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人!”
“是!”
“另外,加强宫中的戒备!若再出现刺客一事,你可能永远看不到你的族人了!”承德帝的声音不高,听来却让人浑身发凉,“听清了吗?”
族人?
龙一心中笑了,他五岁离开父母后,就不知族人在哪里。
天下有哪个男儿不想见到自己的父母和族人?可皇帝却不让他相见。
“是,臣明白!”龙一行完礼后,退出了灵堂。
灵堂里,承德帝垂袖而立站在屋子中间,两眼望着不知明处,瘦削的脸颊一脸的狞狰,两眼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芒。
他咬牙怒骂,“凤继业,你狠,你将孟轻衣烧成了一把灰,将她洒在大江里,随水飘走,也不让朕见她的尸骨,你这个阴险的小人!朕要杀你全家,来泄心中之恨!”
……
这两天,慕容墨走得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也只有角楼,更别说进秋爽阁看玉雕了。
于是,慕容墨让柒七施了一计。
第二天,慈明宫的一处小宫苑忽然起了火。
承德帝这才从秋爽阁出来,去慈明宫看受了惊吓的姜太后。
慕容墨才得以潜入秋爽阁。
按着秋昭仪说的话,他将那多宝阁推了推,果然可见多宝阁后面的墙壁上,多了一个小门。
他闪身而入,将多宝阁移回原位。
地道里静谧异常,慕容墨不敢大意,手中捏着匕首,缓缓而行。
大约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里外都没有人看守。
很快,慕容墨就找到了秋昭仪所说的那尊玉雕。
玉雕立于地道一则,有着真人的身高。她的身上披着一身浅青色烟罗裙,面容雕刻得栩栩如生,跟凤红羽的相貌,有着八分的相似。
但见过孟轻衣本人的慕容墨知道,这并不是凤红羽,而是她的母亲孟轻衣。
凤红羽的两只杏眼,眼角微扬,看人时,要么是慵懒的,要么是狡黠的,要么是冷戾的。和他大婚后,她看他的眼神,才变得温柔娇媚了几分,但那温柔只对他一人,对外人,一直都是目光锐利。
她从未有过悲悯天下人的眼神。
她的心中充满了大多的恨意,她做不到悲悯天下人。
慕容墨又想起那天承德帝将秋昭仪当作孟轻衣说的话,这样看来,承德帝当年是喜欢孟轻衣的。
可孟轻衣却嫁给了凤继业。
由此可见,凤家在前一世,遭遇的满门战死,有一大半,是承德帝的嫉妒在背后推波助澜。加上单于烈本身要杀凤家人,且买通了朝臣来加害,那么,凤家父子四人,才会死得凄惨。
小羽说,庄宛秋一直认为是孟轻衣当年的占卜,害了庄婉秋的一生,庄宛秋才命人去刺杀了孟轻衣,但他看得出,孟轻衣不止死于一人之手。
打断肋骨是一人所为,肩头砍了一刀,是另一人所为。
也就是说,是庄宛秋的人和承德帝的人,合伙杀了孟轻衣。
承德帝口口声声说如何爱着孟轻衣,可那真正的凶手,一是他的人,二是他的宠妃的人。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他便是一个口事心非的人,如果不知道,他便是世上最愚蠢之人!
宠着杀害爱人的凶手,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地道里,除了这尊玉雕之外,还有三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画像。
画上的人,都是孟轻衣。
或静立看花,或回眸一笑,或蹙眉沉思。
有一张画的是孟轻衣策马扬鞭的模样。画上的孟轻衣,梳着西凉女子常见的发式——发辫上,串着许多珊瑚珠和小铃铛,看模样,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这是最早的一幅了。
承德帝,认识孟轻衣这么早?
认识她,便一定要娶么?娶不到,就杀了她喜欢的人?
这种自私的爱,只会让人恶心!
他凭什么说喜欢?
慕容墨抽出腰间的软剑,举剑将那几个箱子的画像全都削成了粉末。又要劈开玉雕时,他放弃了。小羽没见过她母亲,这尊玉雕刻得十分的相像,让她来决定,要不要毁掉好了。
慕容墨收了剑,往地道前方继续而行。
这处地道,倒是一个潜入皇宫的好地方。
……
之后的两天,宫中的戒备比任何时候都要森严。
后妃们侍寝,一律去掉钗环,先进庆宁宫偏殿退掉所有衣衫,只裹着披风才能入庆宁宫内殿。
承德帝出行或是上朝,身边的四个黄袍太监,更是寸步不离。
柒七和凤昀在皇宫的东北角角楼里,向慕容墨汇报了近两天宫中的情况。
凤昀坐在炉子边正煮着茶,看了眼慕容墨,“你那一刀刺偏了,打草惊了蛇。老皇帝警觉起来了。”
“主子,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进不了皇宫内部。”柒七道,“要不,再等等?”
等?
慕容墨抬眸看向柒七,“本王不想等!”
以前,他不知道谁是十六年前的凶手,他可以慢慢地等,等那凶手自动浮出水面。
可现在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他没法再等了。
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他的父母,一连两世都死在他的面前,他不能再等!
还有小羽的母亲,他若不杀了那仇人,他没法面对她。
“黄袍太监们的武功着实的高,得想个可行的法子,将他们除了!”凤昀想了想,说道,“引出宫来怎么样?”
慕容墨没接他的话,而是拿了茶杯往桌上倒了茶水,拿手指沾了茶水轻轻地画着图,说道,“崔沐两家,自从太子起兵后,两家没有了来往,可当秋昭仪一死,这两家又在暗中走动了,昨天,两府的老夫人还一起去了兴福寺上香。”
“他们又想干什么?”凤昀眸光一沉,“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么?”
慕容墨轻笑,“不是还有个五皇子么?秋昭仪是秋昭仪,五皇子是五皇子,只要五皇子一天还是皇子,这两家就不会死心,四皇子就会有危险。”
柒七说道,“算盘打得倒是挺好,只怕,不会如他们的愿。皇上现在,还没有决定呢!”
“所以本王想快刀斩乱麻!”
柒七和凤昀忙问,“主子想怎么做?”
慕容墨只微微一笑,拿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反!”
……
就在慕容墨说出“反”字的当天傍晚。
崔府里出了大事情。
崔大公子,也就是那个两岁死了父母的崔严,郑凌风的“青山之子联盟”的成员之一,在崔家发现了大量的兵器,到顺天府的衙门里去告发了崔家二房要谋反!
他跟二房本没有仇恨,虽然婶婶对他常常苛待,但还上升不到仇恨。
他只是厌恶二房的人而已。
可当他得知,他的父母死于二叔和二婶之手,而祖母知道真相选择了缄默时,他的心冷了。
而且,他喜欢的女子陈淑云被二婶强行拉进了府里,要她给二叔做妾。
两种恨,让他决定跟崔家一刀两断。
他将陈淑云母女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后,就来找慕容墨。
慕容墨问他,是真的决裂,还是只是口头上说说。
“君子一言九鼎!”他郎声说道。
家人的无情,休怪他无义了!
何况,崔家做的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早已让他所不耻。
“好,那么,本王就给崔大公子一个差事!”慕容墨将计划对他作了吩咐。
崔严听了,二话不说的同意了,才有了他到顺天府衙门里告二房一事。
青山之子联盟,是京城几个奋进的青年所自发创办的,主办人是郑凌风。
他们揭发贪污,揭发奸臣,惩强扶弱。
郑凌风离开京城之后,将事情交与了小羽。
小羽离开,他接手了。
崔家的事,他早已调查得清楚,只等崔家事发,他才让人泄漏了出去,果然,正直的崔大公子就站了出来,当先反了崔家。
顺天府接到崔大公子报案,当然不会怀疑了,自家人揭发自家人,哪里还有假?一定是崔大公子想自保,才揭发的。
当下,顺天府府尹马上带着人,连夜去搜崔府。
果然,兵差们在崔府的一处废弃的库房里,发现了近千柄宽口大刀,还有五十斤的火药。
一个臣子之家,藏着大量的兵器和火药想干什么?
不言而喻,这是想谋反!
而且,在搜查时,又发现崔家跟沐家来往的书信里,多次谈到器具一事。
词用得隐晦,但顺天府府尹还是猜出来了,这个器具,指的是兵器!
“来人,将崔府围起来,其余人,跟着本计去搜沐家!”
将一向傲然不可一世的崔老夫人和崔夫人,吓得眼皮一翻,双双昏死过去。
崔太傅也是吓得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他高呼冤枉,但没人理他。
同样的,在沐家的一处地下室里,也发现了数百柄崭新的宽口阔刀。还有登城墙用的云梯。
那梯子是用牛皮加上结实的木板做的,延伸开来,可爬四五丈高。
普通的臣子,家中藏着数十只云梯,显然,不可能是用来爬自家的院墙!
至于要干什么,凡是当过兵差服过兵役的,都知晓用处。
沐家也喊冤枉,莫府尹同样的不予理会。他不敢大意,当晚就进了皇宫向承德帝汇报。
承德帝闻言大怒,“沐家跟崔家想干什么?他们想反吗?”
小影子说道,“皇上,崔家二公子死了,沐家的女儿皇后娘娘死了,而且,沐家还娶了个说话不清的三公主……”
说话不清是隐晦说法,便是傻子的意思。
小影子的言外之意是,皇上将一个傻子公主硬塞给沐家,沐家口里不敢说反对,心中一定恨死皇上了,借着太子起兵之时,不反才怪啊。
“这是想给他们的家人报仇了?反了他们!”承德帝气得猛拍桌子,“马上将沐昆跟崔太傅给朕捆进宫来!”
莫府尹应道,“是!”
但是,不等莫府尹到崔府和沐府拿人。
两家人已经反了。
月色下的京城,四处都响着喊杀声。
人们高喊着,“杀了昏君,立五皇子!”
龙一暗查到情况,“皇上,臣粗略一查,有超过万人的反兵!”
承德帝眯起眸子,“这两家,怎么有这么多的兵?”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兵都是慕容墨的墨羽卫。
半夜三更的,换了身衣衫,口里喊着替崔二公子报仇,杀了昏君,扶五皇子,谁又分得清,谁是谁?
龙一说道,“皇上,这两家往年仗着皇后和太子得宠,早已囤积了不少的财富,在郊外的大山里藏着私兵,谁也不清楚啊,这两府现在反了,大约认为皇上斗不过太子,他们想在此立上一功,将来好投诚太子!”
“他们找死!朕饶不了这两家!”承德帝思前想后,觉得龙一说的十分有理。
当下,承德帝命人发信号,速传西山兵营的安世诚来救驾。
安世诚正等着这一天,于是,点了两万兵火速进了城。
安世诚是慕容墨少年时的密友,多年来,只有慕容墨的幕僚团几人知道安世诚和慕容墨有来往,京城中的其他人,并不知晓。
谁都认为安世诚是承德帝的人。
夜色沉沉,京城的几条大道上,时时有马匹疾驰而过。
喊杀声震天,远处,还可见起了火的屋子,和仓库。
城中百姓们,一听说反兵来了,家家紧闭了屋门。
五处皇宫门,有一处终于抵挡不住反兵的攻城,崔家沐家的家兵们,提刀杀进了皇宫。
后妃们宫女们,太监们,吓得尖叫着四处躲藏。
安世诚的兵随后也到了,他进皇宫却是堂而皇之,“速速开城门,本将奉皇上旨意,进宫抓反贼!”
这个时候,即便是没有皇上的旨意,宫卫们也不敢不让他进去,那皇宫里,随处可见反兵,西山兵们杀了反兵,他们才好过太平日子啊!
于是,涌入皇宫的兵差更多了。
有人喊着,“保护皇上!”
有人喊着,“杀了昏君!”
听似有无数的兵器搏击声,喊杀声,但却死的都是宫里的太监,和一些效忠于承德帝的木牌龙影卫。
两万西山兵,一万墨羽卫,在宫中四处搜寻承德帝。
而墨羽卫们,早已得了慕容墨的指示,看见四个黄袍太监,格杀勿论!
四个黄袍太监,有三人为承德帝断后,一人领着承德帝出逃。
四个人的武功再高强,怎敌几万人的刀剑?何况,还有凤昀和柒七的暗剑?以及十二黄金龙影卫的暗招?
那三个断后的太监,便死于夜色中的乱剑乱刀之下。
承德帝如惊弓之鸟,由风雨雷电四个暗卫中的老大如风,带着逃进了秋爽阁里的地道。
他经过玉雕时,停了脚步。
如风劝道,“皇上,先出宫!”要不是因为这尊玉雕的主人,承德帝何至于落到如今逃命的一步?
“出宫!”他咬了咬牙,说道。
从地道一路往前逃,尽头是一处贫家小院。
如风带着他从枯井里爬了上去,外面静悄悄的,还能听到几声小虫儿的低鸣声。
“皇上,这儿安全。”如风放下心来,回头将承德帝扶出了枯井。
这时,有人忽然从暗处闪出来,提剑朝如风刺来。
而且,人数不少,武功个个都不弱。
如风只得弃了承德帝去同人厮杀。
刚刚爬出井口的承德帝吓得又想往回跑。
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那人声音凉凉地说道,“皇上,今晚,你想怎么死?”
389,活得像丧家之犬的承德帝
这人站在枯井旁,提剑拦住了他的归路。
前有数十人的伏兵,后有拦路者,他这是死定了吗?承德帝心中慌乱起来。
月儿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清清冷冷的月光照在这人年轻冷俊的脸上。一双桃花眼,不似往日那般的含笑,面是透着肃杀。
那眼底里含着恨,一种要将人拆骨抽筋的恨!
月光映射在年轻男子的长剑上,泛着森寒的冷光。
而且,他的声音同样的冰冷森寒。
“我慕容氏已经让了江山给你们赵氏,你却犯着疑心病,一直对慕容氏的族人进行大肆的打压!屡次派人暗杀本王!”
“……”
“十六年前,你更是指使手下人杀我父王母妃,本王今天来,便是要跟你清算这笔血海深仇之债!”
前一世,他并不知道承德帝是杀了自己父母的仇人,当单于烈攻入赵国时,他甚至放了承德帝一马,让他活到寿终正寝!
这一世,他也对江山不感兴趣,即便他跟单于烈争天下,他也可以替赵氏打天下,让赵家子坐天下。
也没有想过,要将承德帝怎么样。
但是,当他得知父母的仇人及小羽母亲的仇人,便是承德帝时,他发誓,一定要让承德帝不得好死!
承德帝呼吸一顿,眯着眼冷冷盯着来人,“慕容墨?是你?你敢弑君?”
“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敬的皇帝陛下!”慕容墨笑,“本王连天都敢逆,连地府也敢闯,何况杀一个你?十六年前,你派人杀本王父母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杀人要偿命吗?”
“慕容墨,今晚皇城的兵变,是不是你的手笔?”承德帝努力平复着心情,使自己不要慌乱,一如平常般威严,他冷笑道,“朕派你去大散请援兵,原来,是你的一出障眼法!”
崔家和沐家都是文臣之家,说这两家人会反,只怕有鬼。他当时也是气懵了,没有沉住气才让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要是当时让暗卫们查一查就好了。这会儿细细想来,兵变一事有着许多的破绽在里面。
八成,那崔家和沐家的一万反兵,就是慕容的人。
还有安世诚,一定也跟着反了!
半夜三更的,两方人做着假,厮杀一场,谁又能知晓其中真相?
慕容墨笑,“没错,正是本王的手笔,为的是,抓你!你的另外三个黄袍太监,惊雷,骤雨,闪电,已死在本王墨羽卫的乱刀之下!”
承德帝惊得眸光闪了闪,却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傲然。
他哈哈一笑,“慕容墨,你杀了朕又如何?我赵氏还有人在,朕还有儿子!你占了这皇城又怎样?我赵氏的龙脉还在,你妄想得逞!”
“那么,你且看着!看本王有没有那个本事将你的江山拿下来!”慕容墨长剑一划,一道剑光闪过,承德帝的左肩头被削了一大块肉。
疼得他惨叫一声。
“如风,救朕!”
“救你?现在,谁也救不了你!”慕容墨收了剑,朝五生等人说道,“守好咱们的皇上,别让他跑了,这个如风,由本王亲自来杀!”
慕容墨转身,挥掌迎上如风的掌力。
这如风果真是武功高强,几十个墨龙卫,居然都没有将他制服。
“是,主子!”王生几人弃了如风,将承德帝团团围住了。
一身是血的承德帝,两眼血红朝如风吼道,“如风,给朕杀了慕容墨!将他的一双臂膀给朕砍下来!”
如风看了承德帝一眼,未说话,挥掌迎上慕容墨的长剑。
“只怕,你砍不了!反而会丢了自己的脑袋!如风!”慕容墨冷笑,“本王等你出现,等了十六年!”
他的剑,剑剑带着仇恨,刺向如风。带着十六年前父母被杀无力报仇的恨意,只想将面这个仇人刺成刺猬!
如风冷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小子!当年没有将你一掌打死,以至于酿成这今天的大祸,咱家真是后悔!不过,今天杀你也一样!”
“是吗?且看谁杀得了谁!”慕容墨笑得冷然。
如风不用剑,只用单掌同慕容墨对杀。
承德帝眯着眼看着这二人,打了半个时辰,竟然是不分上下。他眼眸一转,忽然想起一事来,“如风,驱蛊虫!”
如风看了他一眼,“是!”然后,双眼如剑盯着慕容墨,口里开始念念有词。
同时,承德帝也配合着,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唇边,一声低低的萧音从他的唇中传来。
哪知两人用尽全力,如风更是念得满头大汗,慕容墨的身体却毫无反应。
承德帝渐渐变了脸色。
如风冷笑,“慕容墨,你将蛊虫去除了?咱家小看了你!”
慕容墨微笑,“那得托皇上的福,去年冬天时,皇上将本王派往镇江治瘟疫,不想,本王染上了瘟疫,别人染上十有九层会死,但本王却活了,还越活越好,原因便是,那瘟疫将本王体内的毒给驱除了!”
“原来是这样!算你好命!”如风气得咬牙。
承德帝更是气得要吐血,没有操纵慕容墨的蛊毒了,只得硬碰硬的厮杀。
他大声道,“如风,你若将慕容墨杀死,朕封你为护国公!”
“本王建议他,还是到地府里去做阎王的护国公!”慕容墨冷笑。
他的剑越刺越快,如风的脚步,已不似刚才那般的从容不迫,神色也慌乱起来。
慕容墨往他后面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提剑步步紧逼,如风只得往后退。
他这一退,就踩到了一个小坑里。
如风的脚步本就凌乱了,这下更乱了几分。
慕容墨借机提剑朝他狠狠地刺去。
如风想逃,但慕容墨左掌的掌风又扫到了,如风逃无可逃,心口被狠狠的刺了一剑。
接着,慕容墨又飞快地挥掌,击向他的胸口。
将如风的身体,重重地打倒在地。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击碎了,狂吐了一口血,咬牙冷笑道,“慕容墨,咱家十六年前没有杀掉你,是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
慕容墨冷冷道,“本王活着,就是要让你们这些人后悔着,后悔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
“你们杀我父王,居然用着惨无人道的砍头之法!你杀我母妃,一个弱女子,居然要连打她三掌!害她死于碎骨之痛。”
“……”
“凤夫人怀着身孕,与你有何仇?你竟然要打碎她的肋骨让她活活疼死!害我妻凤红羽险些死于早产!本王要敲碎你全身的骨头,以泄我心中十六年之恨!”
他扔了长剑,双掌连发,将如风的身体又打飞了几丈远。
一身是血的如风在地上疼得抽搐起来。
“成王败寇,算你狠!”如风不甘的吐了几个字。
“如风,孟轻衣是你杀的?你敢背叛朕!朕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朕让人抓来童男童女供你练武,你要多少金银,朕都给你,为什么还要杀孟轻衣?为什么——”承德帝忽然咆哮起来,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全身发着抖。
两眼冒着火,好似野兽发狂。
但王生的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无法去杀如风。
如风喘息了几下,大笑一声,“为什么?皇上你说为什么呢?一是,她看到我杀了容王夫妇,这个人,就得死!二是,她是皇上喜欢的人,她必须得死!”
承德帝咬牙骂道,“为什么是朕喜欢的人,你就要杀她,你这个疯子!”
如风冷笑,“对,我是疯了!从被你抓进宫里,将我阉割后,逼迫我做了太监后,我就疯了!”
“……”
“我也有喜欢的姑娘,却只能默默的看着她嫁给别人,而不敢再相认!”
“……”
“即便我有吃有喝有穿有银子花,可我活得仍像一条狗,你这个正常人,哪里懂?我杀了她,让你一辈子活在孤独里,一辈子——”
“朕要杀了你!”承德帝咆哮起来。
“哈哈哈——,我没有爱人,你也没有,大家都没有,岂不更好?”如凤大笑起来。
没一会儿,他的嘴里渐渐的涌出了鲜血,接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鲜血朝承德帝吐去。
“闪开,血有毒!”慕容墨大声提醒王生。
王生的身子飞快闪过,受了伤的承德帝躲闪不及时,被喷了一脸的血。
“啊——,疼——”承德帝捂着脸惨叫起来。
只见承德帝那沾了如风吐的血的肌肤上,开始慢慢的变黑,他在原地狂跳起来,手指拼命的挠着脸上和脖子上,挠得肌肉外翻,惨不忍睹。
王生吸了口凉气,问慕容墨,“主子,这如风好狠毒!临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
“这是咱们的皇上自找的!他算是彻底毁容了!”慕容墨扔了长剑,冷冷一笑,“从此,世上再无承德帝。”
承德帝脸上的血水,又顺着他张开口的嘴巴流入喉咙里,渐渐地,他的嗓音也嘶哑了。
承德帝惊恐无比地惨叫起来。
此时,王生没有看着他,得了自由的他,捡起慕容墨扔掉的长剑,冲到如风的面前,怒吼一声,“朕要将你碎尸万断!朕要将你砍成碎肉!你敢杀孟轻衣,朕要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无力动弹的如风一直在大笑着。
被承德帝砍死后,他的那双鹰一样的冷戾的眼,一直睁着看向承德帝,那唇角也一直扬着,仿似在讽笑着承德帝的愚蠢。
“为什么——”承德帝虚脱的倒在地上,吼了一声,“为什么——”
慕容墨转身过来,讽笑着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有多么爱孟轻衣,可知,杀她的人,都是你的身边人?”
“……”
“他们得着你的宠爱,享受着你赐与的富贵,孟轻衣在九泉之下,一定在嘲笑你的愚蠢!你根本不配喜欢她!”
“……”
“你说,你不知道哪点不如凤继业,我告诉你,便是识人这一点,你就比不上!凤继业没有你有权,没有你有钱,但他懂孟轻衣。”
“……”
“孟轻衣从小爱自由,不喜欢拘束的生活,凤继业全都满足她!而你呢?尊敬的皇帝陛下?”
“……”
“你的喜欢,只会让她感到束缚!她根本不喜欢皇宫的生活!你许她皇后之位也没有用!”
“小毛孩,你懂什么?”承德帝冷笑一声,“看看,你父母被人杀,便是死于无权!”承德帝忽视着慕容墨的嘲讽,怒目看着他,“还有谁杀过孟轻衣?谁!”
他从慕容墨的话里,已听出对方话里有话,都是——,便是说,不止一人杀了孟轻衣。
慕容墨朝他走近两步,俯视着看着他,冷冷一笑,“便是你宠了二十年的蒋玥,之前的贵妃,现在的才人!”
“……”
“她的真名叫庄宛秋,是北燕前皇后,假冒蒋家女儿入宫做秀女,为的是,杀孟轻衣,和——夺你的江山!”
“是那个贱人!”承德帝心中无比的震撼,他的唇角颤抖着,“朕后悔没有将她碎尸万段!”
说完,他捧着脸大哭起来。
慕容墨笑,“你哭得这般凄凄哀哀,做样子给谁看呢?人都死了,说什么后悔?赵晃!真要喜欢一个人,是喜欢着她喜欢,担忧着她担忧,而不是占有,否则,这种喜欢只会让人心生负担!心生厌烦!”
“……”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只被一人喜欢着。谁没有几个倾慕者?都像你这般,喜欢一个人就去抢,抢不来就强行拆散。这天下,还有太平吗?”
“朕是皇帝,朕理当拥有世上所有的美人,你小子懂什么?”承德帝被慕容墨说得恼羞成怒,怒骂起来。
王生早不耐烦了,冲上前踢了他一脚,“皇帝了不起吗?要不是你们赵家人卑鄙无耻,我们主子也是皇帝!”
王生的这一脚力道不小,将承德帝踢得倒地不起。
“别踢死了,他还有用处!”慕容墨说道。
王生往承德帝的身上看去,“主子,一个废物而已,能有什么用处?”
承德帝已被如风的一口带毒的血毁容,也毁坏了嗓音,谁还认得出,他是当今天子承德帝?
慕容墨拂袖微微一笑,“有个人,等着砍他的手指,等了十二年了,我们将他送给那人,他一定十分的欢喜!”
“对,不能这么快让他死了!”小院的墙头上,又跳一个人来。
烟青色长衫,在淡淡地月色下,划过一抹清冷。
那人手提长枪,大步朝承德帝走来。
“孟昀,你也参与了兵变?你跟慕容墨勾结了?容王府跟凤府,跟本就没有仇?”承德帝惊异看着孟昀。
他果然大意了,他身边的几只狼崽子长大了,开始咬人了!
“我不是孟昀,我是凤昀!凤家二少没有死,我只是改了个样子而已!”凤昀在他面前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冷冷盯着他,“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
“要不是你的默许授意,我父子几人,会遭遇那么大的灾难吗?我凤家人,一连三代替你保家护国守疆土,你却在我们背后捅刀子!你这等人,死不足惜!”
“……”
他使了一招凤家枪法,将承德帝刺到在地,“看到没有?这是我爷奶奶和爷合创的凤家枪法,传嫡不传庶,传子不传女!我是凤家嫡次子,凤昀!我今天来,是来看看你这狗皇帝,倒在别人脚前的狼狈下场!”
“凤昀?孟昀?哈哈哈……,好狡猾的小子!”承德帝冷笑,“那又怎样,朕死了,朕还有儿子,还有赵氏皇族!你们凤家人,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那么,我就让你看着,你们赵氏,能奈我凤氏如何!”凤昀看向王生,“王生!”
王生走上前,“二公子请吩咐。”
“这个人,我不想他这么快死。等我迎回我爹的尸骨,我要让他跪在我爹的尸骨前,磕头赔罪,直到磕死!”
“是!”
承德帝叫嚷起来,“朕是皇帝,你不能这么对朕!”
凤昀冷笑,“你现在不是皇帝,你是阶下囚!”
。
月儿渐渐的偏西。
慕容墨离开后,王生只带着五六个墨龙卫羁押着承德帝,往这片住宅区的深处走去。
“主子说了,皇帝享受惯了富贵繁华,就得让他吃吃苦,让他住世间最破旧的屋子,吃着最粗劣的食物!让他知晓世间的疾苦,来世,不要做皇帝祸害他人!”王生对身边人吩咐道。
“是,王哥!”
几个人踩着月色,走了一条巷子又一条巷子。
承德帝挨了打受了伤,又中了毒,又受了惊喜,又是个享受惯了的人,几时受过这等罪?
他往地上一倒,不走了。
王生大怒,抬脚朝他狠狠踢去一脚,“怎么?耍赖是不是?起来!快走!”
承德帝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他马上叫嚷起来,“那战场上的俘虏,还有忧待的呢,朕是皇帝,你不能这么对待朕!”
王生冷笑,“皇帝?哈——,我是不是听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成王败寇懂不懂?给爷老实点!快走!”
承德帝被他毫不客气地拎了起来。
王生继续冷笑着,“要说忧待,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待慕容氏的让帝的?”
“……”
“你们欺负人家是个孩童,常常叫进宫里去训斥恐吓!而且,还进行毒打虐待!将他折磨得二十来岁就死了!”
“……”
“你现在跟我谈什么忧待?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小爷我只知道,别人怎么待我,爷我就怎么对待别人!”
“……”
“皇帝?你到阎王那儿称皇帝去!快走!走慢了,当心小爷我饿你三天三夜!”
王生骂骂咧咧地,一言不和就踢他两脚,承德帝再不敢吭声。
“啊?皇帝?前方有人说是皇帝!”巷子前面,忽然有人大声说道,“快来人啊,皇上找到了!”
“哪儿,皇上在哪儿?”紧接着,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一伙人。
“前方那几人中,有人说是皇上呢!”
“拦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承德帝听出对方一伙人是来寻他的,心中大喜,便高声说道,“正是朕,救驾有功者,一律赏五品官位!”
跑来的一群人开始议论起来,“皇上放心,我们一定救出你!”
王生一愣,“不好,遇上官兵了!大家伙护着犯人,咱们转道走!”
“是,王哥!”
几个墨龙拖着承德帝往回跑。
哪知另一头又跑来几人,“站住,干什么的?”
当先说话的那群人中,有人说道,“这里面有皇上,快来救皇上!别让贼匪将皇上劫持走了!皇上说,救驾有功者,一律有赏!”
“什么?皇上在前面,大家不要放走贼寇啊!包抄他们!”
两方人喊杀着朝王生冲来。
渐渐地,来人们近了,王生便推开承德帝,对身旁几人说道,“一个狗皇帝而已,不要因为他,害得大家伙丢了性命,走!”
“是!王哥!”
王生将承德帝踢倒在地,临走前,还砍了他胳膊一刀,“带不走你,杀你总可以!”
“啊——”承德帝疼得惊呼起来,一只断臂滚到了地上。
“有人杀了皇上,不要放走他们!”
前后两方的人越围越近。
“王哥,走,别管狗皇帝了!”有人拉着王生,往屋顶上跃去。
“贼寇跑了,追呀!”
“啊,皇上受伤了,快叫去大夫!”
一伙人慌乱地叫喊着,
有人往屋顶上追来,但都不是王生的对手。王生几人,很快将追兵甩掉了。
几个人踩着黎明前的黑暗,回到了容王府。
虽然慕容墨并未出面主持大局,但坐镇宫中及防守京城街道的武将,全是慕容墨的人,他便堂而皇之的开了门,宣告世人,他慕容墨回来了!
王生来到书房汇报情况。
慕容墨已换了一身衣衫,正坐在书桌前查看赵国疆域图。
上面画着单于烈布兵的情况。
“主子。事情办好了。”王生走进来,回道。
“没人发现有异样?”慕容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桌上的地图。
“没有,属下故意训斥老皇帝,被人听了去,引来一群人同属下几人厮杀,临走时,属下还砍了老皇帝的一只胳膊。”
“嗯,很好。”慕容墨点头道,“下去休息,明早随我进宫。”
“是,主子。”王生点头应道,但他没有马上离去,想了想还是问道,“主子,为什么放走承德帝?”
慕容墨微微一笑,“并不是放走,而是,交到了龙一的手里,龙一是郑凌风的人!本王答应过郑凌风,会让他亲手杀了仇人!”
王生恍然大悟,笑道,“承德帝大约以为还可以靠着郑凌风东山再起呢,殊不知,郑凌风一直等着他,自送人头!”
……
另一处,龙一和几个龙影卫们“救出”承德帝后,将他安置在小巷中的一处小宅里。
“你真是皇上?”龙一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头发乱蓬蓬,且一脸是血,衣衫上沾满了血和尘土的老男人。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是承德帝,他也根本不是路过,而是特意等在那里,等着容王的人,“敌不过”他们龙影卫,丢下承德帝,他好“救驾”驳得承德帝的信任。
承德帝的左肩头被刺了一个大洞,右胳膊也被砍断了,血将身上的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染得斑斑驳驳。
袍子也不是完整的,前后摆有好几处大洞,或是剑刺的,或是在哪儿勾破的。
这还是那个整天板着冷戾脸色,掌控着他们五千五百三十三名龙影卫及其家人生死的铁血皇帝吗?
这还是那个要谁死,谁不敢生的当今天子吗?
这分明是个叫花子!
“朕的确是皇上!”承德帝即便是处于逃亡之时,也不忘自己的帝王身份。“试问,这京城还有第二个敢穿龙袍的人吗?嗯?你们居然连朕也认不出来了?朕养你们十几年,养成猪了吗?一群废物!”
他端坐在椅上,抬着下巴,无比傲然的看着眼前十几个龙影卫,这些人,都是他的奴才!是他养的狗!
他掌着他们的生死,他能给他们财富。
果然,他养着这样的一群人,是对的。关键时刻,他们救了他的命。黄袍太监武功虽高,但只有四人,还有一个背叛了。
龙影卫有五千多人,武功差一些,却都忠心耿耿。
但他又哪知龙一的想法?龙一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心中冷笑着,老皇帝都死到临头了,还在骂人!
但他没有发作,他还有一件任务没有完成,还杀不得这个恶魔!
“臣该死,臣没有认出皇上。”龙一跪倒在地,“因为城中出现反兵,臣担心有人假冒皇上。”
“你当然该死了,要是认不出朕来,朕岂不是会被反贼杀了?”承德帝毫不客气的骂了,“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带朕回皇宫!”
回皇宫?他还以为他仍是皇帝呢?龙一心中冷笑。
“回皇上,宫中现在极不太平,臣认为皇上先在外头躲避一阵子,再回皇宫为好。”龙一回道。
“宫中现在情况怎样了?”承德帝问道。
龙一道,“四处都是反兵!龙影卫势单力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臣已通知西山军的李副统领带大军来解围皇城了。”
承德帝想了想,“好,就依照你的法子办,先在外头避上一避。”
龙一点头,“是!”
于是,承德帝就在这处破旧的小院里住下来。
当然,龙一才不会像以往那般对待他,只说,外头四处都是乱兵,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商铺全关了,吃的用的住的,能将就,就将就着。
就这样,六月末的酷暑日子里,承德帝被关在一间没有窗子,屋子只有一丈来见方的小屋子里,闷了一晚,且被蚊子咬了一晚。
次日,就在他满心欢喜着,等着西山军的李副总统领来解围皇宫时,听到龙一汇报了一个让他惊骇的消息。
昨晚,有人在皇宫的一角,发现了一具烧得焦黑的男子尸体。
从残缺的衣料及身上配戴的饰物来看,死的是皇帝。因为,死者穿着龙袍,脚上登着龙靴,头上系着龙冠,腰间配戴着龙纹玉佩。
朝中的臣子,和后妃,还有太后,还有四皇子,全都认为,死的是皇帝。
于是,承德帝已驾崩的消息,便由礼部发布出去了。
而且,臣子们已拥立四皇子为新皇。年号都定了,为天圣。
“不,朕没有死!朕活着呢!哪个瞎子认为朕已经死了,朕灭了他九族!”承德帝听闻这个让他惊悚无比的消息,顿时暴跳如雷。
“是太后当先认出,死者便是皇上。”龙一回道,“您现在即便是回去指出那只是个误会,可谁又相信您说的话呢,您已毁容,已毁了声音,要不是属下长年见着皇上,只怕,也是认不出来的。你现在进宫说自己是皇上,只会让人以为是假冒的,会惹来杀身之祸。”
承德帝顿时哑了口,瘫软在椅上。
他默然了片刻,咬牙对龙一道,“不,朕不会甘心输的。朕还有五皇子,朕还有柳州的郑凌风,朕还有你们五千龙影卫,朕会夺回失去的一切!你马上进宫将五皇子偷偷带出来,咱们一起到柳州去,只要事成,你便是镇国公!”
事成?
龙一在心中冷笑,下辈子!
……
当天晚上,龙一果真从宫中偷出了三个多月大的五皇子。
十几个人准备了一晚上,次日清晨,大家都化妆成送葬队,让承德帝和五皇子睡在棺木里,由牛车拉着,往南城门出发。
城门口,遇上了排查的官兵。
龙一说棺中死的是得了麻风病的人。
又说因为麻风病会染给其他人,所以要马上葬到城外去。
由墨羽们装扮成的官兵们一听死的是麻风病人,马上放了行,“快走,快走!别挡道!”
“多谢,多谢。”龙一道了谢,赶着牛车出了城门。
王生从一侧闪身出来,朝走远的一行人看了一眼,回去向慕容墨汇报去了。
龙一一行人走了几里路后,在一处林子里停下了。
大家都弃了身上的麻衣,开了棺木,让承德帝出来透气。
承德帝抱着五皇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着,冷冷说道,“且等着,朕迟早有一天会回来!”
这时,从城门方向又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普普通通,赶车的车夫,长相也十分的普通,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龙一神色一凛,提刀站起身来。他看得出来,来者会武。
很快,马车在他们的附近停下了。
赶车的车夫忽然跳下赶车位,朝龙一他们跑来,道,“我们主子说了,看上了你们带的孩儿,送你们几十两银子,孩子归我们了!”
龙一冷笑道,“你说买,咱们就卖吗?”
“不卖的话,那就抢了!”
他朝龙一虚晃了一拳,然后身子一闪,将承德帝手中的五皇子抢了就走。
承德帝大叫起来,“龙一,快去追!”
这时,马车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妇人扶着一个娇艳的年轻女子走了下来。
女子看着承德帝几人冷冷一笑,“这孩子,就不该投胎到帝王之家,他只适合呆在平民之家!你们别想打他的主意!”
车夫将孩子递给年轻女子看,年轻女子点了点头,“是五皇子。”她看向一旁扶着她的妇人,“阿春,抱着他。”
“是。”妇人接了过去,抱在怀里。
“这是给你们的银子!多了没有,爱要不要!”车夫从怀里摸出几块银子,扔向龙一。
龙一挑了下眉,接在了手里,按着乡下买孩子的价格来看,六十两银子,价格不低。能供一个四口之家,吃上三年了。
他没有上前去抢孩子。
承德帝目光直直盯着女子的脸,唇角抽搐了几下,他忽然推开身旁的两个龙影卫,朝年轻子大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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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帝:嘤嘤嘤⊙︿⊙,你们都是坏淫,朕要南下找朕的好臣子郑凌风去,哼。
郑凌风一边磨刀,一边笑得森然:来来~,刀磨好了。╮(╯▽╰)╭
ps:郑凌风虐承德帝会放在番外里写,会写他大段的番外。
接下来,墨墨要北上寻媳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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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傅府满门被灭,冥冥中一双黑手将她推入皇权倾轧的中心,自此斗皇子,虐朝臣,战沙场,两双素手共搅郢都风云。
禁军重重包围,她于大殿前冷眸看他:“从此你为帝王,我为反贼,一生一世,再无相交!”
他却含笑答道:“我既能权谋得了天下,自然也缚得住你。这一生,我是竹马,你便是青梅,我是龙,你便是凤!”
390, 寻妻
断了一只胳膊的他,跑起路来歪歪扭扭的,加上他穿着一身农夫的短打衣衫,脸上又坑坑洼洼的,布满了血口子,十足的一个老农夫样。
年轻女子见孩子到手,转身便往马车方向走,根本不看承德帝。
“菁儿?”承德帝忽然喊了一声。
阿春和车夫阿冬,两人一左一右护在赵菁的面前,冷冷盯着承德帝,不准他靠近。
赵菁转过身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唇角轻扬,“你是谁?”
声音清冷,仿佛问着一个陌生人。
承德帝心头凉了半截,他焦急地说道,“朕是父皇,朕你是父皇啊!菁儿,你怎么不认识父皇了?”
“父皇?”赵菁一脸冷漠地看着承德帝,并没有相认的意思。
承德帝这才意识到,他的脸已经毁容,嗓音也坏了,女儿这是没有认出他呢。
“父皇的嗓子坏了,脸也毁容了,但朕真的是父皇啊!”他低下头,焦急的在身上寻找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但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晚他跑得太急,什么也没有带就跑出了皇宫,这会儿为了逃出城来,更是换上了平民的衣衫。
他一脸的焦急,但赵菁的神色始终很平静。
“我不认识你。”她冷冷说道。
“朕没有死,一定是慕容墨搞的鬼,他弄了一具假尸体假冒父皇说父皇驾崩了,他好控制朝政。菁儿你要相信父皇,父皇还活着啊,你不要被慕容墨给骗了,你要为朕报仇啊,菁儿。”
他知道这个女儿有些手段,一定能助他重新夺回朝政。
他早些年没有儿子的时候,一直恨着她怎么不是儿子呢?这么聪明又美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儿子呢?
“父皇?”赵菁不是在喊承德帝,而是在质疑,她“哈”的一声冷笑起来,盯着承德帝说道,“在我心中,我的父皇从我记事起,就死了!”
她冷得如冬日湖水的目光,惊得承德帝的身子狠狠一颤。
赵菁忽视他震惊的眼神,又道,“他从未真正的喜欢过我,在太子弟弟未生下之前,他虽然没有打骂过我,但一直在责怪着母后,怪母后没有生下儿子来,为什么生的是我?”
“……”
“他没有儿子便给母后施加着压力,母后心中的压力无处释放,又将怨恨转移到我的身上,怪我怎么不是儿子,怪我怎么是个女儿身?我这身体里还藏着几根锈花针,便是她刺进去的。”
“……”
“我疼得哭着喊着求她不要刺。她却不予理会。当时,她哭着拿着针刺我,说,要我别怪她,是父皇逼迫她这么做的!这样的父皇,这样的母后,即便是活着,我也当他们全死了!”
“……”
“我再大些后,但凡有能力强些的世家公子跟我走得近些,不久后,那人便莫名死亡!死了十几人之后,京城中便有谣言传说,我是个妖女!是专克男子的妖女!”
“……”
“从此,再没有哪个男孩子主动对我示爱。我堂堂赵国长公主,精通琴棋书画,长相美艳,居然没人喜欢?居然一直嫁不出去?说出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这是我的原因吗?我杀过一人吗?我的好父皇悄悄地杀着人,却将责任全推到了我的头上!这是为人之父该做的事吗?”
“……”
“十六岁那年,我终于有了喜欢的人,我那可敬的父皇却怀疑那人会杀他,会夺他江山,居然派了暗卫全城通缉他,非说他偷了赵氏的半张龙脉图!”
“……”
“父皇又说我跟那少年窜通一气,两人合伙偷了那图,便对我长达十年的下药让我记起那少年的模样!对外却称,是让我忘记那少年!他为了自己的皇位,不惜摧残亲生女儿的身体,这样的父皇,我早就当他死了!”
赵菁早就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便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承德帝。
虽然他毁了容,变了嗓音,但这双假惺惺的眼,她怎么也忘不了!
宫中的那具尸体,不过是个死掉的太监装扮的。
皇祖母被冲进皇宫的一大群兵差给吓糊涂了,看到龙袍便胡乱的认了人。其他的臣子们见承德帝大势已去,便见风使舵,跟着太后指认。
于是,为长的四皇子上位了。
皇权的更替,与她又有何干?
她早做好了离开京城,改姓去名去隐居的打算。
她早厌倦了这如囚鸟般的皇宫生活,
她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阿春说,五皇子忽然不见了,且她的人看到龙一装扮成农夫,带着棺木悄悄地出了城。
她觉得有异,便一路追了上来。
果然,看到了她的“好父皇”。
“所以,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父皇。”赵菁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钻进了马车里,接着,那帘子无情地垂下了,挡住了承德帝注视赵菁的视线。
抱着五皇子的阿春,也跟着钻进了马车。
车夫阿冬捏着马鞭子,也往赶车位走去。
承德帝这时忽然惊醒过来,大步冲向马车,“菁儿,你放下五儿,他是父皇的希望!只要父皇东山再起,你仍然是长公主!”
阿冬转身拿马鞭子拦着他,冷冷说道,“再不走,当心我不客气了!”
“放肆,朕是皇帝,你敢这么对朕说话?你这个狗奴才!”承德帝叫嚷起来。
他这是虎落平川被犬欺吗?怎么谁都敢对他大呼小叫的?哼,等着,等他东山再起,他饶不了这些人!
“皇帝?呵呵——,老皇帝驾崩的告示已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哪来的老皇帝?现在的新皇帝只是个俊美少年,哪里是你这等丑八怪的模样?”
阿冬抬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然后,跳上赶车位,扬起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走了。
承德帝狠狠地摔了一跤,回头见龙一几人站在路旁无动于衷的样子,他顿时大怒,“你们一群废物,没看到有人藐视朕吗?居然站在不动!”
扶都没人扶他。
这地上被太阳晒得跟火炭似的,烫得他手掌都疼了,他只好自己爬起来。
龙一淡淡说道,“皇上,长公主敢有持无恐的来抢五皇子,八成是被四皇子指派来的,说不定,不远处就有大量的伏兵,我们几人去抢,根本抢不来,要是再引来京城的官兵……”
承德帝一噎,气得顿时哑了口。
龙一的唇角微微一扯,其实,不劳承德帝说,他也会将五皇子带出宫来。
因为,容王一早就对他吩咐了。
五皇子的生母秋昭仪意图杀四皇子,反被四皇子使计除了,要是五皇子还留在京城里,将来长大了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挑拨兄弟间的感情,又会生起一场家族恩怨。
不如,让五皇子远离京城,做个平凡的子民罢了。
长公主要离开京城的消息,他们龙影卫也早已暗查了出来,并没有汇报给承德帝。长公主要带着五皇子去隐姓埋名过日子,也算是给五皇子一个归宿。同容王的意思,如出一辙。
“好,好,好啊,朕生了个好女儿!朕生了几个好儿子!”承德帝大笑起来,笑了之后,又大骂起来,“朕还不老,朕才刚刚过五十,朕还可以生儿子,朕一定会回来的!”
龙一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以手搭凉棚看了看天。
太阳一升高,行路就热了,他便催促着承德帝,“走,皇上,再不走,就到晌午了,天更热了。”
其他几人喝好了水,吃好了干粮,纷纷整理衣衫收拾起行囊,准备上路。
承德帝眯着眼,往大道上看去,白花花的太阳光,照得人眼都花了。人站在树荫下,不走路都热,要是在太阳底下走一圈,不被晒死,也会被热死。
而他们只有一辆,慢得比走路还慢的牛车。
他是皇帝,他不要坐臭哄哄的牛车!
“龙一,牛车太慢,你去给朕找辆马车来。”做惯了天子,出门不是十六抬轿撵,便是四匹马马车的承德皇帝,看着牛车一脸的嫌弃。
其他的龙影卫们,个个像看稀奇一样看着承德帝。
他居然还摆架子?
让他多活几天,已经是对他的开恩了,当心惹着了他们的头,半路上就砍了他的脑袋。
龙一当然不会给承德帝找什么马车。
他要让承德帝,用两只脚走到柳州去,让他偿偿被发配到边地的苦!
承德帝掌着他人的生死数十年,就不允许别人掌着他的生死几十日吗?
天道轮回,报应到!
“这里前无镇,后无村,想找马车,也得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不是吗?皇上。”龙一敷衍说道。
承德帝往四周看去,可不是么。
这附近不是荒丘,便是荒林,除了他们几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更没有看到田地,和房舍。
没有田地和房舍,便没有人在,就没有村子。
“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一定买马车。”承德帝道。
“是,皇上!”龙一微微一笑。
一行人,继续往前行。
但承德帝的好日子不长。
牛车走了一二里路之后,车架子断了。
龙一怎么也修不好,“皇上,您先委屈着骑牛。”
骑,——牛?
承德帝气得脸色都青了,那牛背上光光的,什么也没有,坐到上面能舒服吗?
他尊贵的身子吃得消吗?
牛一走路,脊背一抖一抖的,还不得将他抖得掉下来?
“朕是皇帝,朕不坐牛背!”承德帝又开始摆架子。
龙一忍着心中的厌恶,说道,“不坐牛背,那就走路。”
他小时候去放牛,走路走得再累,也不舍得骑牛背,因为,他父亲是靠给人耕地为生,牛是全家的经济来源,宝贝得不得了。
承德帝居然还嫌弃这,嫌弃那儿?
走路?承德帝更气了,“朕是皇帝,你几时看到皇帝出行,徒步行走的?”
龙一回道,“皇上不想走路,那就坐牛背。”
承德帝气得哑了口,“……”
现在不比以往了,承德帝无法,只好选择了坐牛背,坐着不舒服,总比走路强。
到傍晚时,一行人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子附近,承德帝马上吩咐起龙一,“将这头又慢又蠢的牛扔了,马上找马车来!”
龙一勾了下唇角,“是。”
他叫过一个手下,悄悄地吩咐起来,让手下将牛送给村里最穷的人家,他则去寻马车。
就在承德帝吃着晚饭,满心欢喜地等着龙一找来宽敞舒适的马车,供他乘坐时,龙一空手回来了。
承德帝的脸,马上沉下来,“马车呢?”
龙一叹道,“皇上,咱们的银子不知掉到哪儿了。一文钱也没有了,买不了马车。”
“你个废物,连银子都看不好!”承德帝气得呼吸一沉,“那牛呢?没有马车,将牛再赶回来。”
“买牛的那户人家嫌弃牛太老,买下后就杀了。”
“……!”承德帝气得暴跳起来,“牛也没有,马车也没有,朕怎么去柳州?临安离柳州隔着千山万水,你想将朕累死?”
龙一撩了下眼皮,他确有此意,承德帝不吃苦,不知人间疾苦!
承德帝发了一通火,还是得对面对现实。
于是,他便徒步上路了。
龙一也不照顾他的情绪,只不停地说,发现从京城方向,来了不少兵差,不知是不是来寻找他的。
承德帝“死了”,不会有人管,但他龙一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还是皇帝的暗卫头领,目标太大。
承德帝担心官兵抓到了龙一,龙一没了,他还怎么去柳州?
于是,只好忍着酷暑,忍着脚底打起的泡,忍着断臂的痛,忍着肩头被慕容墨削掉一块肉的痛,徒步行走。
龙一几人,都是壮年小伙子,且是习武之人,一天走上五六个时辰也不在话下。承德帝一个受着伤的半老头子,跟着他们走路,就等于是受酷刑。
偏偏龙一还不时地恐吓他,将他吓成了惊弓之鸟,片刻不敢停歇。
早知今天,何必有当初?龙一心中冷笑着。
承德帝越走越气,一个个的等着,哼,看他东山再起!
……
与此同时,远在柳州的郑凌风一家人,收到了慕容墨送来的飞鸽传书,得知了京城兵变的事情。
武安侯看完信后,攥着信大步跑进了郑氏的祠堂。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老武安侯的灵位前,粗犷的中年男子,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爹,您孙女儿的仇报了!囡囡的仇人倒台了!那赵氏也快完了,您在九泉之下,该安心了。”
郑夫人看着北方哭着骂道,“他最好别死得那么早!我要当面问问他,他为什么要对我三岁的女儿下毒手?他也有女儿,他怎么狠得下心来?我定要砍了他的十个手指头,让他知道知道,失去手指之痛!”
武安侯听到夫人这么说,马上抄起一把大刀往院子外冲去。
几个家丁拦都拦不住。
他咬牙切齿道,“老子这就去砍了他的十个手指头来,供在囡囡的灵位前!”
还是郑凌风拉住了武安侯,“爹,那仇人已经自己往这儿来了,咱们何必辛苦一场去找他?让他死得那么的痛快?应该是他吃尽万种苦头的来见我们!”
武安候这才停了脚步,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又看向儿子,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对,风儿说得没错,让他自己滚过来!老子要亲手砍了他的十指!凭什么老子顶着大太阳去见他?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他连老子都不如!赵晃,他也有今天!哈哈哈——”
只是,他笑着笑着,却流下泪来,抱着夫人一阵大哭。
即便是杀了仇人,可他们的女儿,还是回不回来啊!
……
赵菁回了城之后,让阿春将五皇子抱进公主府,并叮嘱她,不得将事情外传。
她则让阿冬送她去皇宫。
阿春不解地看着她,“公主,你还去皇宫做什么?”那个冷情的宫里,有谁会关心她?
赵菁在承德帝“死”后,就遣散了公主府的所有仆人,给了仆人们一笔钱,让他们自由去过日子。
又散尽了大半的钱财给京城的贫穷百姓,再捐献了一笔钱给兴福寺,央求主持隔上一些日子,去给老容王夫妇剪剪坟头草。只留下了一小笔钱,供自己和阿春阿冬兄妹二人度过余生。
“我去跟一个人道别,她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公主,是谁呀?”阿春问。
“现在的皇太后,新皇的母亲。”
……
赵菁的马车到了皇宫,马上有太监抬着换乘的轿子来供她乘坐。
虽是宫中统一的蓝布帘子小轿,但她这两日坐的轿子,都是新的。
且抬轿子的人,都是个子高大臂力过人的大个子太监,轿子抬得平平稳稳,人坐进去一点儿也不觉得头晕。
“公主殿下去见皇上吗?”引路的太监笑得奉承。
老皇帝崩,这位长公主,从此便是大长公主了。小皇帝陛下对其他的兄弟姐妹谁也不理会,却唯独向长公主颁发下了圣旨,封赵菁为大长公主。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当然会巴结了。
“不,去永福宫。”她道。
“是。来人,送大长公主去永福宫!”
赵菁的轿子,被平平稳稳地抬到了永福宫门前。
宫女们马上将她往里迎,“大长公主,太后娘娘正等着殿下呢。”
赵元昕被慕容墨等人推上了皇位后,他的生母贤妃马上被晋封为圣母皇太后。
承德帝的生母,太皇太后姜氏,在宫中兵变时,受了惊吓,人变得更加的糊涂了,已搬出慈明宫,住进了宫中另一处更偏僻的宫苑去了。
仅次于承德帝庆宁宫的慈明宫空了出来。
赵元昕劝她住进慈明宫去,既显示了她的身份,也住得舒坦,永福宫虽然布置精致,但却在皇宫的最偏僻处,太冷清了。
贤妃却说,她对住了二十多年的宫苑,有着深深地感情,说什么也不搬。
赵元昕见劝说不动,只好由她。
赵菁走进永福宫后的花园,贤妃正在试弄她的宝贝药草。
“娘娘好有闲情逸致。”赵菁微微一笑。
宫中的几妃,她只对贤妃有好感。
大约,两人有着相同的性情,都不喜欢拘束。
贤妃见赵菁来了,这才从一丛草药花里走出来,微笑道,“回来了?一路可顺利?”
“是的。”赵菁朝她走过去,从宫女手中取过湿手巾递给贤妃擦手。
贤妃对左右说道,“都下去,这里不必服侍了。”
“是,娘娘。”宫女太监们鱼贯退出。
花园里,渐渐地安静下来。
贤妃将湿布巾搭在一旁的木架上,走到一侧凉亭里的石桌边坐下,“进来喝茶。”
她朝赵菁点了点头。
等着赵菁坐下后,她低下头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人怎样了?”
“娘娘为何不亲自去看看,既然这么担心。”赵菁抬眸看她,见桌上有凉茶,便倒了一杯,放在贤妃的面前。
贤妃没有动杯茶,也没接她的话,目光望向不知明处。
“赵菁。”她道,“你父皇……,我曾爱过他,可我现在很想他死。那么,我还看什么呢?知道他的消息就可以了。哪怕是死亡的消息。”
“娘娘为何这么说?”赵菁眯了下眼。
“二十六年前,赵国请求和西凉通婚。西凉皇室选中了凤继业的夫人孟轻衣,但是,她跑了,西凉国主只好选了个长得跟她差不多容貌的我来和亲赵国。”
赵菁呼吸一沉,“凤夫人不想嫁西凉,让娘娘来嫁?”
“对。”贤妃道,“我只是宫女,国主让我嫁谁,我又能怎么样?”
“……”
“你父皇得知和亲的是我,很是失望。我嫁入赵国皇室十年,他从未叫我侍寝,更不曾见我。我一直活得如在冷宫里。”
“为什么?”赵菁问,“是不是有人暗中说了娘娘的坏话?”
贤妃貌美,宫中的女人们,最是嫉妒他人长得美,暗地里使坏,可是家常便饭。
“不知道。”她道,“直到十六年前的一天,我在秋爽阁附近看花时,遇上了他,他才问我是谁。我说了自己的名字,他才宠上了我。”
“娘娘这番等待,也算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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