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露寒,早上出门的时候,这凉风便一阵阵儿地吹过来。秋收过后的嘉禾县县民,趁着难得放晴的天儿,赶紧着晒出了稻谷。见着余孤鸿下了乡来,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了上去。“余郎君,咱们的户调咋样了,能不能成啊!” 七嘴八舌的庄稼汉围了上来,顶着这么多双眼睛,余孤鸿笑笑,将县丞的手令拿了出来。“余某不负所望,半年的户调,免了。” 话音刚落,这些庄稼汉仿佛不能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一般。有一个提起手来,往自个儿脸上重重地扇了个巴掌。做惯了农活的庄稼汉,手上的气力自然不小,扇一下半张脸都红了。可他却丝毫不觉痛苦,两行浊泪刷一下从这个汉子眼角滑落。 “郎君大恩,郎君大恩啊!” 跟着,周围的庄稼汉们便跪下了一大片儿,跟着大呼“郎君大恩”。好几个心思细腻的农妇,想起家中饿了好几旬的老人孩子,跟着跪地哭成了一堆。 站在远处看着的重华,左胸房传来了陌生的悸动。庶民之恩,重华从来都只是在史书上看过。 她从不知道,原来被人真心实意地感谢着,会是这般的感受。 忽然,脑海中响起了一阵儿声响,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支线任务2完成,请领取您的奖励。”帮助余孤鸿当上官员的任务,一直以来总是停滞不前,重华不明白为什么当上了户曹这个任务还不算完成。到了今天,重华总算是稍稍明白了一些。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为官可能从来都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为了问心无愧。 重华遥遥地看着余孤鸿,在他的视线对过来的瞬间,对着他展露一笑。 “走,等急了。”余孤鸿牵起重华的小手,往牛车上走去。一缕青丝被秋风吹起,吹过他俊朗的容颜,重华不晓得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余孤鸿,忽然觉得他比以往更好看了些。趁着没有人看见,悄悄地拉上了他的大手,小拇指在他的掌心搔了搔。 余孤鸿眉头一挑,怕这位大小姐又要胡闹,一把抓住了乱动的小手。 “夫君真是厉害”,重华笑意盈盈地歪头看着自个儿的夫君,眼中满满的都是满意,“你同旁人半点儿都不一样,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夫君。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夫君。”说罢,见着周遭没人,“唧”一口亲了上去。 “又在胡闹了。”余孤鸿面儿上装得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儿凶。可他轻轻翘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自家大小姐的夸奖,总是这般直白又恰好对了余孤鸿的胃口。虽是个机智聪明的才子,可他也不过是个未加冠的少年郎。做成了功绩,有一个同你一块儿分享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别扭的余三郎,抓了抓掌中的小手,“咳咳,再胡闹,等下回去便不给你买吃的了。” “哼,我夸我自家的夫君,算的什么胡闹。”重华才不将余孤鸿那点儿不成威胁的威胁放在眼里,靠在他的肩头,“走咯,回城去咯。” 悬着铃铛的老牛慢悠悠走在归城的路上,下过雨的泥地泥泞得很,一路上重华也坐得不安稳。可她一句埋怨的话儿也不曾说,仿佛只要跟着身旁的人在一块儿,便是最大的幸福。 只可惜,重华不知道,等下在城门那儿遇见的人,却让她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不安生。 却说将将要到城门的时候,赶车的车把势早早儿地便停了下来,重华探出头去一看,嗬,“和兴县哪来这么多的人儿,排队都快要排到下个村落了。” “夫人有所不知,前几日那场大雨,江南府大半的地界儿遭了难,唯独咱们和兴县没遭殃。这不。落了难的,没了家的,都往咱们和兴县赶呢。” 余孤鸿眉头一皱,他想着帮和兴县避灾,以为周围村落听到风声,都会有所警觉。可到底,他还是失算了。如今看着满城门的灾民,方才还有些愉悦的心,此时又低沉下去。 “夫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重华反握住余三郎的手,“人不能与天斗,你救了一县的百姓,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儿了。若不是你保住了和兴县,恐怕,连这些流民都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余孤鸿也明白,只是心里头到底不好受罢了。有了大小姐的开解,还是好过多了。“老人家,麻烦将车子往一旁避一避,叫这些百姓先进城好了。” 车把势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对于流民感同身受,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赶了赶牛车,往一旁走去了。 只是牛车走了没一会儿,那队伍的前头却不知怎地忽然骚动起来。 “救命啊,杀人了!”一道尖利的女声破空而出,其中的惶恐,隔着好几百米,都能听出。余孤鸿眉头一皱,在牛车中也待不下去。眼看着重华也想要跟着出去,忙压了压她的肩膀,“乖乖待在车里别动,我去看看便回来。” “那夫君你一定要小心。” 余孤鸿点了点头,淡然自若地朝着人群中走去。 排队的流民因着这突如其来的事儿,议论声声。拨开了看热闹的人群,余孤鸿总算是挤到了里头。定睛一看,却看见了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晚娘?你怎么在这里?” 诸位道这女郎是谁,不是旁人,正是先前童余孤鸿定下了婚姻,却生生被重华搅散的那一位。这女郎也不知怎地混进了流民堆中,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抓着胳膊不松开。发髻散乱,眼泪也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流,狼狈的很。一见着余孤鸿,便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冲上来死死抱住了余孤鸿的大腿。 “三哥,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到底是从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邻家小妹,余孤鸿见着她这般凄惨的模样儿,心里头也是隐隐动了怒,向来温润的眸子冷冷地望着抓着她的汉子。“阁下是何人,为何抓着我家的妹子不放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若你不讲出个所以然来,在下必将你扭送官府!” 不笑的余孤鸿,天生带着一股贵族门阀的贵气,虽只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衫,可那汉子瞧余孤鸿的这幅模样儿,竟然还真不敢随意摆出那副蛮横的江湖气。底气不足地昂了昂脖子,“你说你是她哥哥你便是了吗,我还说这是我妇人呢。她馋嘴,偷吃了家中最后一块儿米糕,我一时气不过,打了她两下,这妇人便闹了起来。” 这汉子越讲越顺溜,仿佛已经全然相信了自个儿的说辞,“你说,你捏着我媳妇的手做什么。我看,你就是她在外头的小白脸,要拐了我的妇人私奔去了!” 那汉子讲得理直气壮,余孤鸿长着一副俊朗的模样儿,确实是有让人同他一块儿私奔 的资本。一时间,这帮子围看的流民,也有大半相信了。 “不要脸的狗男女,呸!”一个看不过去的老婆子,用着看奸夫□□的眼神儿看着余孤鸿。有人开了这个头,跟着便也一块儿骂了起来。 余孤鸿可以跟着群儒辩白,但对着撒泼的市井妇人,却是没得什么办法。俊朗的郎君憋红了一张脸,倒是让周围一圈没怎么说话的妇人,起了怜惜之意。可还没等到她们开口呢,便听见后头传来了个娇软的女声儿: “谁在哪儿胡扯,污蔑我家的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蹦迪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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