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珍娘道:“比起老家的来, 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宛如忽地探头,“表姐,你若开了铺子, 我来给你帮忙打下手, 的不要钱。”
秦二娘无比嫌弃, “就你那贪吃犯懒的性子, 莫要添乱就已然不错了。”
秦宛如悻悻然, “反正在后宅里也挺无聊的。”
段珍娘歪着头看她, 发出灵魂拷问:“姨父准你出去抛头露面?”
秦宛如闭嘴。
秦大娘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段珍娘只比她大两岁而已, 竟然能靠自己独撑一个档口了, “姨母真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单干?”
“怎么不放心了,京中不是有你们照应吗。”顿了顿,“魏州嘉平县的那个绸缎铺子都还是我跑腿把它开起来的呢,里里外外都是我张罗, 就是辛苦了一些。”
听到这话,几个姑娘们皆露出佩服的表情。
秦宛如坚定地握了握小拳头, “表姐, 我要跟你跑腿, 你在这儿找铺子的时候一定要捎上我, 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
段珍娘:“好好好。”又道,“我跟你们这些官家娘子不一样, 我商贾出身,且嫁过人,出去走动也没什么闲言碎语, 你们却不同,未嫁的闺女是不一样的。”
秦宛如摆手,“无妨, 我找祖母替我说情,她疼我。”
段珍娘:“那就好。”
秦五娘道:“表姐,我也想跟着一块儿去见世面。”
秦宛如打消道:“那不行,你们太小了,照应不了,更何况我们是去办正经事。”
秦五娘撇嘴。
第二天从魏州发过来给秦家人的绸缎顺利到京,方二娘命人去取回来。
那些料子花色清丽,是她特地备给他们的。
方氏是个讲究人,也见识过瑞王府和诚意伯府赠来的料子。自家妹子送来的锦缎虽比不上江南织造府的做工,但也差不到哪里去,皆是上等货。
几个姑娘们知道又有新衣裳了,高兴地拿着那些布匹翻看。
方氏轻轻抚摸一匹苍黄料子,说道:“这颜色沉稳,适合老太太。”
秦二娘抱着一匹嫣红绸缎,高兴道:“阿娘,我要这个!”说罢指着几个妹妹们,“你们谁也不能跟我抢,这是我的。”
秦大娘指了指那匹黛螺色料子,“这个适合爹。”
方氏道:“都别挣着抢,让你们大姐挑完了才轮得到你们。”
秦二娘不高兴道:“阿娘偏心。”
方氏:“你若定了亲,我什么好的都给你。”
秦二娘被这话气着了。
秦大娘笑道:“这匹嫣红太艳,我还是喜欢沉稳一些的花色,就让给二妹了。”
秦二娘笑嘻嘻地搂了她一把,“还是大姐疼我!”
没过多时方二娘母女从东厢房过来,两人到了前厅,方二娘说道:“明年开春的时候我手里有几匹新出的纱罗,那才叫好看。”
方氏颇觉诧异,纱罗工艺复杂,她进京这么久,也只在瑞王妃身上看到过,“那东西可不简单,也只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
方二娘得意道:“你倒是个识货的,那几匹纱罗是我留着自己用的,来得不容易,花了不少钱。”
方氏“啧啧”两声,“你这辈子算是过得滋润了,虽然是个商贾,吃穿用度也不比那些权贵差。”
方二娘:“嗐,大姐抬举我了,财不外露,现在我已经收敛许多了。”
两人坐到太师椅上,方二娘拿起盘子里的一粒枣,说道:“坊里有牙子吗,我明儿想去瞧瞧宅子。”
方氏:“想给珍娘置房产?”
方二娘:“我就看看,她以后若有本事在京中立足,便给她置着。”
听到这话,方氏酸了。
才来京时她看宅子跑断了腿,现在是没有心情再跟着一块儿跑的,便道:“我让陈婆子带你们去,明儿我还得去成衣铺看看大娘的嫁衣备得如何了。”
方二娘:“也行。”
秦宛如在后宅里早就憋坏了,听到她们明天要去坊里,缠着段珍娘要一块儿出去,顺带把秦二娘也捎上。
翌日两个姑娘穿上一身轻便胡服当小跟班,方二娘只在附近坊里看看,由陈婆子领着去找牙人崔大娘。
见生意找上门,崔大娘高兴不已,乐呵呵把几人请进了院子。
院子虽小,却打扫得干净整洁,崔大娘的女儿热情备茶水招待。
方二娘把来意说了,崔大娘细细想了会儿,说道:“方娘子想找小一点的四合院,且还得在坊内,委实不太好找。”
陈婆子:“隔壁坊也行。”
崔大娘摆手,“京城的院子紧俏得很,租住还容易一些,买卖却不易。”
崔大娘的女儿插话道:“阿娘,石桥街那边不是有一处吗,就是陈旧了些,也小了点,但地段好,出行也方便。”
段珍娘道:“要不劳烦崔娘子带我们过去看看?”
既然人家提了出来,崔大娘便动身带她们过去看看。
石桥街离百家巷倒也不远,也不过茶盏功夫,路上段珍娘给秦宛如买了一支糖人。
一行人抵达那院子后,崔大娘取钥匙打开院子的大门。
方二娘刚进门口就嫌弃了,小不说,还破旧,若要住人,几乎得重新修整一番。
人们由崔大娘带着到坊内和隔壁几个坊看了四五处宅子,都不理想。
最后崔大娘耍了心眼子,又把她们带回了坊内,前往张家胡同。
张家胡同出来有一家书肆,上回秦宛如和秦二娘偷溜出来还在这儿买过书,秦宛如有印象,说道:“二姐,我们好像来过这地方。”
秦二娘打量书肆道:“是来过一回。”
崔大娘故意说道:“你们可别小瞧这胡同,里头还住了不少人物呢,不但有举人,还有鸿胪寺的两个六品官儿。”
方二娘打趣道:“京城里就是不一样,随便哪个穷巷子都能找出官儿来。”
崔大娘唾沫星子横飞,“可不是吗,天子脚下,到处都是权贵,人人都想往这地方挤啊,特别是到了会试的时候,那才叫热闹,各州的举人都往京里来,人多得要命。”
进入胡同,道路狭窄,不比百家巷那边宽敞,屋舍也相对低矮,四处都透着拥挤。
方二娘不太满意这地方,问道:“这里头还有好宅子吗?”
崔大娘避重就轻,“胡同的尽头有一座四合院,主人家要卖,还算宽敞,朝向也好,就是价格高昂,我先带你们去看看。”
一行人快要走到胡同尽头时,附近巴掌大的院子里蹲着一个年轻的郎君正在浆洗衣物。他的眉目生得温和,皮肤白净,一看便是读书人。
像这类人多半都是家里娇养着,家务活大多是由女人做,他却什么都干,并且还是家务活的好手。
瞥见路过的那群人衣着光鲜,他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不一会儿一名妇人从屋里端着菜篮出来,坐到屋檐下择菜,那郎君冲自家老娘小声道:“又有冤大头被牙子拐上门了。”
妇人看向他,“怎么?”
范谨指了指胡同尽头,压低声音道:“丘家的宅子,方才我看到牙子领着几个女郎过去,多半是看那宅子的。”
妇人默了默,“也就欺负外地人不知情罢了。”
范谨把浆洗干净的衣物拿到后头晾上,出来时见到邻居家的小子蔡六郎,他生了心思,冲那小子招手道:“六郎过来。”
蔡六郎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平时范谨会教他识几个字,但凡他有需求,蔡六郎都会跑腿帮忙。
范谨个头高,蹲下-身附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蔡六郎连连点头,问道:“明天哥哥会教六郎识字吗?”
范谨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只管过来,到时候我要考考你。”
蔡六郎像模像样的学读书人行揖礼。
范谨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同他拉钩。
另一边的方二娘等人被崔大娘领进了丘家宅子,里头虽久未住人,但比先前看过的宅子都要宽敞许多,朝向也好,只需稍稍修整便能入住。
段珍娘满意道:“这宅子好,比先前瞧的那些顺眼多了,而且清净。”
秦宛如:“比我们租住的也要好。”
一行人把正房和厢房看过后,方二娘心里头欢喜,问道:“这宅子要多少贯钱才能买?”
崔大娘比了个数,“我也知道这宅子好,但人家主人要价也高,所以都不怎么带人来瞧,因为多半成交不上。”
秦二娘啐道:“九百多贯的一进院子,要价确实挺高。”
秦宛如:“但确实要比我们租住的院子条件好。”
崔大娘赶忙道:“附近住的都是良善人家,方才进来的那家住的是个举人,斜对面的是卖粮油的,再退回去就是在鸿胪寺上值的六品官儿。”又道,“这院子在胡同尽头,平时只要大门一关,特别清净。”
方二娘满意道:“离百家巷也近,就是价格高得离谱。”
崔大娘:“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众人在这里耽搁了许久才走了。
外头的蔡六郎瞧见她们出来,忙躲到了一边去。
当时秦宛如走在最后头,蔡六郎瞧她好欺负,捡起一粒小石子扔她。
那石子砸到秦宛如的背上,她吃痛回头,见那小子朝她招手,又指了指尽头的丘宅,似有话要说。
她抱着好奇瞥了一眼前头的秦二娘,迅速朝那小子跑去。
蔡六郎躲到了一家大门前,小声说:“丘家宅子是凶宅,闹鬼,哥哥叫你们不要租不要买。”
秦宛如:“!!!”
也在这时,前头的秦二娘没见着人,唤道:“三妹!”
秦宛如应了一声,朝那小子道:“谢谢你家哥哥了!”说罢朝秦二娘跑了去。
秦二娘皱眉道:“你莫要走丢了。”
秦宛如忽悠道:“方才瞧见了一只猫,跟我们家的那只很像,多看了两眼。”
方二娘母女接连看了几处宅子也累了,一行人没心思再看,便打道回府。
恰逢方氏从成衣铺归来,双方碰了个头,方氏问道:“看得如何了?”
方二娘:“张家胡同那有一处一进院子,朝向好,也宽敞,只需稍加修缮便能入住,我是看上了的,就是要价高,要九百多贯。”
方氏咂舌,“就一进院子,九百多贯?”
方二娘点头,“我这家底都得掂量掂量了。”
结果秦宛如爆出惊天大雷,打断她们道:“姨母,那丘家宅子不能买,是凶宅!”
这话把她们给唬住了。
方二娘诧异道:“三娘别吓人,我胆子小,是最怕鬼的。”
秦宛如连连摆手,“我没瞎说,就方才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小郎君偷偷跟我说的,他说他哥哥说了,那宅子是凶宅,叫我们不要买不要租。”
段珍娘懊恼道:“如此说来,那崔娘子不是欺负人吗,欺负我们这些外地人不懂里头的门道儿。”
方二娘糟心不已,“我就说呢,这么好的宅子怎么还空置着,原来是这茬。”又道,“那牙人也太不要脸了,一凶宅还要价这么高,唬谁去!”
秦二娘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问方氏道:“阿娘,那咱们租的这宅子……你可曾向周边打听过,干净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方氏身上,大白天的,她总觉得身上有点发毛,老实道:“我确实没打听过。”
秦二娘:“……”
秦宛如后知后觉,“咱们都已经住了这么久,也没见有鬼。”
段珍娘拍了拍胸脯,说道:“二妹莫怕,我八字大,能压邪,什么牛鬼蛇神我都镇得住。”停顿片刻,“若是丘家宅子便宜点,我觉得还能去捡个便宜呢。”
众人:“……”
方二娘瘆人道:“你疯了,凶宅,闹鬼的宅子,那哪能住人?”
方氏也道:“送我都不要,晦气。”
段珍娘反其道而行之,“京城房价高啊,那凶宅我若能砍价到两三百贯,买下来也挺值的。”
众人:“……”
段珍娘:“凶宅,连贼都不敢进的地方,住那儿多清净。若是夏日酷暑的时候,里头深冷,连冰鉴都可以省了。”
众人:“……”
段珍娘越想越觉得划算。
秦二娘受不了她道:“表姐你疯了,好端端的谁愿意去惹那样的晦气。”
段珍娘:“鬼有什么好怕的,人心才叫可怕呢。”
这话秦宛如是服气的。
接下来的几日方二娘母女都在看宅子铺子,但总是不如意,要么地方差,要么面积太小。
秦宛如跟着跑了几回也不想跑了,只想在后宅里躺着。
方二娘在京里也没耽搁得太久,毕竟魏州的生意还需要她亲自打理。
在她离京那天,方氏和秦致坤送她出城,几个姑娘们则在家里待着。
同秦致坤夫妇临别时,方二娘道:“大娘的婚期若是定了,便书信与我。”
方氏:“知道了。”
方二娘又道:“珍娘就拜托大姐照看了,她若做了出格的事,尽管打骂,我是不会心疼的。”
方氏指了指她道:“这可是你说的。”
姐妹二人叙了许久,方二娘才走了。
方氏目送她的马车离开,心里头颇不是滋味,感慨道:“一个女郎家,里里外外都得靠她一人支撑,委实不易。”
秦致坤:“好歹是亲妹子,云娘有些时候说话还是别戳人心窝子,现在她把珍娘交到我们手上,就当多一个女儿看待。”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后,陈婆子提醒道:“娘子,外头风大,勿要受了凉。”
方氏:“回去。”
与此同时,家里的秦宛如闲着无聊打理她的棉株,有两株的果实上长了棉铃虫,已经把果子蛀空了,她把果实掐了下来,又浇了一遍水。
段珍娘出来见她蹲在花盆边,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花卉,后来看果子又不太像。她没见过棉花,好奇问:“三妹这是什么呀?”
秦宛如:“棉花。”
段珍娘:“???”
秦宛如解释说:“从天竺那边传来的种子,可金贵了。”
段珍娘也蹲到边上,伸食指戳了戳那幼嫩的果子,“是种来吃的吗?”
秦宛如摆手,“不能吃。”
“观赏用的?”
“也不是。”
“???”
秦宛如仔细想了想,段珍娘家是干绸缎生意的,肯定也清楚纺织工序,于是说道:“这上面结的果实叫棉铃,以后待它成熟时会吐絮,颜色是洁白的,就像羊毛一样。”
段珍娘来了几分兴致,问:“拿来有什么用?”
秦宛如不答反问:“你认为羊毛拿来有什么作用?”
段珍娘:“作用可多了,可以保暖,可以做成织物。”顿了顿,“羔羊绒毯最舒服了,软软的,冬天御寒极好。”
秦宛如耐心道:“棉花的作用也跟羊毛差不多,把棉籽去除之后,可以用来做成被褥保暖,也可以做成棉线,再纺织成布匹,做成衣裳,毯子,什么都行。”
段珍娘吃了一惊,“那不是可以媲美蚕丝了?”
秦宛如点头,“对,只不过桑蚕吐丝,棉花却是种植出来的,得来却比桑蚕容易得多。”又道,“一年开春时播种,秋冬季收获,跟种稻子稷米那些差不多,也没那么娇气。”
段珍娘又戳了戳那些果实,调侃道:“你在院子里种这些东西,难不成也想种它织布?”
她原本是戏谑的态度,哪曾想秦宛如却一本正经道:“我就想种地,明年就种,租个十亩八亩的来试试。”
段珍娘愣住。
秦宛如自顾说道:“用它纺织出来的布比不上丝帛,但比粗麻布好多了,更适合普通平民……”
段珍娘打断她道:“你莫不是疯了,好好的官家娘子去种什么地?”
秦宛如:“前些日我们在张家胡同看的那凶宅,所有人都嫌弃,你不是觉得能砍下价来的话挺好的吗,我觉得种地也挺好的。”
这话把段珍娘噎住了,她单手托腮,盯着眼前的棉株道:“这东西真能织布吗?”
秦宛如:“我哄你做什么。”
段珍娘又问:“它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宛如:“棉花。”又道,“当地没有的,只有天竺那边才有。”
段珍娘“啧啧”两声,“还是稀罕物呢。”
秦宛如眼中装满憧憬,“当它开遍大燕的每一寸土地,那就不是稀罕物了。”
当时段珍娘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她没有见过棉织物,只能在脑内想象用这种金贵东西编织出来的样子,就跟纱罗一样,不是一般人能瞧见的。
秦宛如替棉株除虫浇水,获得了开盲盒的机会,现在她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兴致勃勃了,开出来一个周公梦。
这个金手指秦宛如看不大明白。
下午媒人颜五娘送来请期礼书,男方那边卜得吉日是十月十八。
恰逢秦致坤在家,几个大人坐在一起商议迎娶日期。
一家人确定没有异议后,秦致坤才复书同意。
送走媒人,方氏高兴不已,这桩婚事总算还差临门一脚了。
大体来说还算顺遂。
秦致坤道:“如今日子确定下来,也该给爹娘他们报喜了。”
方氏:“我明日便修书回去。”
秦致坤点头,问道:“大娘的嫁衣备妥当了吗?”
方氏:“都差不多了。”又道,“先前我还愁嫁妆不像样,被林慧添了一笔,也算体面了。明儿叫成衣铺的娘子来给姑娘们做几身新衣裳,林慧送来的那几匹布刚好派上用场了。”
夫妻两去秦老夫人的房里说起婚期。
秦老夫人到底有些舍不得,叹道:“眼瞅着养了这么些年的孙女就要嫁人了,心里头既是高兴又是不舍。”
方氏也道:“没谈婚论嫁的时候盼着她们嫁出去,真要送出去了,是觉得挺舍不得的。”
秦致坤:“咱们大娘毕竟是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以后待她出嫁了,盼着她在婆家也能有人疼。”
方氏以往还挺乐观的,这下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婆家到底不如娘家,能不能过好日子,还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秦老夫人说道:“大娘端方稳重,自小就被你教养得好,遇事不乱,是个拿得定主意的。她进了诚意伯府,我倒不担心她应付不了,毕竟有贺家二郎偏着,我现在愁的反倒是三娘。”
秦致坤笑道:“三娘怎么了?”
秦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孩子像长不大似的。”
秦致坤夫妻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秦老夫人继续道:“二娘是个有主意的,日后也吃不了亏。唯独三娘,没什么脾性,对谁都乐呵呵,天真又单纯,这孩子我怎么看都像是被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那种。”
秦致坤:“……”
方氏:“……”
秦宛如:“???”
祖母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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