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掌大周军权乃是大周重中之重的机关离皇宫的位置很近所在地界可谓是寸土寸金
即便如此它所拥有的校场也是京中最大的
它的校场不但大对各种演武的兵器和场地也是应有尽有
今年的武科举试卷应答在兵部真刀实枪的演练便在枢密院
大周的武科举和文科举不尽相同武科举并不是每三年设一次而是随皇帝的心情和天下局势需要而举办
像之前的北蛮动乱大周的防守一塌糊涂京城被攻破后许多队伍到青州勤王各自为营不成局面互相间甚至还会火并事后朝中的武将们被文官羞辱之甚却无法反驳可见大周现在的武将水平如何
是以今年的武科举便从各地擢选武学人才只要能拿到县官以上官员推荐书的个人以及祖上有余荫之人都可以报名参加
武科举分为三关头一关是去郊外的京都大营检查身体并做体力测试不合格的一律刷下
第二关是在兵部参加笔试其中包含各种常见的兵书默写和战争相关的策论择优取百人
第三关则是这百人在枢密院校场进行捉对厮杀考校十八般武艺最终选出优胜者
此时枢密院偌大的校场上人声沸沸呼喝声、锣鼓声、考官的念号声、呼痛声、甚至怒骂声、叫屈声哀叹声喝彩声交叠在一起
天上一轮红日俯瞰众生将一切都收进眼中
随着考官一声锣响上午的比试正式结束
经过上午的选拔场上只余下十人将要进行下午的比试
中午这十人将会稍作休息
上午因为人太多比试乃是分组举行除了枢密院和兵部的官员和圣上点名的几个将军考官外并沒有旁人來主持但下午就不同了下午圣上和太子会來亲自观礼并给前三甲进行点评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想要下场好好歇一会儿为下午迎接圣驾做好准备时场边忽然传來一声尖锐的鸣啸
这声音里满是悲苦又带着一股瘆人的狠意似乎是地狱里传出的鬼嚎
“这是什么声音……”不少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齐齐朝声音传來处看去
只见校场边上一名赤着上身的精壮高大男子正以手捶胸仰天长啸
他的身上纹满了各色的纹身看起來诡异可怖胸前背上结着红色的狰狞疤痕那些疤痕还依稀能够认出是“逆贼”两字
“这不是贼子卫樵么”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
当初炎修羽在卫樵身上以长枪为笔写下两个大字已经成了京里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段美传一见到那两个字很多不认识卫樵的人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卫樵身上满是尘土右边肩头上好大一片乌青色高高肿起右边胳膊也软弱无力的垂在身侧诡异的晃荡着显然已经被人废了
他身上有尘土有伤痕曾经白如冠玉的脸上添了两道新鲜的伤口最显眼的是卫樵双目眼角尽裂眼里流下的长长两行血泪托在面颊上将他渲染的像是恶魔一样
他身旁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兵吓得猛的后退几步盯着卫樵两股颤颤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呀俺……俺只是听大人的吩咐把你喊起來你别杀俺……”那小兵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方才在校场上卫樵参加的第一战是和一名來自青州的中年武士对战被一拳打昏败北于此直到方才所有人都要离场时才被叫醒
他刚一醒來明白过來是怎么回事立刻现出狂态
一名还未离开的将军怒喝一声:“卫樵枢密院重地休得猖狂”说完随手提起场边一杆枪支朝这边大步行來
不少还沒有來得及离开的考生止步向这里看來
炎修羽身边跟着的小厮也好奇的探头看去却被炎修羽一巴掌拍在脑袋顶上:“看什么看还不快跟爷下去歇着”
卫樵的功夫不弱可是在那名青州的中年武士手下走了还不到四十招就落败了那名中年武士的功夫可见一斑这其中必定有诈
再加上前几天夜里曾有一名朝廷官员來到炎王府郊外庄子悄然面见炎修羽劝说炎修羽第一场和卫樵对战将卫樵打下去
炎修羽对这种暗箱操作的把戏沒一点兴趣当场拒绝
但朝廷是不可能死心的卫樵这种乱臣贼子绝不可能让他在比试里拿到名次之前兵部考试卷子糊名批改不好做手脚但要上场比试输了就只能叹一声技不如人劝不动炎修羽他们转而去劝说其他的高手
卫樵和二皇子一党引蛮入周致使青州一带十室九空那名打败卫樵的青州武士对卫樵的恨意自不是别人能比的何况朝廷又许给他别的好处他当然一口答应
虽说人命各有好歹第一场遇上将來的状元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和卫樵比试时那武士下手狠辣丝毫不讲究风度屡屡违反比武规则场边监看的武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沒有管卫樵事后想來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何况那青州武士几次已经有机会打倒他偏生临时放弃最终选择了将他的右臂打断其心可诛
因为几天后就是正经的文科举了卫樵失去了右手怎么写字
文科举对右手断掉的卫樵來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恨他怨他怒
这大周杀了他全家现在又以卑劣的手段夺了他的想要正经考取的功名
这时一杆长枪挥來是那名将军到了
这将军久经沙场一杆长枪用的极好几下功夫就将只剩一只手的狼狈卫樵制住
“滚”将军冷冷的呵斥着卫樵像是在呵斥一条狗
事已至此卫樵无话可说
他凄凉的转过身朝向场外走去那条断了的右臂在身侧寂寞的晃动出机械的小幅弧线
“我卫樵……我卫樵……今日大仇必有得报”卫樵怨毒的在正午的烈阳下狠狠的盯着皇宫方向自喉咙里丝丝低声骂道
今日之前还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卫樵要夺文武双状元的传言骤然变成了一个笑话
人人都知道了那个放狠话说要当双科状元的卫樵不但武科举时第一场就给打败了还给人打断了手臂连文科举都沒法参加了
连带招摇过市为卫樵作保的二皇子也消沉起來
沒几天文科举也到了正日子此前的武科举只算是开场菜刚刚风光了沒几天骤然被文科举压下风头
开考放榜对考生们來说是非常煎熬的等待可是外人來看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
考试名次刚张榜公布深宫里的严清歌便得到消息乐轩落榜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严清歌本想着乐轩的水准考不了三甲也能拿个百名内的进士这是怎么了
可是她人在深宫沒法和乐轩当面交流只能自己在心里面郁闷
如意看着严清歌揪帕子的样子笑道:“大小姐姑爷拿了武状元的时候您一点儿动静都沒有表少爷落榜您急成这样姑爷知道了可不要抱怨您偏心么”
严清歌被她说的一愣
炎修羽拿状元的时候她并沒有不高兴只是沒有喜形于色罢了
她早知道炎修羽一定会拿到名次武科举前三名状元、探花、榜眼三个位子必有炎修羽一席之地因为早就有预期那喜悦当然不如乐轩这凭空落榜对她触动大了
但如意的话让严清歌想到的远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她忍不住暗暗思量她到底将炎修羽当成了自己的什么人
他们一起长大对彼此非常了解在对方的人生大事里每每有对方的身影一路携手而來熟悉对方像熟悉自己的左右手炎修羽中武状元给她的感受像是她自己又绣出了一副绝世绣品有成就感但不至于激动到欢呼雀跃
当初被太子设计接进宫中参加选秀她当时的第一想法是如果要嫁人她选择炎修羽
皇帝的赐婚让他们二人成了未婚夫妻那时她心中更多的不是羞赧和期许而是尘埃落定一样的安定感
也许就像如意无意间说的那样她对炎修羽的感情和乐轩差不多更像是家人
这种感觉严清歌太熟悉不过了
她上一世和朱茂之间不也是这样么
她为了朱茂谋划一切为了朱茂的成就而感到骄傲为了朱茂受到的挫折而觉得恐慌因为真正在做那些事儿的人是她朱茂不过是个吃果子的人
她在青州得知炎修羽很可能死去立志要为他复仇为什么她想不到不是殉情随他而去呢
古有尾生抱柱娥皇女英投河又有诗云: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男女之情和亲情差别那么大
难道她和炎修羽之间只是在她和朱茂的老路上只进了那么一小步依旧还在亲情的圈子里打转
眼看严清歌的脸色越來越苍白平时明亮的眼睛里竟然泛出了一股带着霜意的极度恐慌如意不知严清歌怎么了急忙摇了摇严清歌道:“大小姐你沒事了”
严清歌满心的愁绪却是不能和任何人说她慢慢的摇摇头:“不……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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