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汁,手不小心碰到另一个东西,像是手。
她抬眼对上男生的目光,赶紧缩回手。
陆北炀微眯了下眼,把那瓶开盖了的温牛奶放她面前,随口道:“喝这个。”
“嗯,谢谢学长。”
她下意识去握瓶颈,后来像是想到什么又挪了个位置,白皙的小手握住更粗那一端的瓶身,把牛奶拿了过来。
那个位置是他握过的地方。
陆北炀敛了眉。
姜念喝了奶后,嗓子好多了。
阮小萱把考好的秋刀鱼放她盘里,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同桌,小心你的刘海儿。”
姜念嗯了声,小口小口吃着东西。
她也是此刻才深切体会到刘海儿长的痛苦,她低头时必须得小心翼翼,否则一不小心就会酿成惨剧。
服务员贴心地送了几根发卡过来,姜念别上后,阮小萱忍不住愣了愣。
对面桌的两个女生也不约而同地看过来,脸上是同款震惊的表情。
阮小萱:“同桌,你就是传说中那种被刘海封印的颜值人选?”
没了刘海儿的遮挡,眼前的世界也跟着明亮起来,只是额头空落落的,有几分不自在。
小姑娘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脸部线条也明晰起来,灯光勾勒出一层柔软的轮廓,杏儿眼干净清澈,又大又亮,透着丝丝疑惑。
她不经意撞上男生的目光,他也看着她。
眸光直白又深邃,跟刚刚的懒散不同,眉眼间的冷冽少了几分。
姜念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朵红红,低头看着桌子,讷讷道:“……有吗?”
对面的两个女生直点头:
“绝了姜念,你是对自己的美貌有什么误解吗?”
“你平时也太低调了。”
阮小萱感受到姜念的不自在,赶紧错开话题,“行了行了,听说这家的烤苕皮不错,老板,来十份烤苕皮。”
“真的吗?行啊行啊。”舒小红是个狂吃不胖体质的憨憨直女,平时最感兴趣了的东西除了八卦就是吃了。
她干掉两个烤苕皮后,忽然大着胆子问:“陆学长,听说你还在和孟学姐交往,是真的吗?”
姜念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男生身上。
她,也很想知道他的回答。
男生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像是带着一丝兴味。
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阮小萱抄起一个烤苕皮堵住舒小红的嘴,讪讪笑道:“小红,你醉了,但凡你多吃个烤苕皮也不会醉成这样。”
只喝了果汁的小红同学:???
旁边的郑意畅赶紧救场:“哎呀小红,你不是从星期一就盼着周五的烧烤了吗?趁此机会多吃点呀。”
说完,把自己那方烤好的几串鸡翅放她碗里。
就在大家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佬开口了,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吐出两个字:“周五?”
几秒后,他眯了下眼,手指轻叩了下木桌,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儿又补充了句:“你们一开始就订好了周五吃饭?”
虽然不知道学长为什么这么问,她们还是点点头,“是啊,一开始就是周五没有变过……”
陆北炀轻啧了声,略带深意地看了姜念一眼,忽然站起身。
姜念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把头埋得更低。
其他人被他冷沉的面色吓到,有些摸不清状况,问道:“……学长,怎么了吗?”
男生慢悠悠道:“家里着火了,让我回去救火。”
小红担心道:“那你赶快回去。”
她还是第一次见家里着火还这么淡定的。
男生说完就走了。
阮小萱倒了杯果汁压压惊:“着什么火啊,看不出来那是陆大佬的借口吗?”
小红:“???”
郑意畅不置可否:“都说是地下情了,你觉得人家大佬会把这事告诉你?”
小红:“你是说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嗯哼,不然他刚刚为什么要犹豫?”
阮小萱补充:“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阮小萱:“学长被戳到痛处了。”
阮小萱:“你们难道没注意到他刚刚的微表情吗?失落、失望、难过、生气,小红的问题勾起了他悲惨的回忆——白月光朱砂痣弃他而去,是个人都会心情复杂的好伐?”
“嗯,有道理。”
姜念听着,眸光黯淡了几分。
她放下筷子,“我姑姑催我了,我也先回去了。”
第 13 章 一罐大白兔奶糖
几个人见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便没多做挽留,几人告了别。
姜念出了烤肉店,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靠在墙上,一条长腿懒洋洋曲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根烟,火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明灭可见。
薄唇吐出一口烟雾,他俊眉微蹙着,疏朗流畅的下颌线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再加上他本就穿着一身黑,此刻就像是深夜降临的堕神。
姜念抿了抿唇,想到阮小萱她们说的那些话。
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垂着头想装作若无其事地从旁边经过。
“姜念。”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姜念脚步顿住,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逮住,她心脏蓦地提到嗓子眼儿,有些迟钝地转身,“学长……”
男生掐灭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抬着步子走到面前。
“为什么躲我?”
姜念下意识退后的右脚僵了瞬,像是为了证明没有躲他,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瞄一眼他的神色:“……什么?”
男生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收回视线,凤眸眯了眯:“为什么把周六改成周五?”
姜念默了默,平静道:“因为这周作业有点多,正好周五也要和她们聚会,不如就顺便一起吃……”
当时她在微信上只说了周六会很忙,所以才改到的周五,陆北炀也没说什么,直接就答应了。
她摸不清学长情绪,但他都这么问了,说明他是在意的,在意什么呢。
怪她没提前告诉他要很多人一起吃饭,他害羞,没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还是说他一直以为是和她两个人吃饭,所以愿望落空?
第一个不大现实,第二个太自作多情,而姜念素来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对。”男生开口,打断她飘飞的思绪。
“啊?”
“姜念。”
“嗯?”
“你能再找个合理的理由吗?”男生轻哂了声,“至少把我说服。”
姜念抬眼对上他漆黑的双眼,深邃的眼像是这无垠的黑夜。
她别开他的目光,手指掐着掌心,她明明都快把自己说服了,为什么偏偏没有骗过他。
“我——”姜念轻抿了下唇,“你和孟学姐在交往,我们走这么近会不会不太好……”
陆北炀盯着她,愣了几秒,然后笑了声,“不是,所以你就因为这刻意躲开我?”
姜念点头。
陆北炀像是有些好笑,刚刚稍显冷冽深沉的眉眼也松懈下来,“谁跟你说我和那个谁交往过了?”
“贴有图片,我都看到了。”
男生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姜念后知后觉这语气有点不太对,她轻咳了声:“我的意思是,我又不会告发你。”
言外之意,贴认证物证俱在,再加上我也不会因此就举报你,所以学长你就别狡辩了。
男生哦了声,语气玩味:“那恐怕你们要失望了。”
“?”
“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陆北炀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啧了声:“对那张图感兴趣?想知道?”
姜念眨了下眼,“谁感兴趣了,时候也不早了,学长我先走了。”
她转身,想到他刚才否认关系时的口气,不像撒谎,况且也没有必要撒谎,所以那些真的是谣言?
姜念胸口郁闷的不适感蓦地消失,她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毋庸置疑的是,她刚刚又扯谎了。
她其实是感兴趣的。
她出了巷子口,正犹豫着去哪里坐公交车,旁边传来男生的声音:“往这边。”
“哦。”她反应过来,抬头:“你怎么还没走?”
“顺路。”
这是第二次听他这么说,姜念不禁有些怀疑。
“怎么,不信?以为我在故意找借口和你同行。”
“……”
“我住学校附近。”
这个方向确实是去往学校的方向,姜念哦了声。
“所以你也别太高兴。”
姜念:“……”
她是有些惊讶,但还不至于高兴好吗?
男生就这么走在旁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慕容浩喜欢她,那天他本来要找她告白的,家里出了事儿,可花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也不好退,他就让我代他送出去。”
“后来不知道谁拍了图,放在了贴。”
就这样,一个懒得解释,一个不屑理睬,才让那些传言流传至今。
等姜念反应过来,男生已经把故事讲完了。
他……这是在解释吗?
堵在胸口的棉花像是化成丝丝糖水,缠绕在心间,甜甜蜜蜜的。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故作平静地问道:“那你那朋友后来追到了吗?”
“没有,第二天那女生的男朋友就来学校门口接她了。”
“……”
车流喧嚣,恰是夜市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不少人,路边有卖各种玩意的,路过商场时,看见外面的广场上有个小摊,摊前围了几个小朋友,地上铺了块布,整整齐齐摆了不少东西,这是个套圈游戏,越远的东西越好但也越难套到。
姜念目光落在那一罐大白兔奶糖上,停顿了几秒又挪开,旁边就是公交站了,她立住:“那我先走了,学长再见。”
陆北炀没动,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想要?”
“啊,什么?”他突然的问题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来。”
姜念眨了眨眼,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男生往那个小摊走去,问大叔要了五个圈,五个圈全套中了那一罐大白兔奶糖。
旁边的几个小朋友又是惊讶又是心痛,这奶糖罐放的位置挺远,他们刚刚套了好久都没套中。
其中一个小男孩大着胆子说道,奶声奶气的:“哥哥,你能把这罐奶糖送给我们吗?或者我们可以跟你买。”
男生轻啧了声,语调挺欠揍的:“那可不行。”
小男孩有些失落,忽然想到一招:“哥哥又不是小朋友了,还吃糖吗?”
姜念忍不住笑了声,小小年纪就会用激将法了。
然后她就看到陆北炀偏头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弯,桃花眼映着街灯,亮亮的。
他垂头,瞧着小朋友,腔调懒懒的,“我呢,是打算送给另一个小朋友的。”
“……”
下一秒,男生就走到面前,高大的身影覆盖,她鼻翼间萦绕着浅浅的冷檀香。
她眼前就多了一罐奶糖,罐子是透明的玻璃,折射出粼粼的光,抱着它的那双手脉络清晰分明,被衬得更白更好看。
姜念愣住了。
“你不收,我很难收场啊?”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所以那个“小朋友”指的是她吗?
那一瞬间,她清晰的感觉到,心脏漏掉了一拍。
小朋友们一脸渴望地盯着她手里的奶糖罐,姜念抿抿唇:“我可以分点给他们吗?”
男生抬眸,淡淡道:“随你,反正都是你的了。”
——反正都是你的了。
姜念莫名听出了股宠溺的意味,耳朵红了红,她哦了声,把奶糖分给小朋友一些,小朋友们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姐姐”才蹦蹦跳跳离开了。
“学长,你吃吗?”姜念从罐子里拿出一颗奶糖递给陆北炀。
男生掀了一下眸:“我不吃甜食。”
姜念便剥了一颗奶糖放自己嘴里,甜甜的味道蔓延到心底。
陆北炀低头看着她,小姑娘眸子莹润,好似如愿以偿,眉眼弯起,昏黄的灯光打在皙白的小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又乖又巧。
他目光有些幽邃,低声说了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姜念听清了,疑惑道:“一样什么?”
陆北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一样爱吃奶糖。”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爱吃奶糖。”
姜念越想越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正常情况,这话只适用于久别重逢,可明明他们才只认识两个周啊?
男生笑了声,漫不经心道:“你上次在体育室不也给了我奶糖吗?不爱吃奶糖干嘛随时揣着奶糖。”
姜念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位大佬说的“以前”是上个周的事儿啊。
她笑了笑,眨眼:“是挺爱吃,从小就挺爱吃。”
……
回到姑姑家,他们正好吃过晚饭,梁国文在书房办公,梁烟关在房间学习,只有姜敏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姜念打了声招呼后,去洗漱,洗漱完,她坐在床边吹头发。
脑子里把这两个周发生的事情迅速掠了一遍。
其实说来也挺神奇的。
第一次见面她把大佬推倒,心里充满了忐忑和害怕,再到现在他带她翻墙,帮她完成作业,还送她奶糖。
她对他态度的转变,居然只花了两个周。
吹好头发,她对着镜子梳理,她的脸只有巴掌大,但长长的刘海儿垂下,显得她的脸更小,肤色白生生的,五官小巧。她薅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秀眉也细细的,但眼睛特别大,水润剔透的像琉璃。
她想到烤桌上她们的反应,心想要不要剪短点。
她拿着剪刀走出门。
姜敏已经把厨房收拾好,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接到一个电话,听了几句她起身,看起来很急:“……行,那我把稿子校对完,今晚就发给你。”
姜念脚步顿了顿。
房间里传来梁烟的大喊:“妈,我另一套白色的睡衣怎么找不到了?!”
姜敏捂住手机,“我昨天折好放衣柜了,左数第二层你再找找看。”
梁烟语气不耐:“找不到。”
姜敏挂了电话,急匆匆走过来,看到走廊上立着的姜念,见她看着自己,以为有事要说,问道:“念念,怎么了吗?”
姜念把剪刀藏在身后,“我……上个厕所。”
这个房子是三室一厅一厨三卫,只有姜念住的那间客房没有带浴室,所以洗澡和上厕所都得路过客厅。
姑姑要忙工作,要忙着给梁烟找衣服,独独没有义务要为她做什么。
自打住进这个地方起,她就一直很清楚。
她没有资格,要求那份偏爱。
第 14 章 狗啃式刘海
没搬来清宁市前,她的刘海儿都是妈妈负责剪的,后来妈妈不在后,就是店里的东实哥负责剪,他以前在理发店干过,手法很好。
姜念对着镜子,握着剪刀正准备修剪刘海,忽然想到东实哥说过的话。
头发得在湿的状态下才好剪。
可她刚刚都把头发吹干了,便想着下次洗完头发再剪。
第二天是周六,姑姑和姑父他们都不上班,起得比平时都晚些。
姜念掐准点儿起来,她想了想姑姑平时做的那些早餐,把四个鸡蛋放锅里,又冲好四杯奶,正准备去拿面包,姜敏穿好衣服出来,“念念,你怎么自己做早餐啊。”
“没事儿。”
姜敏便没再推脱,把煮熟的鸡蛋捞出来。
梁烟出来后,瞥了姜念一眼,直接端过她泡好的牛奶,拿着面包和鸡蛋悠哉吃了起来。
吃完也不收拾,直接扔在那儿,梁国文吃完就去沙发看新闻了,姜念帮着姜敏一起收拾。
这天晚上,姜念接到了姜秋平的电话。
“是念念吗?”
“嗯。”
“在姑姑家住得还习惯吗?”
姜念站在窗台,十九楼的风里尚且带着夏天的躁意,她应了声:“嗯。”
一阵沉默。
自从妈妈不再后,她的话明显少了很多,而天底下的父亲好像大多不善言谈。
过了会儿,姜念开口,“爸爸。”
“嗯?”
“我想——”下周回一趟南临市。
蓦地粗犷的男声钻出来,打破这微妙的氛围:“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来了,马上。”姜秋平偏过头喊了声,音调比刚刚大了些,带着点沙哑。
这都晚上八点了,面馆还开着。
“姜叔,你跟念念聊,我去煮。”另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出来,是陈东实。
姜念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念念,你刚刚说什么。”
姜念抿了下唇:“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不要太操劳了,多注意休息。”
“爸爸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我听你姑姑讲过了,那所学校挺好的,你表姐的成绩不是蛮好的哇,你有不懂的,就多问问她。”
姜念想到梁烟那张冷冰冰的脸,应了声嗯,她听到那边秋实哥招呼客人的声音,“你替我跟秋实哥问好,没什么事就挂了。”
姜秋平又叮嘱了几句,父女俩便匆匆挂了电话。
姜念曲起双腿,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板凳上。
台灯亮着,她盯着地板上那抹黑乎乎的影子,思绪有些飘……
三年前,姜念的母亲意外发生车祸,面临一场大手术。
肇事者是个生活窘迫的货车司机,纵使他掏出所有积蓄,再加上那些年父亲开小面馆攒的钱,手术费还是不够。
一夜之间,姜秋平愁白了发,四处奔波筹款……手术是做了,可苏清婉最后还是因伤势过重猝然离逝。
一边是丧妻之痛,一边是巨额负债,姜秋平心力交瘁,照顾起姜念来无比吃力。
那时姜秋平的妹妹姜敏已经在清宁市稳定下来,正好姜念也中考完了,便提出把姜念接过去。
因为不在一个市,姜念去清宁二中又考了一次试,好在低分过线,这才留了下来。
就算是周末,姜念和梁烟除了吃饭要在同一个餐桌,其他时候俩人都在自己房间待着,一整天也碰不到几次。
第二天就是周一了,这天姜念洗漱完,想起修剪刘海儿的事。
她没有忙着吹头发,拿着剪刀对着镜子一顿剪,因为没剪过,动作有些生疏。
姜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她本来还打算记会儿单词,便也没再倒腾刘海了,吹干头发翻出了英语书。
她晚上睡得有些晚,洗漱完坐在餐桌前,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姜敏盛好小米粥递给她。
“谢谢姑姑,我自己来。”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旁边传来一阵憋笑声。
姜念看过去。
梁烟像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
姜念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笑她,没说话。
“妈,我们家昨晚是有狗进来吗?”
姜敏认真想了想:“没啊。”
梁烟看了眼姜念,“那她刘海怎么像狗啃了似的。”
姜念刚刚一直垂着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会儿抬起头来,姜敏才注意到她的刘海儿,短是短了些,就是参差不齐,不太和谐。
“哎呀,念念,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儿啊?”
姜念迟疑地摸了下刘海儿,“很丑吗?”
若是一般人可能很难hold住,但她刘海儿一短,细细的眉就露出来,连那双剔透的杏眼都大了几分,参差的发型也添了些鬼马精灵。
姜敏笑道:“念念长得好看,不丑。”
梁烟把勺子放碗里,发出很大的清脆响,“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今天梁国文提前走了,梁烟自己坐车去学校。
“这孩子,鸡蛋也没吃。”
姜念平静地喝了口粥,“姑姑,你以后别在表姐面前夸我了。”
……
姜念一路走来,收获了不少眼神,搞得她有些不自在,加快脚步跑到教室。
阮小萱愣了几秒,笑出来:“我去,同桌。”
她摸了下刘海儿,“这是个意外。”
姜念想象过她的反应,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还挺潮。”
“……”
“前段时间就挺流行这种狗啃式刘海的。”
一旁的宋成皮道:“萱姐,要不我也去剪个这种发型。”
“滚一边儿去,这是你等凡人能hold住的吗?”
宋成无奈,他不过就黑了点儿吗?想当初他可是他们班的班草。
姜念笑了笑,只当阮小萱是安慰她,抬头时,无意间和坐教室中间某个男生的视线对上,他脸红了红,慌乱地错开。
姜念没怎么在意。
早读课自由读书,阮小萱趁老师不在,拿书挡着摸鱼。
“握草。”阮小萱戳了戳姜念手臂,一脸惊恐道:“同桌,你知道校园贴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
“当年关于陆大佬和校花的帖子全删了。”
姜念眨眨眼,也有些不可思议。
她偷偷点进贴,试着搜索一下相关帖子,果真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删得干干净净。
阮小萱也是看到那个楼主发的帖子,才知道的这件事儿,楼下全是关于这件事情的猜测。
1L:该不会是陆大佬删的?
2L: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怎么现在才想起删。
3L:我说说我的猜测哈:1-陆大佬和校花彻底完了,想清空自己和她所有相关的东西;2-陆大佬另有新欢了,新欢吃醋了。
4L:噗,比起2,我还是占1,你见陆大佬那高岭之花的模样,看得上谁啊。
5L:总之,cp粉散了。
……
——陆大佬另有新欢了,新欢吃醋了。
这句话在脑子里萦绕,姜念想到那日在夜晚的街道,他走在旁边,耐心解释的样子。
她脸燥了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人家没准就是心血来潮忽然想删了,就好像当初闹得如火如荼,他也懒得去管。他好像就是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所以完全有这个可能。
姜念这么想着,脸上热意消退了些。
阮小萱嘀咕着,疑惑转头:“你说大佬该不会真有新欢了,会是谁呢?”
“反正不是我。”姜念下意识回答道。
阮小萱:“……?”
“我……嗑的cp。”
“你嗑的cp?”
“是啊。”姜念面不改色地扯谎,“就那个高高的,壮壮的,和那个白白净净的,还戴眼镜的,看起来挺斯文的。”
“赵浪和慕容浩?”
和陆北炀走在一起的几个男生都挺帅的,而且一般就那几个,再加上阮小萱可是二中百晓生,那几人的名字不难猜出。
姜念点头,迟疑地嗯了声。
“暴躁攻和斯文受,也有可能暴躁受和斯文败类攻……”阮小萱大受震撼,“我去,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他们俩。”
就这么话题被姜念给成功岔开了。
大课间结束,莘莘学子运动完,精疲力尽走回教室,阮小萱气喘如牛,整个人几乎都是吊在姜念身上的。
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人。
“抱歉哈。”阮小萱抬头一看,脸色立马正经,像是犯了什么大事儿的学生。
这是个男老师,带着银边眼镜,看起来刻板严肃,和梁国文是同一种人。他看了眼阮小萱后,一步不停留,夹着教案就走开了。
阮小萱松了口气。
居然还有阮小萱怕的人,姜念觉得挺罕见的,问道:“他是谁啊?”
“啊,他叫陈国超,看到他脸没,是不是巨像反派脸?”
姜念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
江湖人送外号男魔头,数学差生的灾难,我能不怕吗?”阮小萱心有余悸地拍拍心脏。
上了楼梯,她想到什么,顺便提了句:“哦,对了,他还是陆大佬他们班的班主任,听说是陆大佬他爸派来的卧底,别看他挺正经,特喜欢打小报告。”
走廊上挺多人。
阮小萱和姜念是后回来那批,阳台上站着他们班的男生。
“毅哥,叫你哥把那游戏机借你玩几天呗。”
陈子毅嗤笑了声:“找死啊,我哥老宝贝他那新游戏机了。”
进门前,阮小萱又随口提了句,“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陈子毅他表哥就是陆大佬。”
姜念听着,有些想笑。
刚刚是陆北炀他班主任,现在又是陆北炀他表弟。
给人一种哪哪儿都有他影子的错觉。
第 15 章 你该不会……喜欢我?……
阮小萱:“你笑什么?”
姜念抿唇:“就觉得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那可不,清宁二中百晓生。”
姜念笑了笑,看了眼那男生,怪不得她觉得陈子毅的眼睛有点眼熟,他也是桃花眼,但没有陆北炀的好看。
他是那种薄薄的内双,掀眸看人时有种冷感,眼尾稍扬,冷感中又透着几分欲。
上节课是英语课,课堂上有完成作业,阮小萱得趁上课前把作业送去办公室。
“同桌,陪我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是这样,感情一好,干什么都喜欢黏在一起。
再加上姜念脾气好,就答应了。
高二C8班外面的阳台上,几个男生立在那儿吹风。
颜值都不赖,引得走廊上的女生频频回头。
陆北炀懒洋洋靠着栏杆,他穿着白色短袖,手臂搁在栏杆上,小臂上的肌肤是那种冷白色,肌肉线条是恰到好处,清瘦却不丝毫羸弱。
偏偏他帅而不自知,再加上没穿校服,平添了一种遗世独立感。
若细看,他眼皮耷拉,视线分明落在对面A教的某个教室。
赵浪虔诚地摸了摸手上的宝贝,陆爷不是小气的人,平时吃的玩的都由着他们,可这款psp游戏机不一样,他把嘴皮子都说破了,陆爷才大发慈悲允许他玩一个小时。
慕容浩用手机和谁聊着天,这时他抬起头来:“注意点儿,小心陈国超。”
一说到陈国超,赵浪就无语。
他们平时虽然皮了些,但也不至于过分,该收敛的还是会收敛,哪怕别的老师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自安好。
可陆北炀不一样,只要被他抓到半点违纪,绝对不会得过且过。
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针对之意。
陈国超本是A班的班主任,也是特级教师,以他的资历,本可以申请教另一个A班,却偏偏挑了最差那个班——C8班。
起初,C8班的人还有些疑惑,直到后来,他们几次看到陈国超和校董走在一起,又多次“针对”陆北炀……
大家这才心知肚明,他退而求其次是校董授意,说白了就是陆北炀他爸派来的监视,其中利得关系,明眼人都懂。
只是答应交乐意教是两码事,陈国超心高气傲,在他眼里,这群差生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平时除了例行授课,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赵浪目不转睛盯着PSP的屏幕,技能特效炫酷迷乱,他像倒豆子似的嘚嘚:
“放一百个心,陆爷借的东西,我赵浪能不小心,再说了我早就打听好了,所有班主任都去开会了,陈国超他的办公室也在一楼呢,得吃错药了才会来三楼。”
周玉甜显得格格不入,这小子手上拿着的居然是物理书。
赵浪决心要当他学习路上的绊脚石,他把游戏机塞进他怀里:“下课不玩枉少年。”
周玉甜有些动摇。
陆北炀在一旁慵懒开口,“上次的物理作业对了几个啊?”
赵浪不知道他几个意思,如实道:“对了一个。”
周玉甜:“错了两个。”
“那都别玩了。”陆北炀啧了声,把switch拿了过去,手上操作着按键,那模样又拽又狂。
他是年级的万年第一,看他这样,思维定式就是陆爷肯定全对,赵浪俩瞬间有种在大佬面前的渺小感。
过了会儿赵浪猛然反应过来,陆爷上次交的作业是白的?!
他正想辩驳:“陆爷——”
男生神情慵懒,游戏机屏幕上,修长白皙的灵活跳动,放出防御大招,刚刚他死活攻略不下的火烈鸟变成一团灰烬!
赵浪喉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能带他上分带他飞的大神都是他爹啊!
男生抬头,懒懒道:“嗯?”
赵浪差点把那声爹脱口而出,转念他想到什么:“陆爷,你和那个小学妹是不是认识啊?”
旁边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看过来。
陆北炀手上动作顿了下,稍稍抬头,眼眸潦黑深邃,薄唇微微勾起:“哦,认识。”
他嗓音裹挟着一抹浅淡笑意,又补充了句:“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赵浪本来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陆爷的亲口承认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毕竟以前的陆爷可是“不沾女色”,更别提扯上关系了。
“小心!”海怪斯库拉boss接近,一个大招把傻乎乎愣在原地的角色砍成肉泥!
画面之惨不忍睹,让赵浪心肌梗塞,他抬头,发现陆北炀的视线根本没在游戏机上,他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走廊那边,两个女生走过来。
陆北炀把手上的游戏机扔给赵浪,哪还有刚才那副懒懒散散没骨头的模样。
赵浪暗骂了句昏君!转而笑着跟姜念打招呼,“小学妹。”
姜念也不好当没看到,微笑致意。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阮小萱瞅了眼那几人,又看了眼姜念,“你就在门口等我,我还要跟白老师说些事儿。”说完,阮小萱抱着作业进了办公室。
姜念站在门口,视线落在男生身上,他也看着她,唇角勾着,看起来痞痞的。
姜念想到那罐奶糖,还有贴的事儿,有些羞赧地别开视线,正好看到对面走上三楼的陈国超。
陆北炀手上还把玩着那款游戏机。
——“找死啊,我哥老宝贝他那新游戏机了。”
姜念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的,小步子迅速调转了路线,娇小的身子挡在他面前。
余光闯入一片阴影,陆北炀抬眸,漆黑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小姑娘的身影。
她秀眉微蹙,刘海儿参差不齐,乖巧中透着丝呆萌俏皮,黑白分明的杏眼显得更大了些,水润剔透。
许是紧张,白嫩的指尖掐着格子裙的褶皱。
她红润的唇动了动,“快把东西藏起来。”
声音轻柔小声,让人想到落入春水了无痕的桃瓣。
清晨的风划过三楼阳台,她身后扎起的马尾稍扬,汪主任的大嗓门透过每个教室的小喇叭传来,通知各班班长于下午五点准时去年级办开会。
少年眸光深邃,薄削的唇瓣好像说了几个字。
“啊?”姜念表情疑惑。
声音被喇叭声盖过,她没听清。
“陆爷。”一旁的赵浪催促了声。
陆北炀没什么反应,姜念没再纠结于他刚才说了什么,一把夺过他手上的switch,迅速转过身。
陈国超已经走近,他看了眼姜念,又看了眼陆北炀,方正透明的镜片折射出一丝探究的光芒。
姜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平静地问了声老师好。
陈国超轻点了下头,许是事情挺急的,他脸上写着不耐烦,也懒得询问了,直接进办公室取完资料就走。
姜念见他走远,松了口气。
她拿出藏在背后的游戏机,正要还给陆北炀,却对上少年意味深长的眼光。
姜念蹭了蹭鼻子,“我就路过,然后举手之劳,不用谢。”
“……”
陆北炀没有接过,嘴角噙着兴味的笑意:“小同学,这么关心我啊?”
“我……哪有。”姜念有些心虚地眨眼。
男生一边说着一边逼近,白色球鞋和黑色小皮鞋相抵,姜念后退到死角,后背撞上栏杆。
小姑娘澄澈的杏眼透露出小鹿般的惊惶。
陆北炀仗着身高上压迫性的优势,俯身在她耳畔啧了声:“你该不会……”
“喜欢我。”
他嗓音又苏又撩,明明隔了恰到好处的距离,那暧昧绵麻的声线却像在耳廓丝丝缠绕。
姜念心尖一抖,手肘在栏杆上磕了一下,一个不稳,游戏机脱手而出,从栏杆缝隙飞落下去。
姜念咬了咬唇,推开他,跑下楼。
好在下面是绿化地带,没砸到人,但倒霉的是,游戏机正好撞上假山,碎成了两半。
陆北炀看到碎了的游戏机,眸中的黯然一闪而逝,但看到小姑娘低落的模样,他又觉得心情大好。
“没事儿,坏了再买。”陆大少爷素来挥金如土。
“那我改天买个新的还你。”
赵浪想提醒她那游戏机是限量版,市面上买不到的……
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小师妹听陆爷的,不用买。
结果他小师妹三个字刚出口,胸口就被慕容浩的手肘捅了下,“嘶~”
陆北炀难得的耐心,他把碎成两半的游戏机扔进垃圾桶:“不用赔,反正也要不了多少钱。”
姜念没说话。
慕容浩咳了声,手肘又戳了戳旁边的人。
“草,你轻点。”赵浪嘟囔了声,赶紧站出来辩解:“是我的错,我不该缠着陆爷要游戏机,如果我不缠着,陆爷就不会把游戏机拿给我,我也就不会再阳台玩,也就不会遇到陈国超,自然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正好铃声响了,陆北炀淡道:“回去。”
小姑娘垂着脑袋,没有动。
陆北炀抬眸,忽然轻哂了声:“怎么,还不走,是怕学长没有注意到你今天的新发型吗?”
小姑娘睫毛动了动,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讷讷道:“很丑吗?……”
很奇怪,她明明不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的,可此时,却好像有些在意了。
姜念在一教三楼的出口正好碰到阮小萱。
阮小萱:“我从办公室出来就没看到人,你们在下面说什么呢?”
姜念眨了下眼,耳朵后面还有些烧。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好看的。”
男生微微倾身,嘴角噙着笑,手掌还在她脑袋上轻揉了下,声音低缓柔和。
姜念压下脸上的躁意,叹了口气:“我把学长的游戏机摔碎了。”
“……”
“陆大佬他怎么说?”
“他没让我赔。”姜念抿抿唇:“对了,宋正和陈子毅熟吗?你能不能让他帮我问问,这游戏机大概要多少钱,不赔我心里过意不去。”
主要是这两人她都不太熟,不太好意思问。
阮小萱表示理解,“他们平时会约着打球,那我让他帮你问问。”
俩人走在前面,刚拐进楼层,楼梯间后面就冒出陈子毅。
他茫然地挠了挠头,目光恍然。
他想他应该知道他哥把机器人借给谁了。
第 16 章 舞台上的她,和以前一样……
下午第一节 是音乐课,要去另一栋科技楼那边上。
路上,阮小萱挽着姜念的手:“这次吴老师要讲钢琴,肯定会让人上去弹,可惜我当初学的是架子鼓,没法展露我的才华了……对了姜念,你会钢琴吗?”
姜念心沉了下,思绪有些飘,旁边过道传来篮球拍打石板地面的清脆声。
几个男生经过,说说笑笑着。
他穿着短白T和休闲裤,手上还带着黑色护腕,碎发耷拉在眉眼上,被薄汗濡湿。
“陆爷,你刚刚那招反手上篮绝啊,教教我呗。”
陆北炀嗤笑了声,“自己领悟。”
“我这遭的什么孽啊,打个球风头都让你出尽了。”赵浪眼一眨,学着那些妹子干巴巴喊了声:“哥哥,别这么小气嘛?”
同行的几个男生一阵干呕。
陆北炀脸一僵,眼皮一掀,懒懒笑道:“你有病?”
运动后的少年,浑身都透着青春的气息,在人群中张扬又肆意。
姜念忍不住多看了会儿,又怕他发现,赶紧别开了眼神,回答阮小萱的问题:“不太会。”
阮小萱叹了口气,“啊,不太会啊,我看你手挺好看的,特别适合弹钢琴,还以为你会呢。”
姜念的手确实好看,细细长长的,雪白清透,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像个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
俩人走远,消失在花廊的尽头。
“陆爷,你想什么呢,你再挤我就要踩到花盆了。”
花廊和过道间就隔着一列列的花盆,赵磊走着走着,发现一旁的男生有意无意往这边靠。
陆北炀余光往花廊尽头瞥了眼,漫不经心地拍了下赵磊的肩,才回归正道上,漆黑深湛的眸子微敛。
不太会吗……
晚上放学。
姜念下公交车后,没有进小区,而是直接去了一趟小区附近的理发店。
托尼很热情,“小同学,你是要烫发还是染发啊?”
姜念指了下自己的额头:“……剪发。”
“……”
托尼明白过来:“自己动手剪的,这水平还挺……”
姜念微微皱眉。
“挺有潜力。”
洗完头发,托尼给她套上遮布,“想剪成什么样?”
姜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哒哒的刘海儿规整地排在额前,小半张脸露在外面,杏眼懵懂茫然。
她眼前浮现出男生漆黑的眼眸,嗓音低沉苏撩:“你该不会喜欢我?”
画面骤转,男生高大清瘦的身子微倾,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噙着笑:“好看的。”
托尼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想剪成什么样的?”
姜念笑了笑,“好看的。”
……
夜晚,姜念坐在床上,把带过来的那个小猪存钱罐砸碎,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只有三千多,再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挪些出来,最多只有四千。
她秀眉蹙了蹙。
阮小萱发来消息:【怎么样,你那儿钱够吗?】
姜念:【还差……亿点。】
阮小萱:【……噗】
阮小萱:【不过也是,什么游戏机要一万多……我这还有点儿,可以借你些。】
姜念:【不用了,我周末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兼职。】
阮小萱:【高中课程这么紧,哪有时间去兼职呀,诶我倒是想到一个,不过得会弹钢琴。】
姜念:【?】
姜念:【……我想看看。】
阮小萱发来一条链接。
两周后清宁市将举办一个青少年钢琴大赛,前三等奖的金额十分可观,不过参赛门槛也挺高的,得有获奖经历,再根据发过去的钢琴作品,综合评选出参赛人员。
报名的截止日期正好是明天。
姜念咬了咬牙,第一名奖金有八千,要是能获奖,可以省下她不少时间,而且还是她最擅长的——
钢琴。
阮小萱:【不过,你不是不会弹钢琴吗?】
姜念:【萱萱,其实我……会弹钢琴,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很久没碰了。】
姜念:【对不起。】
阮小萱也没多问:【没事儿,这年头谁还没有个难言之隐了,那行,你加油。】
姜念:【谢谢。】
阮小萱:【小事儿。】
去学校后,姜念找了个偏僻点儿的琴房。
接下来的几周,只要下午一放学她就会去那里练习,为了节省时间,她的晚餐都是温水和面包。
这天下午,陆北炀他们几个忽然兴从中来,去了初中部那边新修的篮球场打球。
回来的时候,经过那栋带有琴房的教学楼。
这个点儿,这个地儿,一般都没什么人。
门虽然关着,但走廊上依稀能听到悦耳的琴声。
赵浪用肘子撞了下慕容浩:“啧,浩哥,不去和你那孟女神偶遇一波。”
慕容浩懒得理他,倒是听到那名字,眸光顿了顿。
“不是我说,虽然我不太懂那玩意儿,但还是能听出这弹得是真不错,是,陆爷?”
赵浪瞥他,又悠悠补充了句:“传说中的绯闻男友。”
“你无不无聊?”一直耷拉着眼皮的男生踹了他一脚,“少在这儿煽风点火。”
陆北炀把手上的蓝球扔给慕容浩,视线并未在那扇窗上作任何停留,只懒洋洋道:“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男生眉眼漆黑,带着几分寡淡,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却携着几分认真。
几人走远,慕容浩还立在原地,琴声悠扬,却是和她平时完全不同的风格。
他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眼,愣了愣。
赵浪在前面催,慕容浩才反应过来。
……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姜念伸了个懒腰,放松手臂。
其实她并没有感觉到累,反而感到格外的充实和愉悦。
她爱惜地抚摸着琴键,虽然已经练习了有段日子了,但那种久违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蓦地她想到什么,清澈的瞳孔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日子流水一样快,周六这天,华国青少年钢琴大赛在清宁市文化馆拉开序幕。
前台观众席乌泱泱一片,赵浪弯着腰穿进第四排。
他眼神不好,拽着旁边儿的人小声询问:“现在几号了?”
“六号。”
赵浪点点头,他表妹是十三号,还好赶上了。
他本来约好哥几个去打球,结果一大早就接到母上大人的连环夺命call,让他务必去看表妹的钢琴比赛,还得录像。
一同来的还有陆北炀和慕容浩。
陆爷不必说,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来文化馆看钢琴比赛,风雨无阻,赵浪曾经以为陆爷是对钢琴感兴趣,偏偏这人只有在参赛选手出场那一秒,才会懒洋洋看一眼,然后继续昏昏欲睡。
赵浪合理怀疑他是冲着plmm来的。
至于慕容浩嘛,自然是为了那个孟女神来的。
悠扬婉转的钢琴曲响起,赵浪看了看旁边的慕容浩,他一脸痴汉笑地看着舞台上那人。
“……”
前排坐了几个隔壁职高的人,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不是看比赛,而是看美女。
“啧,这个身材不错呀。”
“等会儿去要个微信。”
“脸这么冷,怕是不好要。”
“女人嘛,表面装装矜持,背地里还不是一样,钱到位还不是什么都愿意。”
流里流气,肮脏低俗。
慕容浩拍了拍他肩膀,磨了磨牙道:“嘴巴放干净点。”
那男生叫程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偏过头来,拽拽的,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干一架。
他注意到慕容浩旁边慵懒靠着椅背的男生,这人他听说过,是隔壁私高的扛把子,来头不小。
他有意结识,笑道:“误会误会,原来是你马子,早说啊。”
慕容浩并不打算理他,继续看比赛。
程宇一门心思都在陆北炀上,到时候成了兄弟,那他岂不是两所学校都横着走。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来:“你叫陆北炀是,我叫程宇,程氏集团知道。”
男生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他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阖上了眼皮,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程宇也是个混吝的二世祖,一般都是别人巴结他,哪里吃过这种瘪。
似是当着兄弟丢了面,他脸黑着,没再理会,只冷嗤了声。
早晚有你好看的。
“接下来有请七号选手。”观众席响起掌声。
少女深吸一口气,抬起步子踏上台阶。
为了搭配这身装扮,她特意穿了正式的、带跟的小皮鞋。
奶白色的细带裹住脚颈,小腿纤细白腻。
她平时不怎么穿带跟的鞋,再加上台阶这儿暗角太多,她一个不注意被地上的线绊了下,往前急促迈了几步才堪堪稳住。
台下有人低声哇了声。
姜念右手压在胸前,优雅从容地鞠躬,而后开始钢琴演奏。
观众席,赵浪惊奇地叫道:“陆爷,那不是——”
赵浪偏过头,发现男生哪还有刚才那副没骨头的模样。
他目光挪不开,眼眸深邃,像着了迷似的,过了会儿才低声说了句:“我知道是她。”
少女身着白色及膝长裙,低马尾缠绕着鹅黄色发带,慵懒温柔,白嫩嫩的脸蛋上神情专注,脊背纤瘦挺直,露出的天鹅颈细长雪白,纤纤十指在黑白琴键间灵动翻飞。
舞台上的她,和以前一样闪闪发光。
第 17 章 想把你藏起来。
前排又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我去,这特么是个小仙女啊。”
“那双腿够我玩几年了。”
“大哥,这一看就是个乖乖女好学生,你舍得下手吗?”
“乖学生,啧,有意思,就没有我程宇搞不到的女人——”
右肩被人拍了下,打断程宇的污言秽语,一看是私高那个扛把子。
“哟,哥。”他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因为肩膀被人捏碎了般疼痛。
陆北炀松开,脸上的笑云淡风轻,好看的眼里却冰冷彻骨:“去那边聊聊。”
琴声逐渐进入尾声,姜念努力不去看台下,可控制不住记忆像潮水般涌进脑海。
钢琴、奖杯、车祸、病房……还有妈妈那张苍白美丽的脸。
如果她没有参加那个比赛,如果她从来不会弹钢琴,那她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浓浓的无助感包裹着全身,自责、愧疚铺天盖地涌来。
她瞥了眼台下的目光,她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成为所有人视线焦点的感觉。
她缓缓垂下头,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法式刘海,在清澈的瞳眸下落下一层阴影,像是挥之不去的阴翳。
姜念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四肢骸骨冰冷麻木,她十指僵硬,忽略掉那几个弹错的音,咬着牙弹完最后的部分。
总算结束,一滴湿润,洇染了雪色的裙摆。
……
姜念感到一阵恶心,在洗手间吐了好久,眼泪像决堤的湖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把冷水浇在脸上,平复了许久,才走出洗手间。
害怕碰见别人,她特意去的文化馆最里面的洗手间。
这里人少安静,灯光也很暗。
姜念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金属擦响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
身形高大清瘦的男生靠在墙头,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一点火星若隐若现,他薄唇吐出烟雾,这幅样子颓丧又慵懒,像是人间堕落的神明。
“陆北炀?”
姜念认出他,注意到他脸上不知为何添的几道红色的伤痕,衬得他肤色更显冷白,隐隐的肃冷倨傲。
“你怎么受伤了?”
男生薄唇微抿着,盯着她看,沉默着。
像是暗夜蛰伏的凶兽,盯着猎物。
姜念一步步走近,小姑娘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从小包包里拿出手帕,见他不为所动,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她,深邃的瞳孔里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踮起脚,轻擦他嘴边的血渍。
陆北炀看到小姑娘眼尾的绯红,心里一紧,眸子微眯:“哭过?”
姜念嗯了声,眸光闪动了下,轻声说:“……有点感冒,在洗手间吐了会儿。”
男生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说便没再多问。
小姑娘动作轻柔,他像只乖顺的大型犬科动物,垂下脑袋,配合她的身高,眼前这一幕和记忆深处的场景渐渐重合——
那是个夏天,那天的风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陆北炀读初二,在市文化馆三楼参加少年组空手道比赛,他赢得金牌,银牌是同年级的另一个人,他嫉妒在心,言语挑衅。青春期的男孩都争强好胜,陆北炀接受了他的挑战。
路过二楼的时候,那里也在举行少年组钢琴比赛。
女孩穿着纯洁无瑕的公主裙,在舞台上绚烂夺目。
如果说这匆匆的一眼,让男孩惦记了好多年,那么再次的相遇,注定了他余生都将沦陷。
对方约了他在小巷子里见,男孩没想到他出尔反尔,还叫了一帮兄弟堵他。
寡不敌众,男孩终究败下阵来,在被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巷尾传来一阵稚嫩清脆的声音:“别打了!”
见有人来,那群小混混仓促逃离。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妈妈,女人递给她创口贴和一张白净的手绢,温柔点头。
小女孩提起公主裙,像一只小蝴蝶向他跑来。
那时候他比小女孩高不了多少,稚嫩的脸上和身上都布满淤青和伤痕,他蜷缩在墙角,不太愿意给她看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
“你别害怕,坏人都被我们赶跑了。”
小女孩的声音温柔悦耳,安抚又治愈,男孩缓缓抬起头,看到她不怕脏地蹲在面前,把OK绷贴在他的膝盖上,还从毛茸茸的兔子小挎包里摸出一颗奶糖,甜软地笑道:“哥哥别怕痛,吃了就不疼了。”
她卷翘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金色的阳光在上面打下一层薄薄的阴影,这是一双纯澈又漂亮的杏眼,他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眼睛。
视线往下,小女孩纤细的腰侧贴着的选手牌还没取——七号姜念。
“姜念……”
男孩不自觉喃喃念出来,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印入骨髓。
女人牵着那个女孩的手,渐渐走远。
更多细节他已记不清,只知道那群小混混后来被强制退学。
后来文化馆只要举行钢琴比赛,他都会去看,只是再也没遇见过她。
直到那个早晨,少女把他扑倒,像神明馈赠的礼物一样再次降临,他几乎一眼就认出她的脸。
三年了,巷子里那个单薄弱小的男孩已经成长为笑着就可以玩弄敌人的大魔王。
小女孩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善良,一样不怕他。
她干净纯澈的像夏夜绽放的栀子,像不容亵渎的神女。
所以他把那些恶心的人狠狠揍了一顿。
陆北炀想到那些人肮脏的嘴脸,暴戾的血性就涌上头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面前的人谁都不可以碰,谁都不可以亵渎。
他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忽然扣住少女的手腕,把她摁在墙上。
一米八三的男生身姿欣长清瘦,却格外有侵略性,姜念睫毛颤了下,像只受惊的小鹿似地喊了声:“陆北炀?”
他喑哑着嗓音:“想把你藏起来……”
这样就不会有别的人,肆无忌惮地觊觎。
姜念瞳孔微缩,甚至忘了抗拒的反应。
记忆里那日天朗气清,风也温和,教学楼走廊阳台有学生打成一片。
那时小姑娘发现陈国超逐渐走近,她挡在陆北炀面前,嗓音急切,“快把东西藏起来。”
播放器里汪主任的通知盖住了所有声音,她看到他深邃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唇形描摹着几个字:想把你藏起来……
原来,他说的是这几个字。
男生的下巴忽然抵在她的肩窝,擒着她腕的手臂忽然脱力般垂落在两侧,是脆弱又完全信赖的姿势。
“陆北炀,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没有反应。
要不是耳畔边能清晰可闻男生缓慢平和的呼吸声。
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晕倒了。
“……要不要帮你叫人?”
姜念下意识去摸手机,想却听到男生低哑的声调:“别说话。”
她身上还穿着刚刚比赛穿的礼服,露出的小巧精致的锁骨,她感受他凸起的喉结轻轻贴在那儿。
世界好像静滞,只能听到各自心脏的跳动。
她能感觉得到他现在很累,只能依靠着她,才能勉强站住。
小姑娘抿了抿唇,让他靠着。
水滴声安静可闻,瓷白的墙上打上两道彼此依偎的身影。
像是命中注定纠缠的宿命。
三天后,姜念收到了那笔奖金,因为比赛后面的失误,她和金奖擦肩而过,得了银奖。
放学后,她请阮小萱去外面小吃街吃了份鸡公煲。
回来时,路过校园篮球场。
老远就看到铁丝栅栏上围着的女生。
姜念循着视线看过去,篮球场分为几个区域,只有那儿围了不少人,其中穿着黑色球服的少年如此耀眼出众,很难不被一眼认出。
陆北炀运着球避开补防,三步往前起跳,转动手腕向内拨球,漂亮的反手上篮!
他动作流畅又迅速,轻描淡写似的。
脸上的伤淡了许多,脖颈那儿伤得最明显,还贴着创口贴。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人气,相反,男性荷尔蒙爆棚。
吹来的风掀起他的衣摆,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腹肌,少年虽然清瘦却不乏力量。
每个瞬间落入女孩子们眼里,就成了偶像剧里面带了滤镜的慢动作。
啊啊啊声连绵不断。
不少人拿着手机录像、拍照。因为清宁私高不强制留校,所以很多人都是走读,学校在手机这方面管的不算严,但被汪主任遇到,还是照抓不误的。
所以她们心惊胆颤地拍照,光明正大又狗狗祟祟。
姜念轻抿了下唇,现在的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哪还有昨夜的半分脆弱。
要不是手机上收到了六千元入账的短信,她恐怕会怀疑那是一场梦。
这边篮球场,赵浪拍了拍某人肩膀,打趣道:“别看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看她呢?”
陆北炀瞥了他一眼,长臂一伸把球捞了过来,稳步一跳,精准扣篮。
周围一阵女生尖叫。
赵浪咬牙切齿,不知道为什么柠檬围绕着他。
他捡起一瓶矿泉水,扔给陆北炀,“对了陆爷,听说那小子家里有点势力,这几天是不是过分安静了,我这眼皮一直跳。”
就文化馆钢琴比赛那天,程宇那小子不知道触到陆爷什么霉头,陆爷把人揪到里面一顿揍。
赵浪和慕容浩都惊呆了,他们知道陆爷揍人狠,却没想到这次这么狠,以至于根本插不上手。
陆北炀仰脖喝了口水,下颚线明晰,懒懒掀着眉眼,透着股桀骜,他轻哂:“怎么,怕了,出了事儿你陆爷担着。”
一听这话,赵浪不爽了,“什么叫怕了,你浪哥词典里就没有这个字。”
“是,浪哥。”陆北炀扬臂,漂亮的三分球。
他似乎心情不错,漂亮的桃花眼眯起,嗓音带着磁性。
像个妖孽。
赵浪一阵鸡皮疙瘩,“陆爷,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哥了。”
“……”
“就……怪恶心的。”
“赵浪伟。”男生僵着嘴角叫了声。
这名字是赵浪以前的名字,后来他妈觉得太土了,就去掉了伟,就只有陆北炀时不时拎出来喊一句。
赵浪:“……”
“有病建议去治。”
赵浪赶紧认怂。
这时,一个瘦高高的男生满头大汗跑过来,他是陆北炀他们班的班长。
“陆同学,校长办公室有人找你。”
陆北炀嗯了声,没多问,把球扔给慕容浩,跟着走开了。
第 18 章 连你也这么不待见我…………
上晚自习前,姜念握着那张银行卡,去陆北炀的教室找他。
没看到他的人影,倒是碰到了赵浪学长,赵浪好像猜出她是来找谁的,开门见山道:“小学妹啊,陆爷他去校长办公室了,现在还没回来。”
姜念道完谢,回到自班教室。
正好遇到班长和后排的宋成纠缠:“成哥,我肚子疼,帮我去德育处交下表呗。”
去德育处要经过校长办公室。
“班长,我帮你交。”姜念自告奋勇。
“这才是一个优秀团员该有的样子啊,姜同学前途不可限量。”说完,班长把一大叠心理健康调查报告托付给姜念,捂着肚子直奔wc。
为了解同学们的心理健康水平,德育处给每个班都发了这种表。
姜念掂了掂,足足四十多份,厚厚一沓。
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放着银行卡,距离摔碎他游戏机已经过了快两个周了,她只想快点把钱当面赔给他。
傍晚过后下起了小雨,天空阴沉沉的,此刻所有走廊的灯都亮起,正好是晚自习时间,除了风声就是教室里的翻书声。
姜念经过校长办公室,发现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陆北炀还在不在里面。
姜念正要往前走,忽然听到砸东西的声音,随后是怒不可遏的中年人的声音:“我打死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
姜念听着这声儿,拧着眉头,在走还是不走之间徘徊。
她抿抿唇,后退了几步,深蓝色的窗帘没关严,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场景。
里面只有四个人,校长站在办公桌旁,男生身上还穿着球服,身姿欣长,懒懒散散站着,他面前还站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沉着脸说了句什么,忽然扬起手狠狠落在男生脸上!
姜念瞳孔皱缩,吃惊地捂住嘴。
校长劝道:“陆总消消气,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比较冲动。”
“冲动?我看他就是皮痒痒,一天不打就不消停。”
房间里有个打扮得体的女人抹着泪,上前护着他。
“别打了,炀炀,快给你爸爸认个错。”
男生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不知痛似的。
“你看他哪像是会认错的样子?”
中年男人的巴掌又要落下来,一直不为所动的男生,余光淡淡瞥了眼窗,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手指动了动,半路截住那即将落下来的手。
语调讥讽冷漠:“打够没有?”
中年男人面色一沉,“好啊,现在还学会反抗了?”
男生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姜念贴着窗户,心揪成一团,可视线忽然被那个女人挡住,几片乱影闪过,陆北炀好像又被打了。
“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我陆开耀没你这样的儿子!”
……
梧桐树叶沙沙响,冷风灌进长廊,飘进来几丝沁凉的雨滴。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打开,校长和陆开耀往另一边走去。
里面传出女人的谈话声。
“炀炀,你也别怪你爸,他老早就看中陈氏集团那块地皮,也谈了许久,眼看就要签合同,却出这样的事儿……你平时皮点都没关系,但这次真的冲动了些。”
陆北炀冷笑了一声。
陆夫人见他这样,一阵心疼,只觉得平时忙于工作,对他亏欠太多,她想摸摸他的脸,被陆北炀避开了。
陆夫人叹了口气,作罢,“今晚回家,妈妈给你上药。”
陆北炀沉默了会儿,回道:“不了。”
语气淡漠又疏离。
陆夫人又无奈地叮嘱了几句,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了。
雨声滴滴答答,夹杂着打火机匣子弹开的金属响。
男生靠着墙壁,吐出口薄烟,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眸子淡漠,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来多久了?”他忽然冒出一句。
躲在拐角的小姑娘冒出来,声如蚊呐:“在他……骂你逆子的时候。”
陆北炀一声轻笑,听不出意味,“怎么不走?”
偷听墙角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
可姜念不知怎么的,挪不开脚,总觉得离他近些,就能替他分担一些似的。
姜念忽然想起来这儿的目的,她从校服衣兜里摸出东西,朝他走过来。
陆北炀放下燃了半截的烟,踩灭。
“上次把你的游戏机摔坏了,本来想买个同款,实在找不到。正好参加钢琴比赛的奖金打卡上了,就想着今天还给你,里面有一万多,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
陆北炀身形忽然顿住,眸光若有似无掠过她掌心的银行卡,薄唇掀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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