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缘的黑色外套挂在椅背上, 身上只穿着一件圆领芋泥色毛衣。
    苍言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沈轻缘的内衣被解开,是因为她身前有四个隆起,两个是真的,两个是胸衣。
    腰部衣摆处还能看到淡紫色肩带。
    苍言目光如炬地看向在场唯一清醒的木清, 木清一脸无奈, 她满心满眼都在照顾李心言, 哪里来的时间管沈轻缘?
    “苍言, 你怎么不说话呀?”沈轻缘看起来醉醺醺的, 疑惑地盯着苍言。
    搂住苍言脖颈的手臂也跟着微微用力, 她们两人的重量级完全不一样,她一用力, 直接把苍言给掰倒进她的怀里。
    苍言猝不及防,只觉得顷刻间天翻地覆, 身子一歪,鼻尖撞进一团柔软里,闻到沈轻缘身上的满身酒气。
    她脸上一阵不自在,对沈轻缘的内衣被解开也是耿耿于怀, 本来就满腔怒火,现在更是火上浇油。
    “沈轻缘, 你快放开!”
    听见苍言声音里掩藏不住的怒意。
    沈轻缘本就不甚清明的眼里瞬间氤氲着雾气, 委屈地控诉道:“你又凶我!明明就是你rua的!”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苍言力气小, 挣不开,被迫埋在沈轻缘最柔软的地方,一想到身边还有别人,又羞又怒。
    沈轻缘听不见似的,突然小狗似的嗅了嗅她的发梢,说:“苍言, 你好香啊。”
    苍言顿时明白现在和沈轻缘无法沟通,这家伙分明醉得厉害,只能动用蛮力。
    她熟练地一把掐在沈轻缘腰间软肉上,还怕不够痛似的,逆时针拧了半个圈。
    “啊!”沈轻缘瞬间泪眼朦胧。
    现在才八点过,火锅店里有不少学生,听到她的尖叫声,纷纷转过头来,只见两个女人在打闹,两个人都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又继续吃火锅。
    在收银台的老板担心出事,慌忙走过来问怎么了,这时苍言已经从沈轻缘怀里挣扎出来,她抬手勾了勾头发,露出白皙若雪的面庞。
    “你你……”
    老板见到是苍言,还有些不敢相信。
    苍言在网上的图片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张,但因为与众不同,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苍言脸上寒霜遍布,冷声说:“没事。”
    又扭头对沈轻缘说:“回去再闹。”
    她的语气十分强硬,警告意味十足。
    沈轻缘醉了都能听出那语气里的警告,她连忙应了一声“好的”,揉着痛处站起来,十分乖顺,没有半点不服。
    苍言这才满意地帮她把椅背上的外套抱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看得木清直接傻眼。
    李心言迷糊地说:“轻缘,你怎么跟个陌生人走了?当……当心是个猥琐男。”
    沈轻缘头也不回,醉言醉语地回道:“放心,是苍言,她比猥琐男靠谱多了。”
    苍言咬着牙:“……”
    沈轻缘一出火锅店,就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苍言。
    她有些冷。
    苍言面无表情地把外套甩给她,沈轻缘立刻笑嘻嘻地披上,手都不伸进去,跟古代将军披袍子似的,拽得二五八万的。
    苍言不想和酒疯子计较,说:“上车。”
    “好。”
    沈轻缘上车后就安静地坐着,苍言又低头帮她系了安全带,一靠近就闻到一阵酒香,还有那柔软的触感涤荡在心间。
    苍言微微怔住,面无表情地坐回去。
    “开车。”
    车内空调开得足,沈轻缘不冷了,双手叠放在腿上,非常安静。
    空间一安静,苍言就想到林釉和她说的那些话,她又不是智商有问题,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和沈轻缘是形式婚姻。
    而林釉……喜欢她。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朋友竟然喜欢她。
    苍言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里一团乱麻,只能先跑为敬,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她是不是该考虑绝交?
    苍言正想着这事,余光见沈轻缘已经伸手搭在车窗升降开关上,顿时分了心。
    沈轻缘就不能安安分分地醉酒吗?
    她出声警告道:“不准乱动。”
    沈轻缘立刻收回手,眉毛往下耷拉着,委委屈屈的,鼓着腮帮子。
    苍言皱着眉满脸拒绝,说:“不准吐,你敢吐,我就敢让你吃回去。”
    她说完就是一阵反胃。
    啊,太恶心了。
    沈轻缘嫌弃地皱皱鼻子,说:“我只是想打嗝儿,嗝……”
    隔声悠久绵长。
    “……”苍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亲自过来接沈轻缘,早知道这么糟心,她就应该让沈轻缘自生自灭。
    沈轻缘双手还在不停乱动,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摸摸那里。
    苍言就地取材,把沈轻缘外套帽子里的那根带子抽出来,把她的双手捆上。
    沈轻缘奇怪道:“你干什么?”
    “捆你。”
    苍言好生气,气得胸口闷。
    她现在还没吃饭,沈轻缘倒是吃饱喝足醉酒了,不回家吃饭也不知道给她打电话,让她一个人白等,而且还在那种地方把内衣解开,还不知道是谁解的。
    苍言越想越气,厉声说:“把手机拿来。”
    沈轻缘弱弱地说:“手机在兜里。”
    苍言从她衣服兜里把手机拿过来一看,直接弄的飞行模式,是不想被她打扰?
    苍言觉得她今天也没有惹到沈轻缘,随后一想,应该是不想被沈仝焘夫妻俩找到,她心里舒畅了一些。
    半小时后。
    沈轻缘终于安分地到了别墅,跟在苍言后面下了车。
    苍言从美容院回来之后,一直都是恍惚的,她还没反应过来,沈轻缘已经用头在敲门,铁头功一般使劲撞。
    “……”苍言已经快要原地抓狂,用力跺了跺脚,才说:“把她扛回房间就行。”
    两个彪形大汉立刻上前把沈轻缘架在肩上。
    沈轻缘被丢到熟悉的床上,低头一阵摸索,很快就用嘴巴把绳套解开。
    等苍言慢悠悠地上楼,来到她房间时,沈轻缘已经穿着衣服就把那碍手碍脚的淡紫色Bra脱下,随手一扔,刚好落在苍言的脚边。
    苍言满脸黑线:“……”
    她不和醉鬼计较!
    沈轻缘额头上刚刚撞门撞得红红的,苍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撞伤,让蔡姨去煮个鸡蛋滚一下,免得明天起来毁容。
    本来就不好看,再毁容就更不好看了。
    苍言瞬间觉得心好累,她这辈子都没有干过去接醉鬼的活,她现在只想回房休息,就算是房间里有十个林釉,她都不会逃跑,她现在只想躲着沈轻缘。
    苍言说走就走。
    然而还没来得及走,沈轻缘就拉住她。
    紧接着沈轻缘伸出右手食指,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修长有劲的食指,险些盯成了斗鸡眼,然后傻乎乎地问:“苍言,你看看这是几呀?”
    苍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说:“1。”
    沈轻缘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是1?”
    苍言:“……”
    她不生气,不生气。
    苍言还没缓过来,沈轻缘又低眉含羞带怯地说:“其实这个1的意思是我有一点点喜欢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轻缘说得真诚,双眸闪闪发亮,脸上带着醉酒后的酡红,似乎是真的有一点点喜欢她。
    苍言莫名有些不高兴,反问道:“才一点点喜欢?”
    “是啊,就先喜欢一点点,喜欢多了怕你会骄傲。”沈轻缘说得跟真的似的,又把苍言拉近一些,“你今天rua我的时候我就想亲你了,我叫了你这么多次姐姐,我也想听你叫我姐姐。”
    苍言:“???”
    她以为沈轻缘是在胡言乱语时,沈轻缘已经凑过来,看起来真的要亲她。
    还想让她叫她姐姐?
    沈轻缘怎么不重新投胎呢?
    苍言气得一巴掌糊过去。
    沈轻缘急忙捂着脸,满脸委屈,声音带着哽咽地说:“你怎么又凶我?我有一点点喜欢你也不行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啊!苍言恨不得原地土拨鼠尖叫。
    她和沈轻缘无法交流,喝醉后的沈轻缘简直是个智障,沈轻缘喜欢她的确没有错,但她只当沈轻缘是工具人!
    她为什么要管一个工具人喜不喜欢她!
    她买了按.摩.棒,难道还要喜欢按.摩.棒?
    简直不可理喻!
    苍言抓耳挠腮,只差原地去世,见沈轻缘一直用手捂着脸,而她刚才好像抓到了她的眼睛,又有些紧张道:“痛吗?”
    沈轻缘非常矫情地点点头。
    “把手放下给我看看。”苍言尽量温声细语,怕刚刚那一巴掌糊到她的眼珠子。
    沈轻缘听话地垂下手,脸上什么伤都没有,只有一双大眼睛水泽莹润。
    “……”苍言简直遭不住,让蔡姨来帮沈轻缘搞定额头的红肿。
    她一分钟都不想和沈轻缘呆,多呆一分钟她会原地爆炸,会直接投胎成爆竹。
    她严重怀疑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莫名其妙的,林釉和沈轻缘都觉得她好看,而且都喜欢她,她怎么突然之间从万人嫌弃变成了香饽饽?
    “蔡姨,你看着哄,我受不了了。”苍言决定回房砸手机,可能砸手机都不能让她熄火,反正她一秒钟都不能呆了。
    “姐姐,你要去哪里?”沈轻缘跟粘人精似的,揪着她的袖口就是不放开。
    苍言简直想捶沈轻缘一顿,示意蔡姨快些过来,她方便脱身。
    蔡姨剥了鸡蛋,给沈轻缘额头做热敷。
    沈轻缘看着满脸慈祥的蔡姨,果然松开了苍言的袖口,还捧着脸,笑嘻嘻地说:“蔡姨,你今天好好看啊,我也喜欢你的。”
    蔡姨:“!!!”
    “沈小姐,你别乱开玩笑!”
    苍言再也忍不了了,再不爆发她怕她会原地去世,她暴躁道:“沈轻缘,你给我闭嘴!你再说话从我家里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沈轻缘呆呆地看着她,似乎被吓到了。
    苍言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门口,命令道:“身上臭死了,自己去洗澡!”
    沈轻缘立刻站起来,还顺路把刚刚丢掉的淡紫色Bra捡起来,只是脚步虚浮,看起来像个刚刚才启动程序的机器人。
    “我看沈小姐醉得不轻,要不让她喝点醒酒汤再去洗澡?”蔡姨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苍言板着脸,说:“我看她清醒得很。”
    蔡姨满脸无奈,只能在外面守着。
    苍言终于把沈轻缘搞定,怒气冲冲地回房洗澡睡觉。
    她当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林釉用外套上的绳子把她捆在床上,好像是要亲她,只是那张脸最后竟然变成了沈轻缘。
    “!!!”苍言直接被吓醒,迷迷糊糊地打开床头灯,摸过手机一看才五点钟。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沈轻缘醉酒了。
    她好像还让沈轻缘自己去洗澡?
    苍言刷一下站起来。
    沈轻缘会不会已经泡在浴缸里淹死了?又或者把头塞进马桶里,溺死了?
    醉酒的人本来就不可理喻,沈轻缘醉酒更是不可理喻。
    苍言才刚刚从噩梦中醒来,脑子还浑浑噩噩的,来不及想太多,她就是觉得沈轻缘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
    苍言顾不上自己,套了个外套就冲到沈轻缘的房间,屏住呼吸开始敲门。
    “沈轻缘。”
    “沈轻缘!”
    然而敲半天都没声音。
    苍言脸上越发苍白,小腿肚在发颤,生怕这豪宅变凶宅。
    她又不死心地接连敲了两下。
    再不开门,她要叫人了。
    苍言乱七八糟地想着,门突然被打开。
    只见沈轻缘光着身子,顶着一头炸毛,满脸起床气,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熟女裸睡?再看把你的眼睛挖了!”
    接着门嘭地一声又关上了。
    苍言:“……”
    她为什么要管沈轻缘是死是活?
    让她的豪宅变凶宅!
    她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苍言:(╯‵□')╯︵┻━┻
    沈轻缘: (⊙o⊙)我刚刚做了什么?
    蔡姨:你完了。
    作者: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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