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诡被押入大牢之后,林音日日早起梳妆打扮,把自己最艳丽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来连景兰轩,她也收拾得很漂亮,房间里布满了明帝喜爱的合欢花。
合欢花的花期是在六七月,这个季节是没有的。
她这些年来一针一线绣的合欢花,这时候全给派上了用场。
就连剪纸的窗花都是合欢花的样式。
她日日等,夜夜盼。
想要留给明帝的是自己最美的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她也不能输。
她自诩美貌并不输慕容灵谙,只是时运罢了。
这世间事啊,是讲究先来后到的。
倘若是她先遇见的明帝,那么现在后位上的那个女人或许就是她。
明帝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也会是她的吧?
可是一日,两日,三日,甚至是过了七八日。
明帝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她的景兰轩,房间里那些绽放的合欢花都快枯萎了。
她靠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正面对着殿门口。
这样殿门外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一眼就能瞧见。
也能一眼就看见他月白色的身影。
可惜了,他却怎么也不来。
“采薇啊,陛下为何不来?”林音喃喃地问着守在一旁的婢女采薇。
“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我吗?”
谋逆是重罪,她身为皇妃,也难逃其罪。
采薇战战兢兢了几日,没有等来夜离,也没有等来明帝。
就连宣读诏书的太监也没见到一个。
遥想当年越贵妃下毒谋害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月欢公主,被明帝发现。
事情败露之后,可不像如今这般风平浪静。
越贵妃的宫殿当晚就被血洗一空,就连越贵妃的母族也被全族诛杀,只余一个留有陛下血脉的二皇子月临。
可如今,音妃娘娘是谋逆大罪。
明帝却一点动静也无,实在是太过诡异。
“娘娘,莫非是陛下并不知晓娘娘参与其中?大人也并没有透露娘娘只言片语。”
她这几日连宫门都不敢踏出半步,死她也只想死在娘娘身边。
现在,她的心里渐渐升起了生的希望。
万一呢?
万一娘娘无罪呢?
“是这样吗?”林音的眸子空远,兄长被抓入狱之后,她整个人都乱了。
夜离也不在她身边,终日只知道打扮自己,只想见明帝最后一面。
可若真像采薇说的这般,明帝并不知道其中牵扯呢?
万念俱灰的林音倏地坐起身就往寝殿内走去,采薇急急的跟在身后,“娘娘?娘娘慢点走,等等奴婢!”
看见终于恢复了几分活力的林音,采薇心里也无端升起了几分希望。
或许她不用死了呢。
还有三皇子殿下,他不是被陛下派去东极洲了吗?
可见陛下对三皇子的器重。
林音走到书案旁,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几个字,等笔墨了晾干,才卷好交给采薇。
“附耳过来,本宫交代你几句。”
采薇听着林音的话,眸子里的惊诧藏也藏不住,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林音,“娘娘,他……也是您的人?”
林音闻言,唇角的笑越发娇媚,平日里的风采倒是回来了几分。
“按本宫说的去做,别的别问太多。”
采薇欣喜地点点头,握紧手里的纸条,小跑着出门了。
她家娘娘果然神通广大。
连日来,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特别是平日里与林诡交好一党,更是如坐针毡。
那日,明帝在朝堂之上当众揭露林诡的罪行,那奏折上的条条罪状直指林诡。
无论林诡如何诡辩,明帝就那么坐在龙椅之上如看跳梁小丑一般冷睨着他。
直到把林诡押入大牢。
朝堂之上无人敢为其求情一二,生怕引火上身。
只是不知,往日里明帝最器重的户部尚书什么时候变成了谋逆之臣?
可真是人心隔肚皮,心黑人不知啊。
这户部尚书林诡是三皇子的亲舅父,如今三皇子人在东极洲,也是林诡发起动乱的地方。
这三皇子的处境不可谓不尴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明帝会大刀阔斧、拨乱反正的时候,明帝却突然沉寂了下来。
就连林诡,也只是收监看押,并为审判。
谁也不知道明帝在想些什么。
是以,这件事就像悬在众人头顶的一把铡刀,悬而未落,人人自危。
明帝坐在龙椅之中,敛眸看着台下黑压压低垂着的脑袋,沉声道:
“众爱卿,这东极洲的知府言诔久不见其踪,知府之位就这么空悬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太子来信,让朕调任一位新的知府,众爱卿可有合适的举荐人选啊?”
一时间,堂下的百官开始了窃窃私语,这东极洲目前来说虽然是个烫手山芋。
可他依旧是个香饽饽啊。
东极洲地大物博,风景秀丽,又处于北齐国界的关隘处。
如今东极洲又是百废待兴的时候,经商往来,很容易就能干出一番政绩。
明帝也不催促,一双眼睛打量着台下每一个人的神情。
冷不丁的明帝问起站在身侧的弈清,“弈清,你可有举荐人选啊。”
明帝状似随意的一句话,百官寂静。
就连弈清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他双膝蓦地下跪,头颅俯趴在地。
“陛下恕罪,朝堂之事奴才不敢妄言!”
明帝侧眸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弈清,眸子深邃难明,“不敢妄言?”
“那就是有见解了,说来听听。”
月临站在台下抬眸看向明帝,又瞥向跪在地上的弈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一个奴才而已,父皇都看得比他这个儿子还重。
举荐这种事说白了,就是安插自己的人手。
他虽谋不来太子之位,可也想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日后封王赐了封地,他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东极洲虽然偏远了些,但好歹也是块肥肉,他也想吃。
弈清把头伏得更低,“奴才失言,请陛下降罪!”
倘若陛下是在勤政殿私下问他,弈清有可能会根据明帝的脸色进言一二,可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一个奴才是万不能插手朝堂的。
“无趣!什么时候弈清你也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明帝的话听不出喜怒,更无人敢抬眸窥探他心中所想。
月临适时的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一人想要举荐。”
明帝闻言垂眸看向他,嗓音慵懒低沉,“哦?”
“——罗桓!”
月临这个名字一出来,百官的脸色纷纷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也不知道这个二皇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个罗桓可不就是林诡的门生。
明帝的脸色也变得诡异莫测起来,他沉沉地看着月临,眼里的失望之色越发浓郁。
少顷,明帝拂袖而起,“退朝!”
月临看着空空如也的龙椅,浑身上下似被明帝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冷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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