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待安王反应, 怀里的人儿先被吓的花容失色。 “王爷。” 白池初急急地从安王怀里起身, 双手攥住了他腰间的一截锦缎, 生怕他将她推出去。 安王抚了抚她的背, 轻声说道,“去里面呆会儿。” 白池初听了这话,起身就往里屋钻, 拂了珠帘躲进了昨夜歇过的里屋, 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白池初刚进屋, 外面的门突然就被推开,太子喝的不少。 安王看到太子的模样,免不得想起了前太子。 前太子出事前,也是这般醉醺醺地跑到他这里来闹过一场。 “皇叔。” 太子走到安王身边, 准备坐在白池初刚才的位置, 屁股还未落下去,安王突然将那底下的那蒲团移开, 重新给他拿了一块垫上。 “今日你大婚, 不该出来。”安王虽这般说, 但语气平和, 对太子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旁人就算了, 皇叔可别来笑话孤。”太子自嘲地一笑,看到了桌上的一盘点心,正准备去拿,安王手一伸不动声色地移开,回头对上太子狐疑的神色, 平静地道,“积食。” 太子一笑,手缩了回去,“孤容易积食的事,也就皇叔记得。” 安王没答话。 凌风进来又搁了两壶酒在桌上,看得出来太子今儿又是来找人解闷。 “孤没有母妃,没有兄弟,幸好有你这个皇叔,否则孤这辈子也太凄苦了。”太子自己打开了酒壶盖儿,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之后,醉醺醺地看着安王。 他和安王很像。 从小没有母妃,全靠自个儿自生自灭。 “适才孤站在大殿上吹了半柱香的风,孤突然发现那么大个皇宫,竟没有一处孤想去的地儿,后来还是想起了皇叔这里。” 太子又饮了一口酒,突然凑近了安王说道。“皇叔知道太后前日对孤说了什么吗?” 安王摇头看着他。 “太后说,要孤堤防着皇叔,” 安王笑了笑。 “无稽之谈,是不是?”太子说完,冷哼了一声,“旁人孤不知道,皇叔是什么样的人孤还不清楚?淡泊名利不说,府上弄的堪比农场,都低调到如此了,却还是躲不过猜疑。” 太后对安王, 就似是皇后对他。 他又岂能不了解。 “为了逼白绣侍,也连带着逼孤娶了白婉凌。” 太子的烦闷从语气中透了出来。 躲在屋里的白池初,冷不丁地听到父亲的名字,耳朵贴在门边上,听的更仔细。 “白绣侍态度如何?” 安王这才开口问他。 太子愈发烦躁,“还是那样。” “孤就该将白池初娶了,横竖也是得罪他。”太子一口酒闷下去,呛的眼睛发红,“皇叔可知,白姑娘失踪的消息?” 屋内白池初心头一跳,绷直了身子。 “不知。” 白池初提着的心又才松了下来。 “孤都快将汴京城翻遍了,都没找到了,你说她能去哪里?”太子无望地看着安王,“孤知道,她定是在躲着孤,怕孤拿她去为难他父亲。” 安王没答话。 “皇叔,你觉得白大姑娘长的好看吗?”半晌太子突然转头,脸色略带了些骄傲地问安王。 “嗯。” 意外地得了安王的认可,太子来了兴致,一时凑近安王,满脸的沉醉,“孤从未见过那样的美人儿,腰肢如柳,肌肤赛雪,一颦一笑,都在勾人心魂,只要是个男人,谁人不爱,谁不想得到?” 安王握着桌上那杯茶,微微一荡,荡出了一圈涟漪。 “她简直就是孤心头的妖精。”太子醉的不轻,没去看安王的脸色,又告诉了他一个秘密,“说来皇叔可能不信,当年还是她先逗的孤,如今才过了几年,她就翻脸不认人。” 屋内的白池初背心突然离了那墙面儿,心“咚咚”直跳,不敢往下听了,恨不得跑出去捂了太子的嘴。 这男人怎就背着人说这般荤话。 可太子今儿话匣子一打开,将心里藏着的那些事,一股脑儿的全都倒出来,“她亲口对孤说过,要嫁给孤。” “是吗?”安王侧目看着他问了声。 太子握着酒壶,眼圈猩红,“当年母妃因触犯宫规被处死,孤在人前不敢流一滴眼泪,后来趁人不注意,偷偷躲在了一处假山后,抱着头狠狠地哭了一场,等孤哭完抬起头,就看到了她蹲在孤跟前,一张脸,干净地没有半点杂质。” “她安慰孤,让孤不要伤心,告诉孤没了娘亲不怕,长大了,她就做孤的妻子,定会像孤的娘亲那样疼爱孤。” 可几年后,等他拿着这话去找她的时候,就被她一句“童言无忌”给打发了。 太子神色忧郁,俨然一副沉浸在那段往事中,有甜亦有苦。 安王却是突然起身去门口边叫了凌风。 “太子喝醉了,送他回去。” 凌风进来也没顾太子乐不乐意,直接半托半拽地将人请了出去。 “太子今儿大婚,总不能让太子妃独守空房,太后若是知道了,太子免不得又要废一番口舌。”凌风劝了一句,外头太子的声音才终于消停下来。 安王关好门,在门边上站了一会儿,见里头的人半天没出来,又才往里走。 少了太子的聒噪,屋内出奇的安静。 白池初听到了那脚步声朝自己走来,一时慌乱无神,第一反应竟是想躲。 还没等她想出个法子来,跟前的珠帘一阵响,安王人已经到了跟前。 白池初抬头看了一眼,确定那脸色算不上好,便知定是惹了人家。 就算无名无分, 她如今也算是他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被旁人惦记,换谁又能大度。 白池初没去解释,也没什么好狡辩的,若是真要逼着她说,左右不过一句,“年少无知。” 在白府时,白池初最会哄屋里那几个老少爷们儿,也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讨人欢心。 白池初往前走了两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乖乖地靠过去,将她的小脸又搁在了他胸前冰凉的缎面上。 安王看着她头顶松散的发簪,却没想揭过去。 “真对他说过?” 安王问的很轻。 白池初第一反应是否认,“没有。”说完又翻了供,“有。” 安王便已知结果。 沉默的那阵白池初心头发慌,大气都不敢出。 之后又听安王问她,“你不妨先告诉本王,除了前太子,当今太子,沈家大公子,还有谁,本王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嗯?”语气听着平和,待人去回味,却觉得带了丝寒意。 白池初僵着不动。 她和安王实则是最不适合处对象。 老底都在这之前交了一大半。 如今却纠缠在了一起。 一遇上事儿,连个谎都撒不出来。 若对方换做是白家几位哥哥,这个时候,她定会撒泼耍赖地蒙混过去。 可对方是安王, 她并不熟。 也不敢胡搅蛮缠。 白池初只伸出了手微微倾身,去勾了他的手指头。 安王没买账,白池初勾了一下没勾动,只好抽回了手,换了个地方勾。 白池初勾上了安王的衣襟,仰脸看着他,眼里的光很璀璨,如讨人欢喜的小猫,突然就破罐子破摔娇声地说道,“那王爷就将这汴京城给端了,我一个姑娘,总不能上前去蒙了人眼睛。” 安王垂目看着她。 看了一阵后便低沉一笑,将她的下巴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了然地说道,“你倒是无时无刻都不忘窜使本王造反。” 一语戳破了她的心思,白池初偏头躲开了他的手掌,往后退了两步,窘迫地没再说话。 安王终究是不同,不会像她的哥哥们那般好糊弄。 “天色不早了。” 安王没心思再为难她,先一步退了出去。 等白池初平复了心情出来,安王已经提了一盏灯,立在台阶处等着她。 “走。” 夜色暗沉而浑浊,没了半点星光,全凭安王手里的那盏灯照路。 安王走在前面,白池初离了他两步之远,不远也不近。 白池初垂目看着底下灯火晕开的那团光,刚好在他的筒靴上,金丝蟒纹突暗突明。 白池初心揪着。 他大抵是生气的。 这会子雨水倒是住了,路面却还是湿滑的厉害,到了青石板路口,安王突然逐步回头,白池初愣住怯怯地看着她。 见她呆傻的模样,安王便又往回走了一步,牵起了她的手。 “慢点。” 前面是个水潭。 安王先跨了过去,后转身慢慢地等着她, 白池初也很配合,小心翼翼地提了自个儿的裙摆,小心翼翼的跨了过去,脚尖落地后轻吐了一口气,模样再柔弱不过。 一个忘了她曾经翻墙深夜造访过安王府,另一个也忘记了自个儿曾经是如何脚踩在凳子上,抽一群世家子弟的。 安王没松手, 白池初也没敢挣脱。 西厢房的灯亮着,滢姑和倚瑶还在等。 安王将人送到了院门口,便停了脚步,“早些歇息。” 白池初没急着进院子,知道今夜这口气不让他消了,往后难受的可能是自己。 “王爷。” 白池初扯住了他袖口。 “嗯?” 白池初仰目看着他。 “以后,我都乖乖地好不好?”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讨好。 这一招, 还挺管用。 至少安王笑了。 “好。”安王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发丝,揉了揉,“进去。” 白池初却没走,站在原地,一直看到那抹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才转身长呼了一口气。 以前她怕同安王打交道, 如今更怕。 那双眼睛看似温和,可谁又能知道那里头藏着怎样的冰川雪海。 夜风一吹, 白池初打了个寒颤。 滢姑赶紧将她接近了屋。 原本也没指望能等到人,这么晚了,多半以为在前院歇息了,如今见人被送回来了,便问了声,“怎的这么晚。” “太子来了。” 白池初说完,滢姑吓了一跳。 “王爷应付走了,没见着。” 滢姑这才松了一口气,“王爷能让姑娘进来,怕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姑娘在这儿,奴婢倒是觉得安全。只是老夫人那里,免不得会担心,这段日子外头的风声紧,咱又出不去,姑娘还是寻个机会,看看王爷能不能帮忙捎个信回去。” 白池初点了头。 原本今儿夜里就打算了去求安王,还没来得及说,太子就来了。 明儿,明儿她再去试试。 安王从后院回来,便叫了凌风。 “信给老夫人带去了?” “给了。”凌风知道他说的老夫人是谁。 这些年来,能让王爷称一声老夫人的,也就那么一位。 安王没再问,手上的灯笼往凌风跟前一扔,脸色漠然,全然不见半点刚才的温柔,一口脚刚踏进屋里,立马又退了出来,去了隔壁的西厢房。 屋里太子留下的酒味一时还散不尽。 凌风知道主子不喜欢旁人留下的气味,不管是前太子来,还是如今的太子来,两人走后,那屋子都要彻底地清扫一回。 不过,这算起来还是王爷头一回撵人。 以往都能坚持的住,耐着性子听那两人叨叨,想必今儿太子定是说了什么惹了王爷。 ** 凌风的信送到了刘嬷嬷手里,白老夫人还在睡。 白池初失踪了一个日夜,白府的人便找了一个日夜,白二爷连送了一日的汤药全被嬷嬷撒在了废茶渣里之后,到了第二日早上,白老夫人还真就醒了。 一醒过来,才知府上已经发生了两件大事。 白婉凌进宫嫁了太子, 白池初不见了。 “老夫人得的是风寒,烧退了按理说不该是这般没日没夜的睡,都怪奴婢察觉的晚,药渣子奴婢找大夫看过,里头倒也没什么伤身子的东西,就多了一味安眠的药,奴婢已经让人暗地里去查了,除了二爷,这几日还有谁经手过煎药。” 白老夫人连喝了两杯温水才缓过神来,没接嬷嬷的话,而是问了白池初,“大姑娘什么时候不见的?” “前儿夜里就走了。”嬷嬷说完,想起了一事,忙地从怀里取了一封信递给了老夫人,“这是王爷昨夜捎过来的信,老夫人瞧瞧。” 白老夫人瞧完,脸色才松下来,“烧了。”老夫人将信递给了嬷嬷。 嬷嬷回头问了声,“是姑娘的消息?” 嬷嬷多半也猜到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 “替我更衣。”白老夫人起身下床,一切收拾妥当了,才让嬷嬷去叫二房的人过来。 白婉凌嫁了人,白三公子一被放出来,就听说了白池初失踪的消息,一直都在外面找,夜半才回来,天一亮人又跑了出去。 嬷嬷去叫,来的就只有白二爷和白二夫人。 来的路上两人还在争论。 “腿长在她身上,还能怪我不成,门口派了多少人守着,她要成心想跑,谁还能拦得住。” 白二爷被白二夫人念叨烦了,便发起了牢骚。 白二夫人虽存了私心,想自己的儿女出人头地,但白池初失踪了之后,心头还是很担心,怕她想不开,一个姑娘家,消失了一天一夜,她能去哪里。 “再说了宫里的太后和太子都在找人,他们要找不到,我还能去哪里找。” 白二爷走上了台阶,嘴里蹦出来的这话,被白老夫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进门,瞧见白老夫人穿戴整齐正端坐在椅子上,白二爷便愣了神。 “娘身子好了?” 白二夫人先一步走了过去。 “好的不正是时候?”白老夫人看着白二爷,生冷的目光一眼就将白二爷戳了个对穿。 对她用药, 不就是怕她阻碍了他的国丈之路。 “娘。” “别喊了,你那几碗药,咱俩的母子情就算断了。”白老夫人没有摔杯子砸碗,说的很平静。 可谁都知道,老夫人说话从来不会凭空捏造,也自来算数。 白二爷脸色煞白,这才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当初你跪在我面前,要我同意你去经商,我便说了,往后若是有事就别再来求我。”白老夫人扫了白二爷一眼,“这回二姑娘进宫,你倒是靠了你自己的本事,但我还是那句话,之后要有事,你别来求我。” 白二夫人起初听的云里雾里的,如今见白二爷这一跪,多半也猜出来了,顿时背心生了汗,她就说这关键日子,娘怎就病了,殊不知是他白二爷搞的鬼。 白二夫人剜了一眼白二爷,也跪在了白老夫人跟前,“娘,都是一家人,二爷他做错了事,娘当教训的教训,当罚的罚,哪能有不管的道理。” 白婉凌这才刚去了宫里,根基不稳,怎可能不管。 再说白婉凌进宫,是太后的懿旨, 二房唯一做的就是没反对。 若真论这事,她认为白二爷没错。 白二爷错的是不该在娘的药里做手脚。 “你们心里那点东西,也是你们自己以为能瞒的住人,可别忘了,人人都长了一颗脑袋,并非就是个傻子,白婉凌进宫当太子妃是太后的想法没错,可不见得你们和太后就不是一条心,心里不都盼着你大哥能归顺太子,等太子登基,白婉凌就是皇后,到那时你俩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白老夫人笑了一声,看着白二爷,“你哥嫂见了你还得叫你一声国丈,见了你们的女儿还得下跪。” 白二爷咬着牙不吱声。 “可这么好的事,凭什么就该你得了去?你大哥既然知道有这等好事,为何不让大姑娘进宫当皇后,他自己做国丈?” 老夫人句句都戳在点子上。 白二爷被戳的半点面子都不剩。“娘处处都在为大哥想,那可曾想过,这些年我二房又牺牲了什么?我二房不能为官......” “就算能为官,你考得上吗?”白老夫人直接断了白二爷的话。 “当年我没给过你机会?你父亲领军打仗时没带过你?你连把剑都拿不稳,后来的科举你没参加?可有中过一次?你所认为的吃亏,不外乎就觉得自个儿没有占到你父亲的光,没给你留一个现成的一官半职,你要明白,你大哥能有今日,靠的都是他的本事,不是你的成全。”白老夫人将白二爷从头贬到了脚。 “还有你这些年的经商,当真就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不过就是仗着你哥在朝为官的名声,无人敢欺你,无人敢同你争,你不但不知恩,如今你大哥落难,反而想踩他而上,想让他为了你家二姑娘去改变自个儿的立场,可你怎就不瞧瞧你自己,你是怎么待大姑娘的?” 白老夫人失望透了顶。 白二爷被说的哑口无言。 “这宅子是先皇赏下来的,目前在我名义下,你经商这么多年,大抵也存了不少银子,若是不够,我这里再给你添一些,今儿你就出去找宅子,适合了就买下来,往后咱们分开住,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过各的。”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分家。 白二爷和白二夫人急了,怎么也没料到会闹到分家的地步。 “我主意已定,说什么也没用,搬出去之前,去你爹牌位跟前,多磕两个响头。”白老夫人说完,就赶人,“都下去,我乏了。” 一阵吵吵闹闹,白二爷和白二夫人终是消了声。 老夫人让人把门关上,谁也不见。 “当年的事,老夫人就不打算告诉二爷?若是二爷知道真相,断不会这么糊涂。”嬷嬷见白老夫人脸色不好,劝了声。 老夫人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只怕会死的更快。” “我算是看白了,安分了这些年,我还以为他长进了呢,如今一看是我想多了。” “皇上怕也熬不过几日了,到时一乱,他就会明白自己算不得什么东西,搬出去了最好,省的瞧了堵心。”白老夫人不想提白二爷。 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关键时候,该找谁,大姑娘都能想得到,他一个几十岁的人了,竟就被眼前的那层迷障蒙瞎了眼。 白二爷被老夫人赶出来时,还惶恐了一阵。 后来冷静下来,突然就想明白了,分家不一定是坏事,若是在外买了院子,刚好可以将他流落在外的外室和私生子也一并接过来住。 白二爷的动作很快,当日就出去找院子。 ** 连落了几日的春雨,终于放了晴。 白府二房的人忙地不可开交,白池初却闲的心慌。 安王府就似从春雨中苏醒了一般,门庭再也不如往日的冷清,陆续有人上门。 白池初一时也没敢上前院。 当初在宫中,太子说要带她上安王府来看果园,这回她倒是看了个够。 瞧见树底下几大框烂的没人吃的果子时,白池初又愣了神,前太子当时从安王手里讨要了一筐梨进宫,就跟宝贝似的稀罕地紧,谁知到了这里,竟成了烂泥。 白池初提了裙摆想去摘枝头那颗最大的。 倚瑶回头望了望,忙地提醒,“小姐,王嬷嬷来了。” 白池初立马老实了。 王嬷嬷提了一壶茶,正要往前院赶,见到白池初后,脸色一亮,“姑娘在这呢,适才王爷要一壶新茶,奴才刚烧好,姑娘若是闲着,可否替奴才送一程,奴才再回去拿些糕点。” 白池初不接也得接。 这府上恐怕没有比她更闲的人了。 “好。” 白池初接了过去。 前院的大门这几日大多数时间都是紧闭着。 白池初过去,见又是凌风守在屋外,本想将手里的茶壶递给凌风,凌风却替她让了道,“白姑娘是来替王爷送茶的,都是自己人,白姑娘送进去就成。” 白池初只好硬着头皮上。 刚要推门,里头的说话声却传了出来。 “白绣侍那位失踪的大姑娘,属下和王爷都曾在醉红楼见过,行为举止与寻常姑娘不同,若说她伤旁人我信,旁人伤她,倒没那么容易。” 说话的人正是伯爵侯府的表公子韩公子,新科状元郎。 白池初手都放在了门边上,这一句话传出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凌风大抵也没想到这么巧合,一时尴尬,想替她接了手里的茶壶。 白池初却转身推了门。 “这么说有些欠妥,毕竟是一位倾城绝色的姑娘,再厉害,能斗得过豺狼虎豹?若是被有心人擒了去,怕是早就藏了起来,指不定怎么糟蹋,还能有她好受的,真是可怜了白绣侍一身傲骨。” 接话的是新晋兵部尚书王海。 说完一口饮了桌上的茶,神色中还余了些愤然。一代忠良家的姑娘,若是被糟蹋了,多让人痛心。 门口有人进来,多数的人都无意瞥了一眼。 王尚书也瞥了一眼,瞥完后神色一顿,又瞪大了眼珠子瞥了回去,这回一双眼睛便定住了,再也转不了。 来人一袭浅粉长裙拖地,容颜绝色,身姿妙曼。 不是他们口中的白池初又是谁。 王尚书一口茶尽数呛到了喉咙,憋的脸色通红。 什么叫遭雷劈, 王尚书这回算是深有体会。 屋内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直到后来的鸦雀无声。 其中状元郎韩公子和王尚书最是坐立不安,两人舌根子发麻,脑子一团浆糊。 什么叫与寻常姑娘不同, 什么又叫豺狼虎豹。 这回好啦。 一个得罪了白池初, 一个得罪了安王。 两人悔的肠子都青了,脸色尴尬如死灰。 白池初安安静静地走到安王跟前,跪坐在了他身旁,一屋子坐满了的人,却只听到潺潺茶水流动的声音。 白池初将茶杯推到了安王手边,人也倾了过去。 “王爷,小心烫。”白池初小脸擦着安王的胳膊,声音软绵,嘴角含笑,乖巧地让人生怜。 屋里的人瞬间挺直了脊梁,目不斜视,都长了一颗心,谁人心里不生揣测。 白绣侍的大姑娘如何,是个人长了耳朵的都听过。 娇蛮不可驯服。 连白绣侍都拿她没办法。 王爷却能。 满城的人都在找白姑娘,先不论王爷是如何将人藏起来的,就白姑娘之前那性子,能乖乖屈服在王爷身边,要说王爷什么都没做,谁也不会相信。 王尚书那话莫名就成了各人心头的暗想。 “都散了。”安王捏了捏眉心,散了场子。 屋内的人鱼贯退出,没有一个人多留。 出了屋,韩公子呆呆地立在那台阶上,嘴巴张了张,半天才吞出了一句,“还是王爷厉害。”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白大姑娘的本事,那一夜白姑娘的一顿鞭子,一屋子的人谁也没有幸免。 连王爷也挨了一鞭子才使了刀子手。 后来也没见她消停,王爷扛着她上马车的时候,他还瞧见白姑娘挠上了王爷的脖子,直呼其名讳。 如今几日不见, 竟就如此乖顺。 王尚书从他身后出来,拉了他赶紧下了台阶。 两人相视一望,皆是心照不宣。 “咱以后得小心了。”同是落难兄弟,两人的关系莫名地又近了一分。 众人散尽后,白池初刚想从安王身上起来,却突然又被安王摁了回去。 白池初不敢动了。 正忐忑,就听安王说道, “本王是豺狼。” 白池初眼皮子颤了颤。 “本王是虎豹。” 白池初的眼皮子又颤了颤。 安王偏头看着她,瞧见她一排长睫不断的乱颤,长臂一伸,压在了她的肩头,直接就将她的脸摁在了他腿上。 “满意了?” 白池初闭着眼睛,轻唤了声,“王爷。” “我错了。” 白池初咬着唇角。 她承认进门时,心头有气。 后来听到王海说的那句话,心头的气又转了个地方,小心机便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安王没说原不原谅,指腹有意无意地擦着她的脸,半晌才说道,“是你先勾的本王,不是吗?” 白池初无地自容,索性将脑袋一缩,整张脸蹭在了他怀里没起来。 门口冷不丁地进来一人,刚脆生生地唤了一声“王爷”,便没了声。 白池初惊慌地抬起头,从安王怀里望出去,便瞧见了一个熟人。 那日跪在安王跟前的小娘子。 两人皆是愣住。 白池初认得她, 她也认得白池初。 “王爷,这是莺语阁这个月的账本。”小娘子跨步进来,埋着头,将账本放在了安王跟前。 白池初趁机起身。 “下去。” 这一声后,动的人只有白池初。 白池初恨不得立马消失,起身就往外走。 小娘子站着,一抬头碰见安王并不待见的眼神,也转身识相地跟在白池初身后。 长廊上白池初走在前面,小娘子走在后面。 后来小娘子的脚步就快了起来,两人的距离越缩越短。 到了长廊口子上,两人就并排了。 “没想到是姑娘。”小娘子突然开口,白池初只好慢下脚步去看她。 白池初面色很尴尬。 那夜她还曾当着人家面,大言不惭地让人家眼睛擦亮些。 别找了负心汉。 谁知道呢。 转眼自己就躺在了负心汉怀里。 这一来,不免显得她太过于心机。 “我也没想到。”白池初回答。 两人又尴尬地走了一段,都是往后院走,小娘子突然说,“我叫阿珍,姑娘唤我阿珍,珍娘都行。” 白池初笑了笑,应了一声。 “瞧姑娘的年纪想必比我小,往后我就叫姑娘一声妹妹可好?” 白池初不太愿意同人称姐妹。 唯一的一个妹妹,如今反目成仇,更是听不得什么姐姐妹妹。 “叫我白姑娘就好。” 白池初说完便没有再谈下去的打算。 谁知那小娘子却没有罢休。 “王爷可有收了白姑娘,我在府上呆的时间短,倒是不知道姑娘也进了王府......” 这话白池初不爱听了,脑门心一跳,还未待珍娘说完,便反问了回去,“王爷可有答应,收珍娘为妾?” 白池初这话呛的阿珍当场愣在了原地,尴尬不已。 “我,” 她只是府上的丫鬟,还是她以姐姐当年为王爷立下的功劳而求来的。 阿珍脸色越来越惨白,白池初却再也生不出半死怜悯。 怨不得她在她伤口上撒盐,是她自己过分在先。 这世上,除非她自个儿愿意, 否则还没有人能让她吃亏。 “对,对不起,白姑娘,是我失言在先。”阿珍倒是下得去脸子先道歉。 白池初没搭话。 “阿珍也没有旁的意思,以姑娘的条件,必是同王爷相配,只是阿珍早就听说,安王府往后的王妃,会是伯爵侯府的林三姑娘,这才一时失了言,还望姑娘莫怪,别忘心里去。” 白池初愣了。 这怎么又扯上林三姑娘了。 “这几日我都在府上替嬷嬷打下手,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阿珍说完就去了后院找王嬷嬷。 独留了白池初一人愣在那。 白池初云里雾里地回了屋,便犯了头疼。 进屋就问滢姑,“姑姑可知,林三姑娘同安王有婚约?” 滢姑被她问的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林家家世可不小,安王又是王爷,两家若真定了亲,天下人岂能不知道,怕是谣言,小姐是从哪里听到的,可别当真。” 滢姑虽如此说,白池初还是不放心,让倚瑶和滢姑再去府上打听打听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倚瑶偏偏就去问了凌风。 凌风听完后,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脸色都急红了,“没有,绝对没有,我跟着王爷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过这事。” 倚瑶放心了, 高高兴兴地回去交了差。 这头凌风却是不放心,转头去禀报给了安王。 “那小丫头急的很,问王爷是不是同伯爵侯府的三小姐许了亲,奴才当场就替王爷澄清了,没有的事。” 安王昨夜没合眼,今早又会臣子,这会好不容易坐在软塌上才刚眯会儿,被凌风这么一吵,又睁开了眼睛。 “别吵。” 安王烦躁地丢了一句,凌风立马闪人。 被凌风这么一搅合,安王也没了睡意。 又才去想凌风刚才说的那句话,倒觉得奇怪。 不是喜欢无名无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宝贝们,v了!呜呜呜,求订阅,求不始乱终弃。 留言有红包。 预收文求个收藏: 《妖后唐氏》 十五年前,唐家男人在路边上捡了个女婴。 十五年后唐家的门槛修到了三尺。 路人甲:唐家那位就是妖精转世,谁摊上谁倒霉。 路人乙:是啊,早晚都得红杏出墙,我可不想戴绿帽子。 路人丙:对,长得好看,什么都不会,娶回去干什么? 几日后甲乙丙在唐家的门槛上不期而遇。 对面客栈偷窥已久的公子爷,亲眼看到唐家门槛应声而倒。 ——门槛被踏破了。 公子身边的奴才急得直跳脚,“刁民!刁民!他们不知那是陛下看上的女人吗?” 小剧场: 唐媚儿望着跟前冷眉冷眼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是民女做错了什么吗?” 皇上:“朕有样东西不见了。” 唐媚儿很了然,睁着两只透亮的眼睛问,“皇上的心也丢了?” ~~~~~~~~~~~~~~~~~~~~~~~~~~~~~~~~~~~~~ 文案最新存于2019/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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