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叫秦迟这人从小到大就正经得要死,一副小大人模样,他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陆北炀坐在后座,听着他们熟稔自然的对话,心口有些苦闷。
出了学校,苏衍把车停在路边,陆北炀走后,他偏头看着后座:
“怎么回事啊兄弟,我怎么感觉你俩认识呀。”
姜念也眨眨眼。
秦迟嗯了声,兴致缺缺:“物理竞赛上碰到过。”
苏衍直觉没那么简单:“国赛上碾压你的那个变态?!”
秦迟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苏衍察觉到他妹还在旁边呢,他这不是扫他兄弟的面儿吗?
可他实在太惊讶了,一时没忍住。
要知道秦迟这人从小到大就是第一,还从来没有人踩在他头上撒过野。
不一会儿,苏衍耳朵动了动,听到巨大的轰鸣声,懒散道:“等会儿看看你那个学长开的是什么破车?”
姜念:“哥,我怎么感觉你对学长有很大敌意啊?”
苏衍:“吼,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姜念:“我那叫就事论事。”
秦迟眉眼间流露出温和的笑意,对这对兄妹的斗嘴习以为常,忽然想到什么愣了下,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更甚。
一辆炫酷拉风的黑色机车停在后面,苏衍透过后视镜看了眼。
一秒,两秒。
妈的忍不住了!
苏衍打开车门下车。
姜念扒着窗口向外望。
只见少年长腿支在地上,黑色夹克勾勒出流畅俢韧的身形,嘴里还叼着姜念给他的棒棒糖,一身不羁和痞气。
苏衍走过去,说了句什么,陆北炀下车,他直接跨了上去。
轰鸣声刺耳,苏衍激动万分,这外观,这性能,这牛逼的改装,简直奥利给!
要不是迟哥没带驾照,苏衍真想开着这机车去兜几圈,他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陆北炀说,有空把组装过程中用到的零件安利给他,顺便引荐一下各大供应商。
苏衍当然求之不得,于是二人当场扫了微信。
陆北炀:攻略表哥,计划通!
苏衍笑嘻嘻上了车。
校门口一群扒着铁门看热闹的学生。
彼时姜念还不知道,她和陆大佬又双叒叕被顶上校园贴的热搜贴:震惊,钢琴小仙女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豪门千金!
配图有两张。
第一张在校内——姜念和三个男生站在一起,画面自带一层青春偶像玛丽苏的滤镜。
第二张在校外——兰博基尼在前面带路,冷酷且神秘的机车像个骑士一样跟在后面。
豪车爱好者,这儿!前几天才在杂志上看到过这辆车,兰博基尼lp910,起价至少五百万,前段时间停产了,全球限量。
有两个炒鸡帅的哥哥当司机,后面还跟着机车护送的陆大佬!我淦,这是什么年度最豪华阵容!
我也看到了,陆大佬嘴里还叼着烟,嚣张得没边儿。
破案了,上次在校门口,陆大佬给人背书包那个女生就是她,我就说是保镖和千金的关系。
同班人报到,开学那会儿姜同学是班上的小透明,说话细声细气,就什么都很普通那种,
后来成绩突飞猛进,钢琴弹奏惊艳全场,人家哪里是小透明,是高不可攀的小仙女!
灰姑娘逆袭剧本?扮猪吃老虎?统统不是,她只是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姜嬛嬛,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嘻嘻,那些送情书的先看看配不配、敢不敢。
……
经这么一遭,姜念从日收三五封情书的频率骤降到一两封,有时甚至没有,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于冬然几个人也刷到这条帖子,又羞又恼,上午还是她们口中寒碜的贫家女,下午就被美男簇拥,豪车护送,这火箭般的打脸速度让人猝不及防,五个字——疼和悔不当初。
……
苏衍把车开进市里最繁华的商圈,一行人像富家子弟游街,回头率百分百。
在商场的地下车场停好车,四个人进了电梯。
四楼就是自助烤肉,每张桌子被低矮的楠木隔出一个独立的区域,绿植点缀,配合上轻缓的音乐,环境舒适雅致。
同一张桌子既可以烤肉,也可以煮小火锅,服务员问要什么锅底的时候,姜念下意识回答:“红汤。”
印象中他们三个人都能吃辣。
哪知身边同时传来两道声音:“清汤。”
秦迟和陆北炀面对面坐着,视线交汇。
秦迟是那种五官清润,眉骨精致,偏冷的长相,而陆北炀面容更深邃,下颌线条冷冽,看人时漫不经心的,没什么焦点,不笑时显得不近人情。
苏衍都快怀疑,这北方校草和南方校霸看似关系淡漠疏离,实则已经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这……”服务员有点为难。
秦迟微微一笑,对着姜念说:“你腿有伤,吃点清淡的。”
哪有这么严重,不过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好。”
秦迟:“那就要清汤,谢谢。”
服务员是老阿姨,被这张小鲜肉似的脸迷得心猿意马,红着脸走开了。
几个人挑好菜回来。
姜念生无可恋地看着摆在面前的海鲜粥,蔬菜粥,嫩滑猪肝汤,红枣糯米糕……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哪两个人的杰作:)
内心小人咆哮:我是来吃烤肉的啊摔?!烤肉没有油腻腻香辣辣还有什么意思!
姜念趁旁边俩人专注烤肉的时候,把那些悄悄塞给了苏衍:“哥,我觉得你看起来气血不足,有些虚弱,多吃这些补补。”
被迫关爱的苏衍:“……”
就在姜念把那一碟红枣糯米糕推过去的时候,手肘被人截住。
陆北炀眼眸漆黑,嗓音低沉:“红枣补血。”
那是商量的口气,姜念这个资深颜狗不太会拒绝帅哥的请求,软软道:“好。”
哪知那红枣糕香甜软糯,味道好极了,姜念三两口就搞定。
陆北炀把剥好的虾放她盘里:“慢点儿吃。”
秦迟目光一顿,把菲力厚切牛排烤好,又用剪刀贴心地剪成小块。
苏衍已经把盘儿伸了出来,以前他们去的烤肉店都有服务员帮烤,秦公子什么时候亲自动手过。
秦迟把烤的刚刚好的牛肉放姜念盘里,把烤肉夹递给苏衍。
苏衍:“……”友尽。
姜念见别的桌有服务员在帮烤榴莲,有点心动。
她脖子都快成长颈鹿了,陆北炀问:“想吃什么?”
姜念:“……想吃烤榴莲。”
苏衍第一个拒绝:“不行!绝对不行!我还想好好吃完这顿饭。”
他记得迟哥也不爱吃榴莲来者。
下一秒——
陆北炀、秦迟:“服务员。”
“你、你们就惯着她!”
被当成空气的苏衍心碎了一地:人间不值得。
姜念最后以一块提拉米苏蛋糕收尾。
吃饱喝足,她不想那么早回学校。
几个人没有坐电梯,三楼是电玩城,靠边儿那侧放了一排娃娃机,姜念眼里发光,挪不开脚。
陆北炀:“想要?”
姜念看中了那只兔子,点点头。
陆北炀买完游戏币回来,语气灰常豪横:“想要多少抓多少。”
他瞥了眼旁边人的操作,心想这简单,按照提示往里面投了三个币。
哪知那爪子连兔子的耳朵都没碰到就缩了回去。
陆北炀:“这是意外。”
他又投了三个币,这次只轻轻碰到耳朵。
陆北炀:“……?”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众人:“……”
以为是王者,其实是青铜。
苏衍毫不留情地嘲笑:“不是,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呀?”
陆北炀又试了好几次,迄今为止最好的结果就是兔子摇摇欲坠,掉在了洞口边缘。
秦迟哂笑了声,指尖摸了下下巴,目光琢磨,苏衍对他这个小动作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秦大学霸要出招了。
话说苏衍还从来没见过秦迟抓娃娃,目光笃定,心说,在我妹面前表现的时候到了,秦公子,我看好你哟。
秦迟买完币回来,动作很帅,然而结果比陆北炀好不到哪儿去!
苏衍:“……你该不会第一次玩这个?”
秦迟:“……嗯。”
姜念实在看不下去了,把陆北炀剩下的币投进去,不一会儿,手上就抓出三只兔子。
动作之流畅,手法之娴熟,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看呆了。
紧接着游戏厅一角,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三个身高腿长颜值逆天的少年,手上各拿着一只兔子玩偶,兔子身上还裹着粉嘟嘟的小裙子!
姜念满意地拍拍手。
第 59 章 输和赢
今天是周五, 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高中生,不乏跟姜念他们一样溜出来玩的。
一行人从进入这块区域就吸引了不少视线,有人在窃窃私语:
“哥哥带团宠妹妹出街, 小说照进现实?”
“可是哥哥们好像很菜的样子呀。”
“笑不活了,三个大老爷们怀里抱着只粉色兔子, 搞什么,反差萌?”
……
南方校霸陆北炀和北方校草秦迟自觉丢脸, 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姜念不知道他们所想, 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去趟洗手间。”
“……”还能怎么办, 等着呗。
姜念离开不久, 陆北炀拨了拨头发:“我也去解决一下。”
苏衍嘀咕了句事儿多, 让他赶紧回来。
有眼尖的腐女碰见这一幕,纷纷惊呼磕到了, 殊不知苏衍只是不想等太久。
姜念回来后,陆北炀还没回来, 苏衍意味深长地嘲笑:“这人该不会肾虚。”
姜念指着那边一条长椅:“我们去那边坐会儿。”
有个调皮的小孩儿拿着玩具乱蹿,姜念被撞了一下, 秦迟下意识抓住她手臂:“没事儿?”
姜念赶紧收回手, 礼貌道:“没事儿,谢谢秦迟哥。”
秦迟看着她,喉结动了下, 淡然一笑, 把手抄进裤袋。
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生走过来, 有意无意往秦迟身上撞了一下:“不好意思呀帅哥,我不是故意的。”
苏衍:你们有毒。
那女生声音很柔,穿着性感,提着香奈儿包包, 顶多二十出头。
明显就是来搭讪的。
秦迟受不了那股香水味,绅士地拉开距离,淡声道:“没事儿。”
正要走,那女人又挡在面前:“别走啊帅哥,我不小心撞到你了,是该赔礼道歉的,要不……我请你吃饭,加个联系方式也是可以的。”
苏衍啧啧叹道:“宁城人这么热情的?”
姜念想到阮小萱,点点头。
小姑娘有些好笑,印象中秦迟哥稳重自持,遇事不慌不乱,倒鲜少遇到这么招架不住的情况:“桃花来了挡都挡不住,哥,我们去那边等着。”
秦迟投来求救的目光,苏衍看着妹妹绝情的背影,对他耸耸肩。
蓦地,走廊那端跑出一个女人,她抓着厅内的工作人员迫切道:“快点,那边有个男生被捅了,好多血!”
“你先别慌,具体在哪个位置。”
“厕所。”女人被吓得不轻。
工作人员来不及多问,又拉着几个人赶紧跑过去。
姜念心里一紧。
有几个刚从那边过来的人,心有余悸地交谈:
“那醉鬼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见人就砍。”
“还好被那个高中生见义勇为拉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高中生长得还挺帅的,流好多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儿。”
姜念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撒腿就朝走廊那边跑过去,中途撞到人也不管不顾。
“念念!”苏衍追了过去。
靠近厕所那条廊道围了好多人,姜念不知道从哪儿的力气,把那个胖子推开,挤了进去:“陆北炀!”
几名商场安保已经把那名醉汉控制住,地上是斑驳的血迹,正好有个带小孩来这里玩的医生,在给那个高中生进行紧急治疗。
那个男生身上都是血,但隐约能看出穿的是校服,那张脸也露出来。
围观的人见她那么激动,以为她和当事人认识,纷纷安慰,姜念愣在原地,说了句抱歉,恍恍惚惚走出人群,抬头就看到他就站在几米远的地方。
他也看着她,眼眸漆黑,有细微的光。
姜念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倏地一酸,向前走了几步,扑进他怀里。
“念崽,你怎么了?”
“你吓死我了……”陆北炀听出她嗓音的微颤和沉闷,有些不知所措,听到前面那些人的议论,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让陆北炀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低叹了口气,解释道:“三楼男厕坏了,我去了四楼。”
腰间的手力道未减半分,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拼命寻求安全感。
陆北炀把手掌放在小姑娘的后脑勺,有些坏坏地轻笑了声:“这么紧张我啊?我出生的时候我妈找人给我算过一卦,说我这人福大命厚,只要在二十岁以前会遇到那个贵人,往后都会逢凶化吉。”
低音炮果然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姜念悬着的心渐渐松懈,心想陆北炀现在就十九了,哑声问道:“那你遇到了吗?”
小姑娘杏眸湿漉漉的,有些红,看来刚才吓得不轻。
“你呀。”他尾音很轻。
“嗯?”姜念有些懵。
他勾着唇,目光认真,又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我的贵人啊,念崽。”
商场下面传来警笛声,不一会儿就有警察和医生赶过来,群众都被疏散开,陆北炀和姜念站在角落。
姜念的脸红了红:“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陆北炀:“编的。”
“……”
姜念捏着小粉拳捶在他手臂上,又气又好笑:“你就知道逗我。”
“谁知道你这么好骗?”
“陆北炀,你个大骗子!”
“我那叫善意的谎言。”陆北炀在她头顶揉了揉,“好点儿了吗,小哭包。”
姜念轻抿了下唇,点头。
她当时以为那个受伤的人是陆北炀,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没人知道她当时有多害怕,害怕陆北炀会像妈妈一样,以一种残忍的方式,从她世界里彻底消失。
周围人都散了,秦迟站在不远处,手上还拿着姜念送的小兔子。
看着远处那一幕,眸光黯然。
忽然传来一阵清咳的声音。
苏衍:“我说两位,能不能注意一下公众影响?”
姜念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赶紧跑了过去:“走,我们回去。”
苏衍提议:“这还早这呢,哥带你去个更好玩儿的地方。”
姜念倒无所谓,看向陆北炀。
苏衍问:“陆同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陆北炀慵懒一笑:“行啊。”
车子最后在一个场馆前停下,这是一家拳击俱乐部。
这里是按时计费,苏衍要了两个小时,站在接待处正准备付钱。
柜台小哥说:“这位先生,你们已经付过钱了。”
“?”
苏衍:“搞错了,老子刚来。”
柜台小哥歉意一笑,看到门口进来的人,说:“确实付过了,您后面那位先生以前办过年卡,提前跟我们馆长打了招呼。”
陆北炀要晚一点到,逆着光进来,身量很高,扬了扬手机,嘴角是淡淡的笑意,表情乖戾张狂。
苏衍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办了年卡。
俱乐部场地很大,环境设备都不错,这个点儿人也不多。
陆北炀和秦迟黑色绷带缠住手腕,动作熟稔。
姜念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想去练练手,哪知苏衍把她推到客座区:“妹啊,你腿有伤,就别瞎参合了。”
姜念:“……?”
说好一起玩的呢。
好在客座区准备的甜品和零食都很丰富,成功转移了小吃货姜念的注意力。
拳击台。
两个人都戴上拳击手套,陆北炀已经把夹克扔到一边,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圆领白T,腰身劲瘦,却一点都不显得单薄。
他眼带戏谑:“你行吗?”
秦迟嗤了声,他也脱了外套,里面穿的是黑T,别看长得白净清隽,完全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小臂露出线条一眼就能看出平时有在健身。
不知是谁的拳头率先挥了过来,战斗的号角正式拉响。
他们谁也不让谁,拳头凶猛,彰显着速度和力量。
姜念往台上看了眼,总觉得两个人不是玩玩儿那么简单。
她有些担心道:“他们该不会打起来了?”
苏衍心里卧槽了声,玩真的呀。
表面宽慰:“正常,拳击都是这样。”
姜念半信半疑。
古时候,雄性会为了争夺配偶引发斗争,打架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有时候肢体上的冲突比言语更直接,更具有说服力。
而秦迟试图以这种方式,说服自己放手。
他喘着气,快要败下阵来,手肘挡住陆北炀的拳头,靠在他耳侧咬牙切齿说了句:“京城苏家知道?”
陆北炀进攻的动作明显一顿。
秦迟素来清冷寡淡的眸子里带着锋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要是她在你那里受了委屈,我和她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北炀还有些懵,脑子里划过那次他带姜念去商业晚会的场景,印象中她是有些紧张,但也只是忽然面临很多人时正常的反应,眸光却丝毫不露怯,气度和举止都是发自骨子里的自然,那是小地方滋养不出来的高贵。
那时候他就猜测过,她的出生不简单,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跨年那晚,姜念说起她父母的故事,他的猜测得到证实,那时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的情绪。
他喜欢的是姜念这个人,不是姜念的身份。
直到此刻秦迟提及京城苏家,他寡淡无畏的情绪总算掀起波澜。
京城有很多苏家,但只有提到那个苏家时才会本能地冠上京城二字。
那是一个历史底蕴悠长的豪门世家,祖上好几代开国功勋,比起陆家殷实数倍。
失神间,拳头疾速飞了过来,那是肉和骨头猛烈撞击的声音。
陆北炀闷哼一声,听着都疼。
“陆北炀!”
姜念跑了过来,紧张道:“你没事儿。”
秦迟别开视线。
陆北炀蹭了下嘴角,轻哂了声,像不知道疼,唇红齿白,笑得有点妖孽:“啧,搞偷袭呀。”
秦迟:“你赢得太轻松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怎么也得讨点利息。”
姜念一阵疑惑,明明是秦迟赢了,可怎么好像是他输了。
第 60 章 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从拳击场出来, 姜念看到对面街道有卖糖葫芦的,眼睛亮了亮。
秦迟看了眼手表。
苏衍看向陆北炀:“我俩还要赶晚上的飞机,我妹她就麻烦你送回去了。”
陆北炀懒洋洋嗯了声。
姜念有些不舍地和他们告别, 陆北炀牵起她的小手,笑容明朗:“带你去买糖葫芦。”
姜念脸红了红:“嗯。”
交叉路口, 劳斯莱斯停在那儿。
苏衍有些义愤填膺:“迟哥,有没有觉得我妹变漂亮了, 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操, 便宜那臭小子了!”
秦迟看着远处的斑马线, 小姑娘的手被男生小心牵着, 乖乖巧巧地跟在身后, 曾经那双被阴翳覆盖的双眼,绽放出明亮的光, 那是跟看别人时,完全不一样的眼神。
是啊, 不仅变漂亮了,话也变多了。
苏衍叹了口气, 说:“迟哥, 甘心吗?”
秦迟没回答,把车窗升起来。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秦迟因为和苏衍打了个什么赌, 被迫陪他去宁城,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姜念的场景——
那时候她还在蒲阳镇的一所学校读小学, 正好是大课间操场做活动的时候,他和苏衍站在树下向她招手,两个人帅得很高调,吸引了不少小女孩的视线。
姜念知道是哥哥来了, 兴冲冲跑了过去,结果认错人扑到他怀里。
苏衍捧腹大笑,他也有些忍俊不禁,心想这小妹妹怎么这么傻。
后来秦迟每年都和苏衍一起去宁城。
他是秦家的长子,被家族寄予厚望,一年中好像只有那个时候,他疲惫的身躯才能有一丝喘息。
那时候姜念活泼开朗,像个无时无刻都在发光发亮,温暖别人的小太阳,会带他们去山野烤土豆,去河里抓鱼,带他们去她妈妈的舞蹈室弹琴给他们听,跳舞给他们看。
直到后来发生那场变故,她彻底变了一个人,而他除了心疼无能为力。
现在,终于一切回归正轨,他是替她感到高兴的。
秦迟也问自己甘心吗?
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
姜念的生日是六月份,那天正好是周六。
姜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梁烟还送了一条特别漂亮的连衣裙给她。
吃完饭,姜念说约了同学去逛夜市,她不擅长说谎,有些心虚,好在姜敏并没有多问,叮嘱她早点回来。
陆北炀出门的时候,在电梯遇到沈禾,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
陆北炀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就算他从来没和沈禾提起过他住在哪儿,她也有一百种方式找到他。
沈禾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助理,助理手上提着菜。
她想陆北炀了,想和他吃顿饭。
“没空。”
陆北炀冷冷丢下一句,兀自走进电梯。
沈禾看着电梯门关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助理安慰她:“沈姐别难过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是这样,多少有点叛逆,等过几年他就理解你们当父母的辛苦了。”
沈禾听这么说,好受了些。
助理又说:“你们家这位谈恋爱了,手上还拿了个蛋糕,人长这么帅,学校肯定很多女生追。”
沈禾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思量。
—
夜色中路灯昏黄,光影交接处,少年靠在机车旁,空气中浮动着海棠花的清香。
姜念跑到他面前,像只雀跃的小蝴蝶。
陆北炀把手上的蛋糕递给她:“生日快乐,念崽。”
姜念笑了笑:“我们去哪儿呀?”
陆北炀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个粉色定制的头盔,给姜念套上,大小刚刚好,头盔上还有兔子的贴纸,心说,赵浪这什么审美。
“不好看吗?”姜念撅着小嘴说。
“好看。”他的小姑娘戴什么都好看。
小区里走过来几个散步的居民,陆北炀跨上机车:“上来。”
不一会儿就到游乐场的外面,陆北炀把车子停好,牵着小姑娘的手走进去。
摩天轮那里排队的人还挺多的,陆北炀给姜念买了一个粉色的棉花糖,又动用了金钱的魔力,排在最前面的位置。
随着摩天轮的上升,斑斓的夜景映入眼帘。
有一个传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顶端的时候,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姜念闭着眼,十指合一。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健康快乐,平平安安。
第二个愿望,希望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蜡烛吹灭,她17岁了。
“许的什么愿望?”
姜念腼腆地笑笑:“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那行。”陆北炀从裤袋里摸出一条项链,给姜念戴上,上面刻着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
他倾身贴着她的耳畔,鼻息温热,嗓音低沉:“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从耳根到脖颈酥酥麻麻一片,姜念凝着他的双眸,快要溺毙。
陆北炀被她柔软的眼神弄得心猿意马,喉间一阵燥痒。
他说:“姜念,我可以吻你嘛?”
姜念有些不好意思,唇瓣轻抿了下,眨眨眼,离他近了一寸。
无声的回应。
玻璃窗映着两个贴近的身影。
舌尖都是棉花糖和奶油的味道,甜得要命。
—
期末考试后,暑假如期而至,陆北炀主动当姜念的司机,把她送回老家。
没几天,就出了期末成绩,姜念已经连续好几次是班上的第一名,年级名次的上升空间本来就不大,不过也进步了三名,年级第七。
白天的时候,姜念除了学习,还会帮忙分担一下面馆的活。
开学就要分科了,她选了文科,到了夜晚,会和陆北炀连麦探讨一些数学上的难题,讨论完会一起玩会儿游戏,她是那种又菜又爱玩的人,不过好在有陆大佬的庇护,段位节节高升,只是再也没碰到过小橙子,听说她有了新的男朋友,陪着去玩王者了。
眨眼间,暑假就过完了,姜念迎来了她的高二生活。
陆北炀他们搬进了高三的教学楼,处处可见红色的长条横幅:“拼一载春秋,搏一生无悔”、“多拿一分,干掉千人!”……
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沉重,连赵浪他们也被感染,收敛了不少。
高三要晚十分钟放学,这天,姜念站在花廊下等陆北炀吃饭。
她记了会儿单词,若有所感地抬头,橘色的夕阳铺满操场,不远处走过一行人,像是学校的领导,汪主任也在其中。
有个提着lv包包的女人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朝这边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样子的女人。
直到她走近,姜念才认出来是谁。
“你是陆北炀的朋友?”她笑起来很有气质,保养得很好,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见姜念有些疑惑的样子,她继续道:“我是陆北炀的妈妈,我们上次在晚会上见过一面的。”
姜念礼貌道:“知道的,阿姨好。”
“你吃过晚饭了吗?”
姜念如实地摇头。
沈禾温和道:“是这样的,正好阿姨也没有吃饭,阿姨请你吃饭怎么样?你喜欢吃什么?”
她说着,友好地去拉姜念的手,姜念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适。忽然,手臂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住,高大的身影护在姜念身前。
“你怎么在这儿?”少年声音微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充斥着尖锐的烦躁和戒备。
沈禾余光扫过少年紧攥少女的手,笑容温和:“你爸爸在忙公司的事儿,让我来学校替他开会儿会。”
“没什么事儿走了。”陆北炀牵着姜念越过她。
沈禾:“炀炀,不能一起吃个饭吗?”
“不能。”
陆北炀带着姜念走到那棵杨树下,沈禾看到他又走回来,以为他反悔了,脸上露出喜色。
哪知陆北炀脸色冷着,往杨树那边的女生顾忌地看了眼,然后紧绷着声线,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说:“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炀炀,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沈禾看着他,温和中带着点难过。
看着陆北炀和那个女孩远去的身影,助理叹气道:“夫人。”
沈禾摆摆手,笑了声:“我哪敢动她啊,炀炀想太多了。”
“你以后看到她就绕开走,听到没有?”陆北炀看着姜念,眉头紧蹙。
姜念眨眨眼,不知道陆北炀在紧张什么,她很乖地点头,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去吃五谷渔粉?”
陆北炀眉宇间的不安渐褪,在她头顶揉了揉,应了声嗯。
不远处小台阶,赵浪他们走出来,张志明问了声:“我怎么瞧着,陆爷不太乐意让小学妹和他妈接触。”
赵浪和陆北炀一起长大,倒是知道一些内情:“话说在前面,你们可别跟陆爷说是我说的哈。”
几个人再三保证。
赵浪嘀咕了声几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八卦,“初中的时候,有个女生给陆爷送情书,以陆爷那不近女色的狗脾气,肯定拒绝啊,只是那女孩倔得很,非要陆爷收了才肯离开。”
“后来呢?”
赵浪指了下自己的耳朵,叹气道:“那女生是一个聋哑人,只能用手机打字沟通,人家说了只是表达一下喜欢,没别的意思。再纠缠下去,别人还以为咱陆爷欺负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陆爷只能把信收了。谁知道回家就忘了这件事,陆夫人在他房间发现了这封情书,以为陆爷也喜欢她。没多久那个女生就被迫转学了。”
都是家境不错的公子哥,能明白其中弯弯绕绕。
陆夫人大概是觉得那个女生不配……
第 61 章 念崽,你是在考验一个成……
翌日清晨, 姜念正准备早读,教室门口传来阮小萱的声音:“宋丑成,我腿又不是废了, 你把我放下来!”
宋成扛着阮小萱走进教室,没错, 是扛,教室那群男生一阵起哄。
阮小萱羞愤欲死, 坐下后, 把数学书扔了过去。
宋成及时躲开:“大小姐, 我这叫助人为乐, 懂不懂?!”
姜念忍俊不禁, 看到阮小萱小腿上贴着的创口贴,关心道:“萱萱, 你腿怎么了呀?”
早读铃响起,阮小萱用书挡住脸, 小声道:“我被人跟踪了。”
“跟踪?”
阮小萱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低声道 :“就昨天的事儿, 一下晚自习我就打车回家, 刚进小区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我,我一紧张就摔了,这伤口是枯木枝戳伤的, 没什么大碍。”
姜念:“你看清那人的脸了吗?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没看清。”阮小萱叹气:“我爸爸是律师, 以前也遇到过被案件当事人报复的事, 后来我们就搬家了,我也因此转学……念念,我都高二了,我不想转学, 所以我不能告诉他们。”
“我觉得你还是告诉大人……”
“说不定是我看错了呢,念念,你答应我把这件事儿保密好不好?”阮小萱再三乞求。
姜念无奈点头,最后决定晚上送阮小萱回家,阮小萱高兴坏了,说她真够义气。
九点晚自习结束,姜念和阮小萱坐上同一辆公交车。阮小萱住的地方叫御景庭,是一个高端小区,进出都要登记。
姜念把阮小萱送到家门口,才往回走。
道路两旁都是茂密葱茏的大榕树,风卷起枯叶,树木沙沙作响,天色阴暗,好像要下雨了。
姜念听到什么声音,脚步顿住,往后面看了一眼,原来是只猫。
路灯似乎坏了,倏地闪了一下,透着一股诡异感。
她鬓角渗出薄汗,捏着书包带的指尖发白,加大步子赶紧往小区门口走,就在这时她下意识往拐角处立着的凸面镜看了眼。
树干后冒出一个人影,赫然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
姜念腿有些发软,但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用尽力气朝小区门口跑去,她听到后面的步子也在逼近,恰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姜念慌慌张张接通。
陆北炀:“你在哪儿?我已经到了。”
此时此刻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无异于一剂镇定药。
姜念:“我马上就出来。”
在她和阮小萱一起上车时,陆北炀就给她发过信息,他不放心,说一会儿来找她。
姜念果然在小区外面看到陆北炀的身影,她只愣了一秒,三步并成两步,扑进他的怀里,如鲸向海,似鸟投林。
鼻尖都是他熟悉的味道,害怕和不安像潮水般退去。
陆北炀轻啧了声,低声笑她:“才多久没见,这么想我啊?”
姜念脸红了红,没理会他,顾忌地偏头往后面看了眼。
看到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和保安室里的说话: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家里那条狗跑了,我出来找找。”
“抽根烟不?……”
“怎么了?”陆北炀问。
姜念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摇摇头说:“没什么。”
又刮了一阵风,几滴雨飘落到脸上,姜念瑟缩了下胳膊。
陆北炀:“带伞了吗?”
“唔……没有。”小姑娘眉眼垂着,有种柔软的可怜。
“笨不笨?”陆北炀刮了下她的鼻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又把伞支起。好在提前他叫了专车,没一会儿车就到了。
等到了姜念住的小区,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地上全是水洼,陆北炀蹲在地上,让她上来。
“不用了,也没多远,我自己走……”
“上来。”男生的声音不容置疑。
姜念抿了下唇,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一把伞笼罩着两个人,像是圈出一方温暖的天地。
旁边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姜念一紧张,把脸埋在陆北炀的脖颈处。
胸前的两片柔软紧紧贴着,男生的脊背僵硬了瞬。
等那几个人走远后,姜念鹌鹑似地冒出小脑袋,哪知唇瓣像羽毛似的擦过他的耳朵尖。
那一处像是被火星溅上般灼热。
男生声线紧绷,哑声道:“念崽,你是在考验一个成年人的自制力吗?”
姜念啊了声,装作没听清,压着脸上的躁,答非所问道:“刚才那几个人是楼上的邻居。”
雨水落在伞面上,滴滴答答。
陆北炀把她送到楼道口,姜念把衣服和伞还给他。
男生凝着她,眼眸漆黑深邃,里面像是跳动着一簇火苗。
姜念憋着笑:“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北炀无声叹了口气,在她头顶揉了揉,“快回去。”
四周没什么人,雨水中夹杂着桂花的淡淡甜香。
姜念走了几步,忽然掉头跑过来,踮起脚尖,在男生的下巴那儿嘬了下,扔下一句“明天见”就飞速的跑开了。
直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在视野彻底消失,男生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唇角的弧度快和太阳肩并肩。
操,还让不让人活了。
阮小萱迫于陆大佬的淫威,不敢让姜念送她回家,于是接下来几天,护送阮小萱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了宋成。
这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陆北炀提前溜出了教室,坐后排的人见了都快羡慕死了,心说有保送的大佬就是不一样,在学校就跟在家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北炀在教学楼底等人,高二已经放学了,他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姜念。
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秀眉蹙着,心不在焉的,差点被人撞到。
陆北炀把她拉到一边,眉眼沉着:“姜念,能不能好好走路。”
姜念哦了声:“抱歉。”
陆北炀听出她语气里的郁闷,像是有心事。
“考差了?”
姜念摇摇头。
“那是什么,跟我说说?”
姜念:“刚刚我给我爸打电话,他说在医院。我担心坏了,问了好久他才告诉我,说今天早上面馆里来了一个找茬的顾客,非说面里面有苍蝇。好在我们去年就在店里装了个监控,不然这事儿肯定说不清,哪知那个客户死活不承认,东实哥又是个暴脾气,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有事吗?”陆北炀蹙眉。
“我爸没受伤,东实哥的手被碗的碎片划伤了,那个人最后被警察带走了。”
陆北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捏了捏她的手指,嗓音低沉道:“别担心,我知道有种药酒特别管用,明天给你带来,你给东实哥寄回去。”
姜念乖乖应了声嗯,却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有种不安。
第二天是周五。由于下个周就是国庆节,这个周六和周日要用来补课,对于莘莘学子来说,唯一的安慰就是这三天不用上晚自习。
一放学,姜念就直奔学校附近的快递驿站,把陆北炀送的药酒给家里寄回去。刚做完这一切,同班的李月匆匆忙忙走过来:“姜念,余霜出事儿了,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她出什么事儿了?”
李月眼神躲闪,脸色发白:“很……很多血,你跟我过来一趟,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
姜念让她别着急,问:“你打120了吗?”
李月快要哭了,“你跟我过去一下。”
姜念虽然有些狐疑,不过见她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不敢耽搁下去。李月拽着她走进一条巷子。
只见前面站着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姜念心里升腾起一丝不安,怎么都没看到余霜的身影,转身时,见李月站在巷子口苍白着脸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像在说对不起,一步步后退,跑开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男生,堵住巷子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小美人儿,好久不见啊。”
巷子里,为首那个男生烫了一个非主流的黄毛,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她,声音流里流气的。
姜念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上次我们在一个商业酒会上见过的,你还喝醉了,缠着叫我哥哥呢,想起没?”
周围几个小弟笑他不要脸。
姜念有些心底泛起一股生理性的厌恶,冷着脸说:“你们费尽心思找人把我骗到这,究竟是什么目的?”
王皓冷呵一声:“放心,老子不打女人,只要你把陆北炀那小子叫到这儿,我就放你走,特么的,上次举报老子嫖.娼,害的老子在里面住了几天,这口气咽不下啊。”
“我要是不呢?”
王皓瞥了眼旁边几个人,都是真刀实棍,夕阳漏进巷子,他手上那把军刀明晃晃的。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啊,你要是不想把他叫过来也行,那你就替他挨几刀?”
周围几个小弟轻蔑地笑笑:“都是玩玩而已,你还真把他的深情当真啊,小美女,劝你识相点儿,给那小子打个电话。”
姜念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声:“好。”
摸出手机,在数字键盘上飞速按下数字:11——
“砰!”王皓抬脚把她手上的手机踹飞,“操特么的,想报警!”
……
李月魂不守舍地离开巷子,看到校门口正准备跨上机车离开的陆北炀,许是良心发现,她冲过去挡在机车面前,脸上泪水纵横,陆北炀本来还有些不耐烦,直到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出姜念的名字,然后指了指巷子的位置。
陆北炀一遇到姜念的事儿就没了分寸,直觉不对劲,朝那个方位跑了过去。
……
第 62 章 选择
姜念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被张牙舞爪的哥斯拉追赶,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快要将她吞噬,电闪雷鸣间, 晃过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少年面容深邃清隽, 桃花眼懒洋洋掀着——她的陆超人来救她了。
姜念眯着眼适应了会儿白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 手上还打着点滴。
姜秋平见状, 满脸喜色:“念念, 你醒了。”
他面容稍显憔悴, 看起来没怎么休息好。
“……爸, 你怎么在这儿?”
陈东实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哼了声:“念念,早跟你说过不要跟那小子来往, 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躺在这儿?!”
姜念努力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她被那群人堵在巷子里, 然后陆北炀就出现了, 场面一片混乱,姜念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脑袋撞到墙,恍惚间她看到人群中少年慌乱的目光, 还有他身上刺目的鲜血, 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接着眼前一黑她没了意识。
姜念心里猛地一紧:“爸,他呢?他怎么样了?!”
“腹部被刺了一刀,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没醒过来。”
姜念脑子里嗡嗡一片, 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姜秋平劝她:“念念,你现在去也见不到他,他病房外守着别人,而且陆夫人也在,会好好照顾他的。”
正好姜敏煲好鸡汤送过来,也劝她身体好些了,再想别的。
姜念虽然醒了,浑身使不上劲,心想他伤这么重,还是等他静养一阵子才去见他。
紧接着,医生来给姜念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姜念了解到,她是轻微脑震荡,昏迷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能出院。
出了这事儿姜敏跟公司请了假,在医院照顾姜念。快放国庆了,不差这两天,学校那边也请了假。
姜秋平和陈东实打算在清宁再呆一晚上,明天和姜念一起回南临过。
姜敏把买来的百合花插进花瓶,姜念看了眼四周,发现有沙发、茶几和电视……这跟普通的病房不太一样。
“姑姑,这病房会不会很贵呀?”
姜敏摸摸她的头:“这个你不用担心,受害者的医疗费和住院费都是那群挑事的人负责,大人们会处理好这些事儿的。”
下午的时候,姜敏带姜秋平回家,给姜念收拾行李。
陈东实守在病房,躺在沙发上打呼噜,姜念跻上棉拖,悄悄出了病房。
这层楼全是vip病房,环境清幽雅静,姜念根本不用去问陆北炀的位置,只有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严肃正经地守着两个保镖。
她抿抿唇,一步步走过去。
蓝白色的病服套在身上,勾勒出纤瘦柔弱的身子。
保镖用手挡着,不让她进。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把门打开,这个人姜念见过,是陆夫人的助理。她偏头和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陆夫人走过来,目光打量了一下姜念。
她保养得很好的面容上,有一丝很明显的疲惫,毕竟儿子被伤成这样,当母亲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不过陆夫人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姜念对吗?你恢复得怎么样了,阿姨也正想去看你。”
姜念:“阿姨好,我好多了……我可以进去看一看陆北炀吗?”
“别急,我们先聊一聊,你再进去看他行吗?”
姜念的视线划过她的肩膀,往病床那个方向看了眼,只能看到床上拱起的一角,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到仪器运作的声音。
廊角的窗户洒下阳光,落在她柔软雪白的脖颈上,她睫毛轻垂着,说:“好。”
沈禾约的地方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病房里放着姑姑带来的换洗衣物,姜念挑了一条朴素的白色连衣裙,收拾好才离开。
咖啡厅的环境很好,每个包厢用屏风隔开。
“想喝什么?”沈禾问。
姜念捏着裙角,“都可以。”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两杯拿铁。
“你也快成年了,阿姨就不绕弯子了,你是不是喜欢陆北炀?”
姜念咬了咬唇,细白软嫩的脸上有些红,她没想到这么直接,点了下头。
“阿姨还知道,炀炀也喜欢你。你们这个年纪互生好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儿,什么山盟海誓、生离死别,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做的却连唱的都不如,等你们长大了就会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我本以为炀炀也是这样,他本来就是贪玩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对什么上过心,我本以为这次也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为了你把命都豁出去了。”
姜念心情沉重,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疼,不知道安慰什么,便握着她的手,真诚地说了句:“阿姨,对不起。”
沈禾擦了下眼角的泪,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互相喜欢是件好事儿,阿姨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你知道的,陆北炀是陆家的长子,他从出生就注定拥有了很多,也注定要背负很多,我希望站在他旁边的人能在以后助他一臂之力。”
姜念手背僵硬了瞬,心一寸寸凉下去:“阿姨,你什么意思……”
“我听说你外婆是京城苏家的老太太。”
姜念抽回手,不可思议:“你派人调查我?”
沈禾笑了声:“这不是一件难事儿,阿姨还知道当年你妈妈出事,你外婆本来想把你带走,被你拒绝了,你妈妈性命垂危,你外婆不得不答应她的乞求,这才没有把你强行带走。如果你想和炀炀他走到最后的话,阿姨真诚地希望你能恢复苏家老太外孙女的身份。”
姜念有些好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孩子,你现在无非两个选择,要么认祖归宗,以苏家小姐的身份和他在一起,要么离开他。”
“我要是都不呢?”
沈禾对她的反应尽在掌握,淡道:“到底是名门望族的后代,很有骨气。”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姜念面前。姜念暗自吐出一口气,仿佛鼓起勇气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赫然是三张图片。
一张是那次晚会,陆北炀背着喝醉的姜念,走进同一个公寓,另外两张分别是阮小萱背着书包进小区的身影以及陈东实在面馆和人吵架的场面。
“你一个小女生,名誉什么的,受到影响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指尖泛白紧紧抠着相片,指甲断裂,姜念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阮小萱被跟踪,东实哥被人打伤,这些都是你找人做的?!”
沈禾不置可否。
“你威胁我?”姜念咬了咬牙:“我要报警。”
沈禾摇摇头,淡淡道:“孩子,你力量太弱小了,报警?你觉得他们会凭借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这些年我们陆家给宁城做了多少贡献,你知道吗?你也太小瞧我们陆家在宁城的地位了。”
“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你尽快做出决定,这样大家都好。让你这么就早就接触到成年人的世界,我很抱歉,可这都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姜念眼眶有些红,但她并没有哭。
瘦弱的身板倔强地挺直,心却在一点点下坠。
她那么得软弱,那么得无助。
除了让身边的人少受点伤害,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会离开他。”半晌,她才缓慢地说出那句话。
“你知道吗?”
沈禾抬眼。
姜念:“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他只是看起来冷漠,其实内心比谁都深情和柔软,而你们只想操控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想过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连我都觉得你们虚伪。”
沈禾冷着眼:“什么叫操控他的人生,我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不过是不想让我儿子步你妈妈的后尘,我能有什么错——”
“闭嘴。”姜念声线颤抖,妈妈是她的底线。
“我妈妈比你勇敢多了,也比你幸福多了,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她的选择。”
沈禾像是被戳到痛处,气势骤减。
“阿姨,这杯咖啡就当我请你了。”姜念面无表情说完,结完账就离开了。
沈禾捂着脸哽咽起来。
—
翌日,陆北炀醒过来,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姜念怎么样了?
沈禾坐在沙发上削苹果,旁边坐着张羽瑶,见他醒来都高兴坏了,连忙问怎么样了,想吃什么。
陆北炀被吵得头疼,冷声道:“我问,姜念怎么样了。”
沈禾:“她没事儿,昨天就出院了。”
张雨瑶哼了声:“北炀哥哥,她好没良心,你替她挨了几刀,躺在这里昏迷不醒,可她呢,病好了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一次都没来看过你!”
陆北炀捏了捏眉,摸过床柜的手机,把那个置顶的号码拨了过去。
连续拨打几次都是无人接听,陆北炀的薄唇抿成直线,忽然粗暴地扯断输液管,跻上拖鞋不顾她们的劝阻往外走,两个保镖挡在面前。
“滚开!”
“我让你们滚开!”
沈禾沉声:“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让开的。”
陆北炀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眸光一闪,冷冽乍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炀炀,不管妈妈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她做了什么,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病。”
“你特么凭什么管我?!”他用尽力气咆哮,腹部的疼痛让他大口喘气。
“就凭我是你妈,我是为你好!”
沈禾最后看了他一眼,拉着张羽瑶走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
第 63 章 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陆北炀一脚踹在门上,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向阮小萱问了姜念的去向,又在窗边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 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 三四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另外两个人已经被制服。
赵浪:“给你找了司机, 就在楼下。”
“谢了。”
陆北炀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脱下来, 随便套上黑T长裤, 越过赵浪, 快速离开。
几个小时后, 车子到达南临。
姜念刚好买完菜,心不在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抬眼间便看到开门下车的男生。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出现幻觉了,直到陆北炀喊了她一声:“姜念!”
他走得太急, 好像扯到了伤口,趔趄了一下, 清隽苍白的五官拧着。
姜念愣了瞬, 手上的菜掉在地上,然后一步步后退,逃似的跑进了面馆。
陈东实被她撞到:“念念, 你怎么了。”
姜念眼眶泛红:“东实哥, 我不想见他。”
陆北炀跑到面馆门口, 还没进去,陈东实泼了一盆水过来,还好陆北炀躲开,只裤脚那里打湿一团。
路过的人投来视线。
陈东实疾言厉色:“自从遇到你, 我们家念念都遇到些什么倒霉事,别来找她了,快点滚!”
陆北炀眉眼冷着,一字一句:“东实哥,你就让我见一下她,我有话想对她说。”
“她不想见听不懂人话吗?再不走,信不信我报警告你骚扰。”
陆北炀攥紧拳头,瘦削挺拔的脊背绷成一张弓,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路边,有一辆宾利车夹在两个大众中间,眼尖的路人投来好奇的视线。
有个小男孩儿稚气道:“妈妈,那个哥哥好奇怪呀?”
“童童,你又在乱说什么?”
“是真的,那个哥哥把烟点着却不抽诶。”
妇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只见副驾驶的玻璃窗落下,一条白皙的小臂上随意搭在,线条流畅,脉络明显,如竹如玉的指尖夹着烟,火星都快烫到手指了,他也丝毫未动,头靠着椅背,碎发遮住眉,看不清脸,只知道很年轻。
妇人也觉得有些奇怪,瞥了眼就拉着小孩走开了。
驾驶座的人就这么看着陆北炀问他要了一包烟,然后把烟点燃,烧完一根又接着点,却一根也不抽,烟雾朦胧了他清隽冷冽的侧脸,满车厢都是一股烟味。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至于在等什么,他也不清楚。
姜念缩在床边,看着那条微信信息:我在楼下等你,念崽,你见一面好不好?
夜色渐渐沉下来,街道上的人陆续变少,连最后一趟末班车也没了身影。
站台处街灯昏黄,黑色宾利滑上去挤占了公交车的专用车道。
姜念透过客厅窗户往外看,正好能透过树叶缝隙看到车子的身影。
陈东实累了一天,洗漱完见姜念呆呆地看着窗外,忍不住说:“那小子是不是还没走?”他抄起一个家伙:“我这就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姜念拉着他,哑着声:“不用了,他会走的。”
姜念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点一点敲下那几个字:我要准备月考,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皙白的指尖停顿了瞬,点击发送。
她性格那么好,几乎没凶过人,也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狠的话。
陆北炀一时就慌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吵你,你好好准备考试,考完我再来找你。
陆北炀双肩脱力般倚在靠背上,挥手示意司机走。
他阖着眼,睫毛阴影洒在眼底,剑眉紧蹙,脸色苍白。
司机见着他从医院出来,那时候他脸色就不怎么好,身上应当是带着伤的。
哎,这有钱人家可真是会折腾。
……
阴暗的角落,姜念看着那条回复,使劲咬着手背,无声地哭泣着。
之后陆北炀果真没来找过姜念,一晃眼,国庆就过去了。
收假的第二天就是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最后一门考完的铃声响起,陆北炀在教室门外等着姜念。
陆北炀的脸色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恹恹的,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等了好久也没看到姜念的影子,阮小萱走过来:“陆大佬,你是在找姜念吗?”
“嗯。”
阮小萱英语不错,提前交卷正好遇到过姜念:“她身体不舒服,提前交完卷就去跟班主任请假回家了。”
陆北炀拧着眉,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阮小萱有些疑惑,姜念这几天都没和陆大佬一起吃饭,俩人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陆北炀给姜念打了个电话,前几天他怕吵到姜念复习,忍了好久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忍住没有发信息。
——他怕她烦。
十秒后,就在陆北炀以为他会打不通的时候,电话通了。
他声线有些抖,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最后汇作一句话:“念崽,你……生病了吗?”
那边沉默了一瞬,闷闷地嗯了声。
“是感冒吗?”
“嗯。”
“你真的不是为了躲我吗?”陆北炀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既心疼,又害怕。
“……不是。”
“不是就好,我去给你买药。”
姜念声音冷淡,如果细听有点压抑的发颤:“不用。”
不等陆北炀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天色黑下来,夜深人静,梁烟敲了敲姜念的门,里面说了声进。
里面没开灯,漆黑一片,床上拱起一小团。
“你怎么样了?”梁烟按亮台灯,把熬好的粥放在书桌上。
余光瞥到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是一个人的名字。
“嗯,好多了,谢谢姐姐。”
梁烟把一个装满感冒药的袋子放下,“这些药都是他买的,让你记得吃。”
床上那人没说话。
梁烟叹了一口气,她一下晚自习就乘车回家,在小区的楼道看到那个男生的身影,像是特意等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印象中陆北炀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人啊,可那时的他眼底都是疲惫和憔悴,低着头再三嘱咐把药带给姜念,还一直跟她说着谢谢。
门关上后,房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姜念的眼眶又忍不住泛红。
天知道,当他把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有多纠结,她怕自己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
太难了,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慢慢地把他忘记。
—
月考成绩很快出来,纵使姜念心态有些不稳,但依旧是班上第一,许是选了自己最擅长的文科,拉分项变少,她的名次由原来的七八名,上升到第四名。
当晚,梁国文得知梁烟的月考成绩后,大发雷霆,说以后每个周末都必须去补课,梁烟脸色苍白,乞求着不要送她去补课,大哭着跑进房间把门锁上。
第二天下午,姜敏和梁国文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梁烟和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走得很近,班主任说得很隐晦,但姜敏和梁国文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梁烟早恋了,并且情况很严重。
两个人当即给公司请了假,匆忙赶到学校。
办公室气氛沉重,梁烟和另一个男生低着头站在一起。
男生的父母也匆忙赶来。
班主任脸色凝重,直言不讳地说道,两个人在楼道上接吻,正好被巡视的领导撞见,给学校造成很大的影响,必须给予严重的处分。
另一个男生成绩很好,一旦处分直接影响保送,他母亲脸色大变,登时就给了梁烟一个巴掌,骂得很难听:“我儿子的前途毁了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姜敏立马推开那人,母鸡护崽般挡在梁烟面前,怒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和我女儿早恋的人是你儿子,你儿子就没有错吗?!”
那女人也是泼辣,说着说着,两个人撕扯起来,办公室一片混乱,周围的老师都来劝架。
梁烟脸上一片火辣,印象中妈妈一直是温和友善的,从来没有跟人撕破脸,这是她第一次见她疯狂、凶狠的样子。
泪水汹涌模糊了视线,耳边的嘈杂都远去,她心底绝望到极点,真的是她错了吗……
突然梁烟冲出办公室,爬到二楼,不作犹豫地跳了下去。
当时正好是上课时间,楼下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姜念他们班是自习课,老师正好去洗手间了。姜念正在整理错题,莫名其妙有些心绪不宁,忽然感觉四周闹哄哄的,不少人涌出门外,阮小萱逮住一个同学问怎么回事儿。
那人特别夸张地说,“有人跳楼了,浑身是血,恐怖死了。”
姜念心里的不安放大,丢下笔跑出去。
警察和医生来得都很快,怕影响教学秩序,没有开警笛。
只是阳台上还是围了不少学生,老师出现连忙维持秩序。
姜念挤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她的姑姑姜敏。
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出校了。
姜念脑子嗡鸣作响,一个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她不顾一切地跑向校门口。
她慌张地说不清楚话,只是指着刚刚离去的警车和救护车,门卫见她都快急哭了,破格放她出了校。
姜念随便找了一辆车,迅速赶到最近的那所医院。
姜敏已经哭得脱力,几个小时后,ICU病房的大门打开,医生说虽然梁烟已经脱离危险,但浑身多处骨折和擦伤,需要休养好一阵子。
警方做了一些简单调查后就离开了,接下来几天姜念一有空就跑医院。
这天正好是周六,姜念煲好乌鸡汤送去医院,不知怎么的,姜敏和梁国文在病房里吵了起来,这是姜念第一次见他们吵得这么厉害,连护士都劝不了。
她捡起地上那个被撕碎的本子。
这是姜敏给梁烟收拾衣物的时候,在她房间发现的日记本。
里面记录了她在补习班遭遇的一切,补习班是封闭式军事化管理,平时只要梁烟写错一道题目就会被关进小黑屋,不听话就会被针扎,有时候凌晨三四点还会被拉起来背书,背不出来第二天就没有饭吃。
有些学生试图报警,但苦于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也有很多学生被洗脑,不敢告诉父母,甚至有人被拍了私密照片,受到威胁更是不敢说,只能拼命学习,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
姜敏一边哭喊一边推攘着梁国文:“要不是你听信你那个朋友的推荐,要不是你过分在意梁烟的成绩,她也不会自杀!”
“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她好,她要是真对学习这么上心的话,至于去早恋吗?现在那个男生把责任全部推给梁烟,以后保送这条路是怎么也走不了了,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姜敏悲痛欲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眼里还是只有分数吗,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啊?!”
“出去。”梁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病床上传来微弱冰冷的声音。
姜敏擦擦泪,“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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