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原本是趴在桌子上装死的,抬眼瞧见霍长歌这一番骚操作, 直接就坐直了身子, 望着霍长歌哭笑不得。 “你自己这儿你还和防贼似的防着。” 霍长歌浅笑, 那一张艳色逼人的面孔随着这一笑,愈发的惊艳。 沈烨看着霍长歌那张脸,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你这辈子不做女人,实在是太可惜了,少了一次祸国殃民的机会。” 霍长歌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沈烨,心底有一种很想要打死这个人的冲动。 他自顾自拿起一旁的斗篷披在身上, 随即打开了门, 朝着外面走去。 沈烨瞧着霍长歌自顾自离开了,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眼底闪现过一抹着急之色。 就在院子门口, 霍长歌被四个衙差拦住了, 倒也没有不许他出去的意思,只是客客气气的询问他要去哪里。 霍长歌回头, 指了指急匆匆朝着自己跑来的沈烨, 说得理所当然。 “买楼。” 四名衙差:…… 然后, 默默地跟上了带着第一首富去买楼的霍二少爷。 几人去了一家名作青雀楼的酒楼。 这座酒楼位于一条街的转角, 位置并不是很好,人流也不大, 再加上里头做的饭菜也没有什么特色,因而经营不善,面临倒闭。 霍长歌望着贴在门上告示, 宣布着这青雀楼即将要被卖掉了。 而他不过刚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就从里头迎出来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穿着一声深褐色的绸缎大袄,只是即使堆着笑的时候,眉宇间仍旧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两位,是来看我这楼的吗?” 霍长歌点点头,示意身边的沈烨。 沈烨立刻上前,不算热切得同那个中年人攀谈起来,言语间是为了开分店而来选址的。 霍长歌眯着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沈烨那一脸奸商的样子,随后转头问四个衙役。 “诸位要进去吗?还是在外头等着我。”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客气的对着霍长歌笑道。 “我等不过是担心霍二少爷的安全才被提督大人派来保护您的,就在外面等着便是,您若有什么吩咐叫一声便可。” 这几人倒是会做人。 霍长歌浅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青雀楼。 那老板正热切的同沈烨介绍着酒楼内的细节设施,冷不防霍长歌忽然问了一句。 “你们这儿今日还待客吗?” 那店老板一愣,看着霍长歌的目光也是微微变了变,随后急忙收敛了自己脸上的情绪,对着霍长歌问道。 “这位公子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霍长歌毫不犹豫的说道。 “找人。” 闻言,那店老板立刻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恭恭敬敬的对着霍长歌行了个礼,亲自将霍长歌朝着楼上带去。 霍长歌望着站在楼下的沈烨,对着他说道。 “你在这儿继续买楼,我去去就来。” 沈烨:…… 他就这样被随便抛下了? 只见楼下的沈烨对着霍长歌一副摇着小手帕,挥泪送别的样子。 “歌啊,你快点儿啊,人家在楼下等着你。” 霍长歌:…… 这就是戏精本精了。 对着戏多不压身的沈烨悄咪咪比了个中指,霍长歌转身上楼。 跟着店老板上了三楼,霍长歌发现,其实这家酒楼装修的十分精致,也很有特色,跟着店老板走进深深的走廊,最终在走廊尽头的那雅间门口停了下来。 那个店老板没有动作,只是微微躬身,对着霍长歌恭敬道。 “公子自己进去,老奴先行退下了。” 霍长歌见那店老板说完,往后退出几丈之外,这才转身而去。 等到店老板离开,霍长歌才轻轻推开了雅间的门,入眼便是一扇镶嵌着宝石的珍珠琉璃屏风,淡淡的香雾弥漫其间,隐隐传来悦耳的丝竹之音。 霍长歌绕过屏风,只见一片薄薄浅色纱幔阻隔,房中是一张不大不小的雕刻着百鸟朝凤的花梨木圆桌,桌前只坐着一人,白衣轻裘,正在低头浅酌。 而,左侧的重帘之内,有几个美人或坐或立,或怀抱琵琶,或抚琴吹箫,或莺歌燕舞,虽看不清她们面容,可瞧着那隐隐约约婀娜婉转的身姿,便知对方容貌的不凡。 霍长歌在外面久站片刻,似是望着那几个美人出神,便听见纱幔之中的司晏明低低唤了一声。 “长歌。” 霍长歌闻言,这才撩起帘子走进去,只见一桌子的珍馐佳肴,只是坐在那里的司晏明却是一筷子都没有动,只是默默的自顾自酌酒。 霍长歌靠近,行了常礼。 “殿下。” 司晏明嗯了一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坐。” 霍长歌并没有坐在司晏明手边,而是寻了一个斜对着他的位置坐下。 他方坐下,就有一个瓜子脸杨柳腰的细瘦美人上前为他添了碗筷。 随即,司晏明一挥袖,对着那美人吩咐道。 “都退下。” 美人颔首,随后那些乐伎也鱼贯而出。 司晏明这才对着霍长歌轻笑道。 “你与那沈烨倒是相熟。” 霍长歌轻笑。 “他是沈昌盛的堂弟,如今沈昌盛人不在京中,他一个人寂寞的很,自然总是来找我。” 其实,当年沈烨童生试的时候调戏了主考官一把,被他爹狠揍一顿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也有迹可循。 之后,沈烨便连夜出逃,投奔了沈昌盛这个堂哥,甚至住进了沈家的别苑里头。 这事儿,知道的人也很多。 可是,期间沈烨坐的是霍长歌的马车进的京城,这一段,知道的人可就几乎没有了。 霍长歌却不知道司晏明知道不知道这事,因而他这样说的时候,目光望着司晏明那张苍白隽永的面孔,似乎是想要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只可惜,司晏明却仿佛只是说了一句闲话,连眼神都不变。 “是这样啊。” 他这样说着,随即拿起象牙箸,给霍长歌夹了一块子清汤江团。 那鱼肉白嫩新鲜,看起来极为可口,可霍长歌却未动筷子,只是侧头望向了司晏明缓缓开口。 “那夜推我入水的人是姜正阳。” 司晏明闻言,仿佛早已是知道的那般,微微颔首。 霍长歌也从司晏明的表情里知道了些什么,忽的有些愤怒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司晏明,质问道。 “殿下既然已经派了暗卫,为何那夜不救我” 霍长歌原本只是怀疑,毕竟一直以来,司晏明在自己身边派了暗卫这件事情他也是知晓的,特别是霍长邺出事之后,有些事情霍长歌甚至会吩咐暗卫去做。 可偏偏那夜他那样濒临垂死之际,却没有一个人出现救他。 那么,必定是有人下令,刻意为之。 而这个人,除了司晏明,霍长歌想不到第二个人。 司晏明抬眸,那清寒平静的眸子里深藏着更深的东西,他看着霍长歌,半晌才说道。 “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有人下去救你了。” 说到这里,司晏明看着明显一愣的霍长歌问询道。 “那人穿着黑衣,带着一个黑色面罩,长歌,你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霍长歌一怔,显然没想到司晏明反将一军。 半晌,他才抿着唇,缓缓坐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 “我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不知道那人是谁。” 霍长歌瞧见司晏明眉头挑了挑,紧接着说道。 “但是,我觉得那人是我大哥,我大哥还没有死,他仍旧还活着!” 闻言,司晏明轻轻哦了一声,指尖轻轻拂过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帝王绿的翡翠佛珠。 他像是考虑了很久很久这才对着霍长歌说道。 “也许,你的猜想是对的,你大哥他根本就没有死。” 这话似真似假,让霍长歌看不清司晏明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亦或者说,他从来不知道,司晏明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一顿饭,吃的异常沉闷。 司晏明只是在喝酒,而霍长歌也几乎没有动筷子。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最终,还是司晏明开口说道。 “长歌,此番殿试,你必要夺魁。程家门口依仗着的是皇后和太子,你若是无法夺魁,你单单是你自己,就连霍家也会有危险。” 霍长歌闻言,猛地抬起头,看着司晏明赫然变得严肃地眸子。 听到司晏明这样说,霍长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前世,想要霍家家破人亡的人,会不会是皇后? 也许,前世,在他还不谙世事,还只是一个混世魔王的时候,霍家早就已经在这一场夺嫡之争中,悄悄战队了。 想到这里,霍长歌眸色渐深。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来,起身对着司晏明告辞。 司晏明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是指了指一旁案上的那小小一坛子的梨花雪,对着霍长歌说道。 “这酒难得,你拿回去尝一尝。” 霍长歌谢过,抱着酒坛子,正欲离开,像是想起什么。 "殿下,沈烨同沈昌盛虽为堂兄弟,却情同亲手足,您若能够帮沈昌盛一个他还不起的大忙,想必沈烨也会对您感激涕零。" 说罢,他才离开了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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