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突变 “云儿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元焘凝视着云溪,对她道:“平西将军已经开始练兵,云儿你再等一些时日,可好?” 云溪琢磨着即使孙慧龙到泽州赴任,也需要和谢承运蓄养的精兵磨合一段时间,遂点了点头道:“两国交战,并非儿戏,若不准备充分,以梁帝今时今日对时局的把控能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说罢,她看了看元焘微微蹙起的眉头,咬了咬唇道:“佛狸,实不相瞒,如今南朝尚有不少父皇旧部,他们已经磨刀霍霍,打着为旧主复仇和光复前楚江山的旗号站出来了,若你与他们里应外合夹击夹击秣陵,必定事半功倍!” 元焘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是将目光悄悄下移,在云溪尚未开始显怀的小腹上掠过,然后轻轻抚摸着她发梢,叹息道:“这些外面的事,有我就好。你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花心思盘算这些事情,不如好好想想明日穿哪件衣裳,如何取悦夫君。” 云溪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微微不好意思,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说了这么多,似乎,有些过于急迫了…… 歇了几日过后,云溪正在临摹字帖,乳母抱采薇过来与她玩耍,云溪逗了一阵采薇,看见采薇身上穿的正是她亲手缝制的那件月白色小衣,登时心念微动柔肠百转,命凌翠去库房寻些软和的布料,准备为自己腹中的孩儿缝制衣裳。 蕙兰端了杯热茶过来,拿起云溪用纸裁剪的图样,比划着看了看,笑道:“娘娘准备做的这衣裳好像小了些,采薇郡主如今都五个多月大了,怕是穿不上。” 云溪左手轻抚自己小腹,唇角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尽可能不露端倪地笑了笑,顺口道:“我只是心血来潮随便剪两剪子罢了,就算采薇穿不上,左右宫里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总会有人穿的。” 蕙兰眸光微微闪了闪,忽然说:“宫里出生的小公主小皇子到底是福泽深厚,一生下来就可以穿用蜀锦这样名贵的布料制成的衣裳。奴婢进宫前,邻家婶子生孩子时都要去挨门挨户的讨要些零星的碎布,说是如此方能纳百家之福,庇佑小孩子少灾少病,长命百岁!” 云溪闻言眼睛倏地一亮,隐约记起前楚好像也有这样的说法,登时有些被说动,想去宫外亲自走一遭讨要些碎布来。 蕙兰将她神色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了勾。 八月初九,是个宜出门的黄道吉日。 云溪一大早便带着凌翠和褚侍卫出门,直奔离皇宫不太远的及第街而去。因为那附近有间孔庙的缘故,不少书香人家在那里买地购宅,人丁颇为兴旺。 云溪心道贫苦人家的孩子大多壮实,便专捡那些院墙看着残破的院子敲门,只要是找出块零星碎布出来的,一律赠银十两,即便是没有碎布的,为了讨个吉利话,也都尽可能留下了一些散钱,因此只不过半日光景,就已经收了百十来块碎布,心情颇为舒畅。 走了一阵子,云溪觉得口渴,于是随便走进一间茶楼,要了些茶水喝。 街上忽然传来吹锣打鼓的声音,云溪微微好奇,命小二打开窗户往外看。 只见路上不知何时来了许多侍卫,将路两侧死死封住,中间仅容两三辆马车并行。 云溪不觉得蹙眉:“怎么突然封路?”早起时,她并未听元焘说起今日有什么重要之事。 店小二这时已经打探消息回来,插嘴道:“好像说是西狄公主驾临。他们前两日便来了,只不过一直住在城外,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就入了城。” 登时,云溪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 她听见自己有些不淡定地问店小二:“前些日子都在传西狄要与北邺联姻,你可曾打听到这西狄公主要嫁给谁?” 店小二噗嗤一声乐了:“西狄公主身份尊贵,除了,”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挤了挤眼睛道,“除了现如今金銮宝座上坐着的那位,你说她还会嫁给谁?” 凌翠见云溪脸色不对,赶紧使了个眼色地命店小二退下,然后把在云溪手里微微颤抖的茶杯拿过来放下,安慰她道:“这店小二道听途说,胡言乱语,信不得!” 云溪却隐隐地总觉得心头不□□宁。 正巧这时抬着西狄公主的大红轿走到了茶楼前面,云溪眼尖地看见大红的车帘微微掀起一角,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自轿内露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还似有意而无意地朝楼上飞快瞟了一眼,唇角向上勾起。 随即,轿帘倏地落下,将西狄公主那姣好的容颜掩藏在车帘之后。 凌翠愣了愣神,呆呆地问云溪:“公主,那就是西狄公主吗?奴婢……奴婢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却说凤栖宫中蕙兰见云溪出宫,便自作主张地帮云溪去鸽房喂鸽子。 看守鸽房的王虎见是云溪身边平素常跟随服侍的人,便没有人阻拦。 谁料蕙兰在鸽房中待了一阵子,却在鸽翼下发现了一个未曾来得及打开的蜡丸,她不敢擅自打开,遂偷藏了蜡丸,专捡元焘忙完政事空闲的功夫,一脸凝重地把蜡丸呈给元焘,声声道:“奴婢侍奉娘娘忠心不二,但这枚蜡丸来历着实可疑,况且娘娘平素一日两三次地去喂鸽子,奴婢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由皇上亲自打开着蜡丸方才妥当!” 元焘握着蜡丸,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思忖了一下,把蜡丸狠狠捏碎,却没有打开来看,而是怒瞪着蕙兰,大声呵斥:“谁给你的胆子栽赃陷害主子?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然而,元焘终究怒气难消,他满腹狐疑地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打开了字条。 只见上面用楷书公整地写着两行小字:“半月后汝父忌辰,余在善华寺布置法会,专为汝父祈福,望收到字条后,务必亲临。子婴。” 登时,元焘狠狠撕碎了字条,沉着一张脸,不淡定地吩咐随从:“摆驾凤栖宫!” 冷战 傍晚,夕阳西下,云溪踩着疲惫的步伐回宫,落日的余辉斜斜照射过来,将她投在地上的影子拉长,如同她满腹思绪的心事,黯淡无光。 “云儿!” 走到凤栖宫宫门口时,元焘低低沉沉的声音忽然自门内传来。 平常这个时间,元焘都在御书房处理朝政,云溪陡然惊了一惊,赶紧走进了屋。 只见元焘坐在靠里的花桌前,手里攥着一个翡翠色的茶杯,正在转来转去的把玩。 云溪不觉得蹙眉。 每每元焘有烦心事时,他就会下意识地把玩什么小物件。 怎么,今日他也有些事不太顺心吗? “怎么才回来?你,” 元焘见云溪走近,放下茶杯看向她,顿了顿,“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叫人听不出喜怒。 云溪挨着元焘坐下,立即想起在茶楼的所见所闻,心里总觉得堵了一块巨石,有些别扭。 然而看着元焘也不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她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先把此事暂且搁下不提,只随便说些别的,把眼前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横生出的尴尬气氛揶揄过去。 “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去宫外随便走了走。” 元焘轻轻“哦”了一声,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今日怎么没去善华寺进香?” 以往元焘只叮嘱褚侍卫务必护卫云溪安全,从不过问她去了哪些地方,今日突然听他仔细盘问,云溪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稍稍意外了一下,并未多想。 她浅浅地笑了一下,道:“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佛狸,你莫非忙忘了?” 听云溪唤自己的字,元焘脸色稍稍和悦了些。 元焘想了想,继续问云溪:“既然没去进香,那又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云溪稍稍愣怔,总觉得今日元焘和往日不大一样。 但着手准备百家衣的事,她还是不打算和元焘说——毕竟,她这一胎很有可能不稳,而希望越多,失望也就越大。不如索性不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偷偷准备小衣了! 侧目瞧了一眼凌翠,云溪对元焘道:“凌翠自小服侍我,早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她和褚侍卫两情相愿已久,我寻思着过些天寻个好日子给她赐婚。今日,便是出去随便走走,看看哪里的位置好,也好帮他们置处宅院,也不枉这么多年服侍我的主仆之情。” 闻言元焘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一刹那间,凌翠眸中亦有吃惊的神色一闪而过。 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手指,元焘觉得自己手心微微潮湿。 想了想,他不死心地又问云溪:“听闻你父皇是去年这个时候去的,北邺有规矩不准妃嫔在宫里面祭奠先人,我让华严寺的衡寂禅师帮你做场法事,如何?”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溪,一半期待一半担忧。 云溪显然没有想到元焘会如此打算,愣怔一下,随即摇头道:“你如今贵为天子,若是由你吩咐下去,恐怕又要额外多添不少繁文缛节,还不如我直接请善华寺的法信禅师帮忙张罗,好歹你特地去过一次,他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敢怠慢。” 元焘听完没有说话,脸色却沉得更加难看。 云溪这时才看出元焘心情不好竟是和自己有关。 迟疑了一下,她退了一步道:“我只是这样想想。当然,如果你愿意出面,那自然再好不过!” 元焘这才脸色稍霁。 这时,有侍女过来斟茶,云溪瞧着是张有些眼生的面孔,蹙眉问:“怎么不是慧兰?” 侍女赶紧跪下解释:“慧兰姐姐犯了错被赶出了宫,奴婢连翘奉皇上之命专门为娘娘奉茶!” 云溪立即看向元焘。 元焘端起桌上一杯新沏的茶,嘬了一口道:“这个慧兰,你可知是什么来历,就安排在身边?” 他声音平淡如常,言语间却轻轻敲打。 云溪立即想起慧兰是礼部冯侍郎的夫人举荐过来的,本来想送进宫做个采女,可被元焘三言两语拒绝,这才婉转求了自己,留在凤栖宫做个端茶递水的高阶宫女,便疑心慧兰趁自己不在时偷偷勾引元焘,马上反倒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元焘也不点破,径自把云溪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一边轻抚她头发,一边问:“听说梁恪离开平京后没有马上回南朝,云儿可知他的去向?” 云溪一怔:“没回去吗?” 同时,立即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善华寺元焘接自己回宫时,红墙角落里那个悄悄躲进阴影里的身影,秀眉微微蹙了蹙。 也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地有些气。 为元焘不够信任自己,也为了,及第街大红轿上昙花一现的西狄公主——轿中的女子面容姣好我见犹怜,和一月前携千金离开春意阁的夏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贝齿狠狠咬了咬莹润的红唇,云溪忽然问元焘:“佛狸,你可是在疑心我?” 元焘把头侧向别处:“我没有!” 云溪突然有些气恼:“那日,我早已和梁恪说的明白,我和他恩断情绝,此生不再见面!” 元焘沉默不语。 片刻后,将撕碎的蜡丸字条尽数掏出来扔在桌上:“你好好看一看,这上面,可是梁恪亲笔?” 云溪把撕成两三瓣的碎片拼在一起,看清了字条上的内容,秀眉紧紧拧在一起。 “是他的字没错!”云溪顿了顿,咬着牙道,“可我也敢对天发誓,早就和他没有半点往来。佛狸,你可以告诉我,这字条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寂静中,手指攥紧的“咯嘣”声隐约可闻。 元焘自嘲地一笑,反问云溪:“怎么得来的并不重要,云儿,我还想问问你,宫里那些鸽子都是你养的?它们都是普通的家鸽吗?” 云溪蓦地一紧,随即想起自己入宫后,早就把傲雪和玄霜那几只时常和谢承运等旧部联络的信鸽交给姬四娘在宫外豢养,心里登时松了松,气势有些不足道:“确实有几只信鸽,却都是来平京后才孵化的,并未飞过远处。” 元焘却扶着额倒抽了一口气道:“嗯,如果梁恪没有离开平京,那些信鸽,确实用不着远行。” 云溪只得再重复一遍:“我说过,他在哪里,我并不知道,也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元焘却还在继续钻牛角尖:“云儿,你应该知道,为了让你踏实,哪怕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想要知道你出宫后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除了头两次,我后面在没有命人跟着你过。” 凌翠听见两人争执声,踌躇再三,鼓足勇气捧着一整日挨家挨户求取来的碎布呈在元焘面前:“公主对皇上和真心实意,这些都是她今日……” 话未说完,元焘已然掀翻托盘:“滚!” 数十片各色各异的碎布瞬间散落一地,云溪陡然觉得委屈,噙着泪,低下腰,一片一片地捡起碎布,声音冰冷道:“皇上疑心我和梁恪藕断丝连,可皇上自己呢?口上说赏夏月千两黄金,让她恢复自由身,可背地里怎样?背地里还不是偷梁换柱,给她安插一个新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纳入宫中!” “你!”元焘被她气得脸色铁青,“我没有!夏月一月前就已经离开平京,对了,好像还是和你们南朝那个大才子谢承运一起走的!” 云溪微微怔了怔:夏月和谢承运?怎会这样?难道那日的斗诗会,竟是谢承运拔得头筹,成了夏月的入幕之宾? 元焘却越想越歪,愤然道:“云儿,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不肯相信我,还到处听信宫外那些流言?” 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蓦地一变:“你莫非出宫,就是为了打听这些?” 云溪见他气得糊涂,况且自己也在气头上,便胡乱忿对了句:“若不出宫打听还能如何?我整日被关在凤栖宫中闭目塞听,你什么也不让他们告诉我,把我当什么了?如果我自己再不想想办法,恐怕……恐怕是要被你瞒一辈子了!” “我没有瞒着你的事情!” 元焘一怒之下气得将花桌上杯盏全都掀翻在地上,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气势略打折扣地补充了一句,“即便我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 云溪说完那句后便沉默了下来,只自顾自地捡碎布,一句话也不说,默默与元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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