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分深过一分,庄沐萱穿着自己的新衫向衙门里上至大人苏柽众弟兄, 下至衙役杂工甲乙丁, 都通通显摆了一圈回来了,白千帆和宋延泽还没回来。 只是取备案文书而已,何至于磨蹭到现在, 派了衙役小胡去催, 也是半天不见人影回来。 我有些心绪不宁地在前院徘徊, 越来越坐立不安。 “三哥和四哥办事你这么不放心吗?”庄沐萱忽然凑过来。 我回头看她一眼, 轻叹口气,“也不是。” “那你烦什么?”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这个时辰,也确实早该回来了。” 听到声音我回过身,看到大人从前堂出来,身后跟着溪秋。 “我去看看!” 溪秋说着就要出门,前脚还没迈出门槛, 就撞上了慌张跑回来的小胡。 “出事了出事了!”小胡一边喘着粗气, 一边喊道。 我和溪秋忙拉住他问,“怎么了?!” “白捕快和宋捕快在瑞丰县被人打了一顿, 还扣押了起来……” 我心下一沉,与溪秋对视一眼,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瑞丰县与良辰县县衙素来交好,未有过何争执,陈县令与我们打过多次交道, 也都认得千帆和延泽,如今他俩在瑞丰县被人打,还被扣押是什么情况?!…… 大人与苏柽立马带着人手往瑞丰县去,我和溪秋,庄沐萱也都紧随在侧。 听小胡打听来得消息说是千帆和延泽在衙门外被个好像挺有身份的人的一群手下给围住了,接着就给俩人扣下了,对方很嚣张,人多势众,瑞丰县衙门的人也不敢插手去管。 天还飘着小雨,我们一行人匆匆赶到了瑞丰县。 听说扣押千帆和延泽的那行人住在庆平客栈,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客栈,才发现客栈已经被包了下来,门口站着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在吆五喝六地在往外赶人,店家在一旁连连赔着不是。 我们上前,不出意料地被拦住,客栈老板窘迫地朝我们笑笑,“不好意思客官,小店今日不开张……” “不开张那里面那些人是干嘛的?!” 庄沐萱指着隐约可以看到店内大堂坐着喝茶的衣着华服的人,抬脚上前理论,挡在门口的那几个彪形大汉立马敏感地将门口遮了个严严实实,手中的刀蠢蠢欲动。 苏柽手疾眼快地一把拉过庄沐萱,将她揽护在身后,手腕几下轻快翻转,门口的人还没来得及拔刀,便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我和溪秋立马上前扒拉开人墙闯了进去。 我这才看清大堂内坐着喝茶的人,是一名年轻男子,见我们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朝身边人挥手示意驱赶。 我们脚步还未站定,便被一众明晃晃的刀刃抵在了脖颈间。 “你们是什么人?!敢打搅我们白二爷的雅兴……”那人身旁的手下厉声喝道。 叶韶淡淡地瞟了一眼威胁在脖子上的大刀,对对方的喊话恍然了一下,继而不屑道,“白祯是吗?” 闻言那人身形一怔,显然是有些意外叶韶喊出自己的名字。 “怎么?五石散嗑多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么……”叶韶迎着刀刃,十分随意地走到桌前,一手撩袍,悠闲地在白祯对面坐下来,持刀的人不敢轻易动手也不敢放松,只好被动地跟着叶韶。 白祯猛地抬头看叶韶,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却还是强作镇定,眯了眯眼睛,嚣张道,“你算什么东西?!这等血口喷人的话你也敢说……” 叶韶轻笑一声,答道,“在下良辰县县令叶韶。” 一听叶韶这么说,白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起来,他身侧的一众手下也跟着大笑起来。 庄沐萱忍不了别人笑话她的大人,欲推开面前的刀上前,却被苏柽一把拉住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不许她轻举妄动,自己也十分镇定地观望着事态发展。 “县令?……哈哈哈哈哈,七品的芝麻小官?”白祯一手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一手伸出小指,毫不掩饰地嘲笑道,“你知不知道我――” “你二叔的一品大官,在下着实是比之不及……”叶韶不慌不忙地打断他,虽说得是比不上,却也不卑不亢。 白姓的一品大官……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瑞丰县县衙的人不敢插手了,一品大官的亲戚虽有狐假虎威的成分,但也不是人人都敢得罪的。 我满心疑惑地望着始终淡然自若的叶韶,不明白他为何什么都没问过,又什么都很清楚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敢在本二爷的地盘挑事,我看你连这个芝麻小官都不想干了……”白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目可憎道。 “那白二爷为何扣押我的两名下属……”叶韶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具,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水,施施然笑道,“是因为他们不懂事发现了二爷的小秘密么……” 白祯手中茶杯一抖,撒出几滴茶水来,“原来那是你的下属……本二爷又不知道他们是衙门里的人,他们鬼鬼祟祟跟着本二爷,意图不轨,被发现了还想动手,那本二爷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前段时间有几起因恶食五石散而致死亡的命案发生,白丞相奉皇命全力打击销毁坊间所有的五石散,但本官与陈知府查到,有人仗着与丞相有亲,私自将搜来的五石散用作二手买卖牟取暴利,这人――该不会就是白二爷……”叶韶抬手轻推开面前的刀刃,语气听起来不经意,却句句戳着心。 白祯的脸一下子白了,嘴角有些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指着叶韶,“你胡说什么!” “白二爷急什么,既然白二爷没有小秘密,那估计是白丞相自己想要谋取私利,看来今日与陈知府拟订的折子,也该呈给圣上了……” “你你你――你有证据吗?!你没有证据就敢指控朝廷大员,你这是诬告!”白祯脸一阵白一阵红,慌得连话都说不太利索了。 “证据啊?暂时不太方便取呢……”叶韶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 白祯听说叶韶还没有拿到证据,立马又叫嚣起来,“呵!说了半天没有证据,你诬告朝廷命官,等着罢免革职做大牢你!” 面对白祯的嚣张威胁,叶韶颇为烦恼地扶额,苦着脸摇头道,“不知道怡香院里白二爷为茉莉姑娘包下的厢房里有没有证据呢……”叶韶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笑望着凑近白祯,着手帮他整了整衣领,“我与二爷不同,在下身为县令若涉足烟花之地实在是说出去不好听,但为了证据,或许会摒弃世俗眼光走这一趟……” 此话一出,白祯盯着叶韶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叶状元天人之姿,只闻其名未见其面,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头顶上忽然传来这么一声,我抬头看过去,看到一女子从楼上款款而下,一脸让人琢磨不透是敌是友的笑意。 我一愣,实觉这人莫名的熟悉。 白祯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退后几步远离叶韶,快步向那女子走过去。 “堂姐!”白祯略往女子身后缩了缩,小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攻起来也是一波天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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