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恐怕要被折腾死。” 朱玲玲眼睛一亮:“怎么的呢?” 吴姨说:“夫人有强迫症,见不得屋里摆放的东西有一丝不整齐,对人也是,她喜欢一切都是有秩序的,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不过她也不凶,就是会皱眉不高兴,严重了才会拎出来批评两句,其实她也是个很好的人哪,可惜,唉。” 天哪,夜寒时不也是一样一样的!朱玲玲差点叫出来。 45.045 朱玲玲为此忧郁了好几天。 好像已经知道了源头, 但是又完全无从下手,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心理医师, 贸然挑明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后果。 说不定还不如现在呢, 至少目前这两个人格都是稳定可控的, 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危险性。 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太闲了。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 已经过上了准豪门阔太太生活的朱玲玲决定为自己找点事做。 她从废弃杂物的最底层找到自己的画夹和工具,擦去灰,放在书桌前摊开。 四年的大学生活她也攒下不少稿子,不过设计这行很吃灵感和天赋, 所以朱玲玲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 她的品味是最普罗大众的类型,之前学校里教授不止一次说过:“琳娜你的作品很漂亮, 但是独特性不够,没有让人,你知道,就是那种wow,眼前一亮的感觉。” 闻言,朱玲玲扭过头,看看旁边同学的成果,wow,豹纹和斑马纹混拼, 胸前开了两个大洞, 里面衬卡其色的皮革, 一边无袖,另一边长袖,上面缀满铆钉……她再看看自己的双层薄纱抹胸小礼服,瞬间就领悟了自己大概真的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需要靠这个吃饭,纯粹是来打发时间。 本以为这么久没拿笔会有些不习惯,结果没想到,灵感井喷,她埋头就是吭哧吭哧画了一整天。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手机响起。 她一只手接起,另一只手在上色,嘴里还咬着一根蓝色的彩铅,含糊不清地说:“喂?” 那边顿了一下,“是我。” “哦,哈事?”她听出了夜寒时的声音。 “出来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嗯?”她没听明白,“干啥?” “出去玩,门口等你。” 通话结束,朱玲玲茫然地看了看手机屏幕,没听错?他居然会对她说“出去玩”三个字? 三秒钟后,她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冲到衣柜前找衣服。 收拾完了下楼,在走廊里碰见宫南溪,说起来也奇怪,朱玲玲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一次夜寒亓都没见过,他好像根本没住在这里,反而是宫南溪这个未婚妻,每次用餐时都能遇到。 宫南溪朝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浅浅一笑:“不在家吃饭?” “不了,”朱玲玲端庄地理了理小裙子,礼貌颌首。 “你这是和谁有约?”宫南溪意味深长地问,“阿时知道吗?” “当然,”朱玲玲一副惊诧的样子,“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是和阿时出去约会啦,家里闲杂人等太多,他脸皮薄,总不大好意思。” 被划入闲杂人等的宫小姐嘴角抽了抽,“……哦。” 朱玲玲假笑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回头再聊。” 宫南溪:“玩的愉快。” “谢谢,”朱玲玲一撩头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走了。 朱玲玲上了门口停着的黑色宾利,涵涵坐在夜寒时的腿上玩手机游戏,头也不抬地说:“妈咪,我们等了你二十七分钟。” 语气平淡,表情匮乏,和某人十分相似。 朱玲玲掏出小镜子最后检查自己的妆容,说:“女人出门都是这么麻烦的,谁让你们不早点通知我。” “临时决定的,抱歉,”夜寒时开了口。 “为啥突然就决定要出去?”朱玲玲合上镜子,怀疑地瞅他。 夜寒时好像噎了一下,才说:“明天是六一,你忘了吗?” ……是吗? 朱玲玲掏出手机,哦哟,果然已经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了,时间真是流逝得悄无声息。 “那为啥不是明天出去呢?”她把手机和镜子一起扔回包里。 这回夜寒时没说话。 “人多,”涵涵给了答案,然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老气横秋地说:“妈咪,我们呆会儿要去游乐园,你确定你这个造型合适?” 朱玲玲:“……”、 她哪知道啊,还以为是跟夜寒时去哪个酒店豪宅参加高级宴会那种呢,特意换的淑女小礼服配高跟鞋。 这下可尴尬了。 “那……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们……”她讪讪地说,穿这样进去不方便玩不说,还一定会被当成稀奇物种围观的。 父子两都没什么反应,好像都默认了似的。 朱玲玲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一手拉扯大的男款小棉袄这么快就叛变了,两个没良心的,还一家三口咧。 结果到了游乐园附近,司机把车停稳,朱玲玲故意扭头看向另一边,夜寒时却说:“下来。” 朱玲玲没什么反应。 夜寒时站在另一边的车门前,弯下腰,说:“玲玲,下来。” 朱玲玲愣了愣,回头。 他这是第一次喊她名字?还挺自然? “下来,”他扶着车门,重复了一遍,没有任何不耐烦,脸上似乎还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朱玲玲晕头转向地就下去了。 走下车被晚风一吹,瞬间清醒,她说:“我不去啊,刚刚不是说好了?” 涵涵仰着小脸说:“妈咪你是不是失忆了?没有人跟你说好呀,我和爹地都不同意。” 朱玲玲风中凌乱了,原来不说话=不同意?这是什么魔鬼逻辑! 她很不服,还想再辩驳两句,夜寒时却在这时把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往下一带,就稳稳地牵上了手,拉着她往入口处走去。朱玲玲顿时就惊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夜总去哪都是不用排队的,他们一到门口,被一位等待已久的经理热情地引了进去,拐了两道弯,来到一间看起来像是休息室模样的房子。 “夜总,夫人,衣服已经备好了,还有鞋,”经理一指茶几。 朱玲玲趁机甩开了夜寒时的手,走过去拿起一套,还是未拆封的,粉蓝色,装在透明塑料袋里,上面印了游乐场的标志,大约是运动衫之类。 “谢谢,”夜寒时平静地说。 “不客气,那你们玩,我就不打扰了,”经理笑着离去,临走时轻轻关上了门。 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夜寒时缓步走过来,拿起最大的那套,眼睛看着她问:“穿的惯吗?” 开玩笑,他一少爷都能穿,她还有什么穿不惯的。朱玲玲嗯了声,左右瞧瞧,好像没有更衣室小房间之类的存在,也没有任何能遮挡的……这怎么换呀? 夜寒时像是看出了她的意思,拿着衣服走向另一边,然后背过身,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你换完说一声。” 朱玲玲忙撇开视线,脸有些烫,凶巴巴朝涵涵说:“你也不准看!顺便监督,把你爹地看好了。” 涵涵已经自己脱了上衣,正准备套那件儿童版的运动衫,慢吞吞地说:“哦。” 朱玲玲勉强躲在沙发一侧,拆开袋子,掏出衣服抖了抖,原来女款下身还是个很短的裙裤,有点像网球服那种,她不自觉地看了眼对面那个方向,好奇男款是长裤还是短裤,结果正好看见夜寒时光裸着上半身,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在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 “妈咪,你偷看爹地!”涵涵的声音清脆响亮。 夜寒时动作一顿,朱玲玲闹了个大红脸:“……臭小子,你把头给我转过去。” 换完衣服,三个人已经整齐的像是“吉祥三宝”一家了。 朱玲玲不好意思再跟夜寒时对视,匆匆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是一条很肥大的白色短裤衩,长度在膝盖那儿,画风相当搞笑,朱玲玲极力忍住抽搐的嘴角,咳了一声道:“好了,我们走。” 三个人出门而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夜空中只有一弯明月,但游乐场里还是灯火通明,人山人海,正值六一前夕,园子里已经布置了许多卡通布告牌和气球,到处都是一家三口,热闹非凡。 过山车就在入园的第一站,朱玲玲和涵涵每次来都是必玩的。 铁轨在他们头顶上空交错缠绕,像一条漆黑的巨蛇,一阵呼啸风过,乘客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夜寒时站在入口处闪烁的灯牌前,看着不远处,朱玲玲已经带着涵涵排在了队伍的末尾,朝他招手。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 “要喝可乐吗?我去买。” “你是想被可乐洗脸吗?”朱玲玲翻了个白眼。 夜寒时:“……” “等会再去,你快站我后面,不然等会我们都不能坐在一排了,”朱玲玲催促道。 夜寒时稍稍停顿了一下,沉默地走到她身后。 “我说,你不会是害怕?”朱玲玲问。 夜寒时说:“没有。” 朱玲玲:“你别硬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别把心脏病什么的吓出来了多不划算。” 夜寒时用舌尖顶了下上颚,垂下眸子,沉默半刻,缓缓摇头。 朱玲玲指了指旁边,说:“要不你就跟涵涵去坐儿童过山车,那个比较平缓。” 夜寒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排队的人在入口处分成两拨,一拨是清一色的成年人,往左,去坐刺激惊险的云霄飞车,一拨是小孩,中间间或插了几个大人,往右,去坐儿童版过山车。 他再往那儿童版的过山车一看,五彩缤纷的小车在轨道上滑动,像一条毛毛虫,速度还没他平时开车的速度快,一群小屁孩系着安全带在里面哭闹嚎叫……夜寒时眸光闪了闪,说:“不用了。” 朱玲玲劝不动他,只好算了。 排了十几分钟,到了大人和小孩分开的路口,朱玲玲对涵涵挥挥手:“出口见啊,宝宝。” “妈咪加油,”涵涵站在一群同龄人中间,动作神态却活脱脱像个小大人,“爹地也加油。” 夜寒时朝他点点头。 两人根据工作人员的安排入座,扣紧安全锁。 夜寒时坐得笔直,双手用力抓着两旁的握手,指尖泛白。朱玲玲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背,说:“你在抖。” 夜寒时转过脸看她。 朱玲玲忽然伸手,“工作人员!” 一个穿工作服的大男孩很快走了过来,朱玲玲刚要说话,被夜寒时一把握住了手。 “没事,”他镇定地对那男孩说。 男孩低头又检查了一遍他们的安全锁是否扣紧,说:“好的,你们别紧张,马上就要出发了哦。” “嗯,谢谢,”夜寒时说。 等男孩离开,朱玲玲低声说:“你真的不用勉强自己,这是很危险的。” 夜寒时淡淡摇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两旁的红灯闪烁,车体慢慢向前蠕动,开进隧道,头顶的灯光都消失了,隧道里一片漆黑,紧张的惊呼和笑声此起彼伏,朱玲玲感觉手被用力的捏了一下,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他很快放松了力道。 朱玲玲找到他的指缝,把手指穿过去,两人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相扣。 “别怕,”她说。 他低低嗯了一声,手心冰凉。 真是的,怕就怕啊,干嘛非要逞这个强呢? 过山车提速冲出黑暗的那一刻,朱玲玲在心里想。 46.046 过山车又开始减速了, 一突一突,挪动到最高点, 停滞几秒,头顶是明月当空,脚下是灯火通明。朱玲玲屏住呼吸,心窝一阵酸痒,这几秒钟简直要把人逼疯。 终于,“呼啦”一声,好像解脱似的, 过山车以几乎垂直的角度载着他们往下冲去,耳边风声尖啸, 甚至盖过了轨道的摩擦声,失重的刺激让所有人都在发了疯一样的拼命尖叫。 到了最低处, 一个弧度大拐弯,紧接着, 过山车放慢速度垂直往上攀爬,这个空当让人缓了一口气。 朱玲玲喘着气扭头看夜寒时,他正紧闭着眼睛, 脸色苍白, 像是睡着了一样。 朱玲玲摇摇他的手:“没事?” 夜寒时慢慢睁开眼睛, 落入眼帘的是狰狞的铁轨和无边的夜幕, 他转过头, 看着身旁女孩担忧的眼神, 很缓慢地勾了一下嘴角:“你……” 下一个字还没说出来, 忽然眼前一花,又是一个跳楼一般的笔直下坠。 他抓紧她的手。 …… 刺激是刺激,可后遗症还是挺大的,朱玲玲下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头晕目眩,腿也发软,反倒是旁边的男人站得笔直,目光清醒,穿印着广告的运动衫也不能掩饰一派清贵公子的气质,在刚下来的这一拨东倒西歪的乘客中间显得格外突出。 “能走吗?”他低声问她。 “能,”朱玲玲大喘了几口气,怀疑地看他,“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他忽然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跳有些快。” 朱玲玲:“……”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贴着他的体温,她的手心发烫,忙用力抽回把手来,说:“这要还不快,那就是怪物了。” 夜寒时嗯了声。 这儿不允许久待,他们跟着其他人后面排队出去,和涵涵会合,然后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在快餐店随便解决了晚饭,又继续往前逛。 热热闹闹玩到十多点,一家三口的游乐园之旅终于圆满结束。 小孩大约也是第一次有爸爸妈妈一起陪同,连朱玲玲都能明显感觉出来,他比之前几次来的时候兴奋多了,只要是儿童能玩的项目全来了一遍,连小儿科的蹦床和滑梯也没嫌弃。 回程途中,三个人都有些困倦地靠在后座上休息。 深夜22:53。 手机铃声响起。 朱玲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见夜寒时说了两句话之后,低声吩咐司机:“掉头,去第一人民医院。” “出什么事了?”她一下子清醒。 “陈爷爷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管家爷爷?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朱玲玲惊恐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他眼神愣愣的,指腹无意识地磨莎着手机屏幕,“才送去医院。” 朱玲玲心说,不会,老人家每天晚上九点睡觉,这都快十一点了,楼上又不是没有卫生间,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呢? “别紧张,也许不是很严重呢?”她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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