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疼得太厉害,晏梨转醒,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第一件事就是想伸手摸下自己背上的疤。 不过手一动,却发现手被人握住。 “醒了?” 晏梨闻声抬头,看到萧天凌坐在床边。满目担心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晏梨稍稍动了一下,发现后背一点感觉都没有,跟寻常一样,诧异。 “不疼了。” 又往前挪了挪,“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明明昨天感觉快要痛死过去,就睡了一觉,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自言自语地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不是一觉。”身旁的人开口。 “什么?”晏梨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快到子时了。” 晏梨看了眼外面,震惊,“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吗?” “嗯。” 她明明感觉自己没有睡多久,竟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不过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神情紧张,“你还好吗?我有没有弄伤你?” 边问边上下打量着他。 “没有。”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受伤。 晏梨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又问:“我这是怎么了?” “太医看过了,没有大碍。只是最近天气不好,又湿又冷,所以会疼。不过以后注意,就不会发作了。” 晏梨听完,觉得也是前所未闻,明明已经好了的伤,突然疼,又突然不疼。 不过鉴于现在自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现实。 萧天凌侧身躺下,抱住晏梨。 想起昨天的场景,难免觉得后怕。 手伸进被子里。 感觉到他手碰到自己的后背,晏梨躲闪。 察觉到她的抗拒,萧天凌停下动作,看着她的眼睛,算是解释,也算是征求允许。 “我想看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上他恳求的目光,晏梨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萧天凌撩起被角,再小心把她的里衣往上卷。 因为一直在擦祛疤的膏药,背上的伤疤不像在淮州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么狰狞,但是依旧触目惊心。 剑眉紧拧,指尖忍不住抚上那道疤。 他指尖微凉,一碰到后背,晏梨浑身抖了一下。 萧天凌蓦然收回手,紧张问:“疼?” 晏梨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手把衣服往下扯,想翻身,因为太突然,意外把他的手压在身下。 掌心一片温软。 指尖刚好她胸侧,指腹描摹出一段弯弯的弧度。 殿内莫名燥热。 晏梨整个人烧成虾,半晌说不出来话,窘迫得想要钻地缝的时候,被压住的手一收,她被人揽到身前。 他只是抱着她,没有说话。不过靠近之后,发现他心跳得很快。 听着他的心跳声,晏梨心安下来。 “晏煦来过了,不过不便在宫里多留,等明天他会再进宫看你。”萧天凌说。 听到晏煦来过,晏梨作势就要起来,“没关系,我现在就回去好了。” 二哥肯定也被吓得不轻。 萧天凌抱住她,“不用了,我打算让你住到暖阁去,留在宫里。” 晏梨怔愣住。 萧天凌继续说:“进宫,留在我身边来好不好?” 晏梨沉默了一会儿,说起另一件事,“沁宁昨天跟我说了很多。那天我问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你为什么都不解释?” “……因为,开不了口。” “为什么?” “想到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晏梨往上蹭了蹭,跟他平视,“我感觉你好像不太爱说话,但是我似乎也不是很会看人脸色。你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弄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我做错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发现,更不可能会改,所以……” “我改。”萧天凌打断她的话。 又道:“以后,我不会再瞒你。” 萧天凌牵过她的手,握住,贴在脸上,“以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从今以后,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晏梨想起沁宁靠着自己痛哭的样子。 “太后的事情我也听沁宁说了。” 手主动往他脸上贴贴,郑重道:“那只是她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因为这五个字,萧天凌心口发涨。 情不自禁低头,吻她,得寸进尺,再得寸进尺。 帐中温度高到不能再高,萧天凌俯身,额头抵住身下气息不稳的人的额头。 对上她泪光盈盈的眼,声音喑哑,“别再招我了。” 晏煦没有想到萧天凌的那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 没过两天,人已经到上京城。 晏煦去接。 一见面,晏青山第一句话是,“就近找个客栈。” 浑厚声线里透着一丝着急。 是命令,不是商量。 晏煦一头雾水,“找客栈做什么?” “叫你找就找!”人急了。 晏家三个孩子,晏啸随父亲,五官深邃,身材高大挺拔。晏煦则更像母亲,尤其是眉眼,精致得宛若工笔细描。而晏梨,算是中和了父母的优点,五官好看却带着漠北女子的明媚。一颦一笑都叫人想起漠北的艳阳。 当一身黑色大氅的晏青山带着晏啸、晏煦出现在客栈里的时候,掌柜的都愣了会儿。 反应过来之后,热络招呼。 等到了房间,看着两个开始梳洗的人,晏煦半晌没有说出来话。 找客栈,竟然是为了梳洗?! 不仅梳洗,还换了新衣服。 晏煦不干了,“我的呢?” 一听这话,晏青山差点没一巴掌挥过去。 这么久,连一个人都带不回来,还好意思找他要新衣服。 冷哼一声,别开眼,嫌弃得像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待一边去!” 晏煦:“…………” 进宫路上。 晏煦看着晏啸收拾得人模人样,完全忘了自己当初进宫要见到晏梨时是何种忐忑,哼哼两声。 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当时的场景,尤其浓墨重彩,细细描绘了晏梨当时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神气洋洋,不过话音未落—— “咚!” “咚!” 两声闷响,晏煦被两脚推下座位。 一脸懵地回头,坐着的两个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晏煦:“…………” 血缘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纵使晏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看到跟着二哥一起走进来的两个人,却感觉无比熟悉。 就像当初她看到二哥那样。 晏青山没有走近,站定,把人上上下下打量。 晏梨走过去,好让他看清楚一点。 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想起这几年间的种种,晏青山双手抬手,就像是小时候把她抱在怀里,揉她脸那样,不过动作温柔很多,小心碰了碰她的脸,就像是确认了什么之后,用力捧住。 带着薄茧的手从晏梨脸侧到耳后,手有些抖,落在肩上,握住她的肩,喃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面色还算平静。 反而是晏梨,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微红,叫他,“……爹爹。” 这两个字一出口,浴血沙场多年,连生死都已经看淡的晏大将军忽然别过脸去,一把将晏啸拉到自己面前,自己背过身去。 “……跟你大哥说会儿话。”声音里是竭力克制的哽咽。 “妹妹。”晏啸先开口。 “大哥。” 晏啸伸手摸摸她的头,“嗯。” 他手落在头上的时候,晏梨轻轻缩了下脖子,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见她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晏啸不由问:“怎么了?” 晏梨笑靥如花,“大哥比我想象中的还有俊朗,跟爹爹一样。” 一听她一下夸了两个人,站在旁边的晏煦立马凑过来,“那二哥呢?” 晏梨还没有来得及答,晏青山一个白眼扔过来,“有你什么事?!” 看着晏煦委屈巴巴的样子,晏梨立马说:“二哥也是。” 听到这句话,晏煦就地圆满了,冲着晏啸挑眉。 后者似乎不为所动,浅笑着看向晏梨,“一直梦到你回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叫着大哥,扑进我怀里要抱。” 神情怀念又期待。 晏梨会意,笑着抬手,抱住晏青山跟晏啸。 晏煦站在旁边,啧啧两声,暗自腹诽有人心机。不过随后收了吊儿郎当的笑,看着这一幕,会心笑。 晏煦把晏梨旧伤发作的事情跟晏青山说了,本打算让她就住在宫里的暖阁,但是晏梨坚持要出宫。 毕竟进宫不方便,见面更不方便。 晏梨说要出宫,萧天凌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派了嬷嬷跟太医跟着。 因为晏梨在宫外,萧天凌出宫的次数也多起来。 但是政务繁忙,每次出宫基本都是晚上,见一面,好的时候一起吃顿晚饭,再赶回宫中。 萧天凌忙完出宫。 一进前院。 晏煦靠坐廊下栏杆上,单脚踩在栏杆上,懒洋洋的。对面,晏啸抱臂靠在廊柱上,一言不发。 正厅响起脚步声。 晏青山走到门口,身材魁梧,挡住了大半屋里洒出来的光。 “阿梨已经睡了。皇上,今日可否与老臣喝杯酒?” 说完,没等萧天凌回答,晏青山已经转身进屋。 略一沉吟,萧天凌跟上去。 谁也没有想到,立后之事悬置如此之久,最后竟然是武安侯之女会入主后宫。 武安侯这个女儿,也是说来话长。据说是几岁的时候走失,前不久刚找回来。而武安侯,多年不问朝事。思来想去,怕是皇上不想重蹈覆辙,再养出一个王家来,所以才会选武安侯。 立武安侯之女为后,虽然有人筹谋落空,但是好歹想得到这好处的谁都没有得到,倒也没有太过不平。 更何况,虽然没有拿到明面上说,皇上跟先帝大不同,想靠后宫影响前朝,怕是作用微乎其微。 这段时间,去武安侯府贺喜的人不少。 一向不喜人登门拜访的武安侯这次也欢欢喜喜招待了。 武安侯夫人也嘀咕自家老爷的转变。 被武安侯听见,“我就是喜欢看那个老家伙气跳脚的样子。当初我求着他,让小丫头认我做义父,那老家伙死活不干,现在多好,直接成了我的女儿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悄无声息。皇上把肖山军归入晏家军,震慑北夷,但是同时,几乎整个北境都交到了晏家手中。 朝臣们私下说,皇上比起先帝在用人方面更大胆。 先帝在位时,对边疆将领颇为忌惮,尤其到了晚年更甚。但是皇上继位,或许是有带兵打仗之经验,边防之事四个字概括,张弛有度。除此之外,赋税、水利,这些大事,任命不讲资历年纪,但凭自己的真才实学。 好在科举制改革,更多有才干的人入仕,能用之人也不少。 如今立后之事定下,国本更稳。 大典在即,晏梨却闲得没有事做。 连准备嫁衣的这种事都被大哥二哥抢了。她除了跟着几个宫里来的教养嬷嬷学了大典的礼仪,闲得快要长毛了。 本来觉得自己不紧张,临到头,大典前一个晚上,晏梨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恍恍惚惚,一整天连坐都没有坐。最后坐在床边,等萧天凌过来的时候,晏梨险些睡着。 听到脚步声,还有下面人请安的声音,晏梨从昏沉睡意中抽出来,直到喜帕被挑起,才睁开眼。 她一身大红喜服。那么明艳的红色穿在她身上,衬得皮肤愈发白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带着慵懒睡意,水盈盈的。 即使这是第二次看她穿嫁衣,萧天凌还是愣了一瞬,随后笑意从眼底蔓延开。 看出他高兴,旁边的嬷嬷命妇挑着好听的话说。 所有人都得了赏。 撒帐,合卺酒,结发,等这些都做完之后,人才退出去。 等人都走了之后,晏梨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看她困成这样,萧天凌问:“昨晚没睡?” 晏梨眨眨眼,“嗯?你怎么知道?” 萧天凌但笑不语。 片刻后道:“累了就早点睡。” 晏梨愣了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要睡觉了吗?” 闻言,萧天凌笑,凑近一分,“你要是不想睡,那就不睡。” 他离得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眼底的笑意分明。 晏梨被闹了个大红脸。 眼神闪躲,“那……那还是睡觉。” 看到她害羞的样子,萧天凌觉得比陈酿还要醉人,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馨香,脑子开始昏昏呼呼的,就像是被什么蛊惑,压低声线,“睡哪种觉?” 晏梨看都不敢看他,浑身发烫,烧得鼻尖都是细细的汗珠。 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倾身,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鼻尖,晏梨下意识闭上眼。 不过只这一吻,便没有再继续。 头发松开。 他帮她摘下头上繁复的头饰。 凤冠,发簪,再到耳坠。 耳垂软软的,越是小心越是不顺利,最后好不容易取下来的时候,她耳垂已经被自己弄到发红。 萧天凌蹙眉,伸手去摸,“疼吗?” 边问着,因为触感太过柔软,忍不住捏揉两下。 眸色渐深。 “不疼。” 但是觉得奇怪,躲也躲不掉,晏梨轻哼出声的时候,被人往前一拽,到怀里,翻身压在床上。 乌发如瀑般散落在床上。 他的手沿着衣领摸到颈间,有些粗糙手心摩挲再往下。 晏梨下意识抬手挡。 只是抬手的同时,腰间一松,衣服散开来。 他的吻落在耳垂上,“我说了,别再招我……” 作者有话要说:八千字删了一半,来晚了~ 感谢在2020-01-19 00:46:24~2020-01-20 16:4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洛疏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你今天愉快吗丶、圆圆的巧克力奥利奥呀5瓶;小白家、冬瓜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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