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被它咬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心头,整个胸腔里回荡的都是声声闷响, 让人喘不过气来。
女孩的笑容僵在脸上,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布袋子, 掌心早已被陷入的指甲弄得惨白一片。
滕菲儿强作镇定走到任英桀面前,蹲下身, 掀开男人的裤腿一看, 左腿外侧果然有两个红色圆点状的齿痕。
虽不明显,却让人心惊胆战!
没有半点迟疑,滕菲儿当机立断解开自己的鞋带, 在齿痕上方一寸远的地方,用鞋带捆绑两圈, 然后探入一根小指,试了试松紧。
“水,还有多少水, 都给我。”
声音已经开始打颤,但仍然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
滕菲儿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 你是一个医生, 你看过很多生死, 你不能乱!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镇定的面对一切, 但当她看到任英桀腿上齿痕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和自信似乎都已被那对尖利的牙齿, 撕咬成了碎片。
作为一名医生,滕菲儿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银环蛇的毒只有一种草药可解, 而那种草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滕菲儿迅速将所有瓶子挨个打开,用清水一遍一遍的替任英桀清洗伤口,直到所有瓶子都变得再也倒不出哪怕一滴水来。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泪噙在眼眶里打转,几次要流下来都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滕菲儿装出一副是在替自己擦拭额头上汗珠的模样,将眼角的泪水偷偷擦了去。
“我用银针替你封脉,争取将危险降到最低。”
滕菲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精准取穴,她必须尽可能为任英桀多争取一些时间。
哪怕多一分钟,多一秒钟,都是他生存的希望。
“我没事,你别担心。这是在录节目,我要是死了这节目就凉了。”
任英桀一抬眼,果然看到节目组唯一跟来的那个摄像大哥早就已经放下摄像机,正在打电话,一直在不停的沟通和点头。
“导演让咱们赶紧去村里那片空地,正巧今天严总录完节目要回公司,私人直升机就在附近,可以紧急调用。节目组正在和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进行沟通,确定药物和仪器的配备情况。”
“好的,谢谢。”
眼见着伤口前期处理的差不多了,任英桀站起身,将滕菲儿扶起来,转身就要硬撑着往回走。
滕菲儿赶紧跟上去,抬起任英桀的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扶着他一路往前。
“我没事,还能走,只是腿有点麻。”任英桀强撑着说道。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滕菲儿发现自己的肩头开始变得越来越沉。
任英桀的意识已经变得逐渐模糊,他将脑袋搭在滕菲儿肩上,几近睡着。
“醒一醒,不要睡,你会醒不过来的。我陪你说话,你千万不要睡,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滕菲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是在恳求,还带着哭腔,情绪已经几近崩溃。
“嗯。”任英桀在她耳边应着,他还想再对她说“你不要哭,我不会有事”,但已经做不到了。
“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等你醒过来……等你醒过来,我再……”
可是,他还醒的过来吗?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没有出来找药,他更没有跟在她后面出来找她。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让人无法面对的残酷现实。
这是滕菲儿从医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面对生死,那种无能为力而又让人窒息的痛感。
直到走到那片空地,滕菲儿觉得自己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心里也像坠着千斤的重物,扯得她疼到不能自已。
老远看到他们过来,大家赶紧合力将任英桀抬上直升飞机。
这是一辆小型私人直升飞机,除了飞行员,只能再坐两个人,严成蹊跟着上了飞机。
“医院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我们过去。姚瑶,你在这陪着菲儿,一会儿我再过来接你们。保持手机畅通,随时联系。”
严成蹊正要关门,被滕菲儿拦住,她将自己手里的布袋子递给严成蹊。
“这是什么?”
“那条蛇。”
“好的,相信我,他不会有事。”严成蹊接过袋子,放到脚下。
作为滕飞的好友,严成蹊经常听滕飞和他吐槽,让他好好约束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这拱白菜都拱到他妹妹头上了,因此严成蹊对这两个人的事情也算略知一二。
“每隔一刻钟需要松开绳子一次,防止缺血坏死。随时注意他的情况,如果出现呼吸困难,需要及时抢救。”
“好的,放心。”
飞机刚一起飞,滕菲儿已经转身又跑进山里,她要去找一种草药,只有那种药才能救任英桀。
不管多难,都要试一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
直升飞机抵达医院,相关医护人员、药物和设备已经全部就位。
任英桀被众人抬上行动病床的时候,虽然人已经昏迷不醒,但病情却得到了有效控制,并没有出现呼吸衰竭等更为棘手的新情况。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救治,病人已完全脱离危险,但仍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 . O #言情.中文.网
王浩接到通知,提前赶到医院护理病人。
重症监护室内,仪器显示任英桀的各项生命指征均已恢复正常,人也已经苏醒过来,一屋子的医护人员全都撤了出去。
只剩下任英桀和王浩两个人。
“菲儿呢?”任英桀睁开眼,目光在病房内逡巡一圈,缓缓开口。
他的意识正在慢慢恢复,但左腿还是有些麻木,尚未完全恢复知觉。
“菲儿……大家也都在找她,目前没联系上……”王浩顿了顿,最后决定还是应该如实相告。
“她一定是去找药了,天快黑了,很危险,找到她第一时间把她带过来,我要确定她没事。”
任英桀缓缓抬眼望向窗外,神色变得更为凝重。
王浩替他整理好床铺,皱眉看着他,心想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一只脚才刚从鬼门关里踏出来。但碍于任英桀的情绪,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根据任英桀提供的线索,一群人分头去找,终于在山上找到了滕菲儿,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了回来。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情况十分混乱,直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任英桀已经脱离危险。
滕菲儿赶到医院时,已是深夜。她在山里找了几个小时,也没有找到那种草药,眼看着情绪就要崩溃,却被一群人强拉硬拽的送上了直升飞机。
听说人找到了,正在赶来的路上,王浩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等她。
电梯门一开,看到眼前的人,王浩愣住了。
滕菲儿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鞋都跑丢了一只,手臂和脚上深深浅浅的有很多被荆棘刮蹭的伤口,头发上还带着点枯草。
一见到王浩,滕菲儿立刻走上前抓着王浩的胳膊,隐忍着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
王浩刚要回答,握在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低头一看,竟然又是李明俊的“连环夺命call”。赶紧愁眉苦脸的接通电话,表情难看到极点,捂着话筒告诉滕菲儿没什么事,赶紧跑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滕菲儿之前听赵蕾蕾提起过,王浩跟了任英桀很久,两个人感情很深。看到王浩那张愁云惨淡的脸,滕菲儿有些绝望。
突然意识到任英桀的情况应该是不容乐观,只是不让王浩告诉自己罢了。
可是滕菲儿本身就是医生,她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银环蛇的毒性,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懂了,我会控制我自己的。”滕菲儿的声音恹恹的,整个人都难过到了极点。
王浩:“???”
正在接电话的王浩一脸懵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滕菲儿站在门外,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
一进屋便看到任英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边是各种各样她并不认识的现代仪器,身上也到处都固定着各种各样的线。
虽然滕菲儿并不认识这些,但看到这个阵仗,心里瞬间凉了半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对不起,我没找到你需要的草药,我救不了你……”
滕菲儿捂着唇,眉心紧皱,哭得梨花带雨,又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吵到还在熟睡的任英桀。
就这样让他睡着也好,起码走得还算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听到轻微的啜泣声,任英桀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真庆幸,那个他一直在等的人,终于来了。
真庆幸,她没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变得这么狼狈?!
任英桀一怔,心里瞬间清明,一定是返回山里替他找药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心里一阵钝痛。
“我没事,你受伤了?”任英桀哑着嗓子问。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关心自己,还在硬撑。
滕菲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抽泣着呜咽了起来。
任英桀见状,赶紧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起身。
女孩见状赶紧走上前,替男人把枕头垫在身后,扶他起来。
任英桀顺势抓住滕菲儿的手腕,将她拉到床边坐下,抬起手慢慢替她将头发上的枯草一根一根摘掉。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不说还好,一说滕菲儿哭的更凶了。
任英桀:“……”
王浩撂下电话,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正准备退出去,任英桀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用唇语无声的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浩一脸委屈,同样用唇语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都告诉她你没事了,不过她好像不相信,以为你要挂了。
说完,王浩做出一个“哥们加油,哥们好自为之”的表情和动作,赶紧关上房门,溜之大吉了。
任英桀轻揉眉心,有些头疼。
心想既然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算了,不如将计就计。
“有件事在我死之前应该向你坦白。”
“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滕菲儿哭得更厉害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还真和电影里演的台词一模一样。
任英桀抬起手,随手抽出身旁的纸巾,替滕菲儿轻轻地擦去眼泪。因为有些心虚,声音自然有些没有底气。但配合着此情此景,反倒更像是因为病入膏肓,而显得气若游丝。
“不管是什么,你能原谅我吗?”
任英桀偷偷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你别说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在意,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没事。”滕菲儿拼命点头,毫不犹豫。
像拿到了免死金牌一般,任英桀将身子靠回枕头,飞速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开口。
“你……喝醉酒和我表白那件事,是假的。”
“所以,一直以来想表白的人是我,先动心的人是我,还有一直在等着你回应的人也是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说完了死得踏实。”
“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滕菲儿有些激动,嗓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度。
正说着,医生半夜查房,推开房门走进房间,看到病房里坐着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那个闲工夫了解情况。
医生是一位看起来面相十分慈祥的女人,年纪大概五十岁往上,带着一副老花眼镜,是任英桀的主治医师,节目组特意为他请来的专治毒蛇咬伤方面的专家。
医生年纪比较大,平时不太关注娱乐圈。只知道自己的病人有些特殊,听说是一名演员,还挺有名气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演员竟然这么敬业,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心已经飞到了演艺事业上。
让人佩服!
医生走到各种仪器面前,看了一下数据指标,满意道:“嗯,恢复的很好,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整个房间的气氛突然安静到有些诡异,仿佛一片羽毛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任英桀:“……”
滕菲儿:“???”
看见女孩震惊的表情,医生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两口不是在演戏啊!
医生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低下头推推镜框,目光从老花镜上方先看了滕菲儿一眼,然后扫向任英桀,诧异道:“怎么,你男朋友没有告诉你吗,他已经打过抗蛇毒血清,问题不大,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滕菲儿:“???”
任英桀立马躺平,尽量避开来自前方的死亡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任英桀:装死翻车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网友A:壁咚!
网友B:床咚!
网友C:亲她,能动嘴就别说话!
任英桀头皮发麻:……虽然丧心病狂,但好像可行?!
第42章 关心则意乱VIP “你老板说了不算,听你老板娘的。”
任英桀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出戏还没唱完, 戏台子已经塌了。
滕菲儿坐在床边, 脸上的眼泪还没干, 也不说话,就那么瞧着他, 看得他一阵心慌, 但面上还是一副“任你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老医生年纪大了,虽然眼睛有点老花, 但心里清明的很。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眼前的情况, 基本上也明白了。
“咳,咳,银环蛇毒性很大, 非常危险,致死率很高。你真的是非常幸运, 抢救的非常及时, 前期的急救措施也很到位。这个帮你做应急处理的人一看就是一个行家, 手法好不说, 还特别细心,而且把蛇也一起带来了, 为我们锁定抗蛇毒血清品种减少了很多时间。”老医生赶紧岔开话题。
任英桀看了滕菲儿一眼,嘴角上扬,骄傲道:“应急处理是她帮我做的。”
“哦, 小姑娘看起来很懂行嘛。”老医生推推眼镜,盯着滕菲儿看了几眼,目光中带着赞许,“像他这种情况送到医院来,恢复这么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多亏了你呢。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他这条命都是你捡来的,要不是你操作及时准确,他就算是不死也要退层皮的,以后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呀。”
“我没帮上什么忙,主要还是您医术高明。”滕菲儿谦虚道。
“不过……你的急救措施做得这么好,竟然没有想到抗蛇毒血清吗?”老医生不可思议道,“哎呀,也是,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肯定是因为担心男朋友,关心则乱。”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滕菲儿立刻解释,但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乱了套。
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她真的只是把任英桀当做普通朋友看吗?
恐怕未必!
在今天之前也许还可以这样骗骗自己,但是今天滕菲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尤其是看到任英桀腿上齿痕的那一瞬间,以为他必死无疑,情绪几乎崩溃。
这是她看任何一个病人时都不曾有过的绝望。
虽然抗蛇毒血清她确实不知道,但以自己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应该很快就能注意到任英桀气息平稳,没有半点呼吸困难的情况出现。若不是已经得到治疗,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从这点上来说确实是她先乱了分寸。
老医生为病人做完全套检查,慢悠悠离开房间,将房门带上。
任英桀靠在病床上,看着滕菲儿,也不知道是医生的哪一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嘴角翘得都快上天了:“所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
滕菲儿迎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这一次她决定不再逃避,但也不想让自己那么轻易就掉进他的陷阱。
只是这家伙为什么要笑,像平时一样冷着一张脸不好吗?!
这……笑起来有点犯规啊!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任英桀敛起笑容,哑着嗓子再次犯规道。
“……”
滕菲儿简直要被他臊死了,一张小脸涨的像个红苹果,一直从脸颊红到耳朵根。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他带偏了节奏。
不行,她要硬气起来,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更不能被他的男色迷惑住!
“任英桀,你装死看我哭很好玩?”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凶一点,滕菲儿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任英桀的鼻子嗔怪道。
在任英桀的记忆里,这是滕菲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又嗔又恼的这么叫他,指着鼻子质问他,竟然感觉还不错。
“我说了我没事,你自己不相信。”任英桀义正言辞道。
“任先生,那麻烦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在我死之前应该向你坦白’,这难道不是在故意误导我?”
“哦……有吗?”任英桀淡定解释道,“只要我还活着,时间点都可以算作是‘在我死之前’,我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好,这些都不提,那现在咱们来谈一谈你骗我,趁我喝醉,诬赖我和你表白那件事。”滕菲儿简直气结。
“哦……那件事你刚刚也说了,不追究的。”任英桀从身后拿出手机,开始翻录音。
“哦……有吗?”滕菲儿学着任英桀淡定的语气,抵赖道,“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没有印象没关系,来,我们一起加深一下印象。”
任英桀开始放录音。
“——不管是什么,你能原谅我吗?”
“——你别说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在意,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没事。”
“……”
滕菲儿简直气死了,她是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严肃得不得了的任英桀竟然有这么多套路,而且还是一个套路接着一个套路的连环套!
就那一段被截取过的对话,任英桀直接设置成了无限循环模式,魔音灌耳一般一直在滕菲儿耳边不停的循环,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滕菲儿终于忍不下去了,站起身去抢手机。
任英桀仗着自己个高,将手机举过头顶,就是不让她碰到手机。
滕菲儿一着急,蹬掉脚下唯一的一只鞋就要上床去抢,结果脚下一绊,竟然整个人都以一个非常让人想入非非的姿势直接跨坐在任英桀腿上。
任英桀一只手还举得老高,一只手下意识环着滕菲儿的腰,护着她,也有点没太反应过来。
两个人近距离四目相对,大眼瞪大眼都愣了神,显然是不太清楚目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发展而成的。
慌乱间,滕菲儿正要起身离开,却感觉到腰间那只温热的掌心忽然加重了力道,她竟然挣脱不开。
“别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任英桀抬起头,用那双淡色的眼睛审视着她,目光灼灼,毫不掩饰。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男人那双淡色的瞳眸里眼波流转,只容得下屋里的灯光和自己。
她想,自己的眼睛里应该也是一样的。
一时情动,滕菲儿鬼使神差地抬起双手轻轻扶上任英桀的脸颊,迫使他微微仰起头,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飞速的落下了一个吻。
哼,不就是犯规嘛,谁不会啊!
任英桀整个人都像被钉在床上一样,一动不动,不知该作何反应。
“咔”的一声,门打开了。
王浩站在门边,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一惊,脱口而出:“Ouch!”
病床羞耻play,还是一个高端体位,你俩真会玩!
但他能这么说吗,绝对不能,这绝对是跟钱过不去!
王浩立刻求生欲很强的改口道:“忘带隐形眼镜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的视力,就为了不破坏气氛,非要装什么近视眼,赶紧关门溜之大吉。
“……”
滕菲儿捂着脸瘫坐在任英桀腿上,简直都要羞死了。她发誓这真的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而且还是她自己主动的,好巧不巧的还让人撞个正着。
嘤嘤嘤,都怪这两天上节目,看别人秀恩爱看多了,脑子进水了。
“你要把自己捂死吗?”看她半天也没放开手,任英桀好不容易才把她的一双手和脸剥离,无奈道,“刚刚不是还挺能耐的吗……”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要死了!”
滕菲儿红着脸,手忙脚乱地从任英桀身上爬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一溜烟儿躲到房间的角落里,再也不出来了。
“……”
任英桀很识相的赶紧把录音关掉,整个病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顺便看眼时间,已是午夜时分。
“今天太晚了,这个城市你又不熟。我让浩子想办法添置一张床,你暂时睡在这,这房间够大,还有帘子。”
滕菲儿缩在墙角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不要,我不想看到他!”
任英桀闷闷地笑了一声,电话已经打过去了,该交代的也基本上交代完了,堪称雷厉风行。
没过多一会儿,王浩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张行动病床推进屋,床上还放着一个医药箱,假意询问道:“这两床是挨一起呢?还是挨一起呢?还是挨一起呢?”
“……”
“你老板说了不算,听你老板娘的。”
“哦。”王浩牙根酸的厉害,忍着酸劲儿看了一眼屋内,诧异道,“那……老板娘呢?”
“被你撞见了,不好意思,躲墙角去了。”任英桀微微扬起下巴,向角落里那么一点。
王浩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角里,已经缩到没法再缩了。
“……那个,没事的,别在意,我瞎!”
“……”
“放哪?”王浩问道。
“放这边,帘子后面。”滕菲儿悲戚道。
“行,等我走了你们在往一起凑。”
“……”
王浩按照滕菲儿的意思放好床,将医药箱放在任英桀床上,麻溜利索的离开现场。
任英桀一手抱着医药箱,一手拍拍床边示意滕菲儿过来。
滕菲儿想了想,觉得亲都亲过了,现在再拒绝好像显得有点……矫情?
站起身,走到床边,也没准备和他客气,直接整个人都坐到床上去了,只是还是保持着缩在墙角里那个姿势,用双臂抱着双腿,将下巴抵在手腕上。
“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明天再找医生来给你好好弄弄,衣服和鞋明天一早让王浩帮你买。”
任英桀牵过滕菲儿的手,仔细帮她上药,手臂上和腿上有很多又细又长的伤痕,虽然不深,却看得他心里异常难受。
“没事的,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啊。”
处理好所有的伤口,任英桀让滕菲儿赶紧去睡觉,折腾了一天,还把自己弄得到处都是伤,她肯定已经困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他,至少他曾受过的误解,走过的弯路,今时今日的他不会再让自己喜欢的人重蹈覆辙。
任英桀打开微博,果然如他所料,因为自己被蛇咬伤进了医院,微博上早就已经炸开了锅。
其中#滕菲儿道歉#、#滕菲儿害人精#、#滕菲儿滚出娱乐圈#这几条更是飘在首页,撤都撤不下去。
第43章 打脸不打脸VIP 牛逼!把综艺节目上成了医学科普节目第一人!
对事态严重情况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认知的滕菲儿,这会儿早就被任英桀催着上了床。
躺在床上心情还有点忐忑,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他同屋而卧, 但屋里既没有别人又没有摄像机, 还真是第一次。
滕菲儿躺在床上,用手拽着被子的边角挡住大半边脸, 只露出一双黑色的大眼睛, 眨巴眨巴地瞧着对面的人。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放心,光着脚丫下床走到任英桀身边, 抬起他的手腕替他号脉。
脉象平稳,节律均匀, 单从脉象上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滕菲儿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抗蛇毒血清,对那东西的疗效不太了解,总觉得不亲自确认一下, 心里总是有点不太踏实,害怕万一他睡着睡着病情恶化, 突然呼吸困难该怎么办?
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 滕菲儿最后决定还是把自己的床推到任英桀的床边, 干脆挨在一起算了, 还可以随时观察他的情况,免得自己心里不踏实。
原本以为和任英桀床对床挨在一起, 会睡不着觉,没成想就这么一直握着他的手,竟然觉得十分安心, 没几分钟就睡熟了。
一直在山上找药找到天黑,白天还都在录节目,滕菲儿真的是太困了。
看着身边的人渐渐进入梦乡,任英桀慢慢起身,本想将自己的手悄悄抽回来,没想到自己稍微一动就扰到了她。
滕菲儿抿抿唇,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将他的手拽得更紧了,压在自己脑袋底下,用那张睡得粉扑扑的小脸轻轻磨蹭着他温热的掌心。
任英桀没办法,只好尽量靠近滕菲儿,替她盖好被子,将自己空闲的左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想看一下网上的情况。
果然,微博上早就已经炸开锅了。
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刚一接到任英桀脱离危险的消息,李明俊就已经发了官方声明安抚各路粉丝。
可没想到有些性格偏激的粉丝还是不依不饶跑到节目组和滕菲儿的微博下面,要求节目组给个说法,要求滕菲儿道歉,更有甚者还叫嚣着让滕菲儿滚出娱乐圈,否则就要给她寄刀片。
【要不是滕菲儿非要去找什么劳什子的草药,桀哥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那,更不会被毒蛇咬伤】
【滕菲儿就是一个害人精!!!害人精滚出娱乐圈!!!】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以为自己是谁啊,什么闲事都管】
【就是就是,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差点把别人命搭里了】
【你们积点口德,桀哥受伤是个意外,她也不想啊,为什么非要揪住别人不放】
【哪来的水军替你主子洗白,她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骂不死她】
【你们到底讲不讲道理??!!】
【害别人受伤住院她还有理了是吗??】
【……】
任英桀紧紧握住手机,因为用力指尖变得微微泛白,迅速关掉微博,致电李明俊。
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明俊自然是不可能睡觉的,正在和公司相关负责人沟通情况,一看到任英桀来电,赶紧接通电话。
“喂,桀哥,你怎么样了?”李明俊关切地问。
“我没事,但有三件事需要你处理。”任英桀尽量压低声音,单刀直入,“第一件事,明天找一个靠谱的娱记,给他独家,告诉他我要出院。”
李明俊迟疑道:“这……你和医生商量过了吗?”
“没有,明天我会和医生商量,不需要担心。”任英桀顿了顿,继续道,“第二件事,联合节目组进行公关,方向大体就是节目组反应迅速、施救及时,这节目严总和公司出资了,不能因为我让他蒙受损失。”
“懂了,放心交给我。”
“第三件事,联系节目组调出我被蛇咬伤之后,菲儿帮我做应急处理的视频,放到网上。”
事发突然,需要紧急公关,当事人又昏迷不醒,李明俊为了掌握相关信息,仔细查看过当时的视频。
当时情况十分混乱,任英桀说自己被咬伤之后,他们这一组的视频就被紧急掐断了,后来也一直是黑屏状态。但因为是直播,延迟时间又短,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李明俊仔细听着,嗯了一声,问道:“你确定有那段视频吗?”
“我确定。”任英桀笃定道,“当时摄像机在地上,机位很低,但从方向上看绝对录到了,而且我确定摄像机没关。”
“好的,我马上和节目组联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休息。”李明俊迟疑片刻,试探性问道,“对了,滕菲儿在你那吗?”
“嗯,她睡了。”
“韩清找她,一直联系不上,都快急死了,手机关机。”
“嗯,知道了。”
任英桀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滕菲儿床头的手机,果然没有开机,按了一下,一点电都没有了。
接上自己的充电器,幸好可以通用,打开手机一堆短信和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菲儿,你在哪,回电话】
【有急事,回电】
【……】
【我的小祖宗啊,不管多晚,看到信息,回电,韩清】
24个未接来电,17、8条短信,其中大部分都来自于韩清、赵蕾蕾和滕菲儿家人。
因为实在是太晚了,任英桀简单给滕菲儿家人和赵蕾蕾回了短信,报个平安,然后致电韩清。
“你可算是联系我了,我的小祖宗啊,急死我了都。”韩清秒接电话。
“我是任英桀。”
“咳,咳,咳,这……”韩清稍作镇定,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也不是太意外。
“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正好是你需要的,一会儿发给你,你剪辑一下发到网上,逆转风向应该不难。”任英桀淡声补充道,“不剪也可以,我不介意,只是微博服务器可能会瘫痪。”
“……”
听任英桀这么一说,韩清基本上猜出个七七八八,为了程序员的睡眠质量,为了微博热搜的和谐稳定,也为了她自己之后一段时间内的精神状态,韩清决定宁死也要连夜把录音整理出来。
撂下电话,任英桀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女孩儿,还是睡得那么香、那么甜,眼角眉梢都漾着属于她特有的笑容,看起来既明艳,又纯粹。
希望明天醒来的时候,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所有的凡尘俗事都不曾打扰。
任英桀慢慢躺在床上,面对着滕菲儿,轻轻握住她的手,准备睡觉。
明天还有一场戏要演,自己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
收到录音文件之后,韩清熬夜坐在电脑前剪辑音频,没有熬夜猝死,反倒是差点被录音内容给吓了个半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怕错过一丁点儿可以给自家艺人翻盘的机会,韩清强忍着不适把录音从头到尾听了一遍,结果被虐了个半死,狗粮塞了满嘴。
录音从任英桀那句“你能原谅我吗”开始,一直持续到王浩那句“我什么都看不见”。
别说是当时在场的王浩,就是韩清这个不在场只听到录音的人,都莫名觉得好尴尬。
再一联想到任英桀那张据说是不喜欢人类的“高级厌世脸”,画面感好强……
思考再三,韩清觉得她一个路人都快被虐死了,这音频要是让影帝的粉丝听到,那还得了,保准气得原地爆炸螺旋升天。
她可不想连夜再来一波危机公关了。
韩清开始下狠手,大刀阔斧的剪裁录音,最后剪得就只剩下老医生的那段话,连最后一句“以后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呀”都被剪了个精光。
第二天一早,韩清通过各路媒体和营销号,将这段音频投放到网上,果然引起轩然大波。
前一天还在跳着脚骂滕菲儿害人精,滚出娱乐圈的键盘侠突然间消失了三分之二,就剩下寥寥几个嘴硬的还在坚持战斗,但明显已经势单力薄。
【前排吃瓜,反转的真快,就问你们打脸不打脸?】
【医生说了你家影帝的命都是人家救的,你们错怪了好人,凭什么不给人家道歉?】
【就是,就是,叫得那么欢,这会儿没影了】
【要不是因为她,桀哥不会受伤,她那是心里过意不去】
【呵,真有意思,你怕不是个傻子】
【你们吵得有意义吗,说不定那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滚,哪都有你们这帮恶臭的CP粉】
【呃……我不是CP粉,但我觉得有道理,你们没发现吗,录音好像不全……而且这个录音的来源也非常值得思考……】
【WOC,这么一听好像真是,细思恐极】
【细思恐极+1】
【……】
另一边,李明俊一大早就去和节目组沟通,开始翻找视频,最后终于从一堆废弃的视频片段里找出了任英桀要的那段视频。
正如任英桀所说,视频是不小心被拍进去的,拍摄机位虽然很低,但却毫不含糊的把滕菲儿整个应急处理措施的全过程完完整整拍了进去。
手法非常娴熟,而且操作准确。
等上午那一波危机公关热度散得差不多了,李明俊适时的放出这段视频,网络上再次炸了锅。
因为视频热度居高不下,最后连某知名医院的官方微博都出面点赞了这段视频。并且找到专家对视频内容进行解说,直接把视频做成教程,科普给广大网民被毒蛇咬伤的正确应急处理措施。
网友们吃了一天的瓜,拿着手机都快打饱嗝了。
【牛逼!把综艺节目上成了医学科普节目第一人!】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爬墙了,菲儿真的好棒,人美心善水平高,正能量】
【学医的表示,这个操作太可以了,稳】
【路人表示,虽然不太懂,但我愿意学到懂,因为这两个人的颜我都好吃】
【舔颜能舔一万年系列】
【我觉得我可能学不会了,这辈子都学不会了,因为我光顾着酸了】
【原地结婚,我去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
【???】
【丧心病狂的CP粉】
【丧心病狂+10086】
【还是那句话,英菲尼迪CP赛高!】
第44章 醋王秒上线VIP “穿鞋还是我抱你去,自己选一个。”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罅隙倾斜而下,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一阵清风将早上特有的树叶清香带进室内。
滕菲儿躺在床上, 懒洋洋的撇撇嘴, 然后一个转身小手一挥,将自己刚上岗男朋友的大手像扔手榴弹一样扔的老远。
“手榴弹”本体早早就已经醒来, 这会儿正坐在自己昨天刚套路来的女朋友身边, 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看微博上的信息。
虽然昨晚睡觉之前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但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一早就起来跟进网络上的事态发展情况。
韩清的工作效率果然很高, 及时将截取过的录音文件传到网上,舆论风向渐渐发生了变化, 从一边倒的指责滕菲儿,变成了清一色的打脸翻盘心疼菲儿。
任英桀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心刚一放宽, 自己的一只手就被扔了出去。
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人,男人一挑眉, 有点无可奈何。
滕菲儿昨天一天实在是走了太多路, 体力透支, 这会儿睡得正香, 迷迷糊糊间又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太对。伸出手在床沿边上一顿乱摸,终于又摸到男人的手腕, 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探他的脉象。
任英桀:“……”
看来昨天自己被毒蛇咬伤是真的吓到她了,每次她替病人看病都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从来没见她这么慌过。
笃, 笃,笃!
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进。”任英桀强压下自己翘起的嘴角,淡声道。
王浩拎着早餐进屋,一抬头就看到两张床并在一起,床上两个人的手也搭在一起,一大早牙就被酸个够呛,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见王浩走到身边,任英桀低声嘱咐道:“一会有空去帮菲儿买几件衣服和鞋。”
“我,直男审美,买什么样的啊?”王浩挠挠头,为难道。
“不知道,你能拿多少买多少,总有能穿的。”
“OK,老板说的对!”
王浩将早餐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转身离开,轻轻将门带上。
听到门口轻微的关门声,滕菲儿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任英桀坐在对面垂眸望着自己,男人好看的眉眼被暖暖的阳光映衬得格外温柔。
滕菲儿抿抿唇,原本白皙的脸上渐渐染上了酡红色,但一双眼睛还是笑得弯弯的。
慢慢起身,顶着一头乱乱的长发,伸手将枕头拽到自己面前整个抱住,下巴抵在上面,盖住半边脸道:“早啊!”
抬眼看向窗外,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尴尬道:“……好像也不是太早。”
四目相对,滕菲儿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简直要溺毙在他温柔的目光之下。
她从来不敢想,有一天早上起来有一个人会用这样温柔的目光看着她,更不敢想这个人会是任英桀。
像是受不了这样灼热的目光,滕菲儿灰溜溜下床,光着脚丫就要去卫生间洗漱。
脚还没落地,就被任英桀伸手一拽,揽回了怀里:“穿鞋还是我抱你去,自己选一个。”
任英桀拦着滕菲儿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颈之上蹭了蹭,柔顺的发梢落在女孩的肩头,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温柔炙热的触感,弄得滕菲儿紧张得像一只鹌鹑似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鞋,鞋,鞋!”滕菲儿乖乖求饶道。
“我还不如一双拖鞋?”任英桀佯装不满道。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感觉是道送命题,滕菲儿震惊道,“你连鞋的醋都吃?”
“嗯,醋王上线。”#*# . O #言情.中文.网
滕菲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脸惊悚的回头看着任英桀,赶紧伸脚将地上的大拖鞋蹭过来,趿拉在脚下一溜小跑躲到卫生间去了。
人已经稳稳地站在镜子前面,可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
干嘛呀这是,一大早的,要疯了。
滕菲儿对着镜子狠狠地搓了搓脸,使出浑身的力气才把这些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病房的门被推开,面相慈祥的老医生缓步进入,很负责任的将病人各项指标都检查一遍。
“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一天明天可以出院了。”老医生点头建议道。
“医生,我想今天出院。”
滕菲儿听到声音立马从卫生间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手里还拿着牙刷,皱着眉满嘴泡泡道:“为什么?”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任英桀坚持道。
“什么事比命还重要?”滕菲儿疑惑道。
任英桀轻笑着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医生点点头,表示仍旧坚持自己的意愿。
“一会儿来办出院手续。”老医生见他坚持,病情又没有什么大碍,也不好多劝,嘱咐完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
滕菲儿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边上气势汹汹地瞪着任英桀,本来是想拿出自己同样作为医生的威严出来,可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刚断奶的小老虎,不但不凶,还有点可爱。
任英桀将手覆在她的头顶,安抚道:“去吃饭,一会儿带你回家。”
滕菲儿的脸瞬间就红了,脑子里闪出一堆小问号。
回家?回哪个家?你家?还是我家?
像是能听到滕菲儿的心声,任英桀笑着问道:“你想回哪?”
“当然是我自己家啦!”滕菲儿嗔怪道。
“你在想什么,我还是个病人。”任英桀故意逗她。
“我想吃饭!”滕菲儿气结,不想和他沟通。
*****
临近中午,王浩拎着一大堆大包小裹的购物袋走进病房,将自家艺人交待他买的衣服放在床上,转身出门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看着病床上排满的购物袋,滕菲儿诧异道:“这是干嘛?”
“送你。”任英桀淡声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
滕菲儿突然想起那次任英桀手腕受伤,和他一起在酒店房间喝粥的情景。那次也是,大概是因为猜不准她的喜好,他买了很多种类的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被他这阵仗弄得有些头疼,滕菲儿走上前,将那堆衣服整理好,尽量放在一个口袋里,从里面选了一身最不起眼的衣服和裤子,跑去卫生间换衣服。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滕菲儿一直都很忙,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不是很多。一直以来,她的日常事务都由赵蕾蕾一手负责,对这个世界的物价也不是很清楚。
正准备换上衣服,不小心瞄到了衣服上的吊牌,翻开一看,四位数?!
这个世界物价这么高的吗?!
一件普普通通的短袖竟然要四位数?!简直丧心病狂!!
再翻过那条牛仔裤吊牌一看,五位数??!!
脑门上顿时直冒冷汗,她要拍多少戏,才能买下外面床上那一堆衣服啊!
滕菲儿穿着新衣服出来,犹如身上套着卖身契,试探性问道:“我要这一套就行了,那些可不可以退回去啊?”
“浩子。”
办完所有的出院手续,刚走进屋就被点名的王浩一脸懵逼:“什么事?”
“把吊牌都剪了。”
“……”
王浩办事更是利索,拿起自己钥匙上的指甲刀挨个就开始剪吊牌,一边剪一边说道:“出院手续办妥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你带菲儿先从后门离开,拐一圈来前门接我,注意点周围情况。”
任英桀在屋里转了几圈,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确实好了很多,昨天那种腿脚麻木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
“哦。”王浩有点奇怪,为什么不两个人一起从后门离开,但也没多问。
“前门有记者。”
“啊,这帮狗仔消息也太灵通了,不是全程保密吗,他们怎么接到消息的?”王浩大惊失色。
“我透的消息。”
跟了任英桀这么多年,王浩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炒作,今天这样一反常态,再联想到昨天网上那些过激言论,王浩秒懂,这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呢,告诉那些吃瓜群众他没事。
王浩点点头,拿起那堆整理好的衣服就带着滕菲儿出门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任英桀适时出现在医院正门,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和王浩汇合,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刚一落座,任英桀便淡声问道:“送你回公寓还是回家?”
“回公寓,我刚才打过电话给家里,莲姨说妈妈今天有手术,爸爸也要加班,我哥也不在,回去也是一个人。”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王浩将车停在滕菲儿市区中心的公寓楼下。
任英桀拎着那堆衣服送她上楼,刚从电梯里出来一拐弯没走多远,就看到滕菲儿家门口放着一个三十厘米宽左右的快递盒子。
滕菲儿蹲下身捡起来,拿着箱子看了一圈,发现收件人写的是自己,纳闷道:“这是什么?”
“你在网上买什么了?”任英桀淡声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问,滕菲儿更懵了,她哪会上网买东西啊,她连手机都不太用,而且自己一直都很忙,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她倒是经常看到赵蕾蕾总拿着手机买东西,分析道:“没有,我没买过东西,可能是蕾蕾买的,放到我这了?”
“不可能,她明知道你这两天不在家。”任英桀将包裹接过来,和那堆衣服一起拿在手里。
滕菲儿拿起钥匙打开门,想想觉得任英桀说得似乎有道理,应该不是赵蕾蕾。
“你说会不会是我的粉丝啊?”滕菲儿走进屋,眼睛一亮,兴奋道,“上次在机场有人给我接机哎,还让我多注意身体。”
“嗯,有可能。”任英桀笑着应道,将包裹放到身旁的餐桌上。
滕菲儿一听,更高兴了,赶紧跑到厨房,拿来剪子开始拆快递。
她自己没有网购过东西,每次看到赵蕾蕾心情愉快的拆快递,感染的她都想拆了,只是她不会买,又没好意思问。
正拆着,滕菲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血腥味,还没来得及细想,箱子就被她打开了。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滕菲儿顿时脸色煞白,箱子猛地摔落在地。
一个沾满血迹的裹尸袋从箱子里跌落出来,在袋子旁边还掉出来一只血迹斑斑的手。
滕菲儿“啊”的一声钻进任英桀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捂着眼睛,吓得俩腿直打颤。
任英桀护着她,眉头紧锁,目光冷冽地看向地上那堆东西,沉声道:“别怕,我在,是假的。”
“假……假的?怎么可能……连指纹都特别清晰,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别骗我了。”
滕菲儿从男人的怀里微微抬起头,稍稍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过去,还没等看清楚,又吓得缩了回来。
“硅胶的仿真手模而已,法治社会,想什么呢?”任英桀耐心解释道。
滕菲儿蓦的抬起脸,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真诚发问:“不能砍手?”
“不能。”
“皇上也不能?”
“哪来的皇上?”任英桀低下头垂眸望着怀里的人。
滕菲儿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她清楚的记得在她小时候有一个和她父亲同朝的御医,就因为没有医治好当朝皇帝的宠妃,被人活生生砍去了手脚,做成人彘,游街示众。
那种惨状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唔,不能就好。”滕菲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
“嗯,演技进步了。”
“欸?”
“差点被你骗了。”任英桀淡声道,“想抱我就直说,我不介意。”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