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岚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见张老正坐在窗前喝茶,连忙招呼道:“阿岚见过张老。”
张老放下茶杯,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道:“坐。”
季翎岚依言坐下, 笑着说道:“张老,多日不见, 您依旧神采奕奕。”
张老拿起茶壶,给季翎岚倒了杯茶, 推到他身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费心思把老夫引到这京都, 到底意欲何为?”
季翎岚道了谢, 接着说道:“阿岚记得初见张老时,您说过要收我为徒,不过条件有二:一是不得与皇室中人看病;二是替您寻找失踪的三弟子。不知阿岚可有记错?”
张老点点头,道:“确有此事。不过如今你已成为皇室的座上宾,显然不符合我收徒的条件。”
“张老, 您与皇室到底有何纠葛, 为何会立下这样的要求?”
“过去三年,你都未曾问过,为何如今却问出口?”
三年的相处,张老算得上了解季翎岚, 他不是趋炎附势、贪图富贵的人, 而且和他一样非常排斥京都, 如今不仅来了京都, 还为皇室效力,甚至问起他与皇室的纠葛,真是让他意外。
季翎岚老实地回答道:“我想救一个人, 需要帮手,而长老是最佳人选。”
“你想救得是皇室中人?”张老几乎瞬间便明白了季翎岚的目的。
“是,我想救陵王。”
“陵王?”张老挑了挑眉,道:“据老夫所知,陵王的病整个御医院都束手无策,难道你有办法?”
“有,换心。”
“换心?”张老眼底浮现震惊的神色,随即说道:“如何换?”
“找到合适的心脏,换到他的体内便可。”这种事解释起来太费劲,季翎岚只能简略地概括了一下。
‘换心’这种事在古代,那相当于巫术和邪术,若是传出去,季翎岚很有可能被无知的民众抓起来,当成妖怪活活烧死。如今却当着他的面,毫无忌讳地说出来,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
张老心里的不悦消散了几分,道:“既然你有办法,还要老夫做什么?”
“心脏配型需要时间,而陵王的身子却日渐衰败,我想让张老尽量调养他的身子,延长他的寿命。”季翎岚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御医院那么多御医在,你为何找我?”
“他们的医术不如张老,而且牵扯太多,我不相信他们。”
意料之内的回答,却取悦了张老,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老夫与皇室的恩怨你化解不了,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季翎岚也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为了能就傅南陵他也只能自私一回,恳求道:“张老,无论您提什么要求都成,只要您肯帮我。”
“民间传言,陵王性格乖张、残暴狠辣,这种人活着便是祸害,阿岚为何执意要救陵王?”张老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向来不喜尔虞我诈的季翎岚,甘愿深陷皇室这个凶险的漩涡之中的。
“张老也说那是传言,大多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杜撰出来的,陵王并非如此,而且他救过我不止一次,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欠他的。”
张老点点头,道:“阿岚,不是老夫不帮你,只是老夫与皇家有难解的恩怨,老夫曾发过誓,这一生不再为傅氏一族有任何瓜葛,否则永沦地狱,所以阿岚还是另寻他人。”
季翎岚不甘心地问道:“真的无法化解么?”
“若想化解,除非傅氏一族灭绝。”张老毫不避讳地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可见他与皇室有多深的仇恨。
季翎岚震惊地看着张老,随即从怀中掏出金针递给张老,苦笑着说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张老将金针接了过来,打来后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道:“这套金针是传授老夫医术的师傅留下的,对于老夫来说,并不止是一件物件,还是一份念想。”
季翎岚歉疚地说道:“张老,对不住,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事,还请张老莫怪。”
张老将金针小心地收起来,道:“看在你也是救人心切的份上,老夫便不与你计较。”
“多谢张老。”季翎岚沉吟了一会儿,道:“张老,不知您失踪的徒弟姓甚名谁,今年多大年纪,面貌有何特征?”
“你问这个作甚?”
“我只是想帮张老寻人,也算是报答三年来张老的教导和照护。”
“不用了。你帮老夫定会借用皇室的力量,这并非老夫之所愿。”
季翎岚不由一阵苦笑,道:“张老,若我说想凭一己之力帮您,您是否不相信?”
张老沉默地看了季翎岚一会儿,道:“他叫张南生,今年二十四岁,瑞凤眼,嘴角有颗痣,手腕上有一块字钱大小、烫伤留下的疤痕。”
季翎岚微微皱眉,道:“他是如何失踪的?”
张老闻言叹了口气,道:“七年前,他突然不告而别,至今杳无音讯。”
“那张老可知他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说来惭愧,老夫并不知他祖籍何处,也对他家中情况不甚清楚,当时收他为徒也是机缘巧合。”张老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十年前,老夫途径兰城,他发高烧病倒在路边,是老夫将他救起,他接连烧了三日,终于退了烧,醒来时却没了记忆。老夫见他无家可归,便收留了他,张南生的名字还是老夫给他取的。后来相处中发现,他对学医颇有天分,便动了收他为徒的心思,可四年后的中秋,他突然不告而别,自此便没了消息。”
“原来如此。”季翎岚点点头,道:“张老,您放心,我不会借助王府的力量,若是哪天当真被我碰到,定然第一时间通知您。”
张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显然是没把季翎岚的话放在心上。他找人找了七年,依旧没能找到,他真的不信就那么巧,正好被季翎岚碰到。他看向窗外,感慨地说道:“京都还是那般繁华,老夫已经有十年未曾踏足了。”
“张老若是不弃,阿岚愿陪您四处逛逛。”
张老沉吟了一会儿,道:“也好。既来之则安之,那便四处转转。”
两人相继起身,走出包间,招呼陆九和乔明,一起出了茶楼。虽然张老说已经十年未曾来过京都,却对京都的街道非常熟悉,一直是他在前面带路,而季翎岚三人切切实实地做了回陪客。
看着张老眼中的怀念,季翎岚心里明白,他们走过的这些地方,一定是张老曾经熟悉甚至待过的地方。尤其是路过平王府时,虽然只是停顿了刹那,季翎岚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不同。
一直逛到傍晚时分,四人才算停了下来,张老笑着说道:“逛了整整一日,老夫也累了,就去广仙楼坐下歇歇,顺便用个晚饭。”
“成,听您的。”季翎岚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稍稍有些不放心傅南陵。
四人一起去了广仙楼,要了一间雅间,招来了伙计点了菜。饭菜很快上桌,乔明和陆九安静的坐在一边吃饭,季翎岚则和张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听雅间的房门被敲响,乔明利落地起身开门,只见陵王府的管家李胜正站在门口。
季翎岚一怔,随即说道:“李管家,可是王爷找我?”
李胜打眼看了看桌上的几人,来到近前,躬身说道:“公子,王爷找了您小半天了,现下还不曾用膳,也未曾喝药。”
季翎岚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你回去转告王爷,我有事晚些回去,若回去时,他还未曾用膳喝药,那我以后都不会再管。”
李胜有些为难地看看季翎岚,道:“那公子打算何时回去?”
“这个说不准。”
李胜求助地看向陆九。
陆九出声说道:“你回去,照实说就成。”
“还望公子早点回去。”李胜见状只能无奈地告了退。
张老看看季翎岚,又看看陆九,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笑着说道:“阿岚,时间不找了,该回去便回去,老夫也累了,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便回去了。”
季翎岚不悦,完全是因为傅南陵不爱惜身体,他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傅南陵却拿身体来跟他耍小孩子脾气,任谁听了心里也会不舒服。
季翎岚笑着说道:“不急,待送张老去客栈后,再回王府。”
“今日你能陪老夫逛一次京都,已算是有心了,这酒楼的对面便是客栈,况且老夫身边还有乔明,放心去。”
“张老也说客栈就在对面,差不了这点时间,在永宁镇您照护我三年,我不过投桃报李一日,算不了什么。走,咱们一起过去,待为您办了入住,我便回去。”
见季翎岚坚持,张老也就没再说什么,四人一起起身出了雅间。季翎岚主动来到柜台前结了账,张老也没拦着,随后他们又一起去对面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依旧是季翎岚付的账。
“张老,您回房好生歇着,阿岚这就回去了。”
“阿岚稍待。”张老看向乔明,道:“把包裹拿来。”
乔明一怔,随即将肩上的包裹拿了下来,递给张老。
张老从包裹中拿出一本书,递给季翎岚,道:“这本书给你,能学到几分,便看你的造化了。”
季翎岚怔怔地接了过来,翻开一看,上面不仅画着经络图,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这分明就是张老的行医笔记。
“张老,您这是……”
“这个就当做你陪老夫一日的谢礼了。”
“多谢张老,阿岚感激不尽!”
“好了,你去,若是得了空,便常回永宁堂看看。”
“好,阿岚定当谨记。”
季翎岚没再多说,和陆九一起走出客栈,而张老和乔明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客房。
关上房门,乔明不解地问道:“掌柜,他与皇室中人纠缠不清,您为何还要帮他?”
张老叹了口气,道:“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而老夫背负一身血海深仇,注定不能做个合格的医者,而阿岚不同,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个天生的医者,老夫帮他,也算弥补了老夫的遗憾。”
“那掌柜的仇?”
张老沉默了一会儿,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过不了几日,老夫的仇就算报了。至于其他人,就算了,这天下还需要傅家人撑着。”
“那咱们的人是否该撤回来了?”
“继续潜伏,说不定哪日还会用到他们。”
“是,掌柜。”
半个小时后,季翎岚和陆九回到王府,还不等他回自己的院子,就被小李子拦住了去路。他躬身说道:“公子,主子有请。”
季翎岚犹豫了一瞬,道:“他在青竹园?”
“是,主子刚刚用完晚膳。”
季翎岚看看手里的书,道:“待我放下东西,一会儿便过去。”
“公子,主子找了您小半天了……”
“我说,待我放下东西后,一会儿便过去,听不懂么?”王府的氛围越来越让季翎岚感觉不适。
小李子一怔,随即说道:“是,奴才多言,还请公子恕罪。”
季翎岚没再说话,绕过小李子径直朝着明慧园走去。
陆九三两步跟上季翎岚,关切地问道:“阿岚可是心里有事?”
季翎岚的性格向来温和,待人接物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很少见他这般不耐烦。
季翎岚沉默了一会儿,道:“陆大哥,王府的生活越来越让我觉得不适,感觉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的鸟儿,虽然衣食无忧,却没了自由。”
陆九替傅南陵解释道:“阿岚,主子今日之所以如此,皆因庞立过府,他没能陪你用膳,唯恐你误会,这才在庞立走后,让人来寻你。”
季翎岚看着陆九笑了笑,道:“这些我都知道,陆大哥不必解释。”
这王府终究不是他的家,这里的人终究与他隔着心,他早该明白的。
季翎岚不再说话,径直回了明慧园。
“哥(掌柜),你回来了。”
季新晨和刘涟正坐在院子里下棋,见他回来,连忙打招呼道。
“回来了。你们这是在下棋?”季翎岚走了过去,笑着问道:“谁输谁赢?”
季新晨答道:“自然是涟儿赢了,我就是个臭棋篓子,掌柜又不是不知。”
“那就让涟儿好好教教你。”
“还是算了,我脑子笨,学不来这些弯弯绕。要不掌柜与涟儿下一盘?”
“不了,你们下,我还有事。”季翎岚转头看向陆九道:“陆大哥,已经回王府了,你就回去休息,不用再跟着我了。”
陆九点点头,道:“好。”
季翎岚径直回了卧房,将张老的行医笔记放在了床头,他打算回来后好好研读。
脚步声响起,季翎岚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傅南陵在小李子的搀扶下进了门。他的心里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小李子,我不是说了,待我放下东西后,会去青竹园?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当真听不懂吗?”
傅南陵一怔,连忙解释道:“阿岚,小李子说了,只是……”
“够了!”季翎岚打断傅南陵的话,道:“你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我每日里费尽心思的想怎么治好你的病,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傅南陵,你怎能如此任性?若你当真不想要这条命,我以后不管便是。”
“阿岚,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床上乖乖躺着,你别不管我。”傅南陵可怜巴巴地看着季翎岚,手指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袖。
小李子躬身说道:“公子,是奴才的错,奴才没能照顾好主子,还请公子责罚。”
他们越是如此,季翎岚心里就越是烦躁,他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地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王爷去床上躺着。”
“阿岚……”傅南陵见季翎岚脸色难看,聪明的没再纠缠,乖乖地松了手,道:“好,我这就去床上躺着。”
季翎岚走出房门,见季新晨和刘涟看过来,便走了过去,道:“涟儿,陪我下盘棋。”
“好。”刘涟乖巧地点点头。
季新晨连忙让出座位,道:“掌柜,您坐这儿。”
将所有棋子归位,季翎岚在棋盒里随手抓了一把白棋,随着刘涟黑子的落下,也跟着落下白子。原本对围棋一窍不通的季翎岚,跟着傅南陵学了一段时间,倒是也下的似模似样,只是现在心不静,棋也下的乱七八糟,没多大会儿就输了。
见刘涟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季翎岚抬头看向他,问道:“为何不下?”
刘涟犹豫了一瞬,道:“哥,你的心不静,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你是不敢下,还是不想下?”季翎岚的问题问的尖锐。
刘涟脸色一白,有些不安地垂下头。
季翎岚看着刘涟,终于明白他的烦躁来自何处,一切不过是来自寄人篱下的敏感,自尊心作祟罢了。
“涟儿,我说过你是我弟弟,我们是一家人。莫说这些只是玩乐、消遣,即便是遇到正事,你也有说话的资格,你可以争取你想争取的。”
刘涟抬头看向季翎岚,鼓足勇气道:“哥,你今日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季翎岚点点头,道:“确实碰了壁。计划被打乱,我需要重新规划,可这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傅南陵的身体情况已经非常糟糕,谁也不知他能不能挺过下一次发病,可学习针灸需要时间,而傅南陵最缺的就是时间。可他还那样任性的折腾,这便是季翎岚罕见发怒的原因。
“哥,我能帮上什么么?”
“你好好练功,认真读书,以后哥懒了,还要你来养活。”
刘涟重重地点头,道:“哥,我一定认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做哥的依靠。”
季翎岚心里一暖,烦躁的情绪稍缓,道:“来,这一盘不算,咱们接着下。”
傅南陵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张老的行医笔记,翻开看了看,道:“这本书我未曾见过。”
小李子打眼看了看,道:“之前公子回府手里拿着的便是这本书。”
傅南陵接着问道:“他今日去见了谁?”
小李子如实答道:“听陆大人说,是永宁镇的一个老大夫。”
“小李子,他真的在想办法为我治病。”傅南陵心里的委屈尽去,嘴角勾起笑意,道:“方才那般气急败坏,也是怪我不爱惜身子,他是真的在意我。”
“公子的心干净,待主子一直都是真心实意。主子,为了公子,您也要特别在意自己的身子,只有您好好的,公子才能得到庇佑。”
傅南陵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倒是学会拿捏我了。”
“奴才不敢,主子恕罪。”
“你啊,嘴上说着不敢,该怎么做的还是照样做,就仗着有他给你们撑着。”
“那也是因为公子真心爱护主子。”
“爱啊……”傅南陵低头看向手里的书,呢喃地说道:“说不准……”
季翎岚和刘涟又连着下了三盘棋,却只赢了一局,他惊讶地发现刘涟真的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小小年纪思维缜密,布局得当,若是性格上不那么软弱,将来定然成就非凡。
季翎岚忍不住夸赞道:“涟儿,你的棋下的真好,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大师呢。”
刘涟害羞地笑了笑,道:“幼年时,父亲便教我下棋,他说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再三思量。”
见刘涟脸上浮现哀伤的神色,季翎岚拍了拍刘涟的手背,道:“涟儿将来定能像刘大人那般,做出一番成就。”
“嗯,我一定努力!”
季翎岚点点头,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打点水洗洗睡。”
“那哥也早点歇息。”
季翎岚应声,转身走向正房,小李子见他进来,躬身退出门外。
傅南陵看向季翎岚,略带讨好地说道:“阿岚,我有乖乖躺着,没下床。”
“嗯。”季翎岚来到桌前坐下,拎起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两口,道:“你先睡,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傅南陵狭长的凤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季翎岚,道:“阿岚,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乖乖听话,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怎能不生气?”感觉怒气再次升腾,季翎岚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情绪压了下去,道:“我去书房,你先睡。”
季翎岚来到床前,俯身去拿医书,却被傅南陵一把抱住。
“阿岚,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不许躲着我。”
季翎岚推了推傅南陵,道:“放手。”
傅南陵紧了紧手臂,耍无赖地说道:“不放,打死也不放!”
“谁方才说一定乖乖听话的?转眼间的功夫就不算数了?”
“其他的我都可以听,唯独你躲着我不行。”傅南陵抬头看向季翎岚,道:“阿岚,你可知这半日未见,我心里是何滋味?我以为你误会了,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心里慌得厉害,若你再不回来,我……我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你。”
季翎岚闻言心里一软,却没好气地说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蠢,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动不动就误会?”
“不是,阿岚最聪明了!我只是怕,越是深爱,就越是怕。”
季翎岚的心一紧,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下不为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