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大玉米亮了，呼声高昂。    我拿着手机拍了个视频，眼里满是失望。本来以为大玉米可以光彩夺目，谁知道灯光颜色不仅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画面效果也甚是差到离谱。    “就这样吗？！”我喊道。    高远录了五分钟，手都举累了，转头对我笑道：“失望了？”    我点点头，“是的，甚是失望。”    我发了个视频到朋友圈，文字部分配上：【跨年五分钟，步行两小时。】    之后我们便没有安排了，今晚睡不睡还是个问题，然而高远却提出去开房。    他提出开房的时候有点战战兢兢，一直不敢看我，语气也甚是遮掩。    开房？    这一个词太过于敏感，敏感得我不敢重复在脑海里回想，但是这两个字的余音一直在我脑海，散不掉了。    看来今晚还是要睡觉的，但是如若我拒绝了他，他会怎么想？他到底是把我当朋友，还是把我当暗恋对象？若是他把我当暗恋对象，我大可以大大方方拒绝他。若是把我当朋友，如若我拒绝了他，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太不够仗义？    然而，我还是接受了。    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我会后悔终生。    我并没有问今晚高远订的房间的价格，也没有问到底是单人房还是双人房，因为我想尽可能地避开这个话题。    “我跟着你走就好了。”我说，“你别把我卖了就行。”    高远笑道：“把你卖了？值几个钱？按斤？”    我掐了掐他的腰，白了一眼，不再说话了。    距离宾馆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大概有三公里。现在灯光秀已经表演完毕了，多数人要么回家，要么去酒店。四面的道路开始堵车，本来我们还想打个车，然而根本就打不到。所以我们选择了步行。    三公里，可能要走很久。高远找不到话题可以跟我聊，而我，有话题却不好启齿。    陈文建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新年快乐！】    我笑着回复：【嗯，新年快乐。】    陈文建：【还不睡？】    我：【快了，还在外边玩。】    陈文建：【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小心外边的色狼。】    我：【你睡。】    我关闭了屏保，然而下一瞬间，陈文建给我发过来一个红包。    我没理会，满面愁绪。    高远见我如此，便问：“怎么了？跟谁聊天呢？”    “没怎么。”    “你有心事。”高远似乎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的，我有心事。”    “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然而我根本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有个人喜欢我。”    “攻还是受？哦，不对，男还是女？”    我见他托着腮帮，笑得像一只狐狸——这人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当然是攻啦……受的话怎么会喜欢我。”    “那可不一定。”高远笑道，“你是个公零，看上去不像受，没准有的受还真的喜欢上你了。”    “公零是什么东西？”    “噗嗤——”高远笑道，“公零都不知道？就是那些长得很攻的受。”    我低下头——我很攻吗？    也许——平时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真不如普通小受那般水灵，也不如东北老爷们那般粗犷豪迈，倒是像普通男人一般，夹在中间市场价格不高。    高远问我：“那人是咱们学校的吗？”    “是的，这几天我在宿舍一直都是心惊胆战的，因为他每天都来我宿舍。后边这几天我把门反锁了，他每天都来敲门，敲门后还给我发消息，我一直都以出门为借口让他回去了……”    “是咱们那栋楼的？”    高远与陈文建是见过的，但是我不敢跟高远说正是那晚在楼顶见到的那个人，于是我说：“不，隔壁楼的。”    “高吗？”    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问这个……？    “比我矮那么一丢丢。”    “好，比你还矮，还敢追你？你的性格，就只能配得上比你更猛的攻，他那么弱，怎么给你安全感？”    “说得也是。”我低下头，“的确不喜欢身材比我矮的。”    “长得好看吗？”    “不好看，没你好看。”    高远自恋地笑了笑，说：“那你咋办啊？刚刚就是在跟他聊天？”    “是的。”    “快给我看看照片。”说着他就来拿我的手机，很快就被他抢了过去。    我很想抢回来，但是他太高了……    “快解锁！”高远把手机递过来要我解锁，我顺势要抢，谁知道他将手机拽得死紧——我力气不如他。    我只好乖乖将手指按了上去，解了锁。    “哎哟哟哟，还管你叫老婆。”    有吗？什么时候？    “哎哟哟哟，还给你发了个红包。”    “别领！不许领！”    “呃……”高远将手机给我看，“6.66……这人这么小气吗？追一个人只花六块钱？”    “哈哈哈……”我笑得差点摔倒，之后踩进一个小洞，就要往前栽倒。    “你别摔着！”高远立马把我给拽了回来。    他把手机还给我说：“这种男人不能要，太小气了。”    “本来就不想要他。”我把手机收回口袋，“我从来都没对他有好感过。”    “你们怎么认识的？”    “不撸帝上面认识的，好长时间了。”    “哦，你还玩这个啊？”    我又掐了掐他的腰，道：“我好几个月没玩了好吗！”    “好……你开心就好了。”    高远这个时候表现得真的好欠揍。    我们住的地方其实说不上是什么酒店，就是一个小宾馆。进了房间门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床。    我入了屋子，起初有些拘谨，因为我感到有些害怕。但是高远却神色如常，见我呆立在那里，便问我：“怎么了？”    我微微笑笑，摇摇头，说：“没什么。”    “饿吗？”    说实话，我还真的有些饿了，晚上就与他吃了肯德基，而且现在五个小时过去了，饥饿到来也是常理。我点点头，说：“是的，可是……现在也没有饭店开着的呀。”    “房东那里有卖泡面，你要不要吃？”    人一旦饥饿的时候，是不择食物的，特别是像现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之下，找个最不难吃的东西直接塞嘴里算完。    “可以，你去买。”    说着，高远便出了门，十分钟后，拿回来两桶老坛酸菜牛肉面。之后他开始烧水，而我，放起了电视。    一般的电视台现在放的都是跨年演唱会，然而我根本不想看这些，倒是找了两部鬼片。高远与我都是胆子比较大的，即使评分再高，里面的剧情再怎么恐怖，我们都觉得索然寡味。觉着甚是无趣，于是干脆关了电视，吃起了泡面。    由于太饿的缘故，高远先让我吃，之后再去烧了一壶水。我大口大口，很快将泡面吞下了肚。    “你还洗澡吗？”高远吃着泡面问我。    我怕跟他肩并肩坐着，后边就是床，床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是水壶和……一盒避孕套。我脸色红了红，说：“洗一个，不洗澡我睡不着觉。”    “那你去，这里有拖鞋。”    他伸出脚踢了踢，踢出来一双拖鞋。    “可是，我没带衣服……包包里面的衣服是昨天换过的。”    “那就算了。你别光着膀子隔壁住着几个女人。”    隔壁的确住着几个女人，而且就跟疯子似的，大半夜还在唱歌，就好像下边夹了一根电动棒似的欢乐多多，我都想去隔壁敲门，进去把那群女人打一顿。    睡觉再说，要是我睡觉了还吵我，我铁定过去骂一顿。    我穿着睡衣和睡裤出了门，去了对面的浴室，先是刷完牙，然后再洗澡。洗澡的时候发现水并不是特别热，所以我洗得很快，毕竟这过程很让人不爽，抖着洗完的。    我进了房间发现高远已经躺在床上了，我问他：“你洗澡吗？水不是特别热。”    “真的？”高远惊道，“那我不洗了。”    “你要是不洗澡，出去睡。”    “我就睡这。”高远丝毫不理睬我怀着怨气的眼神。    我拿他没办法，但他还是起了身，说：“我还是去洗一个。”    “好。”    我上了床，裹上了被子，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我翻来覆去我完全不能平静，于是给严晓明发消息说：【闺蜜，你睡了吗？我现在需要你！】    我好几天没有联系严晓明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基本上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跟曾敏萧现在过得好不好，他们是在一起了，还是从来没联系了，我也没有过问。不过现在这个点了，他应该睡了？我失望透顶将手机扔向一边。    突然，手机振动了。    严晓明发来一则消息：【咋了？亲爱的。】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我现在的情况跟严晓明说了个遍，之后严晓明发来语音说：“我操！肖哲，你对得起周肚皮吗？”    我：【我现在跟高远没有什么！但是我怕跟他有什么！】    严晓明：“哦，那就是说你们还没发生关系是？”    我：【没有！我也不想！但是我好紧张！】    严晓明：【还能咋办？跑啊！】    我：【跑你妈！老子不跑！】    严晓明：“肖哲，你现在在郑州，我也不好保护你，今晚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要是他不对你动手动脚，那还好说，要是强迫你，你一定要尽力反抗！”    我：【好的，我知道了，他应该不会强迫我。】    这时候高远打开了房门，我迅速将手机扔进被子里，将脸转向最里面，装睡。    他好像以为我睡着了，进门的动作很轻。沐浴香气立即传来，我的心立刻紧了紧。    他的动作很轻，好似坐在床上叠衣服，忙活了一分钟后，我听见拉链的声音，大抵是从包里取出一些护肤品往脸上抹，之后轻轻拍了拍脸，等到水分风干后他悄悄地溜进了被子。    高远盖被子的动作有些大，一不小心将膝盖碰了我的臀部，有些生疼，但是我还是忍住了。    “你还没睡？”    我真傻……这么疼，都没有反应，很明显是装睡的。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来！咱俩听！你听到哪里了？”    我翻了个身，将手机掏出来，说：“二十多章。”    “才这么点？”高远有些失望，他现在正光着膀子看着我，我却不敢看着他。    “我之前考研，没时间听啊。”    “好。”    我把耳机插上，给了他一个，点开了二十七章。高远帮我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而后把我搂在了怀里。    我脑子里一瞬间变得空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枕头底下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我猜也是严晓明在给我发消息。高远动了动，皱着眉头，说：“你不看看你的手机？”    “算了，不看了。”我拿起手机，开起了飞行模式。    “嗯，好。”    我不再与他说话了，希望他没有听到我的心跳声。我本以为这个晚上就好像9月初在419那般进行，然而我发现他再无动作。我已经记不清楚耳机里播放的是什么内容了，因为我根本无心听书。但是高远好像曾经跟我说过，他睡觉之前就喜欢听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今晚是这样的吗？    是的。    因为我听见了轻微的鼾声，然而耳机里的小说还在播放。    我轻轻按了下线控，将其暂停了，准备入睡。    可是我发现无论怎样我都睡不着，即使现在是凌晨两点。再说了，高远在打呼噜，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可是我现在又不敢动，因为现在我在他怀中，我生怕稍有动作就会吵醒他，之后……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总之，他睡着，就是最好的结局，我真希望他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因为隔壁房间的那几个女人忽然之间又开始疯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们唱的是什么歌，但听声音可以辨别得出来，隔壁有三个女人。声音尖锐而骚气，其中楼下的好像都去喊房东了。    楼下的都听到了，我们住在隔壁的可想而知。    她们的声音，也吵醒了高远。    高远发出了不耐烦的初醒声音，翻了个身，终于把我放开了。我也假装着朦胧睡眼，怒道：“妈的，那几个女人是找死吗？”    外边传来敲门声，可能是房东来了。房东是个中年大妈，房门打开后，房东用河南话说道：“你们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别人还要睡觉的。”    其中一个女孩压低了声音，声音变得温柔细腻：“好的，我们知道了。”    房东离开后不到三分钟，那群女人就好像性/高潮一样兴奋！咿咿呀呀叫了起来，继续唱着歌！    高远轰的一声掀开了被子，飞奔出了房门。高远敲门的声音可没有女房东那么娘们，“咚咚咚”地敲了起来。不一会儿，房门开了，高远直接咆哮道：“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当这里是夜总会啊？！操！”    “嘭”的一声，高远将那几个女人骂了一顿后，关上了门。    他进来后，很快钻进了被子。    外边终于安静了——    “睡。”高远又把我搂在了怀里，轻轻摸着我的头。    “嗯……”    高远很快又入睡了，看来他昨天是累坏了，我也是如此，去了绿博园转了一个下午，晚上还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双脚都是酸疼的。    正要入睡时，我正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隔壁的那群女人又开始发疯了！    “操！”    这下轮到我出门了！    我开了房门，拐了个弯，敲门的声音比高远的更加爷们！    很快，有个女人来开了门。    她们的床上很乱，屋子里也很乱，零食乱摆放着，且几个女人衣冠不整，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还甚是年轻，应该还是学生。她们的脸上丝毫没有歉意，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若是一开门的时候她们脸上的表情好看点，也许我的话也会好听点，礼貌点，然而就是这副骄傲的眼神让我很想扇她几耳刮子。    我不喜欢女人，所以，我不会怜香惜玉。    我微微一笑，说：“玩5P吗？来隔壁啊。隔壁有个大块头，再说了，老子也长得不错。”    “什么？”开门的女人说。    “听不懂吗？叫你玩5P！”    “玩你妈比！”    我再次哂笑，道：“还没做呢，就叫成这个样子，高潮来了，还得了？！我劝你们赶紧闭嘴。”    我关上了房门，那群女人的脸皮就好像是牛皮做的似的，真的很耐掐！她们又开始唱起来了。    我行至了楼道，发现每个楼道都有一个电压总开关，但是我不太识得上面的“机关”，于是只好站在外边干着急。但是为了今晚上能睡个好觉，我真的是豁出去了。    因为我现在是在是太困了——    我胡乱拔下了一个，四面的灯火立即关闭，那群女人传来了尖叫——    被我蒙对了……    我微笑着入了房间，关上了房门，高远坐起身，问我：“停电了？”    我道：“你别管了，睡。”    我上了床，高远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知道吗，你刚刚的表现笑死我了！5P啊哈哈哈……你愿意上那几个货色？！”    “别开玩笑了，睡。”    好在那群女人也没有再出声了，而且楼道乌七八黑的，她们也大抵不太敢出来。    很快，我迷迷糊糊陷入了睡眠。不过身边有个人，我还真的有点不太适应，况且这个人还是我一直防范的对象，所以我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我听见房门打开了，睁开了眼，看见高远拿着手机从外边进来。他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于是问我：“醒了？”    “嗯，几点了？”    “6点，天还没亮。”    说着他又把我拥进了怀里，我倒是有些适应了，不过这次稍有不同，好像他把我拥得更紧了些？    虽然适应了，但是我的心跳速度并没有减退半分。我真的好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我也好怕他逼迫我，导致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只希望跟他做朋友，不想跟他发生什么关系。    好几分钟后，我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我稍微动了一动，谁知他也跟着动了一动。    原来他并没有睡着。    他的脸离我的脸更近了几分。    我将头往被子里埋，希望能够躲避他。可是他将我拥得太紧，这一切都是徒劳。可是我又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极力反抗，这才是最要命的。    天，昨天我为什么要跟他去看灯光秀，昨天为什么要发那条朋友圈！    高远的脸往我这边轻轻移了移，我不敢有动作，直到他再次往我这边移动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他厚重的呼吸。    呼吸浑厚，热气腾腾，洒在了我的脸上，让我满面烧红。我的呼吸也变得浑厚起来，因为这是由于紧张感引起的。四面太过于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也看不清他的双眼。    忽然，他吻住了我——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个画面——我与他的初夜。    那夜在419的时候，一切发生得与现在是如此地相似——他的举动，他的步步试探。    那晚的他跟今晚的他，还是那个他。而我，不再是曾经的我了。    那时候我对他怀有感情，与他的性，是极其渴望的，虽然我当时很拘束。但是今天的我，只想逃避，因为我心中不再对他有什么。    他还是把我想得那么轻薄，把我想得那么随便，他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乱来的人，但实则，他不了解我。    我躲开了他的吻，我以为他会就此罢休，然而我想错了。他已经扣住了我的双手，强吻着，我忽然之间透不过气来，我的身躯在他身下是显得如此渺小。    他下边早就有了反应，然而在这种条件反射下，我下边有反应也是在理的。可是我又不敢叫出声，因为他一口吻住了我的脖子，呼吸厚重一波又一波，就好像正在撕咬着他身下的猎物。    很快，他的手开始撕扯我的裤子，然而我极力反抗还是无果，裤子脱了一半他见我还在挣扎，他的兴致也更浓郁了几分。    我发了疯似地推开他，用尽了我全身所有力气。就好像严晓明之前跟我说的一样，今晚我不能跟他发生什么。    我心跳如鼓，拿起手机飞出了房间，去了浴室。    我将浴室门反锁了，在浴室里喘着粗气。然而现在四面漆黑，没有电，我只好凭借着手机的光亮照明。    放在的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回放着，几个月前在419的画面也在我脑海里回放着，脑海里除了这些，别无其他。    外边好像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我也知道，大抵是高远的。他打开了门，却没有关门，而是朝着浴室的方向走来。他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便没有再出声了。    我在浴室里根本不敢呼吸，也没有打开手机照明，只是坐在马桶上，听着自己的心跳。    良久后，外边传来一声叹息，脚步声便远去了。    我却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    我打开了手机，跟严晓明说起了今晚的经过。然而他早就已经睡觉了，并没有回复我的消息。    我在浴室里面待了半个小时才出去。    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进了房间，就听见了高远轻轻的鼾声。    他又睡着了，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也是要睡觉的，所以我轻轻地上了床。    安静的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被我的闹钟吵醒，因为我上午9点就要去郑州东站坐高铁回学校。    严晓明给我发了一连串的消息，我也没有理会，只是草草回了句：【回去跟你说，晚上你来找我。】    之后他又给我发了一连串的消息，我便没有心情再理会了。    高远起来就好像昨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心情似乎还很好。我也只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面容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回长沙？”我穿着鞋，问高远。    高远正穿着上衣，往头上喷啫喱水。    “今下午两点。”    “哦。”我笑笑，“我要先走一步了，我9点多的高铁。”    “需要我送你吗？”高远转过了身。    我摇摇头，便去浴室了。    我没让他送，因为他说上午还有事情要去办。我心想着，郑州这座与他完全不相干的城市，他能在这里办什么事情？肯定是会见他前男友去了。可是他为什么昨晚上要选择跟我在一起，而不是他前男友？他跟他前任到底怎么样了？因为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一直对于高远来说都是一个不好意思向外说的话题，所以我一直都没问他，因为这也不关我的事情。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我才发现其实这也或多或少关我一些事情。若是他跟他前任复合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这不是脚踏两只船吗？    好在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不然我真的没脸面对周肚皮。周原这几个月为我守身如玉，不在外边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完全是为了等我，我不能将他的付出变得一文不值。    若高远对爱情是个忠诚的人，他昨晚便不会行出此举。所以，他跟他前任大多是黄了的。    我不敢去想象，也不想去想象，因为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了。以后可能还会跟他有交集，但是我和他的友谊从昨晚开始已经变了质。    下午一点多，我到达了长沙。周原说他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便没再与我多说。    我很想见他，真的，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我承受了好多，我承担了好多，经历了太多的事，经历了太多的不平凡。我前些日子还真有些后悔放他去日本，若是他在期间陪着我，事情可能来得并没有那么坏。    若是他在身边，考研期间有他陪伴着我，我可能会过得更加顺畅，因为那几天严晓明的陪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若是他在身边，也不会发生董威与我的尴尬。若是他在身边，陈文建也不敢天天来。若是他在身边，我不会独自去郑州，不会遇见高远，不会发生昨晚的尴尬。若是他在身边，我和他，还有小肚皮，现在已经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好在，今晚就可以见到他。    我真期待。    认识几个月了，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以上都是一些简单的话，简单的字眼，没有任何多余的描述，没有掺杂任何的废话，但是对我来说是如此重要。    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到达长沙的时候，其实是董威来接我的。与其说接我，还不如说是在高铁站会面——他中午12点多到长沙的，他坚持要等我出站。    想来董威去广东的旅行也不是特别如意，毕竟我很了解他，一个人旅行时没有多大欢乐的。当初他还提出跟我一起去旅行，然而广东那个地方我经常出没，所以我压根就没有兴趣去。平时很爱发旅行图片到朋友圈的董威，这几日几乎没有动态，也不知道是因为把我给屏蔽了，还是这次旅行真的让他无趣。    我给周原发了一则消息，然而他一直都没有回我。我连他几点钟的航班都不清楚，因为这几日与他联系甚少。我开始有些担心，因为平时给他发消息他很快就会回复，我担心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准备问问严晓明周原到底怎么了。    我：【晓明，周原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然而严晓明并没有立即回复我。我背着沉重的书包出了高铁站，在广场上寻找董威，然而找了五分钟并没有找到他，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回。    这人……是不是言而不信了？    我打算坐在广场上休息几分钟，晒晒太阳。严晓明三分钟后给我回了消息：【对不起，阿哲。】    我是不是看错了？我眼睛在这几个字眼上看了好几秒，发下自己并没有眼花，里面也没有不识得的字。    严晓明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开始慌张了。他对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回复：【为什么对不起？】    他没有回复，我连忙打了个电话过去，然而严晓明却挂断了，给我发过来一则短信：【阿哲，真的对不起，我没脸见你。新年快乐。周原今晚去找你。】    他既然不打算告诉我，我也不必强求，毕竟这是强求不来的。我彷徨无以自主，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渐渐地，我也想明白了出了什么事情。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会好好跟他解释。    忽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即仰头，发现董威正站在我的身侧，阳光从他的头顶洒下来，致使我看不清他的脸。此刻的他在阳光下，似在微笑着，好像沐浴在唯美的日光之中。    他的微笑看起来真诚，可是我却笑不出来。我慢慢站起身，他好似看清了我脸上的神色，问：“你怎么了？”    我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于是草草回了句敷衍他：“没怎么，奔途劳累，想要回去歇着。”    董威微微一笑，搭上了我的肩，将我往他那边搂了搂，笑道：“怎么？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我白了一眼，说：“哪有？没有的事儿，咱回去。”    坐在地铁里我也是无精打采的，想着别的事情。由于今天地铁的人比较多，起初我们都是面对面站着，后来董威抢到了一个座位，却让给我坐，我丝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我问他：“广州之行如何？”    董威笑道：“去爬了白云山，真无聊。”    我叹了口气说：“爬什么白云山啊，除了树，基本上就没啥了。”    话不投机，半句都多。所以我跟董威聊了几句就没再将话题进行下去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们在宿舍门口碰见了陈文建。我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倒是双双对望了一眼，也没再说话，而且当时我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见我身边还有董威，也不好跟我说话，却微微笑着走了。    “你认识那个人？”董威问我。    我摇头道：“不认识，陌生人。”    回到宿舍，我将门反锁了，而董威还在我们宿舍。他见我如此举动，脸上倒是有些惊异，将准备送给我的一些零食放在我的桌上，高高的他低头看我，说：“为什么锁门？我要出去。”    我无奈道：“好，你出去。”    我准备开门，然而他又阻止道：“罢了，陪你说说话。”    说着，他就躺在了李郝的床上。身姿欣长的他，整张床脚都不够他伸，真的很好奇他晚上是怎么睡觉的。虽然我们这床铺是两米长的，但是董威足足有一米九，而且睡觉的时候头部不可能抵到床头，睡在枕头上肯定是要留出十多公分的。我想着他睡觉的画面，睡觉时双脚伸也不能伸，弯曲着也费劲，翻过来覆过去。    虽然我心情不好，但是还是发笑了。    “你笑什么？”董威突然从李郝的床上坐起来。    我摇头道：“没什么。”    董威又躺下了，对我招招手，说：“阿哲，过来，躺在我身边好吗？”    我皱眉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躺在你身边？”    董威说：“你就把我当好朋友，躺在我身边怎么了？”    我说：“做好朋友与躺不躺在身边不挂钩？”    董威皱眉道：“你就过来，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试试把男孩拥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我：“……”    想来董威也甚是可怜，但也有可恨之处。但是胡娇娇已经完全原谅他了，但却要求老死不相往来。前两天胡娇娇忽然给我发微信问我是不是跟董威说了什么话，让他甘愿屈膝到她面前道歉，求原谅。    胡娇娇并没表现得过激，这是让我觉得惊异的。我本以为若是董威去道歉了，她肯定会拿刀来砍，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既然董威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因为他把我当朋友，而不会对我起二心。就好像我跟严晓明的感情一样，有时候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虽然他有时候对我动手动脚，但都不会太过分。    我脱了鞋，躺在了床上，他立马把我搂在了怀里。董威的怀抱与周原的怀抱是甚不相同的。董威的怀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而周原的怀里则是淡淡的。董威的怀里现在有些冰冷，他的怀抱更大，更宽阔，而周原的怀抱更宽厚，更温暖。    不过，在周原的怀里我会更自在些。毕竟现在我睡在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董威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并无其它动作。而我只是闭着眼睛，轻轻微笑着，他的呼吸洒在我的睫毛上，倒是让我觉着有些痒意。不知如何，他却笑了一声。    我睁开眼，看着他，此时我们仅有十公分不到的距离，他正笑得莫名其妙，于是我皱眉问：“你笑什么？”    我这一问，他倒是笑不出来了，认真地说：“阿哲，要是没有他，该多好，你应该会和我在一起？”    他？自然是指周原。若是没有周原，我会和董威在一起吗？    于是我开始了分析：“也许。但是小威，就算他不在，我也不会把你当暗恋对象。因为我曾经一直把你当成直男，毕竟你交了那么多任女友。我对于直男最多只是好感，并不想要深入。但是你把自己埋藏得太深，也就是前几天才告诉我真相，就算没有他，我也不想进行得太快，因为……”    我忽然觉得下文不宜多说，所以我就闭了嘴。    董威的好奇心是极其强烈的，于是盯着我看，问我：“因为什么？”    我不敢看他，“没什么。”    “你又吊胃口。”但是董威好像看清楚了一切，“阿哲，是因为你跟一个人发展太快，你吃亏了是吗？”    自然是的。    因为我要说的，正是与高远的关系。我跟他发展太快，很快就发生了关系，没有感情基础，就这样被甩了。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董威把我搂得更紧了些，说：“好了，反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对了，他现在在哪里？”    我笑道：“我们还没在一起呢，所以你还有机会。他今晚会来找我，可能……”我又想到了严晓明对我说的那声“对不起”，我做错了事，我不知道后面的结果如何，所以我不敢肯定今晚我和他会不会发生争执。    “可能什么？”    我笑得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没什么。”    董威突然笑得眯起了眼睛，说：“emmm，我还有机会，哈哈哈……还有几个小时，咱们谈一场几个小时就分手的恋爱？”    我哭笑不得，说：“什么鬼！”    董威说：“阿哲，你当我初恋男友。几个小时就分。”    我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又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去捡个好的回来。”    董威说：“你很好，你就是很好。”    我说：“几个小时能做什么啊！初恋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我不能这样毁了你。”    董威笑道：“没有没有，不会的。你当我初恋，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继续拒绝：“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董威的神色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他抬起手至轻轻抚过我的眉心。我静静地看着他，几日未见，他好似沧桑了许多，我本以为他出去玩了，回来之后状态会好点，没想到我想多了。    “阿哲，我是认真的。”    “董威……”我轻轻地说，“我并不好，长得不咋地，性格也不好……”    “你总是这么说。”董威笑道，“你长得的确不咋地。”    我：“……”    “但还过得去。”    我：“……”    我现在想锤死他的心都有了——    “但是你的性格还可以，直率。”    “直率个屁。”    “阿哲，我说真的。”    我不再看他，“好。”    “所以，做我几个男朋友好吗？即使你不喜欢我，你假装着喜欢就好了。”    他的话语，令我感动。我真的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人的，没想到他喜欢我到了这种地步。想来我又害了一个人，真是个红颜祸水。但是好在董威比较开明，强求不来的感情他不必强求，这是值得我欣赏的地方。    虽然以前他的做法有些渣男行径，但在我的世界里，是值得原谅的。毕竟局中的胡娇娇都已经原谅他了，我又何必纠缠着不放？    “好，我答应你，过了今天，咱们就分手。但是，分手之后，你不在我前任之列。”    董威笑得开心，把我搂得更紧了些，说：“无所谓了。”    忽然有人过来敲门，倒是刺破了室内的平静，敲门声很轻，似是很礼貌。但是我早已识得了这敲门的声音，因为前几天我几乎天天都能听到。    “你睡着，我去开门。”董威说。    “别。”我轻轻地说，“别让外边的人发现了，说话声音小点。”    董威满面疑惑，问我：“怎么了？外边是什么人？”    “我慢慢跟你说，现在不宜说这些。”    “为什么？”    “嘘——”    陈文建的敲门声是很短暂的，节奏是比较强烈而有规律的，所以很快这敲门声便消失了，但是我在室内还是不敢说话。    我的手机忽然振动一下，我连忙拿起来看，本以为是周原给我发的消息，但我还是失望了。    陈文建：【我知道你在里面，为什么不见我？】    我失望透顶，但是心里又生气一丝怨恨。    我：【我不在。】    陈文建：【你刚回来就出去了？】    我：【是啊。】    陈文建：【……】    董威已经看完了我们刚才的聊天记录，于是笑问：“又一个追求对象？”    我点头，未语。    “把手机给我。”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很有耐心地花了好长时间把我和陈文建从始至终的聊天记录看了个遍，神色很是古怪，时而感觉可笑，时而发出苦笑，时而变得怨恨交加。    而我，坐在床上不再说话。    董威说：“那你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摊手道。    “你让他死心啊！”董威道。    “怎么让他死心啊？”我苦笑。    董威说：“你说你有男朋友了，让他死心。”    “可是我没有啊！”    “你现在怎么变得那么诚实了？刚刚你还骗他不再在舍呢。”    “现在我在认真地与你讨论一个重要的话题！必须不能骗人。”    董威：“……你是不是傻，你男朋友就在你面前，快躺进来……”    我：“……”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我还没想好怎么跟陈文建说起这件事情，因为我不想骗他，但是我觉得这种善意的谎言还是可以拥有，毕竟陈文建的行径并不是什么君子的行径，对待这种人，不应该这么正人君子。    但是我的想法是，结束一段“感情”，亦或是“纠葛”，能让自己做到不欠别人什么，就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就好像我与陆广诚的爱情结束，我不欠他什么，我便以后不用怀着内疚过日子。    他似乎欠了我一句道歉，他是否会高枕无忧？    我想会的，毕竟没有人性的人是不会觉得惭愧的。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打开了宿舍门，准备跟董威出去吃晚饭。走在路上，董威跟我说：“感觉你闺蜜现在派不上用场了呀！”    我点燃一根烟，说：“别提他了，我恨他。”    董威立即住嘴了，我转移了话题：“小威，其实你很优秀，胡娇娇跟我说，你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对待感情也是。但前提是那种感情是你想要的感情。所以，我不能成为你的对象，因为我迟早都会是别人的，这是我和他的约定。但是我请你一定要珍重自己，虽然你我现在的关系很好，但是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离开你很长很长时间，也许是一辈子，我也不好说。所以，你务必珍重，你也不必灰心，你会找到一个值得走完一生的人的。”    “可是阿哲，我听说这个圈子里面的爱情不太真实。”    “只要双方爱着，就是真实的，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既然选择了在一起，就好好走下去，做什么事情不要违背本心就好。但是生活中往往会因为一些琐事而发生争执，有时候这些争执太过于猛烈，导致你们厌倦了对方，这也是常理。但是每结束一段感情，就会成长很多，看下一个人视野也会更为明朗，或许变得挑剔，但是挑剔过后，往往都是更为珍惜。    也许你会厌倦这种追求的感觉，若是始终没有如你所愿，你也许会因此而颓废了，但那是因为你不懂得坚持，也不懂得如何叫顺其自然。    但无论怎样，请务必珍重自己。    我说这话，可能你一时半会儿懂不了，可以好好想想，你以后就明白了。”    董威说：“我都明白，但是阿哲，你这么说，就好像在跟我告别一样，我不好受。”    我说：“我是说有一天会离开你，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他突然搂过我的肩膀，笑道：“你现在还是我对象呢，想跑？”    我说：“哈哈哈哈……让你任性半天，过了零点，你就去死。”    董威的宿舍没人，我怕晚上陈文建来敲门，或者又去我们宿舍找我，所以我打算待在董威的宿舍，把门关上就好了。    大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我一边想着如何跟陈文建说清楚，一边等着周原的到来。我知道，这2018年的第一天并不是太平的一天，总会有人流泪。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将手机握在手里，死死地拽着，一有响动我就拿起来看。    晚上九点的时候，陈文建发来消息问我：【你又不回来了？】    我：【不啊，我在别人宿舍。】    陈文建：【在哪个宿舍？】    我：【跟你没关系……】    陈文建：【受够了你这种语气。】    我跟董威说：“怎么办，我在跟陈文建聊天。”    董威说：“你就说你有男朋友了啊，让他死心。”    我说：“可是……”我沉下眉，想哭，“我真的会内疚，毕竟那人追了我很久。”    董威说：“阿哲，他追求你的方式不对，拒绝他好了，你别内疚，让他长长记性。”    于是我跟陈文建发消息说：【受不了就别跟我说话。】    陈文建：【……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    我：【陈文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却把我当追求对象，一直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其它的，我怎么好跟你交流交往？】    陈文建：【到底怎么样你才跟跟我在一起？】    在一起？真的很搞笑。    我说：【没可能了，我跟你说过，等你考上研，我也考上研，咱俩一个南一个北，根本不现实。就算我没考上，我会出国打工，更不现实。要是你没考上，你还说会二战，我不想跟你去打战。所以，咱们现在不可能在一起的。更何况，我脱单了。】    陈文建：【你脱单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这有关系吗？】    陈文建：【你不是说你不谈恋爱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陈文建：【你他妈的就说过。】    我：【好，是啊，我说过，那你还来追我？】    陈文建：【那你还脱单？你放屁？贱人！】    我：【我是说过不谈恋爱，但是是不和你这种谈恋爱，因为我不可能跟你走下去。】    陈文建：【贱人，亏我待你那么好，对你那么关心，你却翻了白眼。】    我：【哦，就昨晚上给我发的那六块六毛六的红包是吗？那晚给我买的啤酒买的红薯是吗？只要你不纠缠我，我还你十倍的钱……】    董威这时候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起我的手机发了一则语音：“傻逼，哪儿暖和哪儿呆着去，就你这样也敢跟我抢？你说，你要多少钱，老子给你。”    陈文建：【奸夫淫/妇。】    董威：“赶紧来个数，老子发你，马上删人滚蛋。”    陈文建：【罢了，删，删我之前麻烦跟你男朋友说一声。】    我拿起手机，立马将陈文建删除了。    删完之后，我大笑了起来，董威见我笑个不停，愣住了。    “你……你傻了？”    “哈哈哈……”    “你到底怎么了？想哭你就哭出来呗。”    我捂着脸，“哈哈哈……”    “真的傻了？”    “哈哈哈……”    董威：“……”    当我笑到心力枯竭，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陈文建对我是很好，但是方式不对……”    董威见我如此，方安慰道：“好了好了，很好很好，哭哭。”    “我真的不喜欢他。”    董威：“你就是不会拒绝人。”    “那你还说我直来直去？”    董威：“唯独对待感情，你不直来直去。”    那晚，董威真的安慰了我很多，也让我永生难忘。    董威的故事，大致我就写到这里。因为后来他的去向亦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我们的关系也一直很好，他也祝福着我，我也祝福着他。    只是，我和周原的坎坷，还未结束。2018年元月1日晚上十点，我终于等到了周原的电话。    当时我已经收拾完了陈文建这个烂摊子，我大可以大大方方打开宿舍门在宿舍我行我素，但是一想到严晓明那句“对不起”，我心中又不得不开始忐忑起来。    严晓明因为内疚，一直不肯回复我的消息，而我，也不必再搭理他了。有的时候我在想着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因为他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事情告诉周原，也许其中还存在着曲解，很容易让周原误会。    这是我恨严晓明的地方。    其二，自从那晚跟他分开后，他跟曾敏萧到底如何了，他一句话都没有。    这也是我恨严晓明的地方。    我心中忐忑接了周原久违的电话，轻轻地说：“喂。”    卓周原的声音很沉稳，很浑厚，语气听似平淡无奇，但是明显充满了怨恨。    “你出来一下，我在你校门口。”    我知道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和他的未来到底是如何，所以我很迷茫，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空白若白纸。    我还是不疾不徐去了校门口。    一路上似乎很远，也很近，想了很多，做了一个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选择题：A.今晚我会脱单。B.今晚我会被臭骂一顿，并且永远都不会见到他。    行到校门口，我仍在被这个选择题纠结着。    我很快就看到了他，不知为何，我想哭。因为我十多天没有看到他了，虽然期间有跟我视频聊天，但是这跟一个人站在身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视频里面的我和他，虽然近在咫尺，可实际上却远在天涯，不可触碰，只能近看。    周原摇下了车床，并未看我。从他的侧脸看去，那种表情就好像我离开招风耳家的那日见到的一般，满腔怒火即将爆发。    但他好似刻意掩饰。    我机械式地打了个招呼：“肚皮，好久不见。”    说完我就要打开车门，然而他却说：“别碰我的车。”    冷冷的语气，就好像突然身处冰天雪地的寒冷，全身彻骨冰冷的颤颤。    我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然而我并未惧怕了，那种惧怕的感觉早就因他释放的怒火，引起我心中怒火与之交织，燃烧殆尽了。    我压低声音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恨你这种优柔寡断！你就不该跟高远那傻逼去！你当时被人家劈腿甩了，你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这下好了，人家却对着你流口水想要操/你。要是你起初决绝一点，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能发生昨晚的事儿？”    “可是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什么也没发生，但是肖哲，我告诉你，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必须保证把身边的烂摊子给收拾干净了，不然，老子不会屌你！”    “你这样说话是？很好……”我冷冷笑道，“我有我的行事方式，你有你的择偶准则，我们俩不合适，你走。”    听到这话，周原终于抬眼看了我一眼。我看向了校门口，不再看他，可是泪眼早就已经滑了下来。    请你挽留我，我真的舍不得……真的……    若你了解我，就不会把刚才的话当真。    若你知道我是刀子嘴，可心里实则不是这么想的。    就请……挽回我……    两分钟后，周原终于说：“肖哲，我只跟你说一句话。”    我背对着他，说：“你说。”    “肖哲，你身边那么多人围着你转，之后你还与他们纠缠不清。有的时候我都难以在你心中找到定位，对于你来说，我到底是你的什么？我追你几个月了，也该给我个结果了？明日1月2号，你要是答应跟我在一起，晚上九点前请到橘子洲头，要是不来……咱们不要联系了。”    说完，他开着车就走了。那辆车就好像一头生气的牛，怒气冲冲，鼻口冒着怒气，很快消失在了视野。    我连忙转过身，想要叫他，然而已经没有了可能。    我抬起手，挽回的手势在半空中僵持着，良久后缓缓挤出几个字眼：“橘子洲头……晚上九点早就……关闭了。”    ——————    元旦那天夜晚，我一直睡不着。一直到了凌晨5点，我才睡着。    那时候天还没亮，可是我刚一睡着不到一个半小时，我又醒了。    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刚擦亮的天空灰蒙蒙的，却有了些许曙色。    我站在窗前，遥望着天际，点燃了根烟。    一口一口。    “帅哥，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认识你。”    “喝着喝着就认识了。”    “没必要认识。”    “为什么？”    “你男人就在你身边啊。”    “他不是我男人，是我朋友。”    “反正我不想跟这里边的人来往。”    “那你来酒干嘛？”    “我只是想来见识见识酒里都是些什么货色。看见你之后啊，我发现酒里每一个好东西。”    “哎你这人则呢说话呢？”    “我这人怎么说话你看不见听不见吗？”    “我喜欢你的性格，我跟喜欢，怎么称呼你？”    我一口一口抽着，以往的画面清晰映于眼帘。    我的泪水流了出来。    一口一口。    “你为什么叫周肚皮啊？”    “我小时候很胖，上高中的时候也很胖，肚子跟个球似的，就这么被人叫出来了。”    一口一口。    “酸菜可以做酸菜鱼，剁椒做啥都好吃，也可以做剁椒鱼，菜都买齐了吗？动手？”    “好勒！……好久没看见你了，抱抱。”    “前几天不刚见过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士别三日，我要你割目相看！”    “割目？……残忍！”    一口一口。    “你有心事？……你需要拥抱吗？……你要哭了。……来，抱抱。”    一口一口。    “回家之后难免会挨一场骂，有时候出去偷瓜被发现了，被逮到家里来又得遭一次数落，有时候还差点被农场的狗咬了，有时候还差点被人给打死了。    ……    但这些过几天就好了。”    一口一口。    “Je t’aime.”    “I love you too.”    一口一口。    “阿哲——”    “嗯？”    “今晚你没有拒绝，真的让我开心。”    一口一口。    “周原，我等你回来。”    “阿哲，我等你凯旋。”    一口一口。    “阿哲，你真的很没劲。”    “啊？怎么了？”    “给你买了那么好的东西，你连亲都不亲一个。”    “就不，气死你。”    一口一口。    “我很快乐，周原，谢谢你。”    “你开心就好了。……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不开心我就担心。”    “嗯，小肚皮开心我就开心，小肚皮不开心我也担心。”    “大肚皮不开心小肚皮也会不开心的，所以，你要好好对待大肚皮，天天叫老公。”    我早已不记得我当时抽了多少烟，看着雾气笼罩的世界，天色缓缓浮现赭色带红，玉宇渐渐澄清。    我顶着黑色的眼圈，刷着他发的朋友圈，渐渐地我才发现，他早已设置了三天可见。    那日早上我千千万万次地询问自己，我到底爱他有多深？我不知道，总之，我脑海里想的，除了他，也别无其他。    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呈现在我的面前，他的话语，我的话语，也回旋于耳。    我除了落泪之外，脸上却浮现了一丝微笑。    因为他说，今晚橘子洲头见。    橘子洲头晚上九点是早就关闭了的，所以我昨晚就给他发了消息，今晚上不能在橘子洲头见。然而可能这人还在气头上，对我不理不睬。    他昨晚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董威说的话也是如此，我的确有些优柔寡断，尤其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我很难决定。一旦面对感情，或者其他的情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决定。到底是拒绝？还是接受？或者待定？想必前两种，最后一种看起来更符合我的风格。    我真的有错。要是我那晚之后决定跟高远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酿成前天晚上的苦果。可是那晚之后高远待我如初。在外边我和高远完全没有亲密的举动，也不会说一些带着情感色彩的话语，也不会像普通小情侣那般甜甜蜜蜜……即使是在他委婉拒绝我那晚之前是这般，后来也是这般。那晚之后，我不想理睬他，我曾尝试过忘记他，因为我很爱很爱他，所以我想离他远去，尽量避开他。可是，他一次次一步步走进我的世界，那时候的我心里是极为脆弱的，感情的大门半开着，他很容易推门而入。即使……他待我如朋友。    我们互相说着心里话，互相鼓励，有时候形影不离。我也渐渐地，把他当为了朋友。    就这样，他始终没有从我的世界脱离。    但细细想来，这也并不完全是我的错误。毕竟我想过要避开他、远离他，是他自己要闯入我的世界，对我不脱手。    但是我与他认识这么久了，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仍旧是一个谜。是朋友？是追求对象？还是……备胎？    也许是后者。    白天我过得并不如意，沉浸在悲伤里，但也满怀着期待。不管橘子洲头开不开门，我愿意去，不管他在不在那里，我会等他直到天亮。    晚上八点，我出发了。一路上我都失魂落魄，但又心悸不止。我好怕他不在，我好怕永远失去了他。    因为我很期待爱情，因为我不能放下他，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我早把他当□□人。    他就好比我的心脏，失去了，我会死。    真的会死。    出了橘子洲地铁站，我哭了。因为他去日本的那天我们曾在这里散步过，平静的江水淙淙流过，冷风迎面吹来，高耸的建筑物屹立在江岸的那边，灯光闪烁下我泪水也如泉涌。    我不知为何我要哭。    可是这种脆弱，这种催泪的脆弱，在人潮涌来的时候变得更为脆弱。    只能偷偷地哭。    我猜得没错，橘子洲头果然关闭了。铁门紧锁着，也许是元旦假期的缘故，现在这个点很有很多人想要进去。很多人伏在铁门前瞻望，我站在阶梯上，寻找着他的身影。    可是当时人太多，来来去去，吵吵闹闹，喧闹不止，更何况我当时泪眼朦胧，模糊的视野让我很难将他身影捕捉。    很久之后，我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背影之上。背影显得有些高大，但他穿得单薄，他好似在抽着烟，抽烟的姿势是如此熟悉，好像能引起我想起曾经的往事。他头发变长了，却没有剪短，站立的姿势好像由岸堤支撑，萧瑟而显得羸弱，好像岸堤不在，他便无力倒下。    “周……周原……”    我轻轻唤道，声音有些沙哑。    他当然是听不见的。    我一步步下台阶，步步逼近他。到倒数第二级台阶之时，他终于转过了身。    偶有人群从我面前飘过，但是在台阶上，还是比较显眼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世界，空白。    空白的世界，没有泪水，可以让我重新酝酿我的表情。    所以，我笑了。    周原见我如此，也笑了起来。我跟着他笑，笑得泪光不再，笑得冷风不凉。    二人对望着，笑着，对望了好久，最终我还是认输了，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他穿过了人群，朝我奔来，情绪里带着喜悦带着激动。    我与他对视，俯视着他，说：“走，海底捞去。”    他双手插兜，笑道：“走！请你吃十顿！”    “不行，我要二十顿！”    “一辈子都行！”    我与他大步行上阶梯，道：“周肚皮，要是把我喂胖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周原说：“听你这么说，这是要给我省钱？”    “今晚不宰你就是孙子！”    其实今晚我是没什么胃口的，我也不知为何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来到海底捞还是没怎么胃口。可是周原好像很有胃口，我吃了几块肉便不再动筷，遂微笑看着他吃。    他吃东西总是狼吞虎咽的，渐渐吃饱了之后，动作才开始优雅起来。海底捞的人很多，有些喧闹，热气腾腾的店里我点燃了根烟，对周原说：“我爱你。”    周原仰起头傻笑，“嘿嘿，我也爱你。”    然而我认真地说：“你说，我一个21岁毛都没长齐的，怎么就跟你在一起了呢？”    周原停下筷子，也点燃了根烟，目态真诚地对我说：“阿哲，其实……你很成熟。”    “周原，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周原说：“见你的第一天。”    “这么快？”    “起初，晓明总是把你的照片给我看，只是对你有好感，总想找个机会见你一面，可是你的感情经历太他妈坎坷了，我一直逮不住机会。我也不知为什么，第一天见你你脾气那么暴躁，我却一点都没生气。因为从晓明口中就得知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好像早就了解了你一样，就好像碰见一个熟人，根本不会介意你的脾气。因为之前对你一直满怀憧憬，所以见到你真人后，反而不觉得你脾气很怪，反而觉得很搞笑，很可爱。”    我脸色微微红起来，周原问我：“你呢？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起初，我把你当做是个小流氓小混混，成天污段子说得顺溜，还经常耍流氓。”我微笑道，“而且当时我准备考研，高远甩了我，我一直没走出来，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撩不到我就把我给放弃了。说实话，周原，你要是出去找对象，市场还真的很大，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所以当时我以为你要是放弃了我，我也不会觉得可惜。可是，你没有。你对我很好，尤其是你还为了我买了一条狗狗回来，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认真的。至于什么时候真正爱上……我也不知道，总之，很久了。”    “我市场很大？”周原忽然笑得阴恻恻，“这句话我爱听。”    我：“……”    “其实，你很特别，不像普通小受矫情还撒娇，我受不了。”    “哦……”    “你很聪明，我想逗你，每次反而被你给逗了，让我生气，又让我哭笑不得。”    “哦……好。”    说实话这顿海底捞我只是吃得半饱，也许是我没有胃口的缘故。出了海底捞的店门，我和周原身上浑身都散发一种饭菜的味道——果然是香着进去，臭着出来。    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跟周原也该回去了。不过我并没有回宿舍，而跟着他回到了久违的小区。打开门时，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的陈设倒是比以前干净整齐了许多。不过我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于是我问周原：“小肚皮呢？”    周原没说话，关上门就把我压在墙上，抓住我的双手狠狠地扣在墙上，吻了下来。    “嗯……”    这个吻有些突然，有些紧致，散发着烟草的味道，也带着微微的甜……口香糖的味道夹杂着烟草的味道，阳刚之气传入口腔，穿喉入肺。他的呼吸渐渐浑厚，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    我挣脱了他的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很快，他抱住我的双腿，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缓缓把我放在了沙发上。    我微微笑着看着他，他低头看我，二人含情脉脉。我抬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今晚，会是我的洞房吗？”周原问我。    而我撇开了话题：“小肚皮呢？”    周原皱眉，“今晚的主题是洞房，不许谈其他的。”    而我正经道：“今晚的主题是小肚皮，不许谈其他的。”    周原捏了捏我的脸，笑道：“真是拗不过你啊……小肚皮在江家，我今日收拾屋子，哪有时间去接小肚皮？今晚只有你我，谁也不许插入，你跑不了了，嘿嘿嘿……”    我饶有羞涩地笑了起来，躲避着他的目光，“嘿嘿嘿……”    他笑着渐渐凑近，亲在我的脸上，之后趴在我的身上。    “你下边有反应了阿哲……”    我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又亲了下我的脸，说：“快去洗澡。”    “你先去。”    周原脱了衣服便去了浴室，而我则参观着一间间房间：我曾经学习的书房，我们欢声笑语的厨房，严晓明曾经睡的卧室，还有我和他睡的卧室。我一间间参观着，后来到了阳台。阳台上还放着小肚皮的“家”，里面空空如也，它的食具被周原洗得干干净净，橘红色外壳却渐渐起了瑕疵。    我入了客厅，拿出一瓶伏特加。其实伏特加对我来说是很难喝的，但是今晚我要调酒。调酒基本上我是不会的，但尽量使这酒不要那么烈，不要那么难喝，要变得口感甘甜，清滑入喉，润心润肺，暖遍肺腑。    我加了点饮料，少许方糖——便是如此。我轻轻啐了一口，发现口感稍稍好了点，但还是很难喝。    我调了两杯，放在桌上。    周原披着浴巾就出来了，他面带微笑手擎杯盏，饮了一口，之后一把拉过我，吻了下来。    冰凉的酒水进入了我的口腔，我有些猝不及防“嗯”了一声想要躲避，然而他并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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