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我不想!”白黎疯狂摇头否认, 小手紧紧拽着被角, 掩耳盗铃一般将自己团团包住,声音怯生生的, 在被窝里闷闷道。 躲在被窝里的一双眼睛棕亮如星辰,纤长的睫毛微扫过手背,痒痒的。白黎紧咬着唇,刚才的鸿鹄之志早就抛之脑后,消失殆尽。 呜呜呜,她怎么那么蠢,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还是在江珩这个大变态面前。 一想到昨晚江珩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白黎抖得越发厉害, 小身子颤微微地躲在被子下,只余下几缕青丝散落在外面的枕头上。江珩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卷着白黎的发丝,一圈又一圈在指尖上打转。 “乖梨怎么又不想要了?”江珩不紧不慢地掀开她的被单, 男女的力量本来就悬殊, 白黎那一点小力气对江珩而言明显是不痛不痒的, 他稍一用力就将女孩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白得剔透的指尖挑起白黎的下巴, 男人唇角噙着笑意,声音低沉如暮钟,“是对我不满意吗?” “没有!” “那就是很满意了?”尾音刻意上调, 带着明显的戏谑之意。 白黎简直是欲哭无泪,贝齿咬着下唇,轻颤着肩膀不敢发出声音, 夜晚的江珩可怕,白天的也一样。 男人的面孔缓缓靠近,最后在离白黎一指的距离下停下,紧盯着她的眼睛。 江珩最喜欢白黎现在的样子了,泫然欲泣,怯生生的睫毛上隐隐挂着水雾,一双杏眸水汽氤氲。宛如猛虎嗅蔷薇一般,江珩微一垂首,在白黎眼角落下一吻。 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白黎的身子抖如筛子,睁着一双懵懂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江珩长相阴柔,眉峰如剑,鼻梁高挺,一双黑眸如深潭一般,深不可测。 倏然,房间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铃声,白黎蓦地瞪大了双眼,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机。手机在桌上持续振动,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白黎靠在床边,话筒对面声音嘈杂,不过她还是听出来来人的声音,是大学的室友洪雅。 对方说的越多,白黎双眉皱得越紧,到了最后她连客套话都不想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洪雅的邀请。 “你不去?”对面女人似乎没想到白黎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声音尖锐连一旁的江珩都皱了眉。 不知是对面有人对洪雅说了什么,白黎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洪雅又恢复了刚才的语气,好生好气对白黎劝道,“白黎,我是看在我们以往的情谊上,才特地和经纪人要了个名额,带着你过去。” “你不知道,今晚去的都是业界知名导演,只要他们点个头,你想要什么角色没有?” 见白黎不答,洪雅以为她听进去了,心内一喜,循循善诱道:“你放心,都是正规的饭局,不会出什么事的。” 话音刚落,话筒对面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声音低哑:“那还是留给洪小姐自己好好享受。” “喂喂喂……”洪雅气急败坏地在另一边跺脚,江珩已经“啪”的一声挂断她的电话,顺手将洪雅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偏过头来看着白黎,眉尖轻蹙。 “以后别理这个人。”江珩抬手捏着眉尖,“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嗑药了。” 白黎“啊”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看着江珩,前些日子在聚会上,洪雅看着倒还挺正常的,一点也不像嗑药那些人一样瘦骨嶙峋的。 江珩微一挑眉,解释道:“她最近跟的经纪人,叫王强,为了旗下女艺人能听他的话,都是用的这种手段。” 用药一点点驯服,再不济就让她们介绍新人来。刚开始剂量轻可能不会发现,等到药瘾上来,已经为时已晚。为了掩盖自己的丑闻,那些人都不会揭穿王强的面具,甚至还会帮他继续作案。 白黎双目圆睁,纤长的睫毛颤若羽翼:“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徐郝一个女伴,就是王强手下的人,所以清楚些。” 白黎不解:“这么多女孩子,就没人揭穿他吗?” 江珩勾唇,轻捏了下白黎的脸颊,“你以为他傻吗?王强这个人奸诈阴险,专挑没背景又想一夜爆红的新人下手,”他抬了抬下巴,“就像你那个室友一样。” 欲速则不达,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死在自己的贪念上。如果不是妄想走捷道取胜,也不想步入深渊,一步步偏离轨道。 白黎轻叹了一声,顺势靠在江珩肩膀上,垂眸盯着自己的发丝发呆。利益面前,大多数人都是利己主义的,比如洪雅。自己明明没有得罪过她,她还是想拉着自己一同堕落。 “乖梨想什么呢?”江珩垂眸,下巴抵在白黎发顶处,轻轻揉捏。他喜欢白黎身上的味道,干净香甜,一如她的人一般。 白黎小巧的手指被江珩捏在掌心,细细把玩。十指如葱,指甲处修剪得圆润平整,干干净净。 白黎还没答话,枕边的手机又再次振动起来,江珩微一皱眉,余光瞥见那一段熟悉的电话号码时,眉尖蹙得更紧。 是徐郝。 江珩没让白黎接电话,领先一步捡起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白小姐!”徐郝焦虑的声音在电话另一边响起,“阮阮有联系过你吗?昨晚她……” “没有。”江珩打断徐郝的话,面色淡淡。 “江珩?!”徐郝差点尖叫出声,他拿开手机又看了几眼,嘟喃着,“这不是白黎的电话吗,我没打错呀。” 江珩不欲多加解释,将手机递到白黎耳边,轻声道:“徐郝的电话。” 。 半小时后,白黎坐在车里,面色焦灼。窗外车灯闪现,人影憧憧。白黎靠在窗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人行道上的人。 昨晚阮阮和徐郝吵架后跑了出来,徐郝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人,最后迫不得己才问了白黎。 “应该就在这附近。”白黎咬着唇,小声嘟喃着。还好宴会上她和阮阮互留了微信,刚才她试着和阮阮联系,对方竟然直接将定位发给她,只是不想白黎告诉徐郝。 桂花树下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女孩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一步一步数着数,是阮阮。 白黎忽的眼前一亮,忙招呼着司机停车。刚才一直看不见人,她还担心阮阮已经先行离开了。 转角处刚好有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厅,白黎带着阮阮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阮阮明显哭了一夜,到现在连眼睛都是肿的。 “谢谢你。”刚端上的奶茶热气氤氲,阮阮轻抿了一口,垂眸掩下了眼底的落寞。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早就饥肠辘辘。赌气从公寓离开时也只带了手机出门,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要尝一下慕斯吗?看起来不错。”白黎轻扬了下嘴角,将托盘上的蛋糕挪到阮阮跟前。 “好。” 蛋糕精致小巧,阮阮尝了一口,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心底却越发苦涩。一个晚上的委屈和不甘倾泻而出,阮阮咬着唇,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声,眼角湿润。 喉间五味陈杂,有哽咽声溅出。眼前突然多了一张白纸,阮阮道了声谢,垂眸接过。 有闪光在眼前一掠而过,阮阮好奇地抬头,正好看见白黎左手上的戒指。她微微一笑,昨晚江珩护着白黎发言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清楚地听见了江珩对白黎的承诺。 江珩这个人,虽然强势霸道,对待感情却是钟情专一的,不像徐郝。一想起心中那个人,阮阮心下苦涩,银勺被她捏在指尖,阮阮轻轻晃动,托着腮打量着咖啡厅的环境。 咖啡厅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整个店里也只有一个老板娘。店内装修算不上精致,却胜在温馨舒适。 阮阮微弯了下唇角,柔声道:“小的时候,我就一直想拥有这样的一个咖啡馆。” “不用在乎盈利与否,每天坐在店里,做着喜欢的甜点,听着喜欢的歌,就这样安安静静过完一辈子。” “可是来了南城后,我才发现一切都是徒然,在这样的大城市,我连支付自己的房租都困难,每天两点一线,过着忙碌枯燥的生活。” “小时候那个荒诞的梦想,也渐渐变得遥不可及。”包括,自己的爱情。 白黎坐在对面,细细听着阮阮的叙述,从云镇到南城,包括她和徐郝的点点滴滴。 “那,你以后想去哪?”须臾,白黎终于开口,斟酌着开口问道。 阮阮摇摇头:“可能……回云镇。” 或许她一早就该听母亲的话,留在老家,安安心心过她的小日子,而不是选择留在南城。 白黎思忖了片刻,抬眸看向阮阮:“现在回去,你甘心吗?” 阮阮苦笑:“不甘心又如何?”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四周寂静无声,隐约还能听见门口的鸟鸣声,白黎轻啜了一口咖啡,沉声道:“那如果有机会留在南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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