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古小烟只好作罢,准备回家休息,因为头疼得厉害。 她摇摇晃晃地往公交车站走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围着好多人,像是出了什么事。 记者的敏锐使她瞬间忘记头疼,拿出相机飞奔而去。 挤进人群中,古小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路中间有两只拉布拉多猎犬,一大一小,看起来似乎是母子,狗妈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狗则用鼻子努力推着妈妈。推了一会儿又围着妈妈转圈,“汪汪”直叫,然后继续推,大概是想用鼻子把妈妈推到路边,可它的力气实在太小,费足劲儿也只能推动一点点。 周围那么多人,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古小烟有些恼火,正要帮忙,岂料小狗发疯似的冲着古小烟狂吠,一副“你敢过来,我就咬死你”的架势,直到古小烟完全退开,它才善罢甘休。 原来大家不是不帮忙,而是小狗不让任何人靠近。 古小烟问身边一位中年妇人到底怎么回事,妇人抹着泪娓娓道来。原来是这两只狗过马路,忽然迎面而来一辆急速行驶的奥迪,狗妈妈情急之下撞开孩子,自己却惨死在车轮下。最可恨的是肇事者竟然下车踢了狗妈妈几脚,口里念叨着“真晦气”。可怜这条小狗,一直想把妈妈推到路边,无奈力气太小,有人想上去帮它,它便狂叫不已,以为人们想伤害它的妈妈。 小狗依然用鼻子推着妈妈,累了就趴在妈妈身上休息,然后起来再推…… 周围的人们纷纷感动落泪。 狗的世界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唯有相亲相爱。 古小烟看不下去了,挤出人群向公交车站走去,泪水早已湿透眼眶,她想念Tina,发疯地想念,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抱着它、亲吻它。 即将登上公车时,胡子欣来了电话,说她在医院,已经决定做人流,但是她有点害怕,让古小烟过去陪她。 古小烟不禁感到纳闷,怎么这时候决定了?只好拦了出租车往医院赶。 张青一眼不眨地盯着前面那辆车。副座的小刘问:“要不要跟近些?万一跟丢了怎么办?” “再近就被发现了。他见过我们,放心,不会丢的。” 话音刚落,前方亮起了红灯,还没等张青把车停稳,就见前面那辆车直闯红灯而去。 “他闯红灯了!”小刘惊呼道。 混账东西!张青用力一拍方向盘,马上给罗天打电话:“罗队,那厮闯红灯,他肯定发现我们了。我们现在在午马路和东兴路的三岔口,你赶紧查查他的位置。” 廖志勇不确定有没有把他们甩掉,但他知道自己闯了红灯,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位置,于是他快速驶向步行街,来到一家靠近公共厕所的女性服装店。 不一会儿,他便提着一个袋子出来了,警觉地四下张望后,走进公共厕所。 没多久,男扮女装的廖志勇出来了,泰然自若地拦住出租车,嘴角浮出一抹得意的冷笑,暗道,想跟踪我?没那么容易! 祁丽丽缓缓地睁开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当她看到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头脑又清醒了,她正想对他微笑,睑色却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只觉得脑袋轰然炸响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而且身子也被牢牢捆绑在木床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把她绑起来的?他要做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遍袭全身,祁丽丽开始挣扎。 “丽丽,你越动绳索就会勒得越紧。”廖志勇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说。 祁丽丽什么也听不进去,更加剧烈地扭动身子。 绳索果真越勒越紧,使她动弹不得,她绝望了,惊恐地看着廖志勇,胸口喘伏着。 “你瞧,我没骗你,只要你乖乖躺着不动就没事的。”廖志勇微笑着,轻柔抚摩她的头发,“丽丽,你爱我吗?” 祁丽丽觉得心都要碎了,自己放弃所有的一切前来陪他,他居然问这个白痴问题。 “你爱我吗,丽丽……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这样,你如果爱我就眨一下眼睛,如果不爱就眨两下眼睛。” 祁丽丽眼泪不由自主地往外淌,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陌生得仿佛根本不曾认识。她开始深深地后悔,后悔当初没听父母和朋友的劝告,后悔一意孤行地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如今他肯定是疯了,要拉自己陪葬,怎么办? “丽丽……” 祁丽丽赶紧用力眨了一下眼,无比深情地看着廖志勇,希望用眼神感化他,最后放了她。 廖志勇俯身轻吻她的嘴唇,叹息道:“我知道你对我好,真心真意想跟我过日子,我也是真心真意爱你的,所以我向那个臭婆娘要100万。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过上好日子,可是那臭婆娘一分钱也不肯给。对不起,丽丽,我真没用……”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了我!祁丽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没有钱就没有尊严,我受够了别人的冷眼,只有你不嫌弃我,所以……”廖志勇捧住祁丽丽的睑,痛苦万分地说,“你先走一步,等我把事情办完就来陪你,黄泉路上我们不再孤独。” 不要啊,不要啊!祁丽丽疯了似的摇着头。 但这是徒劳无功的。 廖志勇没理会她,自顾自地解开她的上衣纽扣,然后拿起身旁一个滚烫的电热水壶,热水壶的中间有一个凸出来的五芒星图案。 “别怕,不会很痛的,就像被蚊子咬那样。丽丽,别紧张,很快就好了。” 说着,他将电热水壶向祁丽丽的手臂压下…… 啊—— 古小烟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 身旁的胡子欣吓了一跳,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古小烟摇摇头,心情极度压抑。方才她梦见祁丽丽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浑身血淋淋的,蜷缩在笼子里哀怨地看着她,默不作声。她想救出祁丽丽,哪知笼子快速地向后移动,她停下来,笼子也停下来,不管怎样她就是靠近不了那笼子。 想着祁丽丽那哀怨的眼神,古小烟汗毛直竖,丽丽姐,你到底在哪里? 胡子欣站起身来,招呼古小烟回家。 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是医院,古小烟猛然想起胡子欣来这儿做人流,于是用力拍拍脑门,抱歉地看着胡子欣:“不好意思,说好来陪你的,你……已经做好了?” 胡子欣一把揽住古小烟的肩膀,说早已做好了,现在快晚上8点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看你睡得那么熟,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真佩服你,坐在椅子上也能睡几个小时。” “你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 “不会,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没事了。赶紧回家,你妈还在等着咱们开饭呢。” 古小烟忽然想起白天在宠物医院的事,抓起胡子欣的手,柔声说道:“子欣,你别跟我妈生气,自从有了Tina她就那样,神经兮兮的。” 胡子欣笑道:“我怎么会跟她生气呢?其实我也不对,不该为了这点小事跟她较真。不过她宠Tina有点过头了,一条狗而已嘛,有必要这样宠爱吗?以后她老了,Tina能养活她、孝敬她吗?真是的!狗就是狗,我还没见过乡下谁这么养狗的。” 古小烟附和道:“是啊,可城里人都这样,把狗看得比人还金贵,有时候一条狗能卖到几千元……” 胡子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打断古小烟的话:“敢情你们一直当自己是城里人了。” 眼看胡子欣又要生气了,古小烟赶紧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宋宇文知道你来医院吗?” “不知道,没告诉他,反正跟他也没关系。”胡子欣冷淡得很。 “宋宇文对你真的很好,他准备自己开一间发型屋……” “发型屋?”胡子欣惊讶地瞪着眼,“他不做法医了?” “我想应该是为了你,你不是讨厌他的职业吗?” “你瞧,这男人太没出息了,我稍微说两句他就放弃事业了。”稍过片刻,胡子欣忽然问,开一间发型屋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古小烟也不太懂,就说估计需要一大笔钱。 胡子欣若有所巴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两人刚回到家,林月珍便急匆匆地把胡子欣拉进卧室,让胡子欣帮她上网买东西。 古小烟端着饭碗跟了进去,边吃边问道:“买什么呀,这么十万火急的。” 林月珍盯着电脑,头也不回地说给Tina买梳子:“子欣,你搜索‘克莉斯汀森’这个牌子。对对,就是这个。” 胡子欣叫起来了:“这是什么鬼梳子啊,居然200多一把?有没有搞错?” 林月珍表示没错,就是这种,让胡子欣点击进去。 古小烟不由得抗议起来:“不是,您给Tina买这么贵的梳子?我原先想给您买一把谭木匠的梳子,你死活不肯,嫌贵,宁可用那种5元一把的。” “当然了,我要用那么好的干什么?Tina就不同啦,贵宾犬是卷毛犬,毛发没护理好容易打结,容易患皮肤病,当然要买好梳子,这个克莉斯汀森的梳子口碑最好了。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子欣,再看看这个排梳,行,就买这两把。” “买两把?”古小烟和胡子欣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古小烟的饭碗都差点掉地上了。 “对,两把,一把针梳,一把排梳。还有,再看看BOTH羊奶粉……你看看一共多少钱,子欣。” “600元。”胡子欣无奈地翻着白眼,“用不着这样败家?” “怎么是败家啊?Tina把一生都给了我,我为它花这点钱又算什么?行了行了,你赶紧帮我买。” “小烟,劝劝你妈。”胡子欣万分为难地看着古小烟。 “我劝不动,她已经走火入魔了。买,反正又不是花咱们的钱,买完赶紧出来吃饭,菜都凉了。”古小烟掉头就走,往餐桌走去。 林月珍也跟着跑出去了:“子欣,我给你熬了鸽子汤,我帮你盛。” “我自己来。”胡子欣起身来到餐桌前,“什么世道啊,我才用8块钱的梳子,还不如一条狗!” “彼此彼此。”说着,古小烟忽然放下碗筷,红了眼睛。 “怎么了,这是……”林月珍慌了手脚,“我只是想给Tina……我以为……好了好了,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买了。子欣,能退吗?” “当然能退。”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古小烟吸吸鼻子,把蹲在脚边看着她呜呜直叫的Tina抱在怀里。Tina如此通人性,仿佛知道她在伤心,用小舌头使劲舔着她的脸,古小烟更加伤心了,几欲落泪,半晌才说出白天见到那两条狗的事情,“我就是忽然想到那条小狗,它明明没有力气,却还是不放弃。” “切,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至于这么伤心吗?”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爱心?”林月珍瞪了胡子欣一眼,然后拉起古小烟,说去看看。 “我有爱心也没工夫用在阿猫阿狗身上。去去,伟大的母女!”胡子欣端起饭碗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把电视节目调到穿越电视剧。 都到晚上了,那两条狗应该不在了,但林月珍始终坚持要去看看。 走到楼下,林月珍忽然揉揉眼睛,担忧地说:“眼睛跳得厉害,刚才应该把Tina带来的,子欣那么不喜欢它,我担心……” “怎么会呢?子欣虽然不喜欢它,但不至于会对它怎样,怎么可能跟一条狗计较?” “不行,我上楼抱Tina。” “别呀!”古小烟一把拉住老妈,“您别这么神经过敏好不好?您上去抱Tina,子欣肯定有想法了。” 林月珍还是犹豫不决。 “您要是这么不放心,干脆别去了,反正这么晚,那两条狗应该不在了。” 林月珍想了想,摆摆手道:“还是去,不然我心里有块疙瘩。走,快去快回。” 透过窗帘缝隙,胡子欣看见林月珍母女走出小区,便快速返回客厅,给古孝全打了个电话。得知古孝全在朋友家喝酒没这么快回来,她放下心了,一步一步向Tina逼近:“你个小畜生,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Tina也许意识到了危险,一溜烟钻到沙发底下,任胡子欣如何哄骗也不出来。 不出来是?老娘就不信了!胡子欣气急败坏,跑到阳台拿了根晾衣杆,往沙发底下一顿狂搅乱捅:“再不出来,我就捅死你!” Tina发出阵阵惨叫,可就是不出来。 胡子欣灵机一动,收起晾衣杆,把鸽子汤放在地上,笑眯眯地说:“Tina,阿姨不打你了,给你好吃的,你看看这是什么,鸽子汤哦,快来快来。” 见Tina仍然躲在沙发底下,胡子欣捞出两块肉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把脚缩起来,一动不动地俯身观察,她不信Tina能抵住食物的诱惑。 Tina果然出来了。 可怜的是,它还没来得及吃到肉,就被胡子欣一把揪起来:“哈哈,你再躲啊!小畜生,跟老娘作对,看你今天怎么死!” 胡子欣用牵引绳把Tina拴住,然后抓起拖鞋对准Tina的嘴打下去。Tina惨叫着,想躲却又无处藏身,只能在原地瑟瑟发抖,可怜巴巴地看着胡子欣,不知哪儿冒犯了她。 “你就是一条狗而已,是畜生!凭什么吃得好,穿得好,还用那么贵的梳子?600元是?老娘今天就打你600下!”胡子欣手起鞋落,下手如此之狠,若不是有牵引绳拴住,Tina早被打飞了。 胡子欣担心它的叫声被邻居听到,传到林月珍耳朵里就不好了,于是找了丝袜牢牢绑住Tina的嘴。 继续打着,惨无人道地抽打着…… 胡子欣不记得打了Tina多少下,反正是打累了,Tina也不会挣扎了,躺在地上狂抖。 休息片刻,胡子欣将它提了起来,扔进马桶,盖上盖子。正准备按下冲水键,便觉得不妥,Tina体型太小,倘若被冲走了如何是好? 很快地,她有了主意,盛满一桶冷水,把Tina丢进去。 可怜的Tina经过方才的暴打,早已无力挣扎,扑腾几下便沉了下去。 胡子欣不想弄死它,于是又提了出来,拴住,把风扇开到最大档,心里估算着,等林月珍回来,Tina也该吹干了。 做完这一切,她得意洋洋地仰面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还是虐待Tina好,因为它不会告状。” 胡子欣捧着一本杂志,一眼不眨地看着封面上的模特女郎,想起宋宇文准备开发型屋,可能需要一大笔钱,然后得意地笑了笑,宋宇文这个白痴好对付,应该没问题。 没想到那两条狗居然还在。 小狗已经把狗妈妈推到路边,此时一动不动地趴在妈妈身上,纵然来来往往的车辆从身边疾驰经过。古小烟发现小狗的身边有几个包子和骨头,应该是好心人给的,但它似乎一口也没吃。 古小烟不禁悲从中来,跟着林月珍慢慢走上前。 小狗眨了眨眼睛,不像白天那样抗拒了,只是疲惫地趴在狗妈妈身上。 林月珍把装有狗粮的食碗端到它身边,它依然无动于衷。 “乖,吃点东西,不吃会饿的。”林月珍拿出几颗狗粮放在掌心,送到它嘴边,它转头闻了闻,又趴下去了。 “它在绝食?”古小烟问。 “我们把它带回家好好养,还可以跟Tina作伴。”说着,林月珍伸手准备抱它,没想到它猛地跳了起来,一口咬住林月珍的手臂,吓得古小烟立马拉开老妈,惊慌失措地问:“有没有咬到?” 林月珍穿着羽绒服,没被咬伤。 实在没辙了,只能把它留在这里,希望它的主人能早点知道此事,把它带回去。林月珍将食碗放下,叹着气,转身离开时看见对面有个超市,于是道:“小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超市买张毯子给它垫着睡,不然晚上太冷了。” 古小烟却执意自己去买,向对面走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刺眼的亮光从左侧射来,古小烟本能地转头,陡然止步。还没等她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只听见耳边忽然响起林月珍撕心裂肺的声音:“小烟——” 一个强大的推力把古小烟撞到了路边。 待她忍住疼痛爬起来,才发现林月珍一动不动地倒在路中间,而那辆车已不见踪影了。 妈——妈—— 古小烟连滚带爬地扑向林月珍,痛哭着,泪流满面。 罗天接到报案后,火速赶往现场。 事故发生在火车距离终点站S市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约摸晚上11点45分。司机周某看见轨道上躺着两个人,遂紧急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由于惯性,火车终是碾过他们的身子。 周某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他从事这行长达七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当时头皮就麻了,什么也来不及想……他们应该是……是殉情自杀。” 事故发生的地段非常偏僻,而且是在晚上,没有目击证人。 两名死者已面目全非,无法确定真实身份,不过警方在男死者身上找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张合影照片和身份证,证件上的名字是—— 王强。 王强! 古小烟失声叫道:“朱珠的男朋友?” 罗天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王强,鉴证科已经到王强家里采集DNA样本……” 古小烟急切地打断他的话:“钱包里不是有张合影照片吗?是不是他跟朱珠的合影?” “是,不过死者未必就是他们。” 怎么是朱珠!古小烟无法遏制内心的悲伤,泪如泉涌,情绪激动地说:“她为什么卧轨自杀?为什么……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忽然和王强卧轨自杀?我下午还采访了王强,他也在找朱珠,他们怎么可能一起殉情自杀?” “你先别激动,也许王强的钱包丢了,正好被死者捡到。” “不可能!”古小烟不可控制地喊道,“你们已经联系不到王强了对不对?否则鉴证科何必去他的住处采集DNA样本?” “先等结果好吗?”罗天本想问问古小烟那晚跟朱珠从派出所出来后发生什么事,但古小烟此刻的情绪过于激动,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王强和朱珠,便转换了个话题,“阿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她没事,只是受到惊吓,那辆车没撞到她。” “你看到车牌了吗?” “没有,连车的颜色都没看清楚,太快了。”说话间,古小烟抹了把眼泪,眸子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他们绝不是卧轨自杀,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出真相!” 没待罗天开几,她便起身大步而去。 罗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琢磨起刚才那番话。 太快了,连车的颜色都没看清楚? 照常理来说,不管那辆车有没有撞到林月珍,只要不是蓄意的。驾驶者定会一时慌乱而停留片刻。再展开地说,假如驾驶者以为撞到林月珍,想逃之夭夭,也不可能逃离的速度快到让古小烟连车的颜色都没看清楚;假如驾驶者知道当时并没有撞到林月珍,就更加不会逃离得如此之快了。 联想到上次的花盆事件,罗天的心里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决定拜访林月珍,古小烟没看清楚,也许林月珍看得清楚。 半个小时后,罗天来到S市人民医院,发现古孝全、胡子欣和宋宇文都在。林月珍原本睡着了,罗天一来,她便睁开了眼睛。 罗天忙道:“对不起,把您吵醒了。” 林月珍好像有点迷糊,眨巴着眼睛看了罗天好半天,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罗天的手:“罗天,小烟呢?小烟在哪?” “她马上就回来了,您别担心。”罗天边说边将枕头塞在林月珍背后。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那辆车是故意撞她的,如果我没有推开她,恐怕她已经……”紧接着,林月珍一脸惊慌地说出事情经过。 “您是说那辆车当时停在不远处?” “是的,因为小烟过马路的时候,忽然亮起了车灯。” “阿姨,您看到车牌了吗?” “没有,车灯太刺眼,而且眼看要撞到小烟,我根本没工夫看车牌。” “那您有没有留意是一辆什么颜色的车?” 林月珍说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然后泪眼婆娑地说:“我跟她说过不要当记者,当记者容易得罪人,可是她不听,还偏偏对那些凶杀案感兴趣。上次不是说她看见凶手的样子么?前几天她被人敲破脑袋,这次又差点……肯定是凶手想杀人灭口。”林月珍再次紧紧抓住罗天的手,抓得那么紧,仿佛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罗天身上,“说实话,一开始我不赞成小烟跟你交往。你也知道小烟的脾气,好奇心太重,喜欢多管闲事,三番两次差点进了鬼门关。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也相信你对她是真心的,所以我才放心把她交给你。罗天,阿姨从不求过你什么,今天求你件事,你劝劝她好吗?让她不要当记者了,她听你的,我宁可她呆在家里玩游戏、玩微博、看电视,我和她爸能养活她的,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番话说得罗天心情沉重,他深知古小烟的倔强性子,只怕也不会听他的,尤其最近的连环命案凶手很可能是她身边的某个朋友,再加上卧轨案……虽然不晓得她跟朱珠的关系,但看得出她们颇有感情。倘若卧轨而亡的是朱珠,古小烟绝不会袖手旁观,以她的性格,罗天哪里劝得住? 左右不是办法,但他还是拍拍林月珍的手,信心满满地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出事。” 罗天和宋宇文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 宋宇文问最近是不是有大案子。 罗天停住脚步,叹息道:“是啊,连环命案,凶手非常狡猾,没留下任何线索。” “不是说小烟看到凶手的样子吗?” “只是擦肩而过,而且凶手男扮女装,还戴着口罩。” “男扮女装?”宋宇文有些诧异。 “嗯,所以说小烟虽然跟凶手擦肩而过,其实根本不算看到凶手的样子。” “小烟太倒霉了,凶手肯定以为被看到模样了。”宋宇文拍拍罗天的肩膀,“你呀,别只顾着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小烟,先是花盆事件,后是被人打,现在又是……不一定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罗天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是啊。” “别灰心,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案子,我相信你行的,在你手上,还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罗天无奈一笑:“对了,听说你想开一间发型屋?真有此事?” 宋宇文有些沮丧地挥挥手,说100万元准备好了,可惜发型屋的老板忽然改主意,不想转让了。 罗天有些惊讶,拿下一间发型屋居然要这么多钱。 “当然了,那里的设备齐全,店面大,地理位置好,就在步行街。本来那老板要出国,所以才转让,现在又说不出国了,真是儿戏。” “行啊,你小子居然有百万存款。” “说来惭愧,我哪有那么多钱,都是我爸借的。”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继续做法医,还是继续物色店面?”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当法医,不过店面的事暂时不考虑,因为钱是我爸四处借来的。老实说,我对自己没啥信心,不想搞到最后给我爸那么大压力,毕竟他已经岁数大了,应该安度晚年。不说了,喝酒去,咱哥们很久没切磋了,今晚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没时间啊,手头还有一堆案子,改天!”这时候,罗天朝病房方向眨了眨眼。“加油啊,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彼此彼此,林阿姨可是等得心都碎了。对了,抽个时间过来我家,我爸天天念叨着下象棋没有对手。” “我差点忘了你已经搬回去住了。行,过两天我一定好好跟老师大战三百回合!” 说完,罗天转身走出医院,走着走着,他忽然放慢了脚步。 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扑闪而过。 他感到自己在幔慢接近案子的真相了。 10 病房内,林月珍焦急地问:“怎么样,小烟在哪儿呀?” 古孝全放下电话道:“她说跟朋友在一起,马上就回来,你别太担心了,她自己会小心的。” 林月珍仍然不放心,这次的事情让她感到后怕,哪能放心呢? “你说得轻巧,她自己会小心还差点被车撞?这孩子啊,啥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不行不行,你再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就说我快不行了,让她赶紧回来。” “好好地干吗咒自己?” “就是。”胡子欣接口道,“难不成你还打算一辈子不让小烟出门?那干脆做个笼子把她关起来得了。越有危险越应该勇敢面对,凶手真要杀人灭口,不出门就没事吗?我觉得应该吏持小烟追查真凶,早日抓到凶手,她就能早日脱离危险。” “我不管,抓凶手那是警察的事。老古,你赶紧打电话喊她回来。”话音未落,宋宇文进来了,林月珍顿了顿,继续说道,“子欣,你跟小宋先回去,我不放心Tina独自在家。” 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都在住院了,还担心一条狗。胡子欣非常地不屑。 林月珍没搭理她,自顾地跟宋宇文交代,狗粮旁边有个秤,每顿称12克给Tina吃,千万别给它吃其他东西,锅里还有鸽子汤,记得热给胡子欣吃……交代了好些东西,千叮咛万嘱咐,好像很多天不能回家似的。 胡子欣板着脸,老大不情愿地跟宋宇文离开病房。 “你说这孩子,咋那么不喜欢小宋?”林月珍嘟囔着,然后猛地瞪眼,惊呼道,“哎呀!我怎么让他们回去了?子欣不喜欢Tina,小宋也讨厌狗,我怎么就……真是糊涂啊,老古,你赶紧回去,我怕……” “怕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虐待一条狗?你就是太敏感了,没事的,我削苹果给你吃。” 胡子欣大步向前,目不斜视,当宋宇文透明一般。 幸好宋宇文已经习惯这种冷傲、不近人情的态度,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他从不奢望有一天她会对他敞开心扉,他只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好好的。 走着走着,胡子欣忽然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我像一个人?” 宋宇文不明所以,像谁呢? “给点提示,是个香港明星,很漂亮,姓张,拍过很多电影,其中有部电影叫《无极》,你可能看过。有没有猜到是谁?” “张柏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猜不到。 “哈哈,连你这么木讷的人也看得出我像她。你再仔细看看,是很像,还是七分像,还是只有一点点像?”胡子欣高兴地摆着不同Poss,眼里充满期待。 宋宇文不敢扫她的兴,是以支支吾吾地说,有五分像。 “才五分像啊。”胡子欣的语气有些失望,但表情仍然开心着,甚至挽住宋宇文的胳膊,让宋宇文心脏一阵狂跳,“阿文,我想去整容。” “好。”宋宇文有些心猿意马,说了“好”才反应过来胡子欣想去整容,不免有些愕然——整容? “我要整成张柏芝的样子,不要五分像,而是要完全一样。” “为什么要整成她的样子?现在这样不好吗?我觉得……你其实比她更好看。” 胡子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小鸟依人地靠着宋宇文的肩膀,“想不到你这呆子还会夸人,不过我还是要整容。我跟你说,前些天我认识一个导演,他说我很像张柏芝,还说我的气质远胜于她,而且我会跳舞。所以那个导演说,如果我能整容成张柏芝的样子,他一定捧我,让我进军好莱坞。” 宋宇文听了这话就知道不靠谱,让胡子欣不要相信这些。 胡子欣却说:“他不会骗我的,骗我整容对他也没好处呀。” “可是做模仿秀永远也不会出头,你看那么多……” “你是担心我成名后离开你?”胡子欣打断宋宇文的话,无比温柔地说,“傻瓜,你对我这么好,为我付出这么多,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想想,我是在酒跳钢管舞的。如果我不整容,你家里人会嫌弃我,你的亲戚朋友也会瞧不起我,但如果我整得漂亮了、成名了,到时我回老家,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而且你脸上有光,娶了个大明星。所以啊,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愿意资助我去整容,对不对?” 宋宇文知道胡子欣如此温柔,只是想让他掏腰包。 助她整容,并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面对这个女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是以木头桩子般的杵在原地。 见宋宇文一脸愁容,胡子欣压制住内心的厌恶,轻声问是否不愿意。 “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宋宇文抵不过她的追问,坦言道:“做整容的钱……” 胡子欣冷笑一声,佯装伤心道:“说了半天,原来你是舍不得钱,你不是打算开发型屋吗?有钱开发型屋,却没钱让我做整容,你还说对我很好?发型屋什么时候不能开啊?等我以后成名赚了大钱,给你开十间行不行?” 眼看胡子欣要落泪了,宋宇文乱了分寸,赶紧解释那笔钱是父亲借来的,必须还,他真的不希望父亲那么大年纪为他欠下外面的钱。解释半天,胡子欣终于表示理解,但她仍固执地说:“我不管,无论如何我也要整容,我不想做胡子欣了。” “做你自己有何不好?” “你根本不懂!”胡子欣厌烦地答道。片刻后,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有办法可以拿到100万了。”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整容……” “谁会嫌钱多啊?来,我跟你说……”胡子欣凑到了宋宇文的耳边。 “什么?”宋宇文脸色大变,“你让我绑架林阿姨?” “你丫小声点!”胡子欣把宋宇文拉到无人处,低声说道,“小烟是个孝女,如果她老妈被绑架,她一定向她干爹求救。她干爹雷近南不是万鑫国际集团的总裁吗?拿出100万无非小菜一碟。” “不行,绝对不行。”宋宇文面如死灰,“林阿姨待我如亲生孩子,而且她对你那么好……我不会这么做的。” “既然你不答应,那我自己动手。”胡子欣转身就走。 “子欣,你别乱来。”宋宇文赶紧拉住她,“钱的事我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这么好的办法你偏偏不用。绑架我姐只是做样子,又不会伤害她,钱到手便马上放人,你以为我是冷血无情的人吗?我姐对我那么好,我岂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可是……如果小烟报警呢?罗天一定……” “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让小烟报警。”说着,胡子欣在宋宇文脸上亲吻一口,娇滴滴地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冒险的。” 宋宇文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呆呆地盯着前方一盏路灯,心痛如刀割。 为什么……为什么胡子欣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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