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鹤望着那两人搀扶远去的背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重的喘不过气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骂了句：“好贱啊！”    他没有遇到过比陆程更贱的人，这要搁在古代，陆程是被选入宫的妃子，有他在，哪还有什么贵妃皇后的戏？他一个人，能演完一出后宫戏。    等走到灵鹤看不见的地方，纯禾子就松开了扶着陆程的手。    陆程失去了依靠，还踉跄了一些，他站稳了，才诧异地低头，望着纯禾子问她：“怎么松手了？”    纯禾子说：“屁大点儿伤，用得着扶？”    “那你刚才？”    纯禾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狭长一双狐狸眼睛肿，视线亮晶晶的。她说：“有人欺负你，我总得摆正我的立场。”她早就知道陆程是在演戏，她配合他演戏，不过是想让灵鹤明白，陆程在她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陆程也见好就收。    他站得笔直，说：“不用叫医生了，你给我包扎下就行。”    回了卧室，纯禾子给陆程包扎好伤口，就洗澡去了。陆程在室内健身房跑步，跑了十几分钟，接到了万浪的电话。    最近他一直在休息，跟万浪的联系也不怎么密集。接到电话，他问万浪：“今天吹的什么风，小万哥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关心关心我们的大忙人呗。”万浪语气埋怨地说：“咱么陆少腕可大了，年前芒果台跟东南台邀请你去参加跨年演唱会，你全部给拒绝了，春晚邀请你去表演，你也借故推辞了…”    万浪开始细数这段时间，被陆程给推掉的那些邀约，越说，心里越痛。“你微博也很久没更新了，上次更新是几个月前？”    陆程想了想，说：“去年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时候。”    “好意思说！”    万浪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全娱乐圈，都没有你这样的艺人，你瞅瞅，哪家偶像不是隔三差五地在微博上亮亮相，发个自拍？你嫌弃自己长得丑，不上镜，怕成为黑历史，那你好歹去微博上发条文字微博，给大家问声好！”    陆程察觉到是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    万浪声音一静。    他叹息一声，道：“你好几个月不冒泡，又是缺席黑天鹅奖颁奖晚会，又是拒绝跨年演唱会邀请，现在有人在传你出车祸死了。”    陆程：“…”    上次为了不去参加黑天鹅奖，他自导自演出了一场车祸，车祸后他也没有亮相，会闹出这种传闻，倒也不奇怪。“嗯，我这就去微博上发个动态。”    “嗯。”    “对了，大年初一《盛世王朝》会上映，你因为车祸受伤没有参与电影后期的宣传，记得这几天多在微博上宣传下，这是你合约里面写好了的。”    “嗯，我知道。”    万浪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些话，等他讲到嘴里发干，陆程才问：“你瘦下来么？”    万浪得意地一笑。“哥哥现在能穿30的裤腰了。”    陆程：“卧槽！”他赶紧关了跑步机，忍不住去掐了把自己的腰。    他受到了打击。    胖子万浪都瘦了，他都减肥两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瘦身成功，这不丢脸么！    洗完澡，纯禾子端着一盘小点心在吃，她问陆程吃不，陆程非常坚决地摇头。“谁都别勾引我吃东西，谁勾引我吃东西，就是跟我有仇。”    于是纯禾子就故意在陆程面前，慢吞吞地将那盘子点心吃完，这才去刷牙。    睡前，陆程登录自己的微博，发表了一条微博，微博内容言简意赅，就三个字——    我没死。    他的粉丝全都乐了。    买杯香飘飘没吸管：看看，这是谁！失踪智障偶像回来了！    皮一皮：半夜不睡觉刷微博，我鹿，失眠了？    大耳朵图图：呜呜呜呜，你不冒泡的这几个月，我可想死你了，把你的陈琛跟广告代言反复地看了很多遍。    我胸大我骄傲：新电影初一就要上映了，我要去抢《盛世王朝》的零点场！    知更：我们这里没有零点场，只能等初一上午了。    …    陆程看见自己的粉丝还没有忘记他，他深感欣慰。    从第二天开始，陆程就吃得更少，运动的更多。次日晚上，他躺在床上，饿到肚子在叫。纯禾子听见了，彻底没了睡意。她翻了个身，面对着陆程，跟他说：“饿么？”    “…还好。”    “想吃椒麻鸡么？”纯禾子舔了舔唇，说：“啊，我好想吃椒麻鸡，一想到那股香麻的口感，我就想流口水。我上次去德全山庄吃过他们家的椒麻鸡，做的特别好吃，味道赞。下次我带你去，点一整只，腿跟翅膀都给你，我吃脖子也行…”    陆程在偷偷地吞口水。    听到陆程吞咽口水的声音，纯禾子脸上扬起笑容，她又说：“半亩花田有一道叫做一线天的美食，味道也很好，就是把金针菇里面抽空，灌入炒好的龙虾肉糜，再蒸熟，泼上蜜汁的汤汁…”    陆程突然坐了起来，抱着枕头跑到了隔壁房间里。    他在客卧的床上躺下，听着纯禾子那肆意的笑声，暗骂她不是人。    陆程一边减肥，一边陪着纯禾子，日子晃晃悠悠便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禹山别墅上，天一亮，所有人都起了床，忙着张贴对联、挂上了红灯笼、打扫屋子。    陆程帮家佣一起打扫房子，快吃早饭的时候，看见纯禾子从外面训练完毕回来。他见到纯禾子身上流了许多汗，便说：“快去洗个澡，今天早上有汤圆吃。”    纯禾子停下步子，抬头看了陆程一眼，突然说：“我回来了。”    “我知道啊…”陆程忽然意识到纯禾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纯禾子’，不太确定地喊了声：“季总？”    季微点了下头。    陆程也朝她一笑，“回来了就好。”他想到那些陈年往事，忍不住感慨道：“我们终于可以坐在一起吃团年饭了。”    傻女死的那天，是大年三十，那天上午，陆程跟陆瑟一起准备了很多菜，准备了四副碗筷。他们打算邀请季然跟傻女一起来吃饭。    结果，一个死了，一个入狱了。所以那之后，每一次过年，陆程都过得不太开心。    第一卷 421章 女婿    吃了早饭后，陆程准备下山，他要去青山公墓祭拜陆瑟。    他上楼想要去问问季微要不要同行，他来到季微的卧室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大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季微就站在他的面前，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略施粉黛，未戴首饰。    陆程打量着她的着装，诧异问道：“你这是…”    “我也要去祭拜我的母亲。”    “你母亲…”陆程从没听季微说过她的母亲，以前不曾听过，现在也不知情。    季微告诉他：“我母亲葬身于火海，死后连捧骨灰都没留下，我为她立了一个衣冠冢，就在青山公墓。走，一起。”    “好。”    下山的时候，是陆程开车。    他注意到季微的手上终于不再戴着那只蕾丝手套，猜到了原因，便问：“因为在《跪下，我的黑道太子爷》聚餐的时候，我看见了纯禾子手上的痣，你怕我认出她是你，所以才一直戴着手套？”    季微下意识摸了摸那颗痣，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记得你当时说，这不是一颗痣。”    陆程把车停在路上。    陆程将季微的手拿到自己的掌心里握住，将季微的掌心摊开，陆程抚摸着那颗痣，好奇地问季微：“我记得你手上以前没有这颗痣，现在怎么会多了一颗痣？”    陆程以前总是会在季微的身上看见季然的影子，也曾多次怀疑过，但又不敢肯定。一是因为季微的变化太大，还有个原因，便是因为季然的手掌心没有痣。    所以陆程信季微的话，这的确不是一颗痣。    “那这是什么？”    季微望着自己掌心里的痣，表情有些复杂。她说：“这是危险品。”    陆程眯起眸子，“多危险？”    她道：“足以杀死禹城所有的人。”    陆程诧异地问：“真的假的？”    季微像是开玩笑一样地恩了声，“真的。”说完，她看向陆程，问他：“你怕我么？”季微声音从容冷淡，但眸中神色却略显不安。    陆程注意到了季微的不安。    他心里一痛。    “这东西，怎么来的？”    季微半真半假地说：“我以前中过毒，身体中了毒，就跟残废了一样，一度变得很胖。后来，毒素全部进入了我的手指根下，成了一颗毒瘤。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个。”    季微对陆程隐瞒了一件事。    这毒瘤，并非‘美人笑’的毒素，还有当年在监狱里，她被那些人注射的剧毒。    “原来如此。”    “我就是个移动的人形毒物…只要我割破我这颗毒瘤，它们释放在空气里，可能会杀掉满城的人。”季微又问陆程：“我就是一个颗社会毒瘤，陆程，你怕不怕？”    陆程却低下头，吻在她的掌心。    他抬起头，望着季微，说：“如果那一天到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满城人的命。”他会像刚才所做的这样，吻住她的掌心，将所有毒素吸进自己的体内。    “有我在，你永远不会成为社会毒瘤。”    这话，令季微心脏钝痛。    “蠢东西！”    她抽回自己的手，右手的拇指在那颗毒瘤上面轻轻地摩擦。    有陆程这句话，季微就算是死，也不会割破它。    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但她在乎陆程。    …    青山公墓今天很热闹。    大年三十，很多家住在禹城的人，都会抽空来墓园祭拜亡灵。    陆程现在长胖了，稍一伪装，别人就认不出来他。他跟季微提着香烛跟鲜花来到陆瑟的墓前，照片上的女孩子，永远笑的那样璀璨夺目。    陆瑟的墓前，鲜花多到堆不下，应该是她的粉丝送的。    他将陆瑟坟前的那些鲜花搬开，在陆瑟的墓碑前蹲下，他点燃香烛，又点燃冥币。陆程一边烧纸钱，一边对陆瑟说：“我找到然然了，拖油瓶啊，你可以放心了。”    他就说了这样一句话，便觉得喉咙痛，痛到说不出话来。    陆程在陆瑟坟前蹲了一会儿，才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盯着墓碑上陆瑟的照片，陆程看了许久，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陆瑟儿时憨厚娇俏的样子。    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成长，看着她在娱乐圈发光发亮，也看着她死后归于尘土。    陆程终于忍不住。情真意切地呢喃道：“今天是大年三十，陆瑟，我忽然很想你。”    季微抬头看了陆程一眼。    他没有哭。    他是成年人了，早就不会轻易掉泪了。    其实陆程这个人，在陆瑟的面前从来就没有哭过。但季微知道陆程也是会哭的，几年前，季微曾看见过陆程躲在洗手间哭泣的样子。    他那时候明明也才十几岁，却成了同为十多岁的陆瑟的一片天。    “走，我们去祭拜你母亲。”    “好。”    季微的母亲，在青山公墓的另一片区域。她母亲的坟墓很干净，没有照片，没有生平简介，上面只写着五个字——小仙女之墓。    “你母亲就叫小仙女？”    “不，她长得像小仙女。”    季微在墓前跪下，她一边烧纸钱，一边跟季离说：“小仙女，我带你女婿来看你了。”    ‘女婿’这顶大帽子扣在头上，陆程赶紧跟着跪在季微的身边。他嘴唇翕动了片刻，才说道：“…妈，我是陆程。”    季微看了他一眼，嘴角像是牵了一下。    季微一直都是个洒脱的人，她跟季离说：“今年，我还是没有弄死那个小贱/人，等我弄死她，我会带着她的鲜血来你的墓前，以祭你在天之灵。”    陆程从季微的话中，听出了她对某个人的恨意，他赶紧问季微：“那个害死你母亲的人，是谁？”    季微说：“羽田季秋。”    陆程说：“这名字…好熟悉。”    “倭国王妃。”季微嗤笑，“谁没听说过。”    陆程被这个信息给惊住了。    身为一国王妃，羽田季秋竟然是一个杀人凶手！    “如果我告诉你，你们眼里那个美丽优雅的王妃，是个为了追求美貌而滥杀无辜，用活人血液来维持自己美貌的变态，你会不会很意外？”    陆程眉头蹙起，眼神变得厌恶无比。    他知道季微是在暗示什么，她的妈妈，竟然是被羽田季秋活生生抽干了血液死去的。    “果然是个小贱/人。”    第一卷 432章 陆老师（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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