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姜七七照例收拾碗筷去厨房, 陆闻人跟上,被她堵住将他的轮椅调了个方向,往睡房那边推了一把,“不用你了, 你去歇着。” 陆闻人道, “我给你烧火。” 用冷水洗漱很冷,所以, 姜七七洗碗的时候, 陆闻人通常就在一边烧水,准备洗漱。还是她说的,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了洗漱,可以省蜡烛钱。 姜七七道, “今天给你放假, 你就歇着去。” 陆闻人还不愿意, “我手不疼了。” 她做晚饭的时候, 他就一点没帮上忙。现在, 他已经不疼了。 姜七七道,“那也得歇着, 不许跟来。” 陆闻人见她神情认真,便没再跟着去。 自己在屋里坐了会儿, 姜七七就端着水进来了, “书生, 过来, 洗脸了。” 陆闻人过去,见她拧干了帕子等着,有些受宠若惊,“你这是?” “这是什么这是,水都给你兑好了,帕子也拧好了,自己拿去擦。” 陆闻人终于感受了一回她的伺候,心里却没有很享受。受委屈受惊吓的是她,他的手并无大碍,但受照顾的却是她。 姜七七看着突然愣住的陆闻人,催道,“想什么呢?厨房里还烧着水呢,我得回去看着。” “哦。”陆闻人接过帕子,随口问,“你烧水做什么?” 姜七七道,“沐浴。” 陆闻人正擦脸的手一抖,帕子差点掉下去,被他手忙脚乱的接住了。 姜七七有些怀疑的问,“书生,你行吗?” 她的意思是,一只手擦脸行不行,不行她可以帮忙,陆闻人却好像想岔了。 姜七七话音刚落,就见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炸开,“我当然行!” 姜七七:“......”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行,接下来的擦脸,陆闻人做得很认真。 姜七七看着他单手拿着帕子使劲擦脸的样子,突然道,“书生,我想到个故事,讲给你听?” 陆闻人想到上次她讲的那个故事,脸一黑,“不听,我要睡觉了。” “真不听?” “真不听。” “可惜了,这是一个英雄故事。” 陆闻人头都没回一下,她嘴里的英雄故事,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故事。 姜七七是看着他单手擦脸,想起了杨过。她是真心想讲讲杨大侠断臂后创黯然**掌的故事,激励一下这书生的。 但他不听,她也不能强迫啊,只好端着盆出去了。 这边陆闻人没真就睡下了,而是拿了书边看边看等她。 姜七七洗澡花的时间还挺长,等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进来,见书生还没睡,意外的挑了挑眉,“不是说要睡了吗?” “突然又想看会儿书。” 陆闻人仿佛沉浸书中,无法自拔,听到她的问话,只抽空扫了她一眼,很快转头继续去看书。 “哦。” 姜七七头上裹着毛巾,打开衣柜翻找着,她要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放到被子里捂着,这样第二天穿的时候不会被凉到。 陆闻人“不经意”抬头,看她发梢还在滴水,便提醒道,“你赶紧擦干,要不容易得风寒。” “我知道。”姜七七点点头,一手擦着头,一手拿着衣服坐到床边,说道,“今晚,你去里边睡。” 她坐下来的瞬间,陆闻人飞快挪了下身子。 好险,要不是他躲得快,她差点坐到他的大腿上了! 因为差点发生的意外,陆闻人说话有些结巴,“为,为什么?” 姜七七道,“我头发没干啊,睡外边好晾一晾。” 陆闻人想了想,便往里边挪了挪。 姜七七上床来,将头放到床边,长长的头发垂直落下来,离地面只有几寸的距离。随着她偶尔拿干帕子擦发根的动作,来回飘摇着。 被窝里似乎还留有她的味道,陆闻人总觉得不自在。 姜七七发现他没睡着,便问,“睡不着?” “有点。” “数不着就数羊,数到一千就睡着了。” “这,有用吗?”陆闻人迟疑地问。 “嗯,有用,默数最有用。”姜七七打着哈欠道。 ...... 陆闻人数到一千的时候,还没睡着。 他转过头,想说这办法没用,才发现她已经睡熟了。 陆闻人到嘴边的话便收了回去,他在黑夜中,看着她隐约的侧脸,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渐渐陷入睡梦中。 半夜,姜七七睁开眼,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书生。悄无声息的下床,随便挽了个丸子头,拉开门出去了。 外面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普通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想要在几间屋子里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姜七七不是普通人,她对人的气味很敏感。见一面,她就能记住别人身上的气味。远距离的追踪是不现实的,但只要在十米的范围内,她就能闻出来。 来到里正家,锁定范围之后,她寻着味道,轻松找到了东方的房间。 她站在房门前,食指微动,门拴便像是有人拉动一样,缓缓移开了。姜七七如回自己家一样,直接推门进去。 床上的东方睡得正熟,他的那把大刀就挂在床头,刀身擦得锃亮,看来他很爱惜这把刀。 姜七七如幽灵一般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解开手中的布袋子。布袋子里立即窜出去一只老鼠,一得自由,便飞快的躲到床底去了。 这只老鼠是她午间捉的,已经有大半天没进食了。放完后,她什么也没做,带上门出去。 隔着门,她做了个翻转手心,然后往下扣的动作。屋里,东方床头挂着的那把刀直直掉了下去。 东方睡得正沉,突然耳朵上传来一阵痛意,他伸手一抓,手上触感湿漉漉的。 东方心中一凛,他刷一下坐起来,先去摸床头挂着的刀,没摸到。他压低身子,沉着心,警惕的看着四周。 再三确认这屋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东方才放下心来。 耳朵上不断有血留下来,渗到衣服中,带来刺骨的凉意。东方仔细一摸,他感觉不到耳朵了! 他单手捂住耳朵,下床的时候,摸到大刀落在床上,便将大刀拿起来,横在身前,拉开门出去。 易诚的房间一片漆黑。 东方快步走过去,砰砰砰砸响了易诚的房门。 长生的声音,“谁呀?” “是我,开门。” 长生睡眼惺忪的拉开门,见到东方,不满的嘟哝,“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来干什么?” 东方推开他,直接往里面去,“你们这没出事?” 长生嘟哝,“能出什么事?除了睡得好好得被你吵醒之外。” 易诚也起来了,“东方,出什么事了。” “啊!”长生的惊叫声响起来。 东方赤红着眼转过头去,却见长生看着他在叫。 原来是长生点起了蜡烛,看到了东方脖子上的血吓到了。 东方拿手捂住耳朵,血还是不住的从指缝流出来,看着很吓人。 单是背面就将长生吓得叫出声来,正面的视觉冲击更大,易诚也有些吓到了,他穿了鞋来到东方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处于愤怒中,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不知道,我醒来就这样了。” “你房间来过人了?” “没有。” “去你房间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三人到东方的房间,举着蜡烛,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查看一番,没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 易诚注意到东方的刀上有血迹,便问道,“你用过刀了?” “没有。” “那血迹?” “刀原本是挂在床头,我醒来的时候在床上。” “会不会是大刀突然掉落,正好刀刃对着耳朵......”锐利的刀锋借着下落的冲劲割掉了他的耳朵? 易诚刚起个头,还没将他的猜想说完,东方便一脸阴沉的打断了他,“不可能,刀挂得好好的,没人动它,不会无缘无故掉下来。” 这时,长生看着他的耳朵问,“东方,你,你那个掉下来的部分到哪儿去了?” 易诚正弯腰查看床底下,听到这话,神色复杂的道,“在下面。” “下面?掉下来的耳朵应该在床上啊,怎么掉到床底去了?”长生茫然的问。 东方咬牙切齿道,“一定是真的有人进来过了。” 易诚将蜡烛递给他,“东方,你自己来看。” 东方接过蜡烛,往床底下一看,整个人僵住,一脸不可置信。 长生好奇的看过去,床底下,一个灰不溜秋的老鼠缩在角落里,它两爪子间还捧着个像木耳一样的耳屏,已经被它啃得不成样子了。 长生道,“应该是老鼠碰掉了大刀,大刀落下来割伤了你。” 东方怒不可遏,“不可能!” 他形若癫狂,掀飞木床,将那只胆敢吃他耳朵的老鼠大卸八块。 细碎的血块飞得到处都是,长生恶心得捂住了嘴躲出去了。 易诚试图安抚他,“东方,这是意外。” 东方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他赤红着眼,怒火中烧,“是她,一定是她!” 易诚见他完全钻牛角尖,怕他失去理智伤到人,退出房间,锁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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