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两架马车被劫匪们层层包围起来,前一架马车上,谢奕的脸上血色褪尽,捂着嘴不住咳嗽,他心中焦虑,思考着脱困之法,然而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绝对周全的办法。 撩起帘子,谢奕对马车旁的谢良说道:“赌一把,告诉那些人我们的身份。” 谢良点头,他们这点护卫难以对敌面前的好几百个劫匪,就算他能杀出去报信也着实来不及,为今之计,只能赌一赌,赌劫匪知道他们的身份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刘大当家,你最好放我们过去,这两架马车上坐的是太师府的公子和靖国公府的家眷,若是他们安全入城,你可以得到数倍的钱财,何必要鱼死网破呢。” 谢良说完,谨慎地盯着刘豹的脸,他面露不屑,阴狠的目光在两架马车上扫了一圈,冷笑着道:“别跟老子来这一套,让他们都下车。” 谢良心下一凛,那些人已经拿着刀逼近了,他只能后退,因为一旦交手,就绝无活命的可能,退到最后,谢良和护卫们紧贴着马车,再无可退。 罗悠宁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她脚步刚站稳,姚氏扑到马车边上抓着她的肩膀,“娘,下车。”她没说安慰的话,扶着双腿虚软的姚氏和周嬷嬷下车。 刘豹冷哼一声,“还有呢。” 前头那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谢奕一边咳嗽一边走下来,谢良手持着长剑挡在他身前。 刘豹放肆的打量几人,最后目光落在罗悠宁脸上,放声大笑道:“好,除了那个女娃娃,这些人都杀了。” 他话音一落,土匪们继续围上来,罗悠宁紧了紧手中的小刀,手臂被姚氏攥得生疼。 方才一直沉默的刀疤脸这时忽然开口:“大当家的,我听说谢家和罗家都是皇亲国戚,真的杀了,朝廷恐怕会派兵来攻打我们黑鹰寨,不如……” 刘豹扬手打断他,“别说什么皇亲国戚,就算狗皇帝在我面前,我也照杀不误。” 刀疤脸皱了皱眉,刘豹仗着自己武功高,这两年四处劫掠杀戮,不光是官宦乡绅,他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他们这些人有很多都是被迫跟着他打家劫舍的,到底只想活命罢了。 “大当家的,我是觉得不如用他们再换一些钱财,到时候再杀也不迟,你要是看上了那女娃娃,正好今夜咱们办喜事,也不宜见血。” 刘豹哼笑一声,似乎被他说动了,道:“就依你说的办,派人去城里送个信。” 不等刘豹指派,刀疤脸便招招手让一个人过来,人堆里一个身形灵活,瘦的跟猴一样的年轻男子走出来,挠挠后脑勺,讨好一笑:“大当家,二当家。” 罗悠宁一看见那瘦猴子惊得杏眸圆睁,他一身邋遢,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闪躲,腰上还挂着卫枭那日给他的荷包,不就是那天晚上偷她荷包的小乞丐吗? 刀疤脸指着小乞丐对刘豹说道:“大当家,这是我的亲信狗儿,他以前是讨饭的,对城里熟得很,不如就让他去。” 刘豹看了狗儿一眼,同意了,“先把他们押回去,你写了信让狗儿送走。” 刘豹心中十分得意,他有人质在手,哪怕那些人不识相真的带兵攻来,黑鹰寨易守难攻,又有可供逃跑的密道,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最后,一行人被绑起来蒙上了眼睛带到陌生的山路上,七拐八绕了一通,罗悠宁也渐渐记不得方向,又走了一会儿,她闻到一股潮湿腐臭的味道,几人被推进了一间小屋里,门砰地一声关上。 “宁儿。”姚氏脆弱的声音响起,罗悠宁顺着声音走过去,挨在她娘身边。 “娘,别怕。”她说着安慰的话,绑在身后的双手动了起来,早就被塞进袖子里的小刀掉出来,她捡起来几下割断了绳子,然后把眼睛上蒙的黑布也揭了。 紧接着,罗悠宁把几个人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小屋里只有谢奕和谢良,姚氏周嬷嬷还有她五个人,其余的护卫应该是被关在了别处,或者被杀了。 屋里潮湿阴冷,谢奕的风寒没好利索,此时发起了低烧,幸而谢良随身带了药丸,给他服了一枚才好一些。 小屋里静的让人发慌,就在这时,姚氏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啊,血。” 众人看过去,只见姚氏背后那堵墙上一片片发黑的血迹,显然这里就是黑鹰寨屠杀无辜的地方,角落里蹦出了几只膘肥体壮的大耗子,也不知是吃了什么才能长这么大,细想之下,罗悠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白了白。 谢奕虚弱地开口:“谢良,把耗子杀了。” 谢良四处看了看,捡起一块破木板将那几只耗子逐一拍死了。 这时屋里彻底静下来,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小乞丐狗儿从门缝溜了进来,手里拿着信和一个破筐,筐里装着几碗放馊的饭菜,又酸又臭,能把人熏得吐出来。 他把筐放在地上,故意朝外面大声喊:“喂,吃饭了,吃饱了好送你们上路。” 罗悠宁瞪着他,他喊完笑嘻嘻地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道:“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缘分呐。” “上次不是让你干正经营生吗?你不讨饭偷盗最后跑到这里来当土匪了?” 小姑娘清透的眸光更令心中不那么磊落的他感到难堪。小乞丐抱着头蹲下,边叹气边诉苦:“不是啊,我本想回乡做点小买卖,谁知道出城就碰上了刘豹的手下,他抢了钱本来要杀我的,幸亏二当家是个好人,救了我。” 罗悠宁嗤笑:“好人?这两个字在你嘴里可真不值钱,你对得起卫枭吗?” 小乞丐那日听她叫过这个名字,自然明白她说的是那日给他钱的公子。 “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二当家叫我来问你们,可有什么脱困之法,他说愿意跟你们的人里应外合放了你们。” 几人都十分惊讶,罗悠宁忍不住问道:“真的?” 小乞丐忙不迭点头:“真的,我们二当家从不滥杀无辜。” 几人互相看了看,此刻除了相信小乞丐也没有别的办法,罗悠宁摘下了脖子上的金锁项链给他,谢奕也取下了自己的玉佩。 “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去禁军大营找禁军统领罗长锋,上面有我和谢奕的名字,他会信你的。” 小乞丐带上东西要走,罗悠宁突然叫住他,“等等,万一你是骗我的,你过来。” 小乞丐一脸莫名的走到她身边,听到小姑娘悄声对他说:“你若还有良心,就算是骗了我也帮我做一件事,等我死了,告诉卫枭,我想嫁给他。” “就……没了?”小乞丐困惑地挠头。 “没了。” 罗悠宁摆摆手让他赶紧走,门关上后,她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夹杂着苦涩的甜蜜,她在想,若是早知上次在宁王府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她一定早就告诉他了。 禁军大营位于金陵城东靠近内城的区域,这里一向没什么百姓靠近,营门口站着一排身着黑色盔甲的禁军,个个面容冷肃,气势慑人。 狗儿好不容易进了城,到了营门口却犯了难,那些禁军看着太凶了,别说是拿出罗悠宁交给他的信物见到罗统领,就连靠近都十分艰难,有两次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营门口的禁军就凶神恶煞的拔刀了,他只得又退回来。 他蹲在路边隐蔽的角落等了一会儿,急的抓头发。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牵马走了出来,狗儿激动地跳起来,向那人跑过去的时候喊道:“恩公,十万火急啊。” 卫枭皱眉,凌厉的双眸看向迎面跑来的人,直把狗儿吓得愣在原地。 少年的声音冷森森的,“你有何事?” 狗儿战战兢兢走过来,双手把信和一个包成一团的帕子交给他,口中道:“罗姑娘有危险,她让我来寻她兄长相救。” 卫枭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眸中的平静被汹涌取代,他翻开帕子,见到金锁上刻的“宁”字,脑中如同被什么利器凿了一下,嗡的一声,而后纷乱的响起来。 谢奕那块玉佩他没有再看,而是打开那封信,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遍,上面不是罗悠宁的字迹,那人的落款是黑鹰寨二当家仇震。 “她在哪?”卫枭拎起狗儿的衣襟,眼中顷刻间布满了红血丝,狗儿见过他疯魔的样子,如今再见到还是怕的,他哆哆嗦嗦从衣襟里摸出一张地图,紧张道:“城外天横山,地,地图在这。” 卫枭夺过地图转身欲上马,想起什么又扔给狗儿一块令牌,“凭此物可自行出入军营。” 话音未落,他的马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狗儿被马尾巴甩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摸着脸倒吸一口凉气,高举着令牌往军营里走,这一次没人再敢拦他,他也顺利到了大帐外,碰到了正在练武的罗长锋。 罗长锋看完信片刻不停地进了宫,他无权调动禁军,必须要皇上下令才可,可是到了太极殿他却没见到皇上。 “还请公公通禀一声,我有急事求见陛下。” 太极殿外,梁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罗统领,陛下吩咐过,无论谁来都不见,您别为难奴才了。” 罗长锋忍的胸中冒火,拿出信给他,“那烦请公公把这封信呈给陛下,就说……” 高成摇摇头,把信挡了回来,“罗统领,这奴才可不敢,陛下金口玉言,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罗长锋竭力控制住自己要闯宫的冲动,踹了一脚门口的石阶,转身离开,火急火燎地到了凤仪宫门口,正遇上了送太医出来的照月。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照月问起。 “有急事,我姐姐呢?”照月与他一同进去,见到了在前殿散步的罗悠容。 罗悠容见弟弟脸色焦急地走进来,连忙问道:“长锋,你这是?” “阿姐,咱娘和小宁被贼人劫走了,据来报信的人说,那些贼匪有几百人,盘踞在天横山的黑鹰寨,我刚去求陛下派兵救援,却见不到人。” 罗悠容听完不由趔趄了一下,幸而被宫女扶了一把,她白着脸,身子晃了又晃终是稳住了。 “莫慌,你随我来。” 平心静气之后,她挣脱了宫女的手,整了整仪容,脊背挺直走出凤仪宫,带着罗长锋一路去了太极殿。 门口的高成还是同先前一样的说辞,罗悠容平静温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将门之女的气势来。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高成在皇后的逼视下,擦了把汗:“娘娘,奴才真不敢放您进去啊。” 罗悠容冷了脸色,“把他给本宫拉开。”她身后的两个宫人听令上前拉开了高成,罗悠容径直往前走,她是一国之母,又身怀有孕,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太极殿中,梁帝正握着谢贵妃的手跟她同画一幅画,两人亲密相依,美好的如同画卷上的神仙眷侣。 罗悠容走到门口时,正看到这样的画面,生生刺的她眼中发涩。抬起脚跨进殿内,她踉跄一下,最后站直了,强撑着给自己留了体面。 “陛下。” 这一声喊,把殿内的二人吓了一跳,谢婉柔不自在地从梁帝怀里退开,低眉垂首站在一旁。 梁帝不耐烦丢了笔,震怒开口:“皇后,你还懂不懂规矩,朕下令不让任何人进来,你这是擅闯,成何体统。” 罗悠容心中发冷,不为自己辩解跪在地上:“臣妾有罪,但请陛下听完再治臣妾的罪。” 梁帝微愣,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罗长锋,“你怎么在这?” 罗长锋跟着跪下,道:“陛下,今日家母和妹妹去慈济寺上香,回来的路上被贼匪劫走了,这是贼匪的二当家给臣的密信。” 小太监把信交给梁帝,梁帝看过后还不太相信,罗长锋便把那两样信物也呈了上去。 “这是我妹妹的金锁和谢奕的玉佩,他们是一同被劫走的。” 谢贵妃本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的,但一听谢奕也被劫走,她也跟着扑通跪下,“陛下,这玉佩是谢奕从小带着的,不会有错,求陛下派兵救人。” 谢贵妃拿着谢奕的玉佩急的双眼通红,梁帝眼中有一抹心疼之色,将她扶起来,对罗长锋道:“既如此,朕命你调集三千禁军,即刻前往救人。” 高成捧着兵符交给罗长锋,见皇后还跪着,梁帝摆手:“皇后也起来,此事不怪你。” 罗长锋扶起皇后,发觉她脸色不好,十分担忧,“姐……” “无碍,你快去。”罗悠容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见他走了,眼中的忧虑一层又一层,靠在照月身上才勉强站稳。 黑鹰寨隐藏在天横山山顶的密林之中,卫枭骑着马到了半山腰,发觉前方小道越来越窄,马匹无法通行,他便下马把马栓在道边的树上,拿着地图上山。 小乞丐给他的地图是一条隐蔽的路,直通向黑鹰寨侧边的门,上山后不会惊动寨里的土匪,卫枭在林中穿梭的动作迅捷无比,眼看前面就到黑鹰寨了,他呼吸变轻,警惕着周围。 斜前方有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卫枭气息骤冷,开口道:“出来。” 他手中的短刀极快地出鞘,话音刚落便飞了出去,绕在斜前方那棵树后一圈又回到他手里,刀锋所过,除了沙沙的落叶还有一缕男子的黑发。 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男人从树后走出来,在离少年几步远的位置站定。 “在下仇震,你是来救人的?”仇震本想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但想起刚才那一刀差点割了他的喉,他又咽下了这句话。 少年目光猩红,如同一只困守的野兽,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抓的人在哪?” 仇震未及回答,他已经迅速逼近,幽冷的短刀翻手架在他脖子上。 “少侠,抓人的是大当家刘豹,他手段残忍,所造杀孽无数,我和一些兄弟早就不想跟着他为虎作伥,可他武功极高,我们不敢反抗,只想借此机会,联合朝廷灭了他。” 仇震清楚的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杀气,额上的冷汗滴落下来,一点点没入衣服里。 “她在哪?”少年像没听见他说的话,又一次逼问,刀锋贴着他的脖子很快就要划破皮肤。 仇震这才觉得面前的人不对劲,他拿刀的手很稳,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下,却是最难控制的疯狂。 他咽了咽口水;“我带你去,刘豹那厮说今夜要娶她做压寨夫人,正筹备洞房呢。” 卫枭的手一抖,仇震惊觉脖子上滑落一丝凉意,顿时不敢再动“冷静。”他心惊胆战,“没洞房呢,他没得手。” 伤口随着他的话又深了一分,仇震欲哭无泪,原来“洞房”两个字压根就不能提吗? 两个人来到关押罗悠宁的那间小屋前,门口的看守已经被仇震换成了他的人,见少年用刀胁迫仇震,那些壮汉齐齐提着刀上前。 “放开我们二当家。” 仇震怕激怒身后的少年,说道:“你们把门打开。” 门口的壮汉犹豫片刻掏出钥匙开了锁,仇震被卫枭用刀逼着走到门前,心里想着可算是能摆脱这尊煞神了,谁料推开门后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嗖,一把小刀在门开的那一瞬直冲他面门而来,仇震瞪大了眼睛,险险在刀即将刺到眼睛时,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它。 好险,差点血溅当场。门前空无一人,房门大敞后,屋中的柴堆后露出一片红色的衣角。 仇震脸上冷汗直冒,说道:“姑娘,出来,你等的人来了。” 柴堆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小姑娘水亮的眸看过来,在见到仇震身后的少年时,不敢相信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几次才确定她没看错,那人就是卫枭。 “姑娘,你兄长来了,出来。”仇震听狗儿说过,只以为这个凶神恶煞的少年是这小姑娘的兄长。 她一寸一寸地挪出来,站在他面前,憋了半日的委屈和害怕无所遁形。 “卫枭。”一开口就是哽咽,她脚尖往前蹭,又畏惧着不敢前行。 卫枭的刀一点一点离开了仇震的脖子,小姑娘的一声哽咽如同钝刀子在凌迟着他的心,有什么东西撕裂开来,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一步步来到她面前,少年的脚步如他的人一般坚定果决,他一身凌厉的杀伐之气遇到她全变得柔和,冷冽的气息包围住她,卫枭双手箍紧她的肩膀,他的怀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阿宁,别怕。” 小姑娘奔涌而出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他温柔拍着她的背,眼底俱是杀意。 柴堆后陆续走出了几个人,姚氏被周嬷嬷扶着,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放弃了,低下头假装看不见。 谢奕的脸色更白了,看着相拥的二人,目光萧冷,除了起伏的胸口,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死人。 仇震不合时宜出声道:“哎,原来你们都藏在这啊。”说了句废话他还不觉得,倒是罗悠宁终于被他的声音惊醒,羞窘地从卫枭怀里退离,闷头走回姚氏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晃了晃。 姚氏看着她,眼神中没有怪罪却隐隐有一丝担忧。“卫,卫枭。”姚氏踌躇着,她记起自己从前对待卫枭的态度,不太好意思同他开口。 “夫人请说。”少年站在那里,目光诚挚,姚氏第一次意识到,这少年的眼神很干净。 “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卫枭如实回答:“只我一个。” “什么?”不光姚氏,所有人都震惊了,众人一起看向少年,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他微微不自在,目光凝在小姑娘脸上,开口说道:“罗统领要调集禁军,我等不及。” 他这句实实在在的“等不及”让罗悠宁心里甜滋滋的,姚氏愣了一瞬,明白过来后内心满是矛盾。 一面是她心中老想着当初那道士的话,觉得卫枭会害了小宁,另一面,她又感动于他甘冒危险来救小宁。 谢奕抬眼,视线在卫枭身上绕了一圈又落在自己无力的双手上,心中的黯然和妒恨快要压抑不住显在脸上。 这时,门口看守的壮汉慌乱地走进来,“二当家,大当家那边在催了,让我们把这女娃送过去。”他对上卫枭冰冷的目光,顿了顿又说道:“还有,外头下雨了。” 闻言,仇震脸色一变,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下雨了意味着上山的路更加艰难,禁军晚到一步,他们的处境也会更危险。 面对险境,仇震说话也没了顾忌,直言道:“该怎么办?刘豹等着入洞房呢,我们不把人送过去,他也会自己找过来的。” 他说完惊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字眼,心中发凉看着少年,卫枭神情阴鸷,眸色瞬间转冷,他薄唇微动,说出一句令人胆寒的话。 “那就让他来,顺便杀了。” 一时之间,仇震分不清他想杀的是刘豹还是自己,十几岁的少年,竟把杀人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仿佛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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