾人心魄。

    一身红衣妖娆,乌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随云髻,余下的墨发散于身后,如墨色瀑布一般黑亮,一直垂到腰际。

    发髻上并无过多的饰物,只有一只血玉簪斜斜插入发髻里。

    识货的人,都知晓,单单那只血玉发簪,就已价值连城,更别提她身上那身价值数千两出自京中最贵衣饰店的衣裙了。

    她容貌虽生得妖娆,那神态中,又隐隐藏着一股子闺门女子们没有的英气。

    眼波流转间,目光如刀。

    这二人,无论谁看去,都认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了。

    上官彤和古佳韵口里说着二人不配,嘲讽凤红羽是个傻子,但心中却不得不服,慕容墨和凤红羽,是天下最般配的人。

    慕容墨走到两女的跟前时,忽然抬眸,目光凉凉往二人的脸上扫过。

    虽然他一身病怏怏的样子,便那目光如炬,吓得二人身子一抖,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慕容墨和凤红羽才走到府门口,崔太傅也迎出来了。

    “容王殿下,想不到您竟拖着病体来赴宴,真让下臣感动,来人,还不快扶殿下进去。”崔太傅又唤来几个精壮的仆人,搀扶起了慕容墨。

    凤红羽放开手,由着他们去扶。

    因为进了府里,男眷和女眷都要分开的。

    慕容墨对崔太傅微笑道,“大夫们和御医们,都建议本王多多走动,心情愉悦,病体才会好得快。本王这是来沾喜气来了,老爷子都七十高寿了,儿女双全子孙绕膝盖,让人艳羡。”

    “应该是下臣沾王爷的福气才是。”崔太傅笑道,陪着慕容墨往里走。

    沾慕容墨的福气?凤红羽挑眉冷笑,人人都说他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崔太傅反说要沾慕容墨的福气,这是想自己也短命?

    这马屁可是拍到了马腿了。

    慕容墨听到耳内,一笑置之。

    又有管事的婆子向凤红羽走来,“凤大小姐,请这边请,王爷去的是男宾客休息的地方。流芳斋里早有夫人们和小姐都到了。”

    凤红羽点了点头,“有劳嬷嬷带路。”

    竹韵提着一个竹篮子,紧跟在凤红羽的后面。

    凤红羽漫不经心的走着,她却不敢大意,一双眼睛,警觉的看来看去。

    。

    崔府的后宅。

    崔夫人挥退了侍女,独自一人走进了崔老夫人的屋里。

    里头,两个大丫头正给崔老夫人绑抹额,丫头们怎么也绑不好,崔老夫人恼火得直皱眉。

    “让我来,你们都下去。”崔夫人上前,从一个丫头的手里接过抹额,给崔老夫人认真的绑起来。

    “是,夫人。”丫头们退下了。

    瞅见屋里没人后,崔夫人才说道,“母亲,已经安排好了。凤红羽已经到后宅了。”

    崔老夫人朝镜中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仅是满意媳妇的手法适中,抹额绑得不松不紧,还端正,而且,她对媳妇的为人也很是满意。

    都说婆媳是前世的仇家,前辈子的仇没算清,这辈子接着来清算。

    婆婆和媳妇不将对方弄死,不将对方踩到脚底下,誓不罢休。

    但她崔家就不同。

    媳妇也是出身豪族世家,却从不在她的面前拿架子,凡事都来请示她,尊敬着她。

    别人家的媳妇,总是将婆家的钱物往娘家拿,她这个媳妇是反着来的,将娘家的东西往婆家拿。

    而且,亲家母也很是和善,身为一个长年守寡的妇人,本应是吝啬之人,性情古怪之人。

    但她的亲家母上官老夫人,却从不给崔家惹事,还不时的让镇远侯上官洪帮着崔家。

    。

    从崔老夫人的屋里出来,崔夫人的唇角一直是勾起的。

    她今日,且借婆婆的手敲打一下凤红羽。

    要是被凤红羽和容王墨发现了,也只会怪到崔家的头上,不关她娘家上官氏的什么事。

    019,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崔夫人放心地带着贴身的嬷嬷,往前院去招待客人。

    主仆二人走到后宅一处垂花门时,猛然看到大房的那个孤儿崔严,在前方走着。

    崔严五岁时死了老子娘,老夫人强行让她抚养崔严。

    想着自己已是崔府的主母,将来这崔家若大的家产都是自己儿子的,她便同意了。

    一个孤儿而已,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崔严长大了,也同他那死掉的父母一样,老实得跟个木头一样,安安分分的,从不生事。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喜欢,想弄走他,却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

    让她心中恼恨。

    她自己有儿子,又替别人家养儿子,养了还来争家产,让她心中很是不喜。

    “夫人,看,前方走的是大公子。”身边的嬷嬷提醒她说道。

    “我看见了,不用你提醒!”崔夫人看到那个懦懦弱弱的书呆子,心中不由得生起厌恶来,“去,将他叫来。”

    这个书呆子,除了一张脸还算过得去,整个人同自己儿子崔翰比起来,给儿子提鞋都不配!

    崔严正打算去看陈淑云,陈淑云的母亲,昨晚上忽然发烧了,也不知好了没有。

    他担心了一晚上,趁着府里的人都在忙前迎客,没人注意到他,他便悄悄地往后门而来。

    “大公子,夫人找你呢!”婆子走到他的附近叫他,态度并不是很好。

    这府里,除了老夫人,根本没人将大公子当回事。

    崔严回头,只见一身银灰色狐狸毛,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崔夫人,站在几十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自打自己的父母死后,他就跟着二婶生活,二婶表面和善,暗地里时时的排挤他,为了不让祖母忧心,他选择忍让。

    二婶常常翻着花样地加害他,他一一巧妙地躲开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让二婶的假面曝光在人前,但是这样一来,崔府便不和睦了,便会引来外人的耻笑。

    反正他将来娶了妻,迟早是要搬出去住的,何必跟一个后宅的妇人斤斤计较?倒显得他不大度。

    崔严朝婆子点了点头,往崔夫人这儿走来。

    “二婶,你叫我?”崔严走到崔夫人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崔夫人微笑着看着他,只是那笑容里,明显地带着一抹讥讽。

    “你这是去哪儿呢?脚步匆匆的?虽说你还没有入仕,但你也是崔家的一份子不是吗?你二弟都去前院迎接客人去了,你怎么偷起懒来了?”

    “是,严忙完手头上的事,马上就到前院去。”崔严俯身恭敬地回道。

    忙手头上的事?他倒是自私得很!

    崔夫人心中更是厌恶了,她正要训斥他几句,忽然间瞥见前方一条路上,走来一个人。

    她马上变了脸色,上前扶着崔严的胳膊,和蔼地笑道,“你这孩子,看你,有事也不同二婶早说,你有要事在身,尽管去忙去。有二叔二婶和你弟弟在呢,不必担心,去去。”

    崔严听得一头的雾水,但他时间紧,还是朝崔夫人点了点头,“多谢二婶,严去去就来。”

    崔严转身时,崔二夫人又叫住他,“严儿啊,你等会儿。”

    “二婶,还有事情吩咐吗?”崔严问道。

    “拿着,年节下,你出门有个应酬什么的,身上没有银子,岂不是叫人笑话?”崔夫人从腰间荷包里,取出几张银票给他。

    崔严愣住了,他长这么大,这是二婶头一次给他这么多的银票,五百两!

    她又想干什么?崔严眸光沉了沉。

    “太多了……”崔严塞回崔夫人手里。

    “哪里多了?不多不多,快拿着!二婶也给了你弟弟这么多呢!”崔夫人硬塞进崔严的手里。

    崔严见她执意要给,再拒绝下去,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了,只好接在手里了。

    反正他的确缺钱用。

    “多谢二婶。”崔严向崔夫人道了谢,转身继续往后门方向走去。

    他在崔府里生活,既要防着崔夫人害他,又要利用她。

    他所有的银钱用度,全部从二婶二叔的手里来,得罪了她,他可能会连容身之地也没有,而且,自己父母留下的产业,他也可能拿不出来。

    再说了,他走了,祖母怎么办?

    崔严走开后,另一条道上的那个婆子也走到了崔夫人的面前。

    “二夫人。”婆子朝崔夫人福了福,往崔严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说道,“刚才走过去的,是大少爷么?”

    崔夫人点了点头,笑道,“可不是他么?这孩子,说是欠了别人的钱,正在发愁呢,我便给了他五百两,让他先还了钱再说。”

    婆子是崔老夫人身边的人,听崔夫人这么说,那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原来是这样啊。”

    她朝崔夫人福了福,离开了。

    跟在崔夫人身边的婆子说道,“夫人,为什么要给大少爷钱?您一给还给那么多。”

    “呵!”崔夫人冷笑,“我是故意的,老夫人对府里的子女一向管得严,要是得知崔严在外面欠了五百两银子的债,老夫人会无动于衷吗?只会对崔严的印象变坏。”

    婆子眨眨眼,“大公子难道不会说清楚?他要是说没有欠呢?夫人这不是会被老夫人怪罪吗?”

    崔夫人冷笑,“放心,那个呆子不会说的,而且,他为了孝心,什么也不会说!”

    婆子想了想,点头道,“大公子的确是胆小。”

    崔夫人转道往前院走,忽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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