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结局中 云郡第一氏族。 在云郡最具声望。却原来真如宁老夫人所说,伪君子,真小人。 这是拿他来邀功了。 他招谁惹谁了。 穆老爷一头雾水,简直要气疯了。 一旁,云老爷一幅云淡风轻的神情。对于穆绍堂的指控根本不予理会。 虽然云家如今已经不及往日,可穆家这样的人家,云老爷还是不看在眼里的。和宁家相比,自然是穆家更好拿捏些。 别人不知道其中内情,云家是知道的。 那最初由秦迅昌献上的千金方,确实出于穆臻之手。后来云霁先生两次前往云北,亲自求方。 这对穆臻来说,已经算是十分礼遇了。可最终不仅没有拿到方子,云家反而栽了个大跟头。一个小小的穆家,竟然弄得云家这般狼狈,云老爷当时被宁子珩请去观战,虽然满口称赞宁子珩行事有度,是个有担当的,可心里却恨极了。 恨不得把宁子珩除之而后快。 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儿子,险些毁在穆臻和宁子珩手中。这个仇,云老爷是一定要报的。 什么谦谦君子,什么温润如玉,不过是做出来让世人看的罢了。其实,云家记仇的程度,世上罕有。 他如今还不能一下子把宁家拉下来,宁子珩虽然不在,可宁家有宁老夫人坐镇。 云老爷决定还是等一等,等宁家那庶出的两房再多闹闹。最好闹到真的登堂入室,等到那时候,他再发难,看那宁老夫人怎么应对? 一无靠山,再失根基,宁子珩那小子也不在。 到时候,他要让宁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先拿穆家开刀,也是让宁家看看,云家,不好欺负。 城下,秦颂的意思很直白,他要宁家人,穆家所为虽然让他恼火,可他更恨的是宁子珩。没有宁子珩,秦宣这些年一直被压制着,根本没有争斗之意。突然多了个宁子珩,那小子在京城行事张狂,秦宣的势力几乎是瞬间暴涨。 为了拉拢人。宁子珩几乎无所不用。 坑蒙拐骗几乎占全了。明明是个无赖,偏生不少人还真的吃他那一套。 竟然真的投奔了秦宣。 平衡被打破,他和三弟秦蔚手下的那些人都坐不住了。私底下动作不断,可是那宁子珩仿佛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般,不管他们如何安排,最终都会让宁子珩洞察先机,而后让他们一番努力做了白功。 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他们的势力缩减,而秦宣的势力大涨。 最终,他还丢了太子之位。 秦颂自是不甘,恨不得手刃秦宣。 可彼时京中,波涛暗涌。以秦宣如今的势力,他已经动他不得。最终,他不得不和秦蔚合作。 这一切,都让秦颂深深记在心底。 他伤不得秦宣,便先斩去秦宣一臂。 宁子珩虽然不在,可是宁家在啊。他将宁家一网打尽,他倒要看看,那宁子珩如何应对?给家人报仇便是和朝廷做对。 不报仇,会成为一个不孝子孙,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 自然,秦颂不会傻的放弃京城的地盘,只为了杀一个宁子珩。 这里是云群,除了京城外,秦国第二大郡……只要他将云郡握在手中。 将来不管是谁登基,秦蔚也好,秦宣也罢,都会投鼠忌器。到时他再请旨,让云郡变成他的封地。他虽然当不了秦国皇帝,当云郡的土皇帝也不错。 这便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直白点说,便是秦颂看上云郡了。打算据为己有。 前提是,先除宁家。 宁家不除,他这个土皇帝当的也不安心。 眼下他手中虽然只有几千人,可一旦成功将云郡握于掌中。 只待他一声令下,那些忠于他的将领,自然带兵前来。 到了那时,云郡兵强马壮,不怕新帝不给他这个面子。没错,秦颂便是打着放弃储君之争,将来当个手握实权的王爷。在云郡作威作福。 所以他才接受了秦蔚联手的建议。京城交给秦蔚,秦宣由他来对付。 他则前往云郡,收拾宁家。 秦宣没了宁子珩这个左膀右臂,看他还怎么去夺这储君之位。 城上的云老爷显然没想到,秦颂的心这么大,上来便让他去对付宁家。云老爷便是因为不想直接对付宁家,才选择了穆家。 此时若和宁家对上。不管胜败,对云氏来说,都不是好事。 云家年前损失惨重,云老爷不想再次让云家雪上加霜。他简直恨极了秦颂,想让他和宁家两败俱伤,到时候他好顺利接管云郡。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可是,云老爷不能拒绝。 他上次收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左相十分满意云霁,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云郡。 一旦云家和左相联姻……到时候,云家在京城便有了靠山。 秦颂未被废黜前,左相一直是太子阵营的。不管是出于长久的打算,还是为了让云霁顺利娶到左相千金,云家似乎都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云老爷心底恨极。 面上还要佯装恭顺。 “……宁家有宁老夫人坐镇,这么直接去请人,在下恐怕宁家误会。我们两家会大动干戈。” 到了此时,云老爷依旧希望秦颂打消这个念头。 明明一脸强盗样,还偏要佯装什么贤明之主。 倒不如露出獠牙,便直接攻下云郡城门。 只要秦颂肯,不过转眼便能办到的事,可他为了能留个好名声,却在挑拨他和宁家先大打出手。 这样恶毒的心思,让云老爷厌恶至极。 可又不能造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究是皇子,天皇贵胄。 “云老爷,你们云家实在太贪心了些,又想求个现世安好,富贵绵延,又怕这怕那。即如此,云家又何必摆出这幅想要追随本王的假样子。倒不如回家关门闭户,就真的生死由命了。 在京城,左相曾带令郎来过本王府上。 令郎倒是生的仪表堂堂,人中龙凤之姿。和左相千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命。我想若是由本王开口,左相不会驳这个面子的。只是,想要成就这桩好事,得先看看,云家有没有诚意了。” 见鬼的诚意。 云老爷一边暗骂秦颂歹毒,一边义正词严的开了口。 “助王爷剿匪,本就是云家该做之事。王爷稍等,在下这便去请宁家人。” “姓云的,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亏得云家还是云郡第一氏族,狗屁第一氏族,你们云家都是些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之辈。你们云家人,不得好死。”穆绍堂总算明白了。 “我一定比穆家,宁家的人晚死。先死的一定是你们,等颂王殿下入城……便是你们的死期。”云老爷恨声说道。然后转头往城下走。 穆绍堂气红了眼睛,这姓云的,根本就是个内奸。 这是条件没谈好,如果条件谈妥了,兴许这城门不必强攻,姓云的便从里面打开了。 他先用他当筹码,城下那个废太子不满意,那人摆明是冲着宁家来的。 最终云老爷为了权势,为了能让自己儿子娶到京城丞相的千金,不惜泯灭人性……穆绍堂深知自己不算好人,对自己亲生的女儿都十分刻薄。 他为人吝啬,当初宋双生产时,甚至舍不得一根老参。 可是,他绝对不会和秦颂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对方明显便是假剿匪之名,行抢权夺势之实。 如果真如秦颂所愿,让他入主云郡,那云郡的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这点上,穆绍堂还分的清分寸。穆老爷一辈子都活的勉勉强强,当年勉强娶了个妻子,勉强生了对女儿。后来又娶了妻妹为继室,成亲数年,勉强得了个儿子。 他医术不差,可在云郡,人缘却奇差。 唯一惦记着的女儿,还是个自小就坏心的。 小小年纪,便知道算计妹妹…… 可是,这一刻,穆老爷觉得他从没这么清醒过。 云家想要助纣为虐,想要帮秦颂入主云郡。 想要兵不血刃,想要全云郡的百姓都夹道欢迎……妄想。 就在云老爷走下城墙,打算集结人手去宁家时。 突然间……向来小气,做事从来避重就轻的穆绍堂,突然在大喊起来。“乡亲们,快来看内奸啊。云家想要向前太子投诚,还妄想拉上咱们满城的百姓一起! 姓云的说了,前太子进城第一件事,便是……杀尽我们这些效忠圣上的。 大家想要保命,便拦下云家人,一定不能让云家人接近城门。” 云老爷做梦也没想到,穆绍堂这个看起来行事胆小懦弱的男人,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刚才那番气话,说给穆绍堂听听无所谓。 反正穆绍堂这条小命也难保。 在宁家人面前,秦颂一定会来个下马威的,还有什么比当着宁家人的面杀了穆绍堂来的更合适。 可是,穆绍堂这般不管不顾的叫嚷出声…… 街上果然有人探头探脑,听完穆绍堂的话,转身隐入小巷。 云老爷赶忙喊人去追。可有一便有二…… 看起来城门附近无人,可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隐于暗中。 毕竟云郡被围数日,很多人着急,自然有出门暗中打探的。 刚才在城墙上,云老爷敢对穆绍堂大放厥词,因为知道穆绍堂必死。 可他绝对不敢将自己的心思公诸于众。 内奸二字,等于将云家名声一朝尽毁。 恨,云老爷恨极。 他已经顾不得城外的秦颂了。 他从护卫手中抢过刀,红着一双眼睛转身又上了城墙。“穆绍堂,你找死!” 穆老爷虽然害怕,却不后悔。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这一次,他想要无愧于心。 “落在你手中,我还有命活?反正也是个死……有种,你便杀了我。” 云老爷哪里经得起激将。 哪怕秦颂在城外喝斥云老爷不准妄动。这个时候,云老爷也听不进了。 相比缥缈的未来,云家被毁的名声显然更让云老爷气极败坏……他不顾身边护卫上前相拦。提刀上前,竟然真的直直将长刀刺进穆绍堂胸腹…… “去死。” ☆、大结局 大结局 云老爷用力太大,不仅将穆绍堂刺了个对穿,惯性还将穆绍堂撞向城墙。 穆绍堂有些吃惊,迎上云老爷疯狂的眼神…… 想着自己这么死,太亏了。他这辈子,便没做过亏本的买卖。于是,在即将落下城门那一刻,突然间向前一冲,刀又往身子里刺了几寸,而他也成功拉住了云老爷。 在云老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愣生生拖着云老爷一起坠下城墙。 这一刻仿佛被拉的无限长…… 秦颂,云家护卫们,还有那些躲在暗中观望之人。 “杀人啦。云家杀人啦。”城里终于乱了。人们奔走相告,云家护卫以云老爷马首是瞻,一旦云老爷出事,护卫们登时有些慌乱了,有趴在城墙往下观望的,只见城墙下,云老爷和穆老爷纠缠在一起,两人身下,有大片的血花。 死了,必死无疑了。 云郡被围城数日,城里百姓虽然过的战战兢兢,可几大氏族有压制着,一直以来还算平静。 可今天,突然间,云家发难。 不仅绑了穆老爷上城墙,最终还伤了人,穆老爷也民硬气的,临死前,拉了云老爷做伴。也算是替自己报了仇。 可此时的云郡,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消息很快传到宁家。 宁老爷夫妻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去见宁老夫人,宁老夫人才吃了药,还没顾得上歇息,便等来了儿子和媳妇,两人告诉她。 从宁家离开后,穆老爷便被云家绑了。 然后押上城头,有知情人透露,云老爷似乎是要来宁家寻衅。 最终被穆老爷绊住了。 穆绍堂说了一番很难听的话,激怒了云家,最终的结果是两人双双坠城而亡。 宁老夫人登时变了脸色。 她可以忍云家,在宁子珩没传回好消息前,宁老夫人没打算和云家撕破脸,也没打算大动干戈。毕竟城里住的都是无辜的百姓,便是要和云家清算,也该寻个无人之处。 可此时,已由不得宁老夫人迟疑了。 她已经对不起穆臻了。 穆父是被请来给她诊病的。 如今却落个坠城亡故的结局…… 宁老夫人看了一眼宁老爷,母子两目光同样坚定。宁老爷随后看向妻子。宁夫人重重的点了头。 她不怕。 有宁老爷陪着,便是一同赴死,她也无惧。 她有个好儿子,娶了房好儿媳。 便是他们不在了,她的儿子也不会寂寞。 云家,欺人太甚,城外的秦颂,欺人太甚。 “……我们宁家从不是可以任人践踏的。今日云家……那位在城外叫嚣的颂王。我们云家不惹事生非,可也不怕事情找上我们。 云家如何? 颂王又如何?这般明目张胆的欺到我宁家头上。 我宁家若是不还手,岂不对不起宁家的列祖列宗。我宁家,从不会向恶势力低头,从不……” 宁老夫人说完这番话。大声喊了人来。 宁家这阵子看起来不切照旧,实则不然。 宁家人行事,向来会未雨绸缪。 做一件事情之前,他们会给自己留给退路,有时,退路不仅一条……宁老夫人有时候甚至会想三五种收尾的法子。所以提前在府中备下人手,似乎也不算意外。 前几年,宁家曾经大修过。 在园子底下挖个密室,在院中弄个隐密的隔间,对宁家来说不算难事。 从宁子珩离开云郡那时起,宁老夫人便暗中准备着。 悄无声息的安排着…… 如果是宁家多心自然最好。 如果不是…… 云郡真的发生什么大事,宁家也不会太过被动。 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老夫人,老爷,夫人,梅家管事求见,说有要事要面见老夫人。” 一切准备就绪。 只待宁老夫人一声令下。 这时,梅家管事前来。宁老夫人心中不由得一松。 云郡四大氏族的公子。 宁老夫人最看重的不是云家云霁,而是梅家梅殊。 云郡那孩子自小虽然懂事,可在宁老夫人看来,太懂事也未必是好事。小小年纪,便深谙处事之道。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久而久之,这孩子嘴里便说不出实话了。 果然,随着年龄渐长,云霁越发的像模像样,简直把自己活成了个标杆。 累,不仅累。越是这样的孩子,越受不得挫折。 同样的事情发生。宁子珩这小子皮糙肉厚的,根本不当回事。 可是云霁便会胡思乱想,甚至钻牛角尖。事情证明果然如宁老夫人所猜…… 云霁险些把自己作死。 梅殊便不同了。 这孩子小时候同样懂事,却是那种小孩子般的懂事。 他会拉着胡闹的宁子珩,告诉他,衣服脏了,长辈会生气。 自家浑小子不听,梅殊便陪着他一起脏,说是两人一起挨骂才义气。 渐渐长大些,梅殊行事果然十分沉稳。从小到大,梅殊做事,便从没让人失望过。这次也是如此。 梅殊让管事来传话。 梅家和宁家结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和云家结盟的夏家。 最终传出大门紧闭。一幅不和任何人……同流合污的高洁模样。 宁老夫人嗤笑。 什么高洁?不过是明哲保身。 以为自己不掺和,便不会伤及己身…… 夏家想的太美了。 不管谁胜谁负,对于夏家这样在紧要关头只顾自己,当了缩头乌龟的人家,都不会有好态度的。 夏家,此时不动,等于是自家的运道给掐断了。 梅家和宁家。 夏家和云家。 云郡四大家族,两两结盟。 这样势力分布才平衡。 可是夏家退缩了,云家又失了掌舵之人。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宁老夫人下令铲除云郡内奸。 宁家大门张开打开了,一队队护卫鱼贯而出,手握刀枪,向云家而去。 同一时间,梅家也打开了大门…… 城里一派喧嚣,看似杂乱无章,可是仔细观察会发现。 一切都是乱中有序。 城外…… 秦颂显然没有料到云老爷这么轻松便折在这里。 他对着云老爷的尸身吐了口痰。 骂了声没用的东西。他还等着云家替他清理城内乱民,然后打开城门迎他进城呢。 只待他成功拿下云郡,便会修书一封,让左相同意和云家这门亲事。 云老爷虽然没什么用处。那云霁还不错,是个即心狠又会做表面功夫的。这样的人,挺合秦颂胃口。不想,云郡排名第一的氏族竟然这般无用。 连几个乱民都收拾不了。 最终云家家主还折在一个郎中手中。 真是废物。 秦颂登时没了重用云霁的心思。 云家家主无用,做为云家嫡子的云霁,恐怕也是绣花枕头。 秦颂有些犹豫,要不要强攻云郡城门? 毕竟,他是打算把这里变成自己的……他还想要留个仁义的名声。若是强攻…… 正在此时,有副将来报。 说不远处,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秦颂一喜,他知道宁子珩手中有些人手,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想必是援军到了。 一旁副将有些犹豫,还是说出了心中所疑。 看衣服样式,似乎不是援军。 难不成,宁子珩先到了? 秦颂可是打听清楚了。 宁子珩去了云北,去办那个妖言惑众案。 牵扯到其妻穆臻,事情想必十分棘手。 这事是秦颂暗中安排的,这事让他十分沾沾自喜……放眼整个秦国,也没人想出活人塑像的法子。 他不仅想到,还布置成功了。 想必这消息很快便会传过京中,宁子珩便是侥幸这次不死,到时候消息传进京城,他也会落个诛连阖族的大罪。 宁子珩是秦宣心腹。 他再找人推波助澜一番,何愁秦宣不倒。 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转败为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这个储君之位,他还能重新坐上。 秦颂无论怎么推算,都觉得宁子珩不可能这么早脱身。 更别提带人赶回云郡了。 他那些人手,都是些乌合之众。 领着那么一队人来云郡,简直就是找死。 那些胆小怕事之辈,刀还没出鞘,恐怕便会转身便逃…… 总之,秦颂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便是宁子珩真的赶回来,他也不怕。 想到这里,秦颂冷声吩咐攻城。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迟则生变…… 如果一个时辰前,秦颂不顾一切的攻城。恐怕还有机会。 那时守城的只有百十护卫。 可是此时…… 梅家和宁家的护卫各分出一半。他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城门。 直到宁子珩赶回。 宁老夫人相信,宁子珩很快便会回来。 梅殊对此也毫无异议。 他相信,穆臻会助宁子珩一臂之力,两人联手,必定能解此局。 为了鼓舞士气,梅殊亲自站在城墙上。 负手而立。年轻的,漂亮的公子……便那么迎风立在城头。 似乎只要有他在,城门便绝不会有失。 秦颂仰头看着,暗恨梅家多事。也恨自己太过看重云家,竟然没把梅家一起拉拢。此时再想拉拢,却是迟了。 梅殊只是站在城头,竟然便让秦颂生出一股自己的气势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秦颂气红了眼睛。 大声叫嚣着属下攻城…… 离时三里之处。 宁子珩终于等来了穆臻。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宁子珩有些迟疑。 云郡的局势不是他所料。 云家先动了。可是结果却让宁子珩有些意外……在他的计划中,云家前去挑衅宁家。 然后宁家出手,强行将云家家主制伏。借云家主压制云家上下。 却没想到,向来胆小刻薄的穆父,这次却当了一次英雄。 他接到消息,一时间心潮此起彼伏。他看不起穆父,一直对穆父苛待穆臻耿耿于怀。可此时人都死了,而且是为了大义而亡。 宁子珩突然觉得,自己欠穆绍堂一声正式的‘岳父大人’。 宁子珩有些犹豫,可是最终,还是将事情如实告诉了穆臻。 与其穆臻从别人口出知道,不如由他亲口相告。穆臻听完,眼睛瞬间红了。 虽然父亲和她不亲,可穆臻幼时的记忆中,也有父亲的存在。 父亲,也曾抱过她。 也曾逗她玩耍…… 只是时过境迁,终究,父女亲缘淡了,如今她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不是不后悔的。 如果早知如此……成亲后,她该回穆家看一看的。 一切,都已经没了回旋的余中。 “九哥,替父亲,报仇。” 宁子珩点头。 然后朗声喝道。“本帅刚接到京中密信。圣上驾崩,宣王殿下择日继位……云郡,以后便是我等的驻扎之地。云郡安危,是第一要事。 颂王强攻云郡,意图固守云郡和朝廷做对。 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兄弟们……冲,杀反王,保云郡。” “杀反王,保云郡。杀反王,保云郡。”叫嚣声震天。 宁子珩上马,回首看向穆臻。 “阿臻,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他自入京,步步为赢。暗中筹谋,和秦宣不分日夜商讨如何才能除掉太子和三皇子。 太子生性多疑,跋扈。 他若为君,秦国必定陷入动荡。 三皇子刚愎自用,性情狭隘,他若为君,秦国必定生灵涂炭。 不为自己,只为秦国万万百姓。 只有秦宣登基,才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天下之福。 二位皇子势力庞大。 并不是轻易便能动摇根基的。如果没有宁子珩,秦宣会一直隐忍不发。 是宁子珩,让秦宣看清了当下形势。 皇帝病重,他若一直隐忍,终有一日,想要出手了,却也迟了,因为皇帝,不会等到那一天。 圣上病重,这消息不假。 何时驾崩,却是个未知数,直到宁子珩离开京城前,秦宣终于确定。 皇帝已是强弩之末…… 秦宣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直以为皇帝病重是放出来迷惑他们兄弟三人的。 原来,并不全是。 那天夜里,秦宣和宁子珩定出了诱秦颂去云郡之计。 一切如宁子珩所料…… 今日,终于到了收网之时。 如果为了他宁子珩一人,他收编的这些乌合之众或许会有异心。 可一旦告诉他们,这里将来会是他们的家…… 这些人多数都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落草。 并不是所有的强盗都是恶人。 真正的恶人,宁子珩已经暗中办了。他不会允许一颗老鼠屎,坏了他这一锅好粥。 再加上厉顺和卢贞儿从旁游说。 这队人马才有了今日声势。 一万人,对五千人。 等到他和守城护卫会合,还会有宁家和梅家的人马汇入。 这已经是一场必胜之仗。 城门前。 秦颂狼狈的被护卫护在中间。 和端坐在马上的宁子珩遥遥相望。 “宁子珩,好毒辣的手段,好深的心思。” 事到如今,秦颂如果还没察觉出自己中计了,那他真是个棒槌。 “不及王爷毒辣。心思嘛,只比王爷深了那么些许。王爷也看到了……还想活命,便束手就擒。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王爷兴许能保住一条小命。” 秦颂冷笑。 他已经接到消息了,不仅他败了,秦蔚也败了。 如今秦蔚母子被幽禁在宫中。只待秦宣登基后,便送母子回封地。 最终的结果便是幽居一世。 “休想让本王坐以待毙。本王还有援军……” “王爷说笑了,王爷如今是乱臣贼子,意图造反。谁会傻到来助王爷?” “胡说,本王才不是乱臣贼子,本王……”秦颂有些说不下去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太多,如今,他有的,只是眼前这些人马。而自己的人马,似乎也因宁子珩一番话,而心神动摇,有些人,明显露出犹豫之色。 秦颂大怒。 他举刀。“便是死,本王也绝不做皆下之囚。” 说完,策马举刀冲向宁子珩。 他身边的护卫见此,一个个也露出狰狞之色。举起刀枪再次冲进混战中。 宁子珩冷冷一笑。 抽剑,策马…… 他答应穆臻,替穆父报仇,斩杀秦颂…… 这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最终先太子秦颂死在乱军之中。他的人马,一半被诛,一半投降。 云郡城门大开。 宁老夫人为首,而后是穆老太爷…… 他亲自去给儿子收尸。 这辈子,穆老太爷从未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可是今日,儿子的壮举,让穆老太爷第一次觉得,原来,穆家人也是有血性的。 宁老爷和宁夫人陪在穆老太爷身后。 面露敬畏。 这时……将士左右分开。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穆臻小脸苍白,被宁子珩亲自扶下马车,然后夫妻俩走向穆老爷坠城之处。 当着穆老太爷的面,齐齐跪地。 “祖父,孙女不孝。父亲,女儿来迟了……” 穆老太爷缓缓抬起头,看向穆臻。 然后微微牵了牵唇角。“傻丫头,明明是祖父和父亲的错。你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你和子珩,这云郡,今日便是阿鼻地狱……因为你们,保全了云郡。快起来……” 穆老太爷亲自扶起了穆臻。 片刻后,穆老太爷红着眼睛笑了。 “苍天有眼啊。绍堂,云家和穆家……有后了。”有后了……穆老太爷说完,落了泪,一旁的宁老爷和宁夫人反应过来,再看看城门前这满目苍荑,沉默着。“亲家,不哭……我们一起保全了云郡,保住了家人,如今,还迎来了新生命……这是新生啊。”真正的新生啊。从此以后,不一样的云郡,不一样的秦国,不一样的宁家和穆家。全文终。明天再补点番外。 番外:凤兆(一) 新朝新气象 说起新皇帝,百姓们觉得挺神奇。 当初默默无闻,尤其是京城的百姓们知道的最为清楚。 今天太子做了什么,明天三皇子做了什么。而二皇子,永远是籍籍无名的那个。 在朝中领了个闲职,除了上朝,很少出府门。 也没听说他嗜好什么……美人,美酒,钱财,二皇子似乎一样也不喜欢。 人们便猜测,宣王殿下在府中会做出什么呢? 即无政事缠身,又没什么不良嗜号,难道每天在家中坐井观天不成?总之,当时整个京城,连乞丐,都不看好二皇子。将来的新皇帝,一定是太子。如果太子出了什么意外,没能当上皇帝,一定是三皇子继位。 可是…… 事与愿违啊。太子被废,离开京城。三皇子一时势大。可是没几天,便传出圣上属意二皇子的消息…… 接下来简直就是迷之走向。 原来最被看好的三皇子突然间谋反逼宫…… 二皇子领兵迎战。 据说圣上寝殿外血流成河。 最后,三皇子被俘,据宫内传出的消息,皇帝气的吐了血。当即下旨传位于宣王。 也许三皇子逼宫之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几天,圣上便驾崩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原本该被斩的三皇子,最终被宽恕。新帝准其带着母亲远赴封地。 这一仁慈之举,让天下百姓高呼新帝仁慈,贤明。 至于前太子和三皇子的势力,似乎一夕间,都龟缩了。没人再站出来吆喝自己是太子党,是三皇子党。 新帝登基后,朝中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宣帝上位后,减赋税,任贤能,整个秦家,似乎渐渐的现出一片勃勃生机。 宣帝寝宫。 年轻的皇帝在寝宫摆了一张小案,就在龙榻旁。 出了御书院,回到寝宫,宣帝也不会歇息,他还会再看一会奏折。然后内侍再三劝其保重龙体,他才会就寝。 如今服侍宣帝的内侍,便是以前服侍先帝的。 是个年过四十的老太监。 他有个喜庆的名字,唤做德福。 德福没想到,自己服侍完先帝,还能服侍新帝。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先帝知之甚详,先帝驾崩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没想到,宣帝说。 他在宫中呆的久了,对宫中诸事知之甚详。所谓一事不劳二主,这宫中内侍,还由他管着。 只要他忠心,只要他还能动,便一直会是宫中总管太监。 德福感激新帝。 新帝不仅饶了他一命,还对他唯以重任。所以德福服侍起新帝来,可谓是兢兢业业。 如果最初,他只是因为感激而细致周到。 跟在新帝身边三个月,德福是真的一心一意服侍着新帝。年轻的皇帝起的比谁都早,睡的比谁都晚,一天花在政务上的时间,最少有八个时辰。 这样的皇帝,可谓是闻所未闻。 德福甚至能想像出,数年后,秦国会有多么强盛。 只有这样的皇帝,才能真的给百姓谋福祉。 才真的信奉,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他从不觉得自己是皇帝,天下一切便理所应当尽在掌握。 宣帝总说。 坐上这个位置,便意味着他肩上担着世上最重的担子。 他不敢松懈半分。 因为天下百姓在看着他。满朝文武在看着他…… 如果他这皇帝做的不好。 不仅世人唾弃,史书上也会留下骂名。他不想‘秦宣’二字遗臭万年。所以,他只能更加勤恳,更加兢兢业业。 这一天。 几乎近子时。德福看着皱眉看着折子的年轻皇帝,不由得轻声上前。“陛下,该睡了……你最多还能睡三个时辰……”秦宣抬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德福赶忙送上温茶。 宣帝饮了一口,脸上神情好看了几分。 然后,他突然间问道。 “德福,你觉得这世上,有人不爱权势吗?” 这问题委实难倒德福了。 权势这东西,能换来太多的东西了,俗世之人,又有几个不爱?“奴才不知……奴才觉得,大多数人都会喜欢权势。毕竟有权有势,日子才能好过。 可这世上有万万人。总有几个特立独行的。 前朝还有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呢。 奴才听说,读书人中也很多孤傲之人。只一心钻研学问,不问世间俗事。奴才想,在他们眼中,权势或许不如一册孤本。” 宣帝笑笑。 “说的不错。世上有万万人,总有几个特立独行的。” “陛下说的是。” “……宁子珩会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吗?”年轻的皇帝又轻声说道。 德福不知道这算不算问题。 宣帝的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 “德福,我若将云郡交给一个外姓人……你觉得如何?” 德福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问题,让他怎么答。 宣帝笑笑,似乎并不介意德福这幅诚惶诚恐的模样。他摆摆手,示意德福起身。 “你啊,就是胆子太小了。你该学学子珩……那小子,这天下,便没他不敢做的事。 朕之所以能坐上帝位,他功不可没。 朕曾下令召他回京。 可他却给朕递了封请罪折子。说自己不谙官场之事,直白些,他说自己不是当官的料。 就喜欢在云郡当个闲散公子。 折子上甚至说。他的家业,如今都由其夫人操持着。他每天闲来无事,四处闲逛,游山玩水。 那恣意劲,连朕都羡慕。” “宁公子来京城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京城中对于宁公子的传闻却不少。宁公子曾经当众说过。他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封王拜相,只求夫妻和睦。还说他一定要生够两儿两女,只多不少…… 世人嘲笑宁公子胸无大志。奴才倒觉得,这样的志向,才是‘大志’。”德福说完,自己先笑了。随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和皇帝说八卦。 不想显然新皇帝挺喜欢听。 “确是大志向。那小子是真心不想混官场的。朕曾有意扶持他当朕的左膀右臂。以他的才能。不出十年……定然能位及人臣。可是他却对朕说,朕有那心意,不如折成银子赏他。 总让媳妇儿养他,他有点不好意思。” 还有这事? 德福几乎听的眼睛发直。世上,还有那么不学无术,毫无追究的男人。 吃软饭吃的这般天经地义,还和皇帝直言把封赏折成现银。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偏生皇帝提起来,竟然还乐呵呵的,这位宁公子,德福是真的从心底里佩服。 “朕便不如他的意……他不是说最近忙着陪媳妇吗?还说明年初春,他便要当爹了……他想离朝廷远远的,朕便让他不能离开。德福,拟旨。 封朕的义妹为长宁郡主。封地……云北。待明年生产过后,若得女,便加封其女为永平郡主。若得男,便封为永安世子,将来承继云北。”德福有些吃惊。虽然没封宁子珩为异姓王,可他的儿女,却封了郡主和世子…… 这,待遇与异姓王无异了。 “尊旨。奴才这便去办。册封云郡宁家少夫人,陛下义妹穆臻为长宁郡主,封地云北。” 番外:凤兆(二) 七月盛夏。 云郡。 城门前那场争斗,已经过了三个月。 现在人们提起起来,还忍不住的唏嘘。 废太子太过意想天开了,竟然想强占云郡,然后当个土皇帝,借云郡和新帝对峙。 还有云家,竟然助纣为虐。 当初废太子围城,还说什么城里进了强盗……根本就是想寻个由头,将城内反对他的一举除掉。 首先,便是宁家和梅家。 好在老天有眼,没让他得逞。最终,他败在宁家公子的手中。 这其中,最值得提的便是穆家老爷,穆绍堂。 平日里,这穆老爷行事扣扣索索的,想请他出诊,少一钱银子都不行。对待家人,都十分刻薄。据说当初他妻子产子之时,危在旦夕,需要人参吊命,他愣生生没给。 以至妻子生完孩子后,一气之下,抱着孩子走了。 虽然外面都传是穆老爷休妻…… 可谁有休妻还会将儿子一股脑的让妻子带走,一定是穆夫人看透了穆老爷的为人,失望之下,才抱了儿子离开穆家。 便是这样一个刻薄之人。 竟然在云郡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若不是他强拉了云老爷一起坠城……恐怕废太子不会轻意败北。 那之后,我们提起穆家,不由得肃然起敬。 更有人说,看人别看外表,也许刻薄小气的外表下,有颗金子般大义凛然的心。 穆老爷出殡之时。 穆夫人也抱着儿子回来了…… 那之后,她便带着独子留在了穆家。并且跪在穆家祖宗面前当众发誓。这辈子绝不二嫁,她会努力将儿子教养成人,撑起穆家门庭。 穆老太爷当时便落了泪。 说是穆家错了,当初太过刻薄。只要宋双带着雨泽回来,以后的穆家,便交给宋双,穆老太爷说他老了,再也当不动这个家了。 只希望将来雨泽能继承穆家的医术,当一个济世活人的郎中。 穆臻也正式回穆家祭拜了祖宗。 算是再次认祖归宗……有了宁家这门强有力的姻亲,相信穆家将来一定会更繁盛…… 穆臻已经给雨泽铺好了路。 有她在一天,定保雨泽一路顺遂。 宁家。 自从拒了宣王几封招宁子珩回京的书信,宁家上下看宁子珩的眼神,都带着怒火。 当初死活吵吵着要去京城,说要干一番大事业。 这才去了多久? 好容易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宁子珩却死活赖在家中,说是得陪媳妇儿生孩子。 新帝登基,他依旧没去。 宁老夫人点着宁子珩的脑袋骂他是个作死的。 当初拦着不让他去京城,他非要去。当初力排众议选定的主子,如今当了皇帝。 他若去京城,不出几年,封王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这辈子,宁家若出个位及人臣的朝廷肱骨大臣…… 那真上宁家祖坟冒了青烟啊。 不止上宁老夫人,宁老爷和宁夫人也苦口婆心的劝。 说有他们在,保证穆臻无事。 若是生孩子时,他想陪在身边,到时向皇帝告个假。快马加鞭,有几天也赶回来了。 何至于肚里孩子才月余,他这个当丈夫的便什么都不干了,天天盯着媳妇儿的肚子瞧,像什么样子? 可宁子珩不听啊。 从小到大,但凡他想做的事,甭管谁劝,也从未改变过心意。 当初他执意当个纨绔子。 后来执意娶穆臻。 执意追随秦宣。 最后执意辞官回家陪媳妇儿……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馨竹难书。宁老夫人对穆臻说……以为娶了媳妇,便能明白事理了。不想依旧这般胡闹,穆臻只是笑笑,并不反驳。 有些事,提前揭晓便没意思了。 还是等着惊喜到来。 很快,穆臻肚中孩子不足五个月时。 惊喜便到了…… 而且是宫中内传总管亲自赶来云郡传旨。 一听说圣旨到了,上到宁老夫人,下旨宁家丫头婆子,都露出悲凉的目光。 看,皇帝来秋后算账了。 几次三番的传,宁子珩死活不去。 他以为自己脸皮有多厚?能挡得住刀枪不成。 惹急了皇帝,终于下了治罪的旨意。 宁老夫人,宁老爷夫妻,几乎是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情去指旨的。 宁子珩和穆臻到的最晚。 穆臻刚想下跪。 传旨的内侍上前一扶。 “陛下有旨,宁少夫人有孕在身,不必下跪。” 啊…… 这是什么操作? 宁老夫人眨眨眼睛,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一旁宁老爷和宁夫人对视一眼。 心道难道皇帝一边降罪,一边还担心穆臻的身子。 当内侍展开圣旨,一字一字的读完。 宁家诸人脸上的神情,简直就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不敢置信,疑惑,怀疑内侍宣错了圣旨。可是圣旨上清楚明白的写着。 宁家穆氏…… “郡主在上,奴才德福,给郡主请安了。郡主请指旨。” 穆臻缓缓接过圣旨。 脸上笑意有些发僵。 她和宁子珩虽然猜到秦宣不会放任他们这般逍遥自在。 可也没料到,秦宣不玩则矣,一玩便玩了出大的。 长宁郡主…… 封地云北。 这真是,惊喜啊。只是不知惊有几分,喜有几分。 既然木己成舟,穆臻自从知道自己肚里揣了个小团子后,性子越发的平和了,她不想为难自己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宁子珩撑着。 何况,册封郡主,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本来便把云北当成自己的根据地。 如今把云北指给她当封地,也算是让她心想事成了。这样一想,穆臻倒觉得,当真是十分惊喜啊。 “公公请起……劳公公亲自走这一趟。” “郡主言重了。这可是奴才在陛下面前苦苦哀求来的差事。奴才就想看看,能让陛下时时挂在嘴边,能让宁九公子拒不回京的女子是何等模样。今日一见,郡主果然貌美大方,堪称女子中的翘楚。陛下让奴才给九公子带句话…… 想要占着云郡当老巢。便先把云北治理好了……什么时候提起云北,人们不再笑其贫,而开始羡慕云北百姓……再进京,和陛下讨云郡郡守的封号。” “谢主隆恩。” 宁子珩笑着接了旨…… 全文终 给内侍打了个大赏。大到足够彰显出宁九公子不差钱,德福隐约有些明白为何宁子珩无论如何不进京了。 你说这人活着。 不管图名还是图利,总有个终极目标。 图名为了啥? 图利又为了啥?说到底,求的无非是日子更好过些。 云郡宁家的公子…… 德福看着手里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欲哭无泪。 回去还是乖乖交给陛下。 “受贿”一千两,足够他掉脑袋了。 打赏便打赏呗,做什么给这么多? 这要是给个十两八两的,他拿的也心安理得啊。 偏偏要给一千两。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随便打赏他一个内侍,便是一千两。这宁家,真是富的流油啊。 如果换成他是宁子珩,也一样不会去京城的。 宁九公子声名显赫,宁九公子一站出来,整个云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九公子怀里还揣着一杳一千两的银票,看那意思,似乎是见谁高兴,便打赏一张。 这人生啊,还有什么所求的。 如今人家媳妇大着肚子,再给他添个丁……人生圆满了。 何苦来京城受罪。 说的好听是吃皇粮,可人家压根不缺这口粮食啊。回到京城后,德福乖乖的上交了银票,直言这是宁九公子打赏他的,人家袖子里还揣着一杳呢。 然后,新帝生气了。 足有半月不用德福伺候。 然后,皇帝下了道新圣旨,也不用等云北富的流油了。 直接便下令让宁子珩做了云郡郡守。 突然有一在,夜深人静。 德福想,他是不是……被利用了? —————— 穆臻已经足月了。孩子随时会落地。 宁家上下,简直就是风声鹤唳。 宁老夫人早早请好了稳婆。 一个不放心,一下请了三个,云郡最好的三个稳婆,都被请到了宁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以便穆臻一有不适,稳婆随传随到。 宁老夫人和宁夫人最近经常一左一右陪着穆臻在园子里散步。 以宁老夫人的经验,她觉得穆臻这胎不那么好生。 一来穆臻年纪还小,才十六。 二来,穆臻生的秀气。怀胎十足,哪都不见长肉,唯大了个肚子。 所以宁子珩最近总被揪耳朵。 他母亲和祖母都觉得是他苛待了穆臻。要不怀胎十足,怎么不见穆臻长肉。 人家要生孩子的女人,哪个不是膀大腰圆的。 宁子珩冤枉死了。 只要是好东西,只要能给穆臻补身子,他从不吝啬。 可穆臻害喜的厉害啊。 再好的东西,吃到肚了里,立时就会吐出来。 宁子珩愁啊,直接请了穆老太爷来坐镇。 对于孕吐,穆老太爷也没好法子,只得开了养胎方子温补着。 宁子珩时常盯着穆臻的肚子,仿佛穆臻肚子里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仇人。 还没出来,便这般折腾母亲,等出来,他一定第一时间打娃屁股。 不听话的臭孩子。敢欺负他媳妇! 便这么被当成宝,捧着怕摔,走路怕滑的。终于,孩子要出生了。 那时深夜,才过了子时,穆臻觉得肚子有些疼。 宁子珩最近睡觉十分警醒,不等穆臻推他,他已经骨碌一下翻下床。 二话不说便喊人。 这一喊人,宁老会人被惊动了,宁老爷夫妻被惊动了。 天还寒着,宁老夫人和宁夫人披着衣裳便跑了出来。 丫头婆子在背后拿着大氅…… “怎么这时候生啊?” “谁说不是呢。大半夜的。臻丫头多辛苦啊……” 宁老夫人和宁夫人急的团团围。一旁宁家父子对视一眼。 宁子珩已经不想开口说什么。 明明白天时,婆媳两个还凑在一起,说怎么还不生? 穆老太爷也到了。 三个稳婆也被请了过来。 屋中,穆臻初时叫喊的声音不大,两个时辰后,正是夜里浓的时候,她突然一阵痛呼。 宁子珩登时眼睛便红了。 若不是宁老爷拉着他,他恨不得冲进产房。 “你拉他做什么?阿臻在屋里给他生孩子,他这个当丈夫的,便是进去也是应该……” 宁夫人当时生宁子珩时,也十分辛苦。 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盼着男人陪在自己身边。 可宁老爷迂腐,是绝对不会踏进产房一步的…… 宁老夫人觉得奇怪,不由得百忙之中打量了一眼宁夫人。要知道自己这个媳妇,以前最重规矩。 产房,或者叫血房,这种地方,是污秽的。男人不能踏足。 可此时,听宁夫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拦着宁子珩进去。 宁老夫人也不是迂腐的。 虽然觉得孙子进去陪阿臻生孩子有些奇怪。不过…… “当真?多谢母亲。儿子进去了。” 说完,不等宁夫人回应,已经挣开了宁老夫人,三步两步的窜进了房。 宁夫人和宁老夫人对视一眼。 宁老爷:“……”他才是一家之主,为什么没有问一问他。 他儿子,竟然陪媳妇生孩子去了。 这若是传出去…… 刚想到这,屋中穆臻又叫了一声。 宁老爷抖了抖,决定还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天亮了。 终于,伴随着朝霞,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晨曦。 很快,稳婆出门报喜。 “恭喜老夫人,夫人,老爷,少夫人生了……” “是男是女?”宁老爷问道。 “是位小公子……” 宁老爷一脸喜色。至于宁老夫人和宁夫人,只是松了口气。 对她们来说,不管是男是女,只要阿臻好好的。 “少夫人如何?” 稳婆说情况还好,只是累极,如今睡了。 宁夫人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少爷呢?” 稳婆神情有些奇怪,随便回道……“少夫人生小公子的时候,出血有些多,少爷……见到血,晕了。” 宁家诸人…… 这成了宁九公子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 —————— 宁家少夫人给宁家添了个孙儿。 这是最近云郡最津津乐道的事。 说起宁家…… 简直就像祖坟冒了青烟。 当初娶穆臻过门时,还有人嘲笑。 说宁家要没落了,娶个穆家女儿,还是穆家不要的女儿。 如今证明,人家宁子珩眼光是极好的。 穆臻如今可是皇帝的义妹,皇帝亲封的郡主…… 这便罢了。 册封郡主的旨意下了不过月余,又一道圣旨来了。 封宁子珩为云郡郡守。 辖制整个云郡…… 四大家族中,宁家排在第四位。如今一越成了第一氏族。 而云家…… 有人前几天看到了云公子。据说云公子娶妻了,娶了位京城的小姐,据说云少夫人的娘家以前颇有权势。只是运气不好,站错了势力。如今登基的二皇子宅心仁厚,给了云少夫人父亲一个闲职。 云家妄想通过联姻翻身。 不想反而被连累…… 灰溜溜的回了云郡。 而云家,要想再恢复往日繁盛,恐怕是无望了…… 夏家一直以来,都以云家马首是瞻。 云家败了,夏家虽然没受连累,不过在云郡,声望也是一落千丈。 唯有梅家…… 当初和宁家一起守城。如今梅公子经常和宁子珩一起出门办事。 俨然便成了宁子珩的左膀右臂。 有人无意中听到过一段对话…… 梅殊对宁子珩说,这辈子算了,下辈子,他一定到的比他早。 宁九公子露出讥笑的神情。 然后掷地有声的对梅殊说。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休想染指…… 至于染指什么,便是个谜了。全文终 作者的话: 终于敲下了全文终几个字。感觉轻松的同时,心里又发酸。这本文成绩很差很差,几乎没什么人看。朋友劝我随便结了,这么写,纯属浪费时间。可我总觉得,既然开始了,便要有始有终……还是写了九十多万字。我不敢说自己多尽职,可自认绝对是个负责任的人…… 感谢追文的亲,最近好久没敢去看留言了。一来是留言版太冷了。二来也怕骂…… 追文的亲,谢谢你们,打赏的亲,谢谢…… 我们约下一本。 下本年后开,是本穿越断案的文……么么哒,我还是会好好写的。 生命不息,打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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