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肉质鲜嫩, 以蒸煮后蘸醋为最佳。
醋中放入糖、生姜丝、以及碎蒜末。
旁边下仆原本想要用京城里风靡的蟹八件来给两位拆螃蟹, 祁子澜都让人下去,自己亲自动手给两人拆螃蟹。
这吃螃蟹最好的滋味,就是自己亲自动手。秋季的螃蟹蟹膏满满,蟹肉充盈,滋味最美还有一款称为黄金蟹的,蟹黄流入全身,极为罕见。
鲜嫩的螃蟹, 加上甜爽的南瓜,都没能阻拦下谭潇月喝酒这一行径。
有为可怕的是,她一旦被祁子澜注意到自己又在喝酒了, 便会寻一个由头、找一个借口,拉着祁子澜一块儿喝。
祁子澜身为一个王爷,哪里经受过这种劝酒词?
一波再来一波, 完全就没重复的。
他到最后就维持着一个念头:要是谭潇月醉了, 他们两个就能牵手了。
但谭潇月哪里管牵手这种事情。
她喜滋滋让人温了一壶又一壶,骚话一句接一句。
“王爷,前世我在佛前苦求八百年, 才得来今生这一段缘分。为了这段缘分,喝!”
“王爷, 从未有人待我如此贴心,实在感激。喝!”
“王爷,今后这日子,将要我们相互扶持走下去。为了明天, 喝!”
“王爷,这桂花时节景色最是美好,喝!”
“王爷,你看这天上的月亮怎么那么圆,那么好看啊!喝!”
“为了嫦娥!”
“为了玉兔!”
“为了吴刚!”
到后来喝多了,两人都禁不住去跑了两趟茅坑。
祁子澜还给两人剥了好几个螃蟹,甚至强行给谭潇月喂了点瓜果。
这吃得旁边雀生都颤巍巍问灵云:“娘娘这样吃不会有事?”
灵云只能小声回她:“不要慌,娘娘就是看着弱,其实一直养着的,不会有事。”
雀生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心惊胆战看着旁边的空酒坛逐渐增高。
朱管事都想上前劝了,却被罗书兴给拦下了。
罗书兴对这两人都有点数,这会儿还记得祁子澜今天的目的,纯粹是想要和谭潇月牵个手。
酒再怎么普普通通淡如水,那也是酒,喝多了就是会醉。
祁子澜没有这样喝过,桂花酒又是后劲更浓的,这会儿渐渐就有点意识缓慢了。
他没了平日的自控力,又多话起来,絮絮叨叨说点让谭潇月别多喝酒,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偶尔还夹杂一些他先前日子里遇到过的琐事。
谭潇月一边听,一边吃,一边喝酒,偶尔再劝祁子澜两杯。
反正大家一起喝的,回头有罪也不能怪到她头上。
祁子澜喝着喝着,忽然就把酒杯放在边上了,还语气有点重:“谭潇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谭潇月敷衍:“嗯嗯,王爷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祁子澜愣了愣,随后拿起筷子吃了两筷,好半响才搁下筷子继续了这话题:“我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可你们都不见了,我就成了这样子。”
谭潇月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眯细起眼继续喝,喝完才回话:“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
祁子澜盯着谭潇月:“不在。母妃不在。罗书兴不在。朱管事不在。你不在。都不在了。”
罗书兴在身旁提醒了一句:“王爷醉了。”
朱管事敏锐上前,遣散下仆:“今个中秋,这酒拿多了,是娘娘赏给大伙儿喝的,两人一坛,直接分了先下去吃饭。”
下仆们纷纷拿酒道谢。
谭潇月伸手在祁子澜眼前晃了晃:“可还看得清我?”
祁子澜手指微动。
他抬起了手,却见谭潇月已收回了手,面上还带着一点好笑。
这人不仅收回手,还要笑话他,说着:“怎么这么一点酒就醉了。”
祁子澜觉得自己没有醉,他现在很清醒自己什么不该说,很清醒能看得到谭潇月的人,也很清醒两人这会儿还在喝酒,更清醒知道他想要拉谭潇月的手。
“我没醉。”祁子澜很肯定。
谭潇月递给祁子澜酒杯:“那再来一杯?”
祁子澜二话不说,拿起就喝。
谭潇月看祁子澜这么爽快,觉得这人即便没醉,恐怕也离醉酒不远了。
她笑盈盈又给人倒了一杯。
祁子澜又拿起就喝。
两人这三两下又消耗掉了一壶。
谭潇月禁不住笑着摇头:明天这还能上课,那可真是不容易。一身酒味,估计被先生一闻一个准。
月色正浓,酒意正甚。
谭潇月正想要再来痛饮三坛酒,就见旁边灵云根本没打算温酒了,还将酒坛子都放到了另一边去。
酒已过多巡,再多易伤身。
刚喝完酒又不能直接去沐浴,谭潇月便只好慢悠悠看看天上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就着瓜果消遣消遣。
“月亮上只有嫦娥和吴刚,那他们会相爱么?”祁子澜没人灌酒了,跟着谭潇月吃起了果子,顺带看看天上的月亮。风吹过,他好似更清醒了点。
谭潇月直说:“月亮上没有嫦娥,也没有吴刚。”
祁子澜问谭潇月:“为什么没有?”
他问得太过坦诚,就好像一个才降世的孩童,对世间万物充满了好奇与困惑,不明白曾经听过的那些神话故事多是人们杜撰出来的。
谭潇月对上他那双黝黑的眸:“广寒宫太清冷,嫦娥肯定住不惯,会离家出走的。吴刚无人看守,肯定也会偷懒跑掉。”
祁子澜很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有理。”
谭潇月被祁子澜这姿态逗笑。
人有梦,该是好事。
谭潇月又吃了一会儿,吃到自己肚子实在是撑不下了,这才停下了手。
旁边祁子澜已颇为困顿,这会儿手撑着头,半倚靠在桌上。他似乎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就此睡过去,可眼神已微呆滞,不知道在看哪里。
谭潇月再次在祁子澜脸前晃了晃手。
祁子澜微转脑袋,脸上写满了迷茫,困到双眼里隐隐有水光。
谭潇月问祁子澜:“王爷这会儿可要去沐浴睡下?我们喝得有些多了。”
祁子澜下意识回了话:“我又没醉。”
谭潇月往自己身上推理由:“但我觉得有点醉了。月色醉人。”
祁子澜听了这话,细细品了品,顿了好一会儿才附议:“是,月色醉人。再赏会儿月,就去沐浴睡下。”
酒醉人,月色更醉人。
中秋十五的月亮没有十六圆,可也高挂在空中,照亮了在下头喝酒赏月的每一个人。
祁子澜就如他刚才所说,抬头赏起了月亮。
赏着赏着,这眼睛慢慢就闭上了,随后呼吸平稳,直接睡了过去。
谭潇月在一旁跟着赏月,起初还未发现,等意识到又过去了一炷香时间,转头一看,就发现小王爷已睡熟了。他还睡得极为安稳,眉头舒展,很是惬意。
这般睡是会受寒的。
谭潇月看向罗书兴,低声招手:“过来将小王爷送回他屋子里去。”
罗书兴上前:“王爷近来都睡在娘娘屋里,还是送回娘娘屋中?”
谭潇月自个还想睡个好觉:“不,送回他自己屋。”
旁边朱管事也压低了声音:“娘娘,王爷屋中被褥都好些天没睡过,没准备。”
这一个两个就差没直说:王爷今晚必须睡娘娘身边。
谭潇月只能幽幽开口:“送我屋里去。”
罗书兴该是武将,轻松就将祁子澜给架起来,往屋里头带去。他半点没有给自家主子留脸面,怎么方便就怎么扛,看得谭潇月都惊了一下。
结果祁子澜被这么扛都没睁眼。
谭潇月一时间竟有种,上回白费了最贵的迷药那感觉。
朱管事去喊人来收拾桌上的东西。
灵云和雀生则这会儿催着谭潇月也好去洗一洗睡下了。
谭潇月不舍看了眼还没彻底喝光的酒,起身迈开步子,也就随着自家两个侍女的意思,现下就去洗澡了。
谭老爷洗澡的时候爱唱昆曲,谭潇月洗澡的时候忍不住也有点哼哼。
哼两句之后,擦上了祁子澜给她准备的香膏。
香膏无色,味很淡。
由于是宁神安定一类的效果,闻着很清淡。
红玉膏的事暂告一段落,金玉满楼涉案的官员,还在朝堂上互相扯皮着。这些暂都与谭潇月无关。她心里头没多少烦心事,却还是顺着祁子澜的意,将他特意准备的膏给抹上了。
穿上厚实不少的衣袍,她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王爷睡得死死的,根本洗不了澡。
下仆便打了水给祁子澜擦身子,换衣服。
等一切妥当,又见谭潇月回来了,忙不迭行礼退下。
谭潇月走到床边,脱了鞋往床里头钻。
屋里头这会儿就剩下两人。一个酒后睡得死死的小王爷,一个酒后力能打牛,胆能上天的谭潇月。
祁子澜大约是没躺舒服,皱着眉头,毕竟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谭潇月盯着他看了看,戳了戳脸。
祁子澜还是那表情,一动不动。
谭潇月想了想,把被子全掀了,认真给祁子澜摆好了睡姿——敦煌墙上的飞天姿态。
床上是方型的高枕头,怪碍事的,还被谭潇月给扔到祁子澜和自己的中间当边境线。
谭潇月最后将被子给祁子澜盖上,自己跟着钻进去,心满意足决定睡觉。
今天她一定能睡得很好!
被这般摆弄还是没醒来的祁子澜,就着这个姿势,还觉得舒展了身子,怪舒坦的,就连眉头都不再皱着,彻底安然睡昏过去。
至于原先的牵手想法。
当然在这中秋佳节是失败了的。
十六日清晨,祁子澜猛然睁开了双眼,就一个念头:“忘记牵手了!”
他声音略哑,说完后一动身子,发现自己现下姿势好像不太对。
整个人恍若下一秒就要飞升成仙,双脚弯曲踏云姿态,双手更是一手在被子外,一手在被子里,古怪得很。
祁子澜迷糊着,有点想不起来他昨晚上睡前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最终会以这样的姿态入了眠。
谭潇月被声音惊醒,睁开眼转了个身子,发现是祁子澜醒了,又重新闭上了眼。
她觉得还有些困顿,可又不自觉思考起刚才祁子澜说的话:“什么忘记牵手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罗书兴的声音传进来:“殿下,再不起身,要迟到了。”
祁子澜听着这话,也顾不了自己睡觉姿势古怪,前一天忘记牵手,还一是不察说出口这些事,匆忙从床上起身:“进来。”
门外候着的人纷纷进门,给祁子澜梳洗换衣。
谭潇月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子中:“昨夜酒喝多了,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灵云进门后将托盘放在桌上,取出了托盘里的两碗醒酒汤:“殿下,娘娘,先将醒酒汤趁热给喝了。”
祁子澜很快换好了衣服,上前接过自己那一碗,直接一饮而尽。只喝了汤,汤里的佐料一点没碰。
他将余下那碗接过,拿到床边,拉扯了一下谭潇月的被子:“先起来把这汤喝了。”
灵云的醒酒汤加了药,有点苦涩。
谭潇月缩成一团:“不喝。”
被子里那么一小团,看起来怪好笑。
祁子澜拍了拍被子里拱起来的这一团:“快出来,把这一碗喝了我就要去上课了。”
谭潇月在被子里闷声开口:“不喝,让灵云拿走。”
灵云当然不会拿走。她面上还带着浅笑,走到一旁和雀生一起整理起等下谭潇月要穿的衣服,将谭潇月要带的簪子从盒子中取出。
祁子澜原先起床还有点晕乎,这会儿喝了醒酒汤,好受了不少。
他知道灵云擅药,当然不会给谭潇月逃的机会:“不行,你出来喝了。否则我就在这儿候着,你什么时候喝了,我什么时候走。”
谭潇月被这么一闹,彻底清醒过来,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苦大仇深:“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才不给我喝这玩意?”
她头发凌乱,气鼓鼓的,整个人像个小狮子。
祁子澜愣了一下,随后将醒酒汤往前一推:“那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才乐意给我喝着东西?”
谭潇月根本对祁子澜没任何的要求。
她看向旁边根本就没想救她的灵云,又看向另一边垂首根本不抬头,认真看地板的罗书兴,最后看回到祁子澜,决定打迂回战术:“王爷,我体弱时常喝药,早厌倦了这味道,可别再给我加一道汤了。”
祁子澜哪能不知道谭潇月。那些个给谭潇月喝的药十有八九被做成别的药,或者被灵云拿出去卖钱了。
谭潇月迂回,他也笑起来迂回一下:“那不如我给你拿蜜饯?或你喜欢蜂蜜?江南产的白糖?”
两人面前塞着这一碗醒酒汤,对视着,好似有火光四射。
迂回在聪明人面前是没有用的。
谭潇月换了策略,当即想起了早上祁子澜说出口的那句牵手。
她福至心灵,双眸发亮,从被子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拉过祁子澜那没有拿碗的手,牵了起来:“王爷,我不想喝。”
寻常人很难抵挡住谭潇月带着一点点的女子的娇嗔。
她长得模样好,性子又讨人喜欢。
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祁子澜当然还是没答应。
祁子澜根本不是看脸的人。
他垂下眼看向两人牵着的手,感受那温软还带有一点点薄茧的手掌,心中升起了一点小小的欢喜。这点欢喜除了他自己,在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稍稍握紧了手,祁子澜重新抬眼:“我喂你喝。”
说着他竟是试图放到自己嘴边去。
谭潇月双眼睁大,惊了。
这人莫不是看多了话本,想要学一回口对口喂汤?
谭潇月当即松开了祁子澜的手,眼明手快抢过了醒酒汤,当着祁子澜的面咕嘟嘟一饮而尽。
一口气喝完,她伸手直接擦了嘴,心有戚戚:“我,喝完了。王爷务必放下心,好好上课。”
这话说得颇有点咬牙切齿。
祁子澜收回了碗,眼内含笑:“嗯。我这就去好好上课,不负王妃所托。”
说罢,他起身将碗放回到桌上,在人伺候下简单洗漱,戴好了自己的帽子出了门。
余下谭潇月和祁子澜告别后,顺势倒在床上,脑子里不住在想:这人到底刚才喂汤这事,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雀生在那儿偷偷笑,灵云也是笑着走到谭潇月身边:“娘娘可要起身?”
谭潇月这会儿不想动弹:“不起。我要思考一下人生。”
灵云换了个说法:“那娘娘可要用餐?这新鲜的南瓜还未吃完,厨子特意熬了南瓜粥,还做了一些个南瓜糕点,都热腾腾刚出炉。”
谭潇月左思右想,还觉得不对。
她总觉得她刚才是被祁子澜骗了一遭,主动喝下了这醒酒汤。
不管是不是,她一掌拍在了床上,直接借着这力道起了身:“起床,用餐。今日我要出门给王爷买东西,还有给我兄长提前备一点礼。这科考都要结束了,咱们这边不能到放榜了才准备。”
她身为一代锦衣卫,怎么还玩不过一个小王爷了?
雀生和灵云纷纷应声。
前头连饭都赶不上吃,急匆匆取了点糕点就上车的祁子澜,坐在马车里吃了两口糕点。马蹄声哒哒,马车里的祁子澜吃着吃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谭潇月杀人都不会眨眼,却会斤斤计较一个吻。
祁子澜就着茶水,将糕点全部都吃完了。
吃完简单收拾了面前的一切,祁子澜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不住地看。
他的手很好看。
指甲前些日子才修过,圆润干净。他平日里身子热乎,应该手握起来,也是暖和。
谭潇月的手倒是微凉,也不知是常年装病的缘故,还是她比起他而言本就微凉。
昨日中秋没牵上手,今天早上却牵上了。
“罗书兴,我牵上她的手了。”祁子澜往马车口坐了坐,隔着车门帘和外头的罗书兴说话。
罗书兴应了声:“恭喜主子。”
祁子澜听到这一声恭喜,唇角又微微上翘了几分:“我以为她这般警惕的人,会避我如蛇蝎。直到一段时候处下来,将我摸透了,才会向我亲近一点。”
罗书兴没回这话。
祁子澜坐在马车里,一边说话,一边低头把玩起了自己的手:“她肯定也不是喜欢我了。她什么时候能喜欢我?我下回牵她手,她会乐意么?”
一连串的问题。
祁子澜这会儿不像是十六的亲王,而像是八岁的稚童。他就想要他在意的人能够喜欢他,顺着他的心意走。
罗书兴听着这些话,望着前头的路,心里头只想着:即使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可自家主子这样,分明就该是喜欢了?心动不自知,喜欢不自知。
马车里安静了许久。
祁子澜不说话,罗书兴在外头驾马车也没开口。
再过没一会儿就要到目的地了。
“你知道她的报告,最后两段是怎么写的么?”祁子澜是问话,却没有问的意思。
罗书兴微愣,立刻反应过来,祁子澜说的是红玉膏案子中谭潇月上交的那份报告。三法司已暂时结案,皇帝同意了三法司的断案,批了霍雅秋的死刑。
谭潇月的那份锦衣卫匿名报告入了档,不少官员都可调档查看。
这就是前几天的事情,他们都一直关注着。
祁子澜没等罗书兴回话,就背出了谭潇月报告上最后两段话:“苍天乃不公,赐人有容颜迥异。然有容颜者,千百年后知之者几何?有才识者,千百年后知之者又几何?以容颜之论行罪恶之事,实属愚民念书甚少,不知命贵而伤人,累及无辜百姓。”
老天爷是不公平的,可因为老天爷给的容貌不同,就因此伤害别人,纯粹是读书少了。
“臣以为此女与被害十三名女子,命无贵贱之分,貌无高下之判,人心却可见恶善。臣将此事前因后果已一一阐述,皇恩浩荡,圣上开明,望此案得一始终。”
罗书兴听着颇为感慨:“娘娘确实非一般人。”
祁子澜说完这一段,给出了评价:“她爱向善之人,还爱有才之人。我要多做善事,好好学习。”
罗书兴:“???”
娘娘的意思根本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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