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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门环将侯府大门拍的啪啪响。    很快,门被打开了,里面出来的门房一见到敲门的是这么一个穿着寒酸的女人,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被搅了好梦的气顿时发了出来:“你这女人莫不是有病!这是崇宁候府,可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这小厮也是新来没多久,根本就不会认识白锦玥。    “放肆!我是白家的大姑奶奶白锦玥,快让我进去,我要见父亲,见祖母!”白锦玥内心焦急大喊着就要往里冲。    却不料被那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毫不客气地拽了回去,白锦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厮看她的眼神如看神经病,白家作为当今宠后的外家,平日里也不是没有那些个“穷酸亲戚”上门认亲,但这把自己说成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人来上门认亲的他倒还是头一回见。    小厮觉得挺有意思的,抱着手冷嘲热讽:“大姑奶奶都死了好几年了,当初还是咱们侯爷和夫人亲自去吊唁的,呦真是巧了,所以大姑奶奶您这是从哪个棺材里爬出来的呀!”    白锦玥顿时如遭雷劈,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假死卖到了小山村,这事她那精明老辣的亲爹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明显是两家串通好,放弃了她!    她佝偻着背失魂落魄地被小厮赶走了,漫无目的地走入一个无人的小巷中,双手撑着墙,肩膀耸动着,眼泪倏然滑下,眼里迸射强烈到能万箭穿心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    白家!晏家!敢这样戏耍欺负我白锦玥,你们都好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大姐太口怕了~    好像有挺多的小天使理不清白家姐妹的关系,蠢作者简单介绍如下:    白家共5个女热,老大白锦玥,大房庶出,坏女配;    老二,白锦珊,三房嫡出,也就是之前被晏浚砸中不幸流产的那个,她是好的哦~    老三,也就是白锦珈,女主的原身,大房嫡出;    老四,白锦琼,二房庶出,就是辣个未婚先孕给人做妾的,坏的哦~    老五,白锦珍,大房嫡出幼女,小萌妹~~    ☆、发现    白锦玥死死咬住嘴唇, 脑中思索着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她眼里瞬间迸射出光芒,手指紧紧握成拳, 锋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可白锦玥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早已陷入纷杂的狂乱中, 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    她在一座豪华的府宅的偏门口停下,顾不上平息剧烈的喘息, 抬手将那门板敲得震天响。    过来许久, 才有一个婆子怒气冲冲地来开门, 那婆子毫不犹豫地冲着白锦玥嚷道:“哪个贱蹄子,若是惊扰了府里的主子们,仔细你的皮!”    白锦玥忍下那婆子对她的怒火,努力让自己扬起一个讨好的微笑,她从袖管里掏出二十两碎银塞进婆子手中, 语气热切:“这位姑姑, 能否行个方便, 向你们白姨娘通报一声, 就说有位排行老大的月娘向拜见白姨娘。”    那银子是白锦玥在回京的路上,一个客旅的富商看上了她,出一百两银子让她陪一晚上。那时她刚刚将鳏夫解决掉,花了点银子打点后花完了身上所有积蓄,身无分文便同意了……    婆子顺势将银子塞进自己的袖管里,态度倒是好了几分, 她撇撇嘴勉为其难到:“好,帮你去通传,至于白姨娘会不会见你,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白锦玥搓着手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没过多久那婆子就回来了,她对白锦玥道:“跟我走,白姨娘要见你。”    白锦玥被婆子带着走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弯弯曲曲绕了好大一圈终于进了一个古典雅致的院落里,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屋内。    只见贵妃榻上躺着一个慵懒假寐的美貌少妇,她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满是繁复华贵的珠钗佩环,身边仆妇环绕,一个丫鬟正在为她捶肩,一个在为她捏腿。    白锦玥看到这副景象只觉双眼充血,曾经,她所拥有的远比眼前这女人拥有的更加尊贵,可是现在……这个曾被她看不起、当做工具使的妹妹依旧能享受着荣华富贵,而她却早已低贱到尘埃……    白锦琼听到动静睁开眼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看清楚白锦玥如今的模样后,唇边勾起一个微笑,似乎很满意两人目前的状态,她看到随口道:“你便是那个月娘?”    白锦玥来不及再追忆往昔,她上前一步急切道:“四妹妹,我是你大姐姐,我……”    话还未说完,就见白锦琼骤然起身打断她的话:“这位大姐莫不是糊涂了,我的大姐姐早在多年前便因难产已红颜化枯骨了!”    说完,她看着白锦玥的神态,很满意她此时脸上流露出来的绝望神情,白锦琼轻笑出声,抬手挥退了所有下人,然后她才对着白锦玥意味深长地开口:“毕竟,是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命令,现在成国公的可是圣上的心腹呀,定当依命行事,只是可怜我那红颜薄命的大姐还有那个原可以是成国公府嫡长孙的小外甥呀……”    ……    白锦琼看着血红这宴跌跌撞撞跑出门去的身影,顿觉浑身舒畅……明明同样都是庶女,凭什么她可以高人一等做世子夫人,而自己只是一个贵妾还要你死我活地斗。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姐如今落魄成了丧家之犬,还真是大快人心呀!    白锦琼的心腹大丫鬟进门来,她对着状似无意地丫鬟吩咐道:“去将痕迹处理干净了,别让任何人知晓她来过……”    当年白锦玥被假死卖去山里的事,虽不是卓彦堂经手,但他和宴清同在锦衣卫又同是皇帝心腹自是能知晓一二的。曾经有一次卓彦堂喝醉了,在她面前说漏过嘴,所以她也知晓一些内情。    丫鬟应声而去,白锦琼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没想到白锦玥本事当真不小,竟还能偷找回来,既然如此,且等着看好戏,她倒要看看这个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还有多少手段可以使出来,皇后娘娘……    ……    白锦玥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出了城,等她仿若游魂本回到桃李村的土坯房时,天色已经暗了。    她一脚踢开摇摇欲坠的小木门,径直走到屋内,如失了魂般往简陋的木板床上一趟,瞪大眼睛无神地盯着房顶上的破洞,再无动静。整个土坯房一片死寂。    两个孩子其实早就回来了,今日他们是在庄子上吃了包子后才回的,所以母亲再一次忘记了他们的吃食倒也没像往常一般挨饿,只是白锦玥进门是的一番大动作让两个孩子怕得抱成了一团,小柱子比起兄长更加害怕母亲,当听到母亲回来后砸门摔桌的动静后,小小的孩子早已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了。    荣华是哥哥,且平日里和弟弟相比他到甚少受到母亲的打骂,在他的小小年纪的记忆里,母亲对弟弟和妹妹总是不假辞色地厉声打骂,当他想要给弟弟妹妹求情时,母亲总是用凝重到让他害怕的神色盯着他,告诉他:“荣华,你和他们两个不一样,他们是肮脏的贱种,而你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孙,终有一天要回到那荣耀之地,不可与这两个贱种为伍免得降低身份。”    荣华小小的年纪,不明白母亲总是挂在嘴边的“成国公府”、“世子”、“嫡长孙”到底是些什么,但他能明白所谓的“贱种”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母亲不喜欢弟弟和妹妹,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打骂弟弟和妹妹,他的妹妹已经不见了,所以他得好好保护弟弟!    所以明知此时母亲的心情坏到了几点,他还是克制着内心的惧怕向母亲靠近,不然一会儿母亲准要拿弟弟出气。    他从胸口掏出一个方才他偷偷省下来藏回来的包子,颤巍巍地递给自己的母亲,小声道:“娘……这……这是荣华从庄子上给您带回来的包子,可好吃了,您饿不饿,先吃一个包子……”    白锦玥听到儿子的声音后从床上爬起来,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荣华两只小手上郑重托着的那个皱巴巴被压扁的包子……半晌后她抬起眼,冷冷地盯着荣华的小脸一瞬不瞬地瞧。    忽然,她一把将孩子手上的包子掀翻了,在荣华还为反应过来时,暴起抡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荣华一个耳光!    荣华才五岁,哪里承受地住一个大人倾尽全力的一耳光,他被扇地摔倒在地,白皙的小脸瞬间肿起,他躺在地上,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的泪水,用袖子胡乱地擦擦鼻血,如小兽般呜咽着:“娘……娘我错了……您别生气娘……”    白锦玥看着恶狠狠地看着所在地上抽噎的孩子,仿佛是这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对于这个儿子,她曾经抱有多大的期望,如今就有多失望!    荣华,荣华……这是在提醒她如今的自己是有多么可笑、多么落魄,现在她终于明白,其实她所有的荣华早在这个孩子降生时就全部化为泡影了!    白锦玥开始疯狂地大笑,笑出了眼泪,最后渐渐地似哭似笑,如疯魔了一般,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谁……对了!是白锦珈和宴清,都是他们两个害得!    如今她落魄潦倒低如如尘埃,而白锦珈却成了一国之母,风光无限的皇后娘娘,凭什么!她不甘心!    ……    白锦玥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而两个孩子抱成团也在墙角瑟缩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隔壁的虎子就在外边喊着让两兄弟一起再去庄子上拾麦穗。    荣华昨天答应了阿幸要再去庄子上的,他不想食言,只好强压下心里的害怕,挪到母亲身边,颤抖着小嗓音开口道:“娘……隔壁的虎子哥让我和弟弟去庄子上捡麦穗,娘……我们可以去吗?”    白锦玥听到声音,眼珠子动了动,才让人知道她还活着,庄子……“可是西郊鹿鸣山下的那个庄子?”她沙哑着嗓子问荣华。    “是的娘,那丁娘子一家可好了,还给我们吃肉包子,还有阿幸,是我刚认识的小伙伴……”说到昨日在庄子上的事,荣华的小脸这才有了些属于小孩子的鲜活神采。    白锦珈并未注意荣华后面的话,她只听到说姓丁……那准没错了,她记得那庄子就是白锦珈她亲娘留给她的,而她身边以前确实有个姓丁的心腹嬷嬷。呵,没想到就连白锦珈曾经的奴才都过得比她滋润……    “是呀娘,那丁娘子一家可好了,不但给我们吃包子,还有很多在丁娘子家绣花的人能赚铜板呢!娘……您绣得比那些大婶都要好,娘……您要不要也……”    荣华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非常容易满足,见母亲此时愿意和自己讲话了,他开心极了,想把自己昨天在庄子上遇到的事都说给母亲听,想让母亲也一起去。    白锦玥冷笑一声,让她去白锦珈的奴才手下谋饭吃……白锦玥觉得还不如让她死!    见母亲的反应荣华便知道母亲是不会和他们一起去的,但他还是抿抿唇大着胆子继续道:“那娘……我和弟弟可以去吗?”    见母亲依旧不理他,荣华只好继续道:“娘……我昨天在庄子上遇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小哥哥,是丁娘子家的,他可好了,娘……我和弟弟今天可以再去找他吗?”,他答应了阿幸,不想失约。    庄子上的孩子和荣华长得像?白锦玥心头一阵疑惑……    她的脑海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念头,可太快了,她没来得及抓住……    白锦玥头痛欲裂,她也不在意两个孩子去哪,随意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不要去烦她,随后又倒回床板上继续挺尸。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lag,我要努力码字,明天双更,谁不更谁就是小狗!!    ☆、皇后的秘密(一更)    庄子上, 阿幸穿戴整齐, 小家伙今儿个破天荒地没有赖床,早早地便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等看到远处牛车上漂亮弟弟的身影时,阿幸一般三尺高,呼啦啦地就冲了过去。    “荣华弟弟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阿幸围着荣华叽叽喳喳说不停。    荣华被这个热情的小哥哥弄得又有些脸红了。    “咦?弟弟你的脸怎么了?”阿幸眼尖,很快就发现了荣华红肿地左半边脸颊。    荣华慌乱地用手捂住昨晚被母亲打肿的脸颊, 结结巴巴地掩饰道:“没……没什么, 就是昨天晚上在家里不小心摔了……”    阿幸觉得自己都是哥哥了, 他拍拍小胸脯对荣华道:“弟弟别怕,摔伤了擦擦药就没事了,我以前也来摔,我姨奶奶给我擦擦药就不痛了,走!我带你去我姨奶奶那儿擦药去!”    屋里丁嬷嬷正在翻看账本, 阿幸风风火火拉着荣华兄弟俩进来, “姨奶奶姨奶奶, 荣华摔伤了, 你快帮他擦擦药!”    小家伙昨天念叨了一个晚上的荣华弟弟,丁嬷嬷也知道这事阿幸新交的朋友,她放下账本,笑眯眯地看过去……    在看清荣华的样貌后,丁嬷嬷一阵错愕,这……这和幸哥儿实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昨儿个晚上她听幸哥儿一直在念叨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弟弟,她本以为是小孩子夸张的说法便也没去在意,谁知现在一见,居然真的很像,太像了!    丁嬷嬷看着荣华有些出神。    一旁的阿幸有些奇怪,他眨眨水汪汪的大眼,催促丁嬷嬷道:“姨奶奶怎么了,快给弟弟上药罢,不然弟弟会疼的!”    丁嬷嬷回过神来,朝荣华肿起的半边脸仔细看去,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这哪是摔的,分明是被人狠狠打肿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泛起了青黑,也不知道谁这么狠竟然扇这么小的孩子耳光。    丁嬷嬷叹口气,拿出药膏,给荣华细细地涂抹开。丁嬷嬷看着荣华的脸心底的疑惑愈发重了,她开口问道:“荣华是家在哪,你爹娘你?”    荣华认真地回答:“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我爹……我爹已经死了,只有我娘和我弟弟。”    其实,在荣华的记忆里,弟妹可以喊爹爹,但母亲从不允许他跟着一起喊,母亲一直强调这个卑贱肮脏的男人不配做他爹,他的爹是成国公世子,但荣华不懂世子是什么,他只想要爹爹,所以这是有人问他,他就憋红小脸撒了谎。    丁嬷嬷听着荣华的话,心中疑惑消了些,她让几个孩子自己去玩,看着荣华出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    几个孩子在庄子里上蹿下跳一整天,最后乐极生悲,荣华在树上掏鸟蛋时由于业务能力不熟练,从树上滑下来是一条腿蹭破了皮,鲜血直流,吓得阿幸老大哥哇哇直哭。    荣华看着弟弟小柱子和阿幸哭得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这都要怪他自己,这么多孩子里除了他都会爬树。还在小山村时他家附近也有一大群孩子上树下河的,可母亲从来不让他去,说是这是不入流的低贱人家的孩子才会干的事,他总是被母亲拘着念书。    现在,虽然是伤着了,但荣华心里却是异常开心满足,温声安慰小伙伴们他没事。    可是他的老大哥阿幸却依旧哭得凄惨无比,上气不接下气,丁家一大家子轮流上阵,心啊肝啊地哄了好久,阿幸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荣华兄弟俩没有随着虎子一家走,被阿幸硬留着在庄子上一起用了晚膳后,丁嬷嬷让庄上的护院送他们回家。阿幸作为一个有责任的大哥非嚷着要一起送弟弟回去,丁嬷嬷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马车一路进来桃李村,在荣华的家门口停下,护院将几个孩子一一抱下马车。    荣华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瘸一拐的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娘……娘您在吗?”    跟在身后的护院见此情景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亮,映着火光找到了一盏小油灯将其点亮。然后,大家终于看清了屋子里的情景,只见里屋破旧的小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荣华见此情景被吓了一大跳,他不顾腿上的伤,扑倒床头,拽着白锦玥的衣服就开始大哭:“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白锦玥眼珠子动了动,孩子的哭声心烦意乱,心火燥起,她想也不想地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个枕头,狠狠朝荣华打去。然后她缓缓起身,骂道:“叫丧哪!我还没死呢,嚎什么嚎!”    荣华被打得哭声戛然而止,看到母亲没事倒也松了口气,只是眼泪还是无法控制,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白锦玥恨恨地吐出一口气,不想再理人,正准备继续躺回去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正木呆呆看着她的阿幸,瞬间被定住了,她转回身盯着阿幸看,眼睛越瞪越大……    她忽然想起早上荣华说过的庄子上丁家管事的一个孩子和他长得像……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她看阿幸的目光也越来越诡异……    小孩子都很敏感,阿幸被盯得毛骨悚然,他悄悄地挪挪步子,往护院的身后藏了藏。    荣华也察觉到了自己母亲盯着阿幸的目光绝非善意,他只是单纯以为母亲不喜欢阿幸也想打他,所以即使很害怕,他还是勇敢地往前跨出一步,挡住了母亲的实现,颤巍巍地开口:“娘……这是阿幸哥哥,是丁娘子家的……”    所以娘你即使心情再不好,可不能随便乱来呀!    丁家的孩子……能和荣华长这么像?!    白锦玥一把挥开荣华,眯眼细细打量躲在护院身后是不是探探头的孩子……越看越像!    白锦玥记得,那年在成国公府后院的那间小屋,是她亲眼看着白锦珈和宴清被送进去的,后来她便离开了,等到她在回来时,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所以那时她不敢确定两人究竟有么有发生什么,如今看来当时两人定是有了首尾,而这个阿幸也不是所谓的丁家的孩子,而是丁家替白锦珈养的孽种!    白锦玥眼里迸射出让人为之胆寒的疯狂,她跌跌撞撞地亲身下床朝阿幸扑过去,却被一直警惕着她的护院带着阿幸一把闪开了,护院也有些不可思议,这娘子看着道长得很是绝色,怎么神经兮兮的!    白锦玥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蹲到阿幸身边颤颤地扯着脸皮挤出一个笑,对阿幸诱哄道:“你叫阿幸是,告诉婶子,你今年多大了?”    阿幸非常不喜这个如狼似虎般看着他的女人,但碍于对方是荣华的娘亲,他还是十分有礼地答道:“我今年六岁了。”    六岁,年纪对上了,那就准没错了!    阿幸和护院离开后,白锦玥一直保持这亢奋的状态,她搓着手不停地来回踱步,眼里竟是疯狂的神采。    她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须得好好谋划一番才是,此事若是成了,白锦珈和宴清将死无葬身之地!若是不成,那她将有性命之忧,她必须要谨慎对待!    ***    今年庄子上的收成特别好,所以丁家一家子都特别忙。丁强是丁嬷嬷的外甥,丁嬷嬷姐姐的儿子,他今日要将第一批收上来麦子运到城里的粮铺中去。    一大早便带了干粮和水,将粮食一袋袋叠好后就赶着马车出发了。行至半路,在一直寂静无人的小道上,忽然从路旁的荒草从里窜出一个人,摔倒在路上……    丁强眼疾手快,慌忙之间发力拉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最后在离那摔倒的女子几步前的距离堪堪停住,丁强匆忙跳下马车,来到摔倒的女子面前查看,对方似乎是扭到了脚,正痛苦地呻/吟着。    “怎么样,可是伤到哪了,要不要紧……”丁强话还未说完,在看清那女子面目的瞬间,他涨红着脸,接下来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    丁强发誓,他这辈子章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美貌的女子,即使她未施粉黛、穿着朴素,额头还有一道狰狞地疤痕,但依旧无法掩饰她绝色之姿。    美人此时美目含泪,贝齿轻咬艳唇,正揉着自己的脚踝娇弱地低泣着。    美人轻声曼语地开口,语气里是尽是勾魂撩人:“不怪这位大哥,是奴家着急进城,想从草丛那边抄近道,这才碰撞了大哥,都是奴家的错。”    两人谦让自责了很久,气氛有些暧昧,最后听说女子也是要进城,丁强便想着捎带人家一程,带她进城找个医馆瞧瞧,便小心翼翼地扶着那美人往马车走去。    在靠近马车时,美人似乎是不小心又扭到了伤脚,一个无力,全身都倚进了丁强怀里……    丁强抱着软若无骨,还撒发着勾人幽香的身子,满脸通红,浑身都燥热起来,他见靠在自己怀里的美人并没有退开的意思,心中莫名暗喜,不动声色地将人往怀里又拥紧了几分。    他殊不知,在他尚且看不到的地方,美人侧头,嘴角勾起一个得逞后的冷笑……    ……    夜深人静,宁静的小村子里只有偶尔几声犬吠,月光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黑影在一间小土坯房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丁强溜进门后,第一眼便看到了面前女人今日换上了一间俏丽的桃粉色长裙,还略施粉黛,在暧昧的烛火下,勾人魅惑,浑然天成。    他按奈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上前拥住女人手不规矩地在女人身上胡乱摸着:“月娘,你真美!”    白锦玥背着他,眼里满是厌恶,但嘴上依旧是娇语嘤咛:“强哥,奴家备了酒菜,可莫要辜负了良宵!”    这个丁强她已经吊了很久了,是时候该有收获了!    丁强此刻早已被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对于家里只有一个寡淡黄脸婆的他来说,这个月娘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    丁强被白锦玥一杯又一杯地灌酒下肚,很快就有些晕头转向,酒劲儿一上来,他发力一把抱起白锦玥将她丢在床上,随即就压了上去,衣帛撕裂的声音,随后便是野兽般的动作……    白锦玥一动不动,任身上的男人为所欲为,大概是男人粗俗的动作弄疼了她,白锦玥皱皱眉眼底一片冰冷,她在等待……    外间的堂屋里,荣华和小柱子缩在桌子底下,听着里屋奇奇怪怪的声音,荣华抱紧了怀里的弟弟……    很快,暴风雨渐渐平息,丁强从白锦玥身上翻下来,平躺在一遍大口喘着粗气,平静下来后,他趁着依旧为退的酒意,将白锦玥搂进怀里,豪言壮志地宣布:“月娘,我的心肝宝贝,我愿意为你去死!”    白锦玥冷笑一声,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是继续装腔作势道:“月娘一个寡妇,得强哥这般爱护,真是三生有幸,况且我儿子和你家阿幸还是玩伴儿呢……”    她觑这正一脸迷醉的丁强,继续试探:“话说回来,你家阿幸倒和你们家人长得不太相像,这小家伙长得可真漂亮……”    白锦玥柔柔地靠进丁强怀里,继续道:“强哥,如今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得实话告诉人家,阿幸为何和你家人并不相像?”    此时的丁强恨不得死在白锦玥身上,早就将自己姨母和母亲的话抛到了脑后,她无所谓地回道:“当然不像了,那孩子是我姨母不知从何抱来的野种,应该是身份敏感,所以才充作我的儿子……”    其实当时以防万一,丁嬷嬷谨慎地并未告诉自己姐姐一家阿幸的真实身份,但这些信息对于白锦玥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推开身上已经睡成死猪的男人,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开门出去,跑到了村口的小河边,蹲下身,将冰冷的河水拍在自己脸上,她开始低笑,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刺耳,惊奇树上的一片昏鸦嘎嘎直叫。    白锦玥的眼在黑夜中迸射出精光,尽是那刻骨的恨意和胆寒的疯狂令,白锦珈、宴清,还有白家和晏家,一起……统统都下地狱去!    ***    皇觉寺。    慧雅匆匆进到禅房,对着正在抄写佛经的赵贵妃恭敬道:“娘娘,寺外有人求见娘娘,自称是皇后的旧识,有些关于皇后的私密之事要向娘娘禀报。”    ……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即将上演,小天使们瓜瓜准备好了吗~    支线剧情埋设完毕,下一章男主女主再次出场,不要着急哦~    ☆、惊变(二更)    初冬时节, 午间的暖阳让人心底舒畅, 萧续朝处理完政事以后便步履匆匆往椒房殿赶。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由于他太过勤奋耕耘, 乐极生悲,一不小心就把女人给惹毛了……    可明明那晚他都已经心肝儿宝贝儿地道过歉了,第二天早上, 女人蹬鼻子上脸居然还敢甩脸子给他看!萧续也气坏了,为了男人的尊严, 为了帝王的威严, 于是冷战开始了。    于是未央宫和椒房殿两宫的宫人们过上了了凄风苦雨的苦逼日子……    谁知这一冷就冷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萧续就先绷不住了,又拉不下脸来,于是便在今早上朝前,他吩咐人往椒房殿送了一碟子红豆糕, 表达了想要和解的意愿, 可谁知下朝后, 那去送红豆糕的宫人苦巴着一张脸怎么端过去又怎么端了回来。    这下萧续是真坐不住了, 处理完手头的政事后,就着急忙慌地往椒房殿赶。    才刚走到椒房殿的围墙外,里面小孩子尖叫嬉闹声就刺进了他的耳膜,萧续的脸色顿时一黑。    宫人替他推开殿门,萧续两脚刚快过门槛,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迎面飞来, 躲闪不及,眼前一黑……    瞬间,方才吵吵嚷嚷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孩子们知道犯错了,都鸦雀无声地垂着脑袋站在原地。    萧续一手捂着被砸到发黑的右眼,一手拿着凶器——一个小木马,对着一群已经怕成鹌鹑的小娃娃们拿出了在朝堂上和群臣干架的气势,手指一点:“你!你你你……要有你……全部都去墙脚站好!排整齐!”    这群孩子中,有萧综,有白家小姐弟俩,有靖王萧绩的孩子,还有一些重臣家的孩子,都是宫学里的孩子,起先是萧综和白家姐弟俩在下学后总爱往椒房殿跑。    孩子们都爱有样学样,加上长笙爱热闹,于是久而久之,椒房殿便成了孩子们下学后一个固定的欢乐之地。    但对于萧续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灾难现场!每次想要和媳妇儿单独好好亲热亲热,耳边却尽是小兔崽子们的魔音,对此长笙还不许他对着孩子们摆脸色。所以小孩子什么的,果然是最讨厌了!    当然,萧续绝不承认他其实是有点嫉妒和羡慕的……    一溜儿的小萝卜头从高到矮在墙根下排排站好,然后萧续鬼祟地朝殿里张望一下——这时珈珈应该还在午睡,一般都不太容易被吵醒,所以……    萧续和萝卜头们大眼瞪小眼,作为一个挥斥方遒,心中有万千沟壑的帝王,他老谋深算,善于将能利用的一切都利用起来,为自己创造最大的价值……    小家伙们感受到了来自九五之尊的深深恶意,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眼泪憋啊憋,唔……爹爹娘亲,皇宫好可怕,我要回家!    ……    长笙午睡后悠悠转醒,奇怪自己不是像往常那般在孩子们的一片嬉闹声中醒来,今天院子里一片宁静,莫不是孩子们都走了?    正想叫人问个究竟,便看到门口有几个正在探头探脑的小身影,长笙微微一笑,朝他们招招手,“怎么了,都进来!”    于是由萧综打头,小娃娃一个接一个地往殿里跳,老长一串,且人人手里都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    萧综手里抱了一大束腊梅,白锦珉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碟子红豆糕……还有两个小家伙哼哧哼哧地抬了一个箩筐,框里装满了花瓣……    正待长笙开口询问,突然间,萧综扯开嗓子开始孤苦狼嚎:“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边唱还边转圈圈。    萧综一开嗓,小家伙们很快按照排练计划,跌跌撞撞地围着萧综排好队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此物最相思~”萧综嚎完白锦珉接着嚎,边唱便出列,拿起手中的一块红豆糕,踮起脚尖,趁长笙石化之际塞进了她的嘴里。    紧接着,又有两个小家伙出列,手牵手对唱:“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和,乃敢与君绝~~”,两人似乎还想跳舞来着,奈何排演时间段,动作不熟练,一不小心两人脚绊脚摔作一团……    殿里满是荒腔走板的小奶音,小团子们跌跌撞撞、群魔乱舞正卖力地表演着,侍候在旁的宫人们都要将肺给笑炸了。    临到最后,那筐花瓣被抬上来,每人从筐里抓一把,将长笙围成一个圈,奋力地把花瓣对着长笙撒拉出去,只是由于小家伙们的高度都不够,那些花瓣是朝着长笙的脑袋丢过来的,于是她从四面八方被花瓣糊了一脸……    长笙:……    小家伙们千辛万苦总算是完成了表演,可是和原先预料的不一样啊?为何皇后娘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萝卜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没了主意,良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人憋不住了——    靖王家的小儿子是这群孩子中年纪最小的,小家伙含着一泡眼泪,嘴巴瘪呀瘪,瘪到最后终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哇哇……皇婶婶您快说说话呀,快笑一笑……不然……不然皇叔他就要让太傅打我手心、罚抄书,还要让我父王关我小黑屋呜呜哇……”    长笙都快惊呆了,恨恨咬牙,居然连小孩子都威胁上了,这个老不要脸的混蛋!    ……    这边,整个皇宫的人都在因为帝后的夫妻矛盾水深火热,那边长笙却意外地收到了丁嬷嬷带给她的密信——阿幸病危!    这些年来,丁嬷嬷为了保守阿幸这个秘密,她从找过或联系过长笙,一直都是姬如玉和傅琛在暗中帮忙看护和通信,这次是丁嬷嬷直接使人给她送了信,说明阿幸定然是出了大事!    长笙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信纸,字迹潦草只有四个大字,丁嬷嬷是真急了……    阿幸身上有她的半枚元丹,长笙闭上眼用灵识细细感知,然后她发现那半枚元丹的气息正在逐渐减弱,时有时无……这就代表阿幸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长笙顿时肝胆俱裂,这小家伙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得跟着一起玩完!    况且……长笙心尖微颤,深吸口气,闭上眼脑海中尽是北疆那个萧瑟的小树林中,白锦珈衣衫血污,眼神空洞地躺在地上,死死撑住最后一口气,苦苦哀求她救阿幸的画面……    长笙心乱如麻,自她入宫后,她便再也没见过阿幸,每次都是阿玉或者狗子带给她的消息,说是阿幸长高了,长胖了云云……    现在这几年来第一次阿幸遇到危急时刻,元丹的气息越来越来微弱了,长笙也等不了让姬如玉先去打探情况在回来告诉她了,阿幸等不起,她下定决心必须要自己亲自出宫一趟……    长笙也顾不上和皇帝闹别扭了,她以济慈大师云游回来,想去龙华寺找大师探讨佛经为由,告知萧续,她要出宫礼佛。    萧续一听也急得抓耳挠腮,不过是夫妻间闹点小矛盾,都半个月了,而且他也拉下脸来当着一群小兔崽子的面丢了脸面对她道歉了,怎么气还没消呢!    不但没消气,居然还变本加厉想要玩离家出走!    可他怕真的彻底惹恼了她,因此也不敢拦着不让她去,于是再也顾不得男人的尊严、帝王的威严了,在长笙前脚刚上马车,这家伙后脚就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美其名曰:微服私访,体民间疾苦……    长笙瞥一眼男人自以为掩饰地很好但其实一脸明晃晃“我怕我媳妇儿跑了,所以得看紧点儿”的无赖表情,她懒得去理会男人贱兮兮的样子,带着一颗焦灼不安的心一言不发地向西郊鹿鸣山行进……    皇觉寺。    慧雅脸上难掩兴奋之色急匆匆的步入佛寺的正殿,她恭敬地弯下腰,对正跪在蒲团上敲木鱼的赵贵妃道:“娘娘,皇后竟然真的出宫了,不出娘娘所料皇上也跟着一起出来了,一微服私访的名义说是去龙华寺礼佛,娘娘真是料事如神!”    赵贵妃闻此,敲木鱼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随手翻翻放在腿边的经书,听了慧雅的话依旧是面目平静,嘴角挽起一个清浅的笑,动作云淡风轻。这几年青灯古佛的日子,倒是让她敛去了一身的锋芒。    “宴清那处情况如何?万事俱备,可不能在宴清身上出了岔子!”赵贵妃一边翻着佛经一边开口问道。    “娘娘您就放心,宴清那都安排妥当了,赵大是亲眼看着宴清将信纸打开的,据说宴清看完后脸色聚变……”慧雅信心十足。    为了让赵贵妃更加安心,她接着补充道:“娘娘,咱们的人查到,宴清这些年来似乎一直在暗中寻找什么人,虽从未向外人提起过,但依如今的真相来看,宴清十之八九是在找那个与他苟且的女人,也就是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还有咱们从西南回来的人说,去岁之时宴清曾去那小山村找过白锦玥,应是想从白锦玥那儿套点儿消息,可那时白锦玥已经逃离了小山村,宴清无功而返……”    “所以娘娘您不必担心,宴清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绝对回去的!”    赵贵妃波澜不惊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她对着头顶上方的佛像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在皇上知晓此事以前,你让人多注意些,可千万别让那野种死了……”    “是,奴婢明白!”慧雅得令正要退下,确又被赵贵妃开口叫住了。    “还有,将白锦玥看紧了,千万别让她跑了……毕竟这次可不是本宫要和咱们的皇后娘娘作对,要怪便怪白锦玥,本宫只是个传话的而已……”赵贵妃面对佛像其余高深莫测。    慧雅应是退下后,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赵贵妃一人,她抬头望高大庄严、悲天悯人的镀金佛像,喃喃自语:“皇上,你很快便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您,白锦珈不过是个早就不干净的荡/妇而已,不值得你真心相待,我才是最适合皇后之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严肃脸,我做到了我的承诺,可以不用变小狗啦~    感谢小天使“北岸”、“半夏”、“懒洋洋”、“张显宗我牙疼”、“百里残勾”、“是芳芳不是芬芬”、“NONO”、“阿楠”、“小敏菇凉”、“”、“胡胡胡一天啊”的营养液!!!    鞠躬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秘密揭开(捉虫)    长笙心急如焚一路行至西郊鹿鸣山脚下, 由于身边有个一瞬不瞬用幽怨目光紧盯着她深怕她真跑了的男人, 为了不引起怀疑,长笙无法, 只得暂耐下心中的焦虑,先行上山去到龙华寺里。    寺里早就得知了消息,济慈大师早早地便候在了寺门口, 长笙想速战速决,便抢先一步跨上前道:“大师有礼, 我有些禅机参悟不透, 想和大师单独聊一聊, 还望大师能指点一二。”    济慈大师抬眼温和地望了望长笙,朝长笙合十双手一礼,随后又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施主这边请。”    长笙跟着济慈进到一间禅房之中,然后将亦步亦趋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把撕下来毫不留情地丢出门外,贴着他的脸将门砰地关上了……    然后转头对着依旧是一脸淡定的济慈大师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老和尚,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我知道其实你早就知晓我并不是真正的白锦珈!”    济慈大师慈祥的笑容显得高深莫测, 他在炕上盘坐下来, 拨着念珠开始打坐。    长笙时间紧迫,她也不管老和尚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一口气把话灌到底:“老和尚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要下山救个人,但碍于这人身份特殊不能让我夫君知晓,所以想请老和尚你帮我打个掩护, 你若同意那最好!不同意的话……那就委屈你在炕上躺一躺了!”    长笙在出发来鹿鸣山前便给狐狸递了消息,让她带着阎无望先行去了庄子上,若阿幸真是危急到了连阎无望都束手无策的地步,那说不定就要靠狐狸了,也因此这次狐狸没时间再变成她的样子替她打掩护。    她已经做好了和老和尚来硬的准备,谁知济慈听后微微一笑,下地都到桌案前,轻轻一转案几上的小香炉,炕便的书架骨碌碌移开了,书架后赫然是一条密道。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女施主既是去救人性命,贫僧自当鼎力相助。”    没想到这老和尚居然这么识趣,长笙矮身跨入暗道就要离开,身后传来济慈的温厚的声音,在幽长的暗道中显得空寂缥缈:“贫僧还是之前那句话,施主至纯之心,世间万物变化莫测,不论如何,施主守住本心既好……”    长笙在昏暗的暗道中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很快便到了山脚下,她换了身早已准备好的不怎么显眼的衣裳后,便直奔庄上而去。    进屋后,长笙便看到姬如玉和阎无望都已经在了,她直奔床边查探阿幸的情况,这是她六年来第一次见阿幸,小家伙早已不再是她记忆中小小婴孩的模样,生得十分漂亮,雪玉一团。    只是此时他脸色泛黑,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痛苦而吃力一下一下地呼吸着,就像一个脆弱易碎的小瓷娃娃。    长笙看着这样的孩子,心里揪着难受,最初她只把阿幸当做她不得不担负起的责任,后来她入了宫,这孩子便成了一个必须掩藏的秘密,她六年来从未亲自照看过,如今若是阿幸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是真要对不住白锦珈临死前那椎心泣血的执念了!    此时屋子里没有外人,姬如玉平日里也常常来庄子上看阿幸,丁嬷嬷一直都以为她是皇后派来照看阿幸的心腹,便也不加掩饰,她双眼血红,在长笙跟前跪下行了个大礼,声音嘶哑,“老奴惭愧,没能好好照顾幸哥儿,老奴万死不辞!只是如今请遍了大夫都说无能为力,老奴请娘娘来,若是阿幸真的不行了,至少……也能让你们母子两见上最后一面……”    说到最后,丁嬷嬷已近哽咽。    长笙听完丁嬷嬷的话后,将目光转向了阎无望,开口询问:“阎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有倒是有,只不过……”    阎无望叹口气,继续道:“只是这毒着实罕见,想要配制解药,从药材的收集到解药的炼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成不了的,若是个大人还能熬一熬,只是这孩子还实在太小,怕是已经撑不了几日了……”    长笙一听这话,觉得阿幸的状况似乎与萧续与此中毒那次十分相像,便道:“若是……再有人参替他续命,先生可有时间?”    话刚落音,长笙便被姬如玉警告的眼风狠狠一扫。    阎无望摇头道:“怕是没那么多人参续命……”这话的意思除了丁嬷嬷剩下的三人都懂,自那次替萧续续命后长笙元气大伤。    长笙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姬如玉,姬如玉无奈摇头:“你知道我并不擅长解毒之法,一两天还可行,时间稍微一长,完全压不住的……”    长笙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可怕,沉闷压抑的情绪袭上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喧闹声:“唉唉……你到底是谁,都说了这没你要找的人,你再往里闯我可要报官!”    “让开!”    丁嬷嬷霍然起身,那是她姐姐的声音,似乎是往这边来了……    屋里的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房门就被人“哐当”一脚踹开了,几人看清了门外的人,除了丁嬷嬷的姐姐外,还有一个让长笙意想不到的人——宴清?!    宴清满脸肃杀之色,他用锐利的视线将屋里众人一一扫视,最后目光落在长笙身上,有些诧异:“娘娘……您怎么回这儿?”    还未等长笙想好怎么回答,随后宴清视线一偏便看到了躺在长笙身边的小娃娃,他再顾不上去探究皇后为何会在此,深吸一口气,脚步沉重,朝床边走来。    长笙看着变迁莫名的男人一步步逼近,有些手足无措,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宴清走近,在看清那孩子容貌的一瞬间,他心中的疑惑、惊讶、激动……所有的一切统统化为空白……他将自己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再抬头时,眼里已满是血丝。    今日宴清早朝回府后,便有人让一个小乞丐转交给他一封信和一个小瓷瓶。    信上说,当年与他在那间小屋中春风一度的女子其实为他生下一子,如今那孩子中毒危在旦夕,需他手上的解药才能得救,若是他想知晓那母子俩的身份并且救那孩子性命的话,便即刻自去西郊鹿鸣山下的庄子上。    宴清心神巨震、方寸大乱,他已经找寻太久太久,也后悔太多太多,所以即便知晓也许是一个陷阱,他还是不顾一切地跳了进来!    他先是转头寻找一阵,见到阎无望后,从袖管里拿出一个瓷瓶递出去“先生看一下,这是否解药?”    阎无望迟疑这接过瓷瓶,倒出一粒药,先是问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随后大喜:“是是是!这便是解药!”    在场诸人包括宴清在内俱是先放下了一块心中的大石。    最急迫的是被解决后,宴清转头,将利剑般直刺向丁嬷嬷,一字一句道:“这孩子可叫阿幸?他的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    宴清浸淫锦衣卫多年,他的锐利眼神可不是丁嬷嬷能抵挡的,丁嬷嬷脸色发白,双手不住颤抖,硬着头皮咬牙开口:“这是……老奴姐姐的孙子,他的……他的父母自然是老奴的外甥和外甥媳……”    丁嬷嬷话还未说完,便被门外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打断:“她说谎!这分明是白锦珈和宴清的孽种,当年宴清和白锦珈在成国公府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做下肮脏的丑事,白锦珈在入宫前生下这个孽种交给自己管事嬷嬷充作自己姐姐的孙子养在庄上!”    屋内的众人因这番话掀起了惊涛骇浪,大家抬眼望去,只见门外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赫然是早已被大家遗忘多年的白锦玥!    宴清知觉脑中轰然炸裂,他无法置信地向长笙的方向望去,指尖都在颤抖,难怪……难怪这双眼眸那般熟悉……    被四面八方灼热目光盯得浑身难受,长笙觉得自己真实分外无辜,她抬眼向丁嬷嬷瞄去,满是询问之意,可对方竟也是一脸被雷劈的呆愣神情。    当年刚刚成为白锦珈时她曾多次暗地里试探想要打听孩子他爹是谁,可丁嬷嬷和迎冬俱是语焉不详,长笙以为她们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不愿多说,如今看来,应是两人也完全不知孩儿他爹是谁!    长笙看看阿幸在瞧瞧宴清,两人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说两人是父子,长笙绝对是信的!    她心中暗暗叫苦,头皮发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白锦珈呀白锦珈,你当初究竟干了什么丰功伟绩……丢给我这样一个烂摊子,让我怎么收场?    白锦玥走进屋,在正中央站定,眼里全是疯狂之色,她高声道:“我是白锦玥,我并没有死,当年我亲眼看到白锦珈和宴清做下那等苟且之事,我儿荣华乃是我和晏浚所生之子,床上这个孽种与我儿与宴清十分地相像,这便是证据。”    白锦玥知道,如今这番话一出口,她当年陷害白锦珈和宴清的是便再也瞒不住了……可自她找上赵贵妃的那刻起她便没了退路!无所谓了……反正她的人生已经全毁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白锦珈和宴清当垫背!    宴清终于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此刻他引以为傲的理智早已绷断,他沙哑着嗓音转头问长笙:“娘娘……她说的可是真的?当年……当年真的是你?还有这孩子……”    长笙心底的小人正在疯狂捶胸,真是日了狗了!    “我……”面对宴清一脸的疾风苦雨,长笙真不知该如何开口,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哑巴吃黄连?    如今这些人中,惊的惊,呆的呆,反倒是长笙这个局中之人最先反应过来,先是阿幸莫名其妙中毒,再是她来到庄子是,随后宴清居然也来了,紧接着那个本该被卖到山里的便宜大姐也出现了……    这一幕“感人肺腑”狗血认亲大剧,说是没有人暗中策划,她就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丢丢当球踢!    这么一想,长笙瞬间变了脸色,她顾不上去猜想白锦珈和宴清的风流韵事,她满脸肃然对宴清道:“宴大人难道你还没察觉到吗,有人必是还留着后招呢?你确定要在这时和我讨论这种事?”    被长笙一提醒,宴清的;理智很快回拢,他利剑般的目光倏地设想白锦玥,正要动手……    只听,阎无望忽然间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那架势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而他身旁地姬如玉手指向门外,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貌似,好像,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随着她手指方向看出去,只见门外,萧续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知已经站了多久,而他身边,是长笙多年不见的老熟人赵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好激动好激动!修罗场来了!(*^▽^*)    ☆、绿帽子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咕咚——”    不知过了多久, 阎无望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 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拉回了在场所有人的神思。    萧续终于有了动作, 他一步一步朝着屋里的长笙走去,缎锦皂靴踩在石板地面上,明明步子很轻, 却是重重地踩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长笙望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向她慢慢走近,心里乱成一团, 有些手足无措。    萧续在长笙面前站定, 他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似要将她脸上的每一寸都看得仔细,半晌后他抬手温柔地将长笙有些微乱的鬓发理整齐,平静地轻声开口:“你说你要和济慈讲经论道,为何会在这里?为何要骗朕?”    “我……”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长笙心乱如麻, 她牙齿紧咬下唇, 一股莫名的无力堵在喉间, 她知道这是她的不对, 不应该骗他的,可是有些事情让她如何宣诸于口,她不敢辩驳,怕自己最深的秘密被发现,到时那般怪力乱神的事他可愿意信她,她没有勇气去作赌注……    萧续见女人一声不响, 迟迟没有开口,哪怕是狡辩的话都没有一句,萧续眼中的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    大约是不想被长笙发现自己眼里的狼狈,萧续垂下眼睑将视线移开,他将在场的其他人一一掠过,最后幽暗的目光停在宴清身上,笑得有些讽刺。    宴清触及到萧续的目光,他浑身一震,心头百感交集,此时此刻不知该如何面对,最后只能闭上眼眸……    萧续用舌尖抵着牙齿,死死压制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暴虐和喉间的甜腥,对身后的李九章道:“送皇后回宫,在场所有人都先行看押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说完,再深深地看了长笙一眼后转身就要离开。    “阿续……”长笙见他要走,下意识开口追了几步,方才那个眼神让她心头一颤,长笙忽然有种不顾一切想将所有事都告诉他的冲动……可最后终究还是死死忍住了……    萧续听到她的声音并没有回头,却是脚步一顿,等了好久都不见下文,眼底有名为失望的神色一闪而逝,他自嘲一声又迈开了脚步。    可才走几步却又停下,他暗骂自己真是犯贱的可以——所有人的耳边幽幽回荡着皇帝充满威严和杀意的话:“今日之事,若有谁泄露一个字……格杀勿论!”    说完便不再犹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皇上……皇上您等等臣妾……”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赵贵妃见萧续离开,也顾不上继续幸灾乐祸,匆匆丢给长笙一个充满威慑的眼神后快步追了上去。    长笙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直到李九章客气地弯腰请她回宫。    ……    “皇上……皇上您走慢些,等等臣妾……”    男人身高腿长,大跨步向前走去,无奈赵贵妃身材娇小,只好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在后面奋力追赶。    “皇上……您听臣妾一言,千万……千万别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皇上您……”    赵贵妃一边拼命追赶,一边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没有理智可言,只要她再轻轻地烧把火,必定可以让白锦珈那个小贱人再无翻身的可能!    正美滋滋地想着,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萧续听到她的话后豁然停下了脚步,赵贵妃毫无防备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撞上去,而在她干脆也不再想站稳,满脸幸福迷离地任由自己向萧续摔去……    可谁知萧续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赵贵妃扑过来的一瞬间快速向旁边闪开,于是赵贵妃就像一只跳起后又落下的蛤/蟆,四肢张开微微弯曲,正脸朝下扑在了坚硬的石板地面上……    由于她下去时是咧开嘴荡漾着幸福的笑……所以“咔哒”一声脆响后是赵贵妃杀猪般的尖叫声。    萧续低头冷漠地看着正挣扎着爬起来灰头土脸、满嘴鲜血的赵贵妃,眼里是不作任何掩饰的厌恶和杀意,居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赵贵妃望着萧续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用她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喃喃道:“皇……皇桑……”    “嗤——”萧续冷嗤一声,“赵倩柔,其实你从当年如齐王府开始至始至终想要的都是皇后之位!也真难为你苦心孤诣地装了这么些年,到现在都还没放弃,累不累?可惜呀……”    萧续抬头望望天,悠悠道:“可惜,皇后之位,朕就是让个男人坐也不让你坐!”    赵贵妃彻底地怔楞住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不!不四的!我……我四真心四饭皇桑的……”    萧续可没心情去猜她一口牙漏风的胡话,自顾自道:“还有,你听不懂人话吗?方才朕明明说过,除了皇后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暂押起来,包括你……暗一!”    萧续扬声高喊,很快一个面目普通的男人就沉默这从一旁的暗处应声走出,拎鸡仔一样拎着赵贵妃的后衣领将她提了回去。    ***    自从鹿鸣山回来后,长笙就被软禁在椒房殿中,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她出去,她身边所有侍候的人包括遇秋在内统统不见了,就连丢丢也不知被弄到哪儿去了。    萧续只派了两个陌生的宫女每天伺候她用膳洗漱,这两人仿佛是听不见也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不管长笙如何询问或是发火,两人都沉默着自己干自己的活,干完后麻溜儿地退下。    萧续派人看着她,她出不去也不知外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每天无助地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    未央宫。    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案前想萧续禀告着,他是暗部的副首领,自宴清被关押后暗部所有的事情都暂由他打理。    男子一脸风尘仆仆,他才从北疆回来,想萧续禀报这他所知晓的全部情报:“属下查到,六年前皇后娘娘在北疆时只在外祖虞家住了一小段时日,后来等虞老夫人身体稍有好转后她便独自一人搬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庄子上,属下找到了当年住在那庄子附近的的人,也证实了皇后娘娘偶尔会……会挺着大肚子出现……”    男子觑了眼上首的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顶着皇帝可以将人切成段的目光继续道:“属下还找到了娘娘在北疆安胎时的医馆,据大夫的回忆,当时娘娘的临盆时间和丁家孙媳生下所谓的小儿子阿幸的时间前后相差无几……”    萧续“咔啦”一下捏断了手中的玉管狼毫笔,男子一个哆嗦,在心里替自己的曾经的顶头老大宴清默哀三声。    “白锦玥呢?”    “回皇上,白锦玥依旧是那番说辞,该用的刑已经用遍了,她剩最后一口气了,属下觉得……白锦玥倒真并不像是在说谎……”    萧续闭了闭眼,颓然地坐回椅子里,男子悄无声息地退下了,殿里只剩下他一人,静得可怕,萧续压抑着喉间一直不停的血腥之气。    李九章缩着脖子地进来,不是他想顶着这个暴风雨的当口出来送死,而是……这几天未央宫基本上所有的太监们都被上头这位以各种理由打了板子,现在那群兔崽子都缩在床上装死,他才不得不顶上。    “皇上……宴清已经带到,就在外候着,皇上还见不见?”    萧续睁开眼,死亡目光扫射得李九章两股战战,“让他滚进来!”    宴清进来,满脸肃然,撩开衣袍,下跪俯首贴地给萧续行跪拜大礼,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罪臣宴清拜见圣上!”    萧续扯扯嘴角讽刺道:“罪?你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宴清直起身,闭了闭眼,辩无可辩,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当时的犹豫不决才害了现在所有人……    萧续苦笑一声,“澄明你可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宴清当然记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母亲是成国公养的外室,八岁那年他母亲死了,他才被接回国公府,等待他的是嫡母无休止的辱骂和虐待。    十二岁那年,因着长期吃馊饭和长毛的菜,终有一日饿到头脑发昏的宴清偷偷溜进祠堂,偷了盘祭祀祖宗后留在香案上的糕点,被嫡母杨氏发现,皮开肉绽。    宴清逃出了府,一个人躲在一条暗巷里挣扎哭泣,舔舐伤口,然后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冷着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丢给他一个药瓶,沉声问他想不想有朝一日站在顶端,将所有欺他辱他的人统统踩在脚底。    他看着一身锦衣却洗的有些发白脱线的男孩,噙着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跟着这个男孩一起,顶着刀光剑影,熬过腥风血雨,最后终于站在了权力和财富的至高之巅。    当年那个男孩成了帝王,他给了宴清无上的荣耀和地位,他们既是君臣,也是挚友,曾经发誓要一辈子肝胆相照,永不背叛。    可是如今……宴清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怎么会成了如今的局面……    宴清用嘶哑的声音回道:“记得,臣今生都不会忘记……”    “你记得?你他娘的记得个屁!”    萧续中关于是再也压不住体内狂暴的野兽,他端起案上盛满墨汁的砚台,朝宴清摔了过去,可在松手的一瞬间终究还是降低了高度,砚台最终砸在宴清的胸口,墨汁顺着衣领晕成漆黑一片。    宴清在砚台砸过来时眼都不眨一下生生受下,他涩然开口:“这一切都是臣的过错,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求皇上饶过皇后娘娘和……和那个无辜的孩子……”    “你他娘的闭嘴!”萧续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在萧续耳朵里,宴清的这种求情就自动转化成了“由我来承担一切,放过我老婆和孩子”的意思,让他想杀人。    还有……孩子,是萧续心中永远无法言说的痛,如今这道伤疤却被自己最爱和最信任的两个人狠狠揭开……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老子最好的兄弟和老子最爱的女人一起暗搓搓给老子戴绿帽,连崽子都下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可是如今最在乎的的人却给了他最沉重的打击    一想到这里萧续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萧续再也压制不知胸口甜腥,他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吐一吐狗舌头,终于赶上了,让大家久等了!    蠢作者说明一下,之前就有小天使在说,男主能不能分辨出女主是否生过孩子,我只想说,这个皇桑有点特殊,他是一只童子鸡!所以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多少经验滴~    因此这一章他自以为带了绿帽被气糊涂了,暂时失去理智,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他好兄弟和自己老婆有了孩子,给自己戴绿帽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得急,从一开始就冷静地用理智去分析问题,那就是圣人了,,所以得给他一个恢复思考能力的过程后面很快会反应过来的,狗血不是蠢作者的风格,大家不要急~    PS赵贵妃很快就要正式领便当啦~    ☆、昏迷    长笙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她的指甲在梨花酸枝木大床的床栏上无意识地抠着, 上面的红漆被她抠的七零八落,咔吱咔吱的声音在空旷的寝殿响起, 可以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长笙却好无所觉,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纷杂,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被看了起来, 丢丢也不在,而狐狸那天在西郊庄子上也被一同看押了, 没有人能给她递消息, 那两个伺候她的宫女又仿佛是既聋又哑, 现在外边到底什么情况她完全不知道,萧续自庄子上见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长笙长长地叹口气,心中涌上一阵无力感,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把她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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