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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里依然是那柄莫邪,只是曾经雪白的道袍却因为天帝山一战而变成了暗褐色,那是血干涸了的颜色。

    “你知道我?”无根浑身发出淡青色的光芒,也升入空中。

    “你杀了风冠红,灭了天帝教,又把木染雪打成丧家之犬,你不可能放过我吧?”

    无根道:“你既然知道了还如此镇定,想必与木染雪一样,有什么逃生之术吧。”

    碧水夫人哈哈大笑,“你还真是自信呀,你就肯定你会赢?无根,你脚下的碎石断瓦便是你的墓地,先让老娘我看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

    无根冷笑一声,莫邪寒光大盛,他身影瞬间模糊,碧水夫人心中一惊,只觉头上一阵剑风,她本能的举剑招架,两剑相交,碧水夫人顿时感到虎口阵痛,双臂发麻。身子硬生生被无根打得下落数丈,心中惊魂甫定。这人什么内力,还是人么。

    无根不屑的道:“你的实力不及风冠红十分之一,我要取你性命只需三息。”

    无根话音刚落,天空中传来一个朗朗的声音,“无根兄好魄力!”

    无根心中大惊,刚才他已经用念力扫视四周,并未发现有高手潜伏,

    凝碧堂――

    宁静的夜里,凝碧堂堂主所在碧水宫忽然爆发一阵轰鸣,几道玄青色的光柱直插九霄,屹立了百年的碧水宫便在这轰鸣声中化为碎石断瓦。

    “你终于来了!”碧水夫人手持两柄断刃,浑身笼着一团碧绿的光芒,缓缓升入夜空。

    无根缓缓的从残砖断壁中走出可见此人功力即使不如自己也相去不远。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飞入空中,无根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有两个绝世高手,他们决不在风冠红之下,看来自己今晚恐怕难讨了好。

    那个白衣人手持一把扇子,神色甚是悠闲,那黑衣人脸带面具,浑身一股寒气。面具人无根见过,在天帝山的时候,他便悄悄潜伏在天帝养心殿暖阁之外,里面集会的众人他都见过。

    白衣人拱手道:“在下薛袁绍,碧水夫人乃是在下的一个相好,不知无根道人可否……”他声音刚说到这里顿住了,惊讶的看着无根,好久才疑惑的道:“是你?”

    无根也见到了薛袁绍,顿时心中大震,身子连连抖动,表情似乎十分痛苦,面色阴晴不定,瞳仁时红时黑,他狂吐一口鲜血,长啸一声,御风远去,宛如一颗流星,转瞬便不见。

    碧水夫人面露疑惑的神情,暗忖这无根与薛袁绍也许是几百年前认识的,也没有多问。

    蒙面道:“你跟他认识?”

    薛袁绍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道:“他是我的女婿……”

    蒙面冷哼一声道:“你最好让他收敛一些,若是妨碍到我,我定会取他性命。”

    薛袁绍摇头道:“他虽然是我女婿,但绝不可能听我的,我也没能力管他,说不定根本就打不过他,你最好也别惹他,他现在似乎精神失常。我薛袁绍向来极少服人,他是一个,你也是一个。”

    碧水夫人听了这番话突然觉得薛袁绍与蒙面深不可测。心中一动,当即娇滴滴的道:“冤家,你的女婿毁了人家的碧水宫,你说怎么办吧?”

    薛袁绍笑道:“你想我怎么办呢?要不我给你重建?”

    碧水夫人娇嗔道:“你有点钱全用来哄女人开心了,什么时候记得我了,鬼才信你!”

    薛袁绍把扇子一合,又笑道:“那夫人想我如何呢?”

    碧水夫人没好气的道:“少叫我这么亲切,都三年没见人了,要不是有人要取我性命,估计也是请不动你,哼!”说着背过头,不理薛袁绍。

    薛袁绍在碧水夫人背后道:“若夫人嫌弃,那我现在就走吧。”

    碧水夫人急忙道:“你这没良心的,要是敢走,就再也别回来。”

    “那夫人到底想我如何呢?”

    碧水夫人道:“你好歹也是圆梦组织的一份子,现在风冠红死了,那执行了一半的计划,你到底管不管?”

    “你们不是已经都部署好了么,风冠红死了,木染雪失势,正好你可以取而代之。”说道这里,他又转向蒙面道:“我想蒙面兄你不会不管吧,如果你真的对权力一点兴趣都没有,就不会借出噬魂寄生玩偶了。”

    说到此处,薛袁绍朗笑着消失,蒙面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

    紫瞳之境又过去了五天,叶天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失血过多,身子还有些虚弱,这里虽说是梦境,但一切与真实世界没有分别,叶天逐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苏醒的白泽血脉的顽强,仅仅是五天,这样重的伤竟然能恢复,断掉的骨头也慢慢的愈合。

    五天来,这牢房里的无面人少了不少,他们是被那两只大的食梦貘吃掉的,那个一月前来到紫瞳之境的汉子此时已经身形如水,一眼望穿。他恐怕已经是死了,再被吞食一次定然魂飞魄散了。灵魂被妖腹锁住,至少要等到那些妖死亡才能入轮回,那些妖魔寿命恐怕能到千年,想到此处,叶天逐为这汉子的悲惨命运长叹一声。

    正在此时,空间又扭曲了,叶天逐深呼一口气,静静的注视着那一圈圈的涟漪,轻轻的把香提拉过来,紧紧的抱在怀中,他心中紧张万分,双手微微颤抖。

    香提就这样静静的依在他的怀中,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好快呢,他一定很紧张吧,不知怎么的,香提丝毫不紧张,如果失败了,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吧?

    他的手好紧,肩膀有些疼。

    一只巨爪从虚空之中伸出来,叶天逐之觉得那爪子的动作无限慢了下来,空间裂缝一丝一丝的扩大,周围是如此的静,他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成败在此一举!

    裂缝终于达到最大,又开始慢慢的缩小,就在那由大转小的一瞬间,叶天逐动了,他如离弦的箭,从地上弹起,顾不得背部伤口又裂开,身形一矮,在那巨爪收回之前钻进了空间裂缝之中,他成功了!

    然而,当叶天逐睁开眼看看这裂缝之中的世界时,他心中充满了恐惧,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没有食梦貘,没有人类,没有城市,什么都没有,地面平坦如砥,无限的延伸,天空和地面都是无限宽广的黑色,并不是黑暗,这里有光,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香提的脸,以及浮在空中的一些诡异的纹路,那些纹路似乎是由极其粘稠的黑暗组成,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这里是异度空间?

    怎么出去?叶天逐的心一沉。

    香提倒并不在意,如果出不去,就死在这里好了,只是饿死的滋味也许不太好受。

    叶天逐稍微调息一下,刚才牵动的伤口稍稍好转,他便站起身,尝试着往一个方向走,也许这空间的尽头便是人类的世界。

    这个想法让他又燃起了希望,他轻轻的抱起香提,想御风飞行,但试了几次都无法飞起来,怎么会这样,他伸手挥了挥,心中大骇,这里根本没有空气,哪里来的风!

    可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有窒息的感觉,而且说话也可以彼此听见。他看了一眼香提,她也是面色宁静,并无窒息的痛苦神色,这异度空间竟然如此诡异。

    幸好自己还可以使用妖气,即便不能御风,也可以御剑,他祭出了干将,还好,这次终于飞了起来,他轻轻托起香提的身子,认准一个方向,御剑而去。

    没有昼夜更替,没有四季变换,时间失去了概念,叶天逐根本不知道飞了多久。

    他一直在飞,而周围的景色竟是一成不变,依然是无边的黑色,粘稠的黑色条纹。

    奇怪的是,他虽然累,但并不觉得饿,难道因为自己是修真人才会如此,那么香提呢?她可能饿坏了吧,他低头想问她,却发现她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平静,面色红晕,宛如小猫一般,安静的依偎在主人怀中,让人不免心生怜爱之意。

    那一刻,叶天逐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愿望,想让香提能在醒来之时看到真实的世界,哪怕是漫漫黄沙也好。

    他忍着困倦感,加快了飞行的速度,不知飞了多久,直到香提醒来,周围依然漆黑一片,地面依然平坦如砥,叶天逐心中开始恐惧,这世界究竟有没有尽头?如果这是真实世界,他这么个飞法,恐怕已经飞出不下万里,向西可到西方极乐,向东可到东海尽头。

    他越来越累,妖气耗尽,终于降了下来,他几乎站不稳。连飞行的力气都没了,真的要死在这里么?

    香提忽然道:“我重么?”

    叶天逐面色一红,摇头道:“不重。”

    他扶着香提,就这样在这无边无际的黑色世界中走着,何处是尽头?

    “香提,你饿么?”叶天逐问道。

    香提道:“我不饿,这里似乎不需进食,不必呼吸,这个空间比紫瞳之境更加虚幻,更像梦境。”

    叶天逐叹了一口气道:“香提,对不起,我害了你。”

    香提抬头看了叶天逐一眼,轻声道:“没关系,在紫瞳之境也是死的,我们在这里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自刎而已。”

    叶天逐看了一眼香提,她的眸子是那么清澈,她依然是那么豁达乐观,叶天逐不觉被她所感染,扶着她继续走下去。

    一切的一切,单调的让人绝望,哪怕地面上有个小小的凸起都好啊。

    又不知走了多久,香提面色潮红,她已经到了极限。“天逐,我想休息。”

    叶天逐这才看到香提的表情,心中自责,便与她一起坐了下来。

    香提道:“天逐,我们也许迷失了方向了。”

    这话让叶天逐心中一凉,是啊,这里没有星辰,也没有太阳,怎么可能保证自己一直走直线呢,也许只是在原地转圈而已。

    这想法让叶天逐绝望,或许真的永远都无法出去了。

    他索性躺下来睡了,香提也困了,便与天逐一起入眠。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叶天逐醒来,发现香提已经醒来,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她正认真的看着自己,叶天逐脸一红,坐了起来。

    “我好像恢复一些力气了,我带着你飞,好么?”

    “嗯。”香提点头。

    于是他们就这样漫无方向的在这死寂的世界中飞着。累了便休息,休息好再飞,已经不知道飞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某某年,中土皇帝生活糜烂,挥金如土,朝中奸臣当道,成风,各地卖官鬻爵,纲纪混乱,中土大军多驻扎边防重镇,内地空虚,士兵久不经战事,只会欺压百姓,已与地痞无赖无异,兵器陈列军库之中,已经锈迹斑斑。三镇节度使扎荦山谋反,手下悍将莫不骁勇善战,内地守军闻风丧胆,稍作抵挡便纷纷投降。

    叛军残暴,每到一处,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坑杀降军。

    第二年叛军直入皇都,中土皇帝仓皇出逃。

    皇都城外百里的荒野之中,无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踽踽独行,依然是那身被血染成褐色的道袍,手里拖着莫邪,剑尖在荒草之中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你这样下去,势必成魔!”

    在这空谷之中,一个遒劲的声音平地响起,仿佛当头喝棒。

    无根止住了脚步,他缓缓的回头,身后丈余远站了一个青衣老者,此人双眉足有尺长,双目炯炯有神。正是青阳真人。

    无根什么都没说,拖起莫邪,转身前行。

    青阳身形一动,出现在无根面前,厉声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杀了长风那么多弟子?”

    无根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角抽动,面色阴晴不定,暴戾之气渐渐积聚,仿佛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他终于狂叫一声,一剑挥向青阳真人!

    饱含真气的一剑挥出,事发突然,青阳真人万万料不到无根突然出手,来不急拔剑,仓皇避开,无根发出的剑气在青阳身后犁出一尺宽三尺深的沟壑,长达百丈。

    青阳祭出鱼肠,浑身青光大盛,“你真的是成魔了!连我也要杀么!”

    反观无根,劈出那一剑后,脸上暴戾之气渐渐隐去,痛苦的神色消失,他抬头看了一眼青阳,眼神已经趋于平静。

    他终于开口道:“你让开,我有事要办。”

    青阳真人怒极,剑尖指着无根,厉声道:“给我个解释!”

    无根摇头道:“没有解释,我已成魔,你让开,我去杀了那个蒙面与扎荦山,做完此事,我以死谢罪,就让我死在天逐的剑下吧。”

    青阳收起鱼肠,身上青光隐去,心中抽痛,他缓缓的道:“你不是蒙面的对手,此去京城恐怕有去无回。”

    无根仿佛没听见,从青阳身边走过。

    青阳道:“那蒙面是一条八头怪蛇,他变成本体之后,法力无边,我也不敌,他用噬魂寄生玩偶控制了扎荦山,现在想必他与那个组织的众人同在京城之中,如果你去京城刺杀扎荦山必定引蒙面出来,他若化成本体,你二人在京城战斗,恐怕生灵涂炭。”

    无根的身子震了震,终于停下脚步,他已经身负血债太多,对杀戮厌恶无比。

    青阳又道:“我始终有争斗之心,每每遇到对手,必想方设法与之过招,也因此与你结识,本来还想等天逐成长起来,与他尽兴的打上一场,现在却突然心生厌倦之感,紫阳他早已看透,我一月前与他相逢,叙谈旧事,也生出归隐之意,不想再过问世事。”

    无根转身,双目神色复杂,犹豫了很久,开口问道:“他在哪里?”

    ……

    单调。

    让人疯狂。

    奔波。

    永无止境。

    黑暗。

    无边无际。

    绝望,疲惫,恐惧,孤独。

    任何一种情绪达到极点都会让人身心崩溃。

    更何况这种情绪根本没有尽头。

    他们彼此都相信,如果不是对方的存在,自己早已疯狂。

    睡眠,奔波。

    睡眠,奔波。

    睡眠,奔波……

    毫无意义的事情,一直这样重复着。

    这里没有时间,也许过了千年万年。

    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奔波。

    连方向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有对方的心跳声,他们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还是活着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互相搀扶的走着,香提忽然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天逐想扶她起来,香提却幽幽的道:“天逐你扔下我自己走吧,这样你还可以节省些体力。”

    这句话香提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叶天逐道:“我们休息,‘明天’再走。”对他们来说,睡一觉醒来,就算一天。

    然而今天,香提却怎么也睡不着。

    耳中听到叶天逐均匀的呼吸响起,料想他已经睡熟,她悄悄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叶天逐,悄悄的从他的身下抽出干将。

    叶天逐毕竟感知敏锐,在她刚抽到一半之时便醒来,一把抓住剑身,惊道:“香提,你做什么?”

    香提神色游离,开口道:“是我觉得厌倦了。天逐,你借剑给我好么?”

    叶天逐心中一震,急道:“你怎么说这番傻话。”

    香提道:“我累了,天逐,你自己走吧……”

    叶天逐道:“对不起,苦了你,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边际,我们连方向都没有。”他看了香提那憔悴的面容,她一定是强撑着跟自己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本来只是想死在紫瞳之境,根本就没打算出去,想到这里,他心中愧疚不已。

    香提同样深感愧疚,她本不想叫苦,但如此长的时间后,她早已经到达极限。

    “对不起,天逐,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

    叶天逐收起干将,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停一些日子。”在这个异度空间,如果没有香提,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孤独到什么程度。

    香提听了,心中似乎有些暖意,没有回答,也许是默认吧。

    “一夜”无话,二人醒来之后,相对无言。这里实在太单调,他们都

    气氛沉闷,香提道:“我们讲彼此的故事给对方听好么?”

    叶天逐点头道:“好,你的故事我已经听过一些,我就讲讲我的吧。”

    于是叶天逐把自己从莫干山到西域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香提,包括白泽血脉,姬稗草,一切的一切没有丝毫隐瞒,他说了好长时间,甚至连与怜弱的那一晚也告诉了她。如此长时间(大致是两年多)的接触,他已经将香提视为知己,他可以肯定,如果现在失去香提,他将没有勇气独立生活在这个空间。

    香提听了幽幽的道:“我能理解那位姐姐的心情。”

    天逐神色有些不自然,含糊的道:“那晚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

    香提道:“天逐,你心中是不是抵制男女之事?”

    叶天逐万万想不到香提会这么说,颇为尴尬,偷看了香提一眼,只见她神色从容,丝毫没有一点难以启齿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香提道:“你根本不明白,女孩爱一个人,会用身体去记忆他,即使不能得到他的爱,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她要的,只是美好的回忆。”

    叶天逐听了这些大窘,低声道:“别讨论这些了……”

    香提看了叶天逐的表情,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但她自顾自的说下去,“你肯定是在长风受了很多礼教,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观念,我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你。其实我很钦佩母亲,甚至说很羡慕她,她虽然命苦,但毕竟真爱过。她未婚先孕的行为本来在我族是大逆不道,恬不知耻。但我能理解,或者说,我为之感动,在得知自己与自己爱的人无法结合的时候,以身相许,这种以身体为契约的爱情,你不觉得震撼么?”

    叶天逐依然沉默不语,香提为之摇头,她继续道:“这种契约很多时候只是单方面的,她不要求那男子的爱,甚至根本不求一个名分,最凄美,最忠贞的感情莫过于此!我先前就说过,我生命里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去不归之海看一眼,一个是找一个自己真爱的男人,现在已经完成了一个,如果再能完成第二个,香提便死而无憾了。”

    她说道这里,忽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天逐,虽然神色有些犹豫,但语气却十分坚定,她一字一顿的道:“你愿意帮我完成这个愿望么?”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般击着叶天逐的心,他确定没有误解这话的意思,连退几步,心跳如鼓。

    香提欺身过来,她面如桃花,说不出的娇艳,她本是大漠女子,敢爱敢恨,外表娴静文弱,内心大胆执着。

    叶天逐看的热血沸腾,急忙连念几遍静心诀才稳住心神,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暗忖好险,若是失足与她……虽然一时快乐,却破了她的处子之身,他们无名无份,怎么对得起她。

    香提的神色渐渐落寞,其实她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如果他能答应的话,就不用等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在这里呆了恐怕已有一两年。两颗心互相依偎着取暖,竟然不能在一起,你可知道,你看似君子的行为是多么伤人心!

    气氛十分尴尬,叶天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开始继续讲自己的故事:“从……从洛阳出来之后,我们……我们就去了西域,哦,不对,那是第二次从洛阳出来才去了西域,第一次是去了……去了长风。后来……”叶天逐见香提已经背对他躺下,根本无心再听,自顾自的说了几句,也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下去,也躺了下来,刚刚睡醒,又不困,实在无所事事,他看着香提的背影,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如果刚才答应了她,现在就……

    他猛地摇摇头,甩掉这个想法,那次跟怜弱是喝醉了,是的,是喝醉了,而且怜弱毕竟是……

    叶天逐越想越乱,索性不再想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香提坐了起来,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平淡,不知怎么的,这种平淡让叶天逐心中抽痛。

    香提道:“你不继续说么?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吧?”

    叶天逐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道:“我以为你不想听了。”

    香提道:“反正没事做,听听也无妨。”

    叶天逐便继续从自己在洛阳找连峰开始说起,说了欣昕骗自己,说了她舍身相救,说了孤岛的遭遇,有了前车之鉴,他此次隐去了他们在孤岛之上的亲密动作。

    后来他又说道紫清,说她送了自己一块银锁。

    香提道:“我母亲也曾留给我一块玉佩,她有两块玉佩,一块是父亲赠给她的,那块与她合葬了,还有一块是她从小带到大的,送给了我,就是这块……”说着她望腰间摸去,这一摸却摸了个空,香提心中一凛,低头一看,只见腰上三个环佩少了一枚,系环佩的绳子由于长时间奔波断掉了。

    心中大急,急忙回身去找,然而这世界如此宽广,怎么可能找的到。

    心中哀叹一声,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就被自己这么不小心弄丢了。

    香提转头对叶天逐道:“继续走吧。”

    叶天逐道:“你不是厌倦了么?”

    香提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叶天逐又怎么能懂女孩复杂的心呢。

    叶天逐不敢抱着她飞行,没有风,也无法靠风力托她起来,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叶天逐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心中大骇,正是香提的玉佩!

    香提也看到了,心中也是惊骇莫名,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们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起点?”怜弱几乎崩溃了,无力的道。

    天逐摇头道:“不可能,就算我们是在绕圈子,也必定是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怎么可能正好回到起点,正好捡到这玉佩。”

    “那这作何解释?”

    叶天逐摇头表示不知,也许真的是巧合?

    香提默默接过那枚玉佩,确实是母亲的遗物,她心生厌倦,再也不想走下去了,捡到母亲的玉佩倒是好事。不如就死在这里,也许也是一种凄美的结局?

    叶天逐从袍子上撕下一块步,又将这块布撕成小块,扔在地上,由于没有风,很小的布块也不会移动。

    二人继续前行,走一段就扔下一块布片,果然,才走了一炷香功夫就见了第一块刚才扔下的布片,继续走,布片不断的出现,一块块青色的布片如同恶魔的眼睛,充满了嘲弄的意味,叶天逐每见到一片就心中一沉,布片越来越多,他已经心如死灰,虽然早就料到可能的结果,但现在看到,叶天逐还是无法接受,原来自己奔波了如此长的时间,根本没有走出一步。

    但是他明明在前进,那些黑色的条纹相对自己不断的在后退,自己走的快,那些条纹就后退的快,自己走的慢,那些条纹就后退的慢,自己不动,那些条纹就静止了,这明明表示自己在前进!

    莫非他一直在原地转圈,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一直向一个方向走,就算是因为迷失方向而转圈,也不可能转这么小的圈。

    除非,这里所谓的直线,根本就不是直线,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没有直线,没有空间。

    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空气,这里的根本就是“无”。

    想到这里叶天逐心中一震。

    莫非,这里就是无极?

    这个想法让叶天逐欣喜若狂,即使在禁地,混沌之界所记载的天道也是从太极开始,对无极,他还一无所知,混沌之界仅仅提到了无中生有四个字。

    混沌即为太极,混沌之界即为太极与无极的分界点,那么真正的无极是这样么?

    是这样一片黑色的世界么?不可能,这里并不是一无所有,有“黑色”,还有那些奇怪的条纹。

    这是一个黑色的世界,这句话本身就是“有”,有“一个”,“黑色”,“世界”三个东西,真正的“无”肯定不能用“一个”来形容,而且时间空间都没有,又怎么会有颜色,它也不是世界,他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么究竟什么是“无”?

    叶天逐只觉得这一切已经超出自己的理解,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片世界绝不那么简单。

    他忽然想起了香提曾经的话:“父亲告诉母亲说,有一天自己掌握了紫瞳之梦的力量后,会回来救我们出苦海。紫瞳之梦又名虚幻万花筒之眼,是一块魔石,从外面看进去有无穷影像,千变万化,无奇不有,此石据说是梦之国的根本,具有梦的力量。”

    那么我由紫瞳之境出来,又没有到达真实世界,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我现在就在这块魔石紫瞳之梦的里面。也就是说,这里是紫瞳之梦的内部空间!

    紫瞳之梦又名虚幻万花筒之眼,从外面看进去有无穷影像,千变万化,无奇不有,这跟混沌之界何等相似!

    那么香提的父亲一直说的,要掌握的力量,会不会与禁地之中混沌之界所蕴含的力量是一样呢?

    如果是一样的,这里就是另一个禁地!

    如果是一样的,自己岂不是也可以从这里获得那种力量!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看透这黑色的世界,从里面出去,而且实力大增之后,报仇岂不是更加容易!

    叶天逐心中激动万分,他当即把想法同香提说了,可香提毕竟没有接受过道家思想,更没有见过叶天逐所说的混沌之界,饶是她冰雪聪明,也对这些不敢相信。

    叶天逐开始沉思,如当时他在长风禁地之中一样,静静的立着,如此一立,便不知是几日几夜。

    香提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虽然叶天逐的行为难以理解,既然他在努力,她也不去打扰他。

    她一个人在此,实在寂寞,又不敢到处乱走,怕迷失在这诡异的空间之中。

    叶天逐已经站了恐怕不下一个月了,饶是香提一向乐观,此时已经快抓狂,她已经不知多少次想要叫醒叶天逐,却都是忍了,无聊到极点,就开始玩弄自己身上的玉佩,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或者用自己的头发编辫子,编了解开,解开再编。

    “香提……”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叶天逐终于开口了,香提喜极而泣,作为一个人类的本能,她冲上去抱住了他。

    叶天逐依然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从她怀中挣脱,然后他落寞的道:“我并没有从这条纹看出什么东西。”

    香提哦了一声,她对这些天道玄机并不太了解,只是随口建议道:“也许在高空之中看的更清楚。”

    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在紫瞳之梦外面才可以看到如同万花筒的世界,那么自己现在自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果真如此么?他怀着期待的心情飞入空中。越飞越高,直至看不到了。

    香提心中失落无比,他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而且连看都看不见,自己岂不是更加孤独,而且他落下之时,还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么?

    想到这里香提的心中一沉。

    盼了这么久才盼他醒来,可他竟然一醒来就飞入空中,人都不见了,不知要去多久。他可曾想过自己的感受!

    我竟然喜欢这样的人,只因他想方设法救自己性命,只因他为了自己的幸福放弃天香生骨续筋膏,只因他不肯抛弃自己,只因这么长时间的独处与相互扶持便稀里糊涂的爱上他,爱上这样一个冷血人,真是可笑,可悲!

    叶天逐已经不知升了多高,他往下望去,忽然发现了一个错误,这里的空间本来就是模糊的,哪里来的“上”?

    这个发现让他痛苦不已,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又破灭了。他不甘心,继续向“上”升。

    叶天逐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他陷入了空间迷宫,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迷宫所在的空间与香提所在的不同!

    没有比这更糟的了。就在他绝望之际,忽然眼前亮起了一点光,他心中一喜,莫不是出口,加速飞了过去,然而走近了,他又失望了,那并不是一个出口,只是一颗有拳头大圆球。圆球晶莹剔透,正面写了一个紫色的“梦”字,叶天逐突然想到梦女一族,莫不是梦女们进入紫瞳之境的时候路过此地,不小心遗失的?这个想法让他心中欣喜万分,梦女一族出入紫瞳之境经过此地,那证明这里已经距离出口很近,继续走下去,很可能出去,但是香提呢?自己如何找到她,一想到这个,他心中猛地一沉。

    宁愿自己不出去也要回去寻她。

    正在此时,叶天逐又发现,这圆球的背后也有字,他转过来一读,浑身巨震。

    那三个字竟然是――薛袁绍?

    薛袁绍来过此地?或者说薛袁绍是梦女一族?

    他忽然想到薛轻雨也是姓薛,难道她口中的长老就是薛袁绍?

    是了,薛轻雨说过:“不好意思,我们长老在昆仑山,你这辈子恐怕都见不着了。”

    而薛袁绍之子薛青书也说过:“爹,我看就在这里把他撕成白骨吧,带回昆仑太麻烦了。”

    他们同在昆仑,这难道只是巧合?

    叶天逐只觉得身陷迷雾之中,一切都乱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浑身血液沸腾,那种感觉如同白泽血脉苏醒之时一样,头部一阵阵眩晕传来,叶天逐只觉得周围都虚幻了,那个圆球此时突然破裂开来,化成点点烟雾,叶天逐就被这烟雾笼罩了。

    四个烟雾组成的字慢慢浮现出来――众妙之门。

    何谓众妙之门?

    正在叶天逐疑惑之际,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

    “梦女一族的子嗣?”

    叶天逐只觉自己如在梦中,但这声音却异常清晰,他想摇头说不是,然而却浑身无力,怎么也做不到。

    那声音又道:“你不必说话,我能感受到你的想法,只要你身在紫瞳之境我就可以知道你的想法,这是梦女一族的能力。”

    叶天逐这才想到薛轻雨也拥有这个能力,心中问道:(你也是梦女一族?但你的声音似乎是男声?)

    “是的,我是男性之体,梦女一族的男性之体又叫叛逆之子。”

    (那薛袁绍也是梦女一族么?)

    “是的,薛袁绍也是梦女一族的叛逆之子。”

    (何谓叛逆之子?)

    “梦女一族本来只有女性,所有的女性都生的极美,但她们只能隐居昆仑,不得下山,想下山玩乐只能来这虚幻的紫瞳之境,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梦女一族的女孩爱上男人。”

    (奇怪的规定,怪不得梦女一族如此寂寂无名,如果爱上男人会如何?)

    “梦女一族长到百岁之后便会成年,不需与男合,便会自动诞下一个或者两个女婴,之后不会再生育,如果她这时爱上一个男人,那么她与男合之后,便会诞下男婴,是谓叛逆之子,也就是薛袁绍和我,只不过我比他还要早上两千年。”

    叶天逐倒吸一口凉气,这前辈恐怕能追溯到三皇五帝了,他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便问道:“叛逆之子又会如何?”

    “叛逆之子又称不详之子,他的出生将会给梦女一族带来灾难,梦女一族是一个古老的种族,乃神农氏后裔,神农氏没落后,梦女一族成为农耕部落的一员,投靠炎帝,那个时候我出世了,生下我的母亲因犯忌而被处以火刑,父亲保护我也死去了,我隐姓埋名生活在部族之中,仇恨让我拼命的修炼,后来我终于拥有了强大的本领,那时炎帝与公孙轩辕发生了战争,梦女在炎帝一方,虽然我对梦女一族恨之入骨,但我为了证明叛逆之子并非不详之子,也为了我的部族,我开始帮助炎帝,但炎帝依然战败了,我重整旗鼓,组合炎帝旧部,在涿鹿与轩辕激战,紫瞳之梦正是我使用的神器,紫瞳之梦本名为众妙之门,我使用这块魔石制造了无数幻境迷雾,然而轩辕也拥有神器指南车,我幻象被破,终于不敌战败,死在轩辕剑下,魂魄便附在众妙之门中。自古成王败寇,我虽然被轩辕尊为兵主,并在旗帜上绣我的像,但后世的史书对我莫不是骂声一片,这些我倒不在意,令我痛心疾首的是,我终究还是给梦女一族带来了灾难,涿鹿之战,梦女一族损失过半。”

    叶天逐读书很多,听了这段叙述大惊道:“原来是蚩尤前辈,晚辈叶天逐,参见神帝。”

    蚩尤道:“原来还有人知道我的事情,还记得我。蚩尤这名字不过是后辈人对我的辱骂,蚩乃爬虫,我岂会以此为名。我已经在这里沉睡三四千年,已经化为这众妙之门的神器之魂。”

    叶天逐道:“那么薛袁绍呢?他是否有给梦女一族带来灾难?”

    蚩尤道:“没有,所谓不详之子只是愚昧的传说而已,薛袁绍算是我的徒弟,千年前他来到紫瞳之境寻求力量,我便帮助他在此修行。”

    叶天逐听了心中一动,还未开口,蚩尤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梦女一族的血脉,必是梦女后人,你若肯学,我自当倾囊相授。”

    叶天逐大喜,跪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叶天逐三跪九叩,这才起身道:“梦女一族可是妖?”

    蚩尤道:“是的,轩辕胜了,自然说我们是妖,炎帝部落除了隐世的梦女一族之外,皆与华夏联盟通婚,血脉相溶,是谓‘人’,而非人的全部归于妖,但其实人与妖有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叶天逐觉得有理,仿佛一瞬间便对自己的半妖之体没有一点在意了,只是不明白这梦女血脉为何被成为白泽血脉?难道白泽神兽也与梦女一族有些关系。

    正想着,蚩尤道:“你现在就开始修炼么?”

    叶天逐道:“我有一个女伴,与我共同落难于此,不知师父您能否先送她出去?”

    蚩尤道:“没关系,你接下来的修炼将在梦中,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那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

    叶天逐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一团光芒笼罩了过来,周围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他变成了一个孩童,而且还是个女婴,梦中之梦?

    蚩尤的声音又响起:“你将在梦中经历一段人生,此生,你就是这个孩童,想她所想,喜她所喜,悲她所悲,爱她所爱。好好体会吧!”

    叶天逐急道:“前辈等等,为何要把我变成女婴,而且这些跟修炼有什么关系?”

    蚩尤道:“道家有言,欲修仙道,先修人道,同样,欲窥天道,先知人道。你人道不知,如何窥得天道?”

    叶天逐道:“道家所言: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二者毫无关联。而且前辈为何说我人道不知?”

    “你好生糊涂,受所谓正道毒害太深,所谓人道不过四字――爱恨情仇,你从小受尽侮辱歧视,心中有恨;你对母亲孝顺非常,心中有情;你与无根不共戴天,心中有仇。而你心中唯独没有爱,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人道不全,如何修真?人道虽不及天道玄妙,却要复杂的多,或者说,人道亦不可道,我多说无异,此生你为女子,自己细细体会吧。”

    声音消失,叶天逐的感知渐渐模糊,终于他完全化成了那个女婴,想她所想,喜她所喜,悲她所悲,爱她所爱。

    她五岁的时候,有人拿来了一只红色的壁虎,将它捣碎了,点在了她的臂膀上,她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才知道,那就是守宫砂,是贞洁的象征,红红的一点,如同女子的血泪。

    她的爷爷是江湖人人敬重的人物,从小生活在山中门派,她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周围的师叔师伯也许是因为她的爷爷,也许是因为她的聪颖与可爱,都对她宠爱有加,她有什么疑问,都一一解答。

    其中有个小师叔对她最好,那小师叔只年长她十几岁,没人的时候,她就叫他哥哥,那小师叔年纪虽小,却修为精深,上天入地,翻山过海,无所不能。

    清晨时候,他经常偷偷带着她在山谷林海之上飞翔,灵山秀色,空水氤氲,东海日出,深谷幽径。所见所闻,不啻瑶池天宫。

    她迷醉了,她爱上了这种感觉,即使以后她也学会了御剑,她依然喜欢站在他剑上的感觉,很幸福,很心安……

    她慢慢长大了,她终于知道她的哥哥是那么优秀,门派会武,他年纪轻轻,竟然要同比他大几十岁的门中弟子对战,她永远忘不了,他在擂台之上的飒爽英姿,女弟子们疯狂的为他加油助威,一直娴静的她也不能免俗,融入其中,一起为他疯狂。

    他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绚烂唯美,他过关斩将,终于摘得桂冠。她爷爷亲自为他颁发了一个仙器作为奖品,他拿着那仙器微笑,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他只是在对她一个人笑,那种感觉让她心中好慌。

    她已经十八岁了,她对谁都温柔似水,但内心却十分倔强,她不是门派中最美丽的女弟子,但她的娴静典雅却人见人爱。

    她不是个小女孩了,她看的出很多男弟子都对他表示出了好感,但她都轻巧的避开,她一直在等她的哥哥,然而他在她长大之后就对她慢慢疏远了。

    他不可能再带着她去遨游山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但是,他心中有自己么?

    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走到他居住的地方,他似乎很忙,总是不在,她就在那附近闲逛,看他走过的每一步路,细细的数地上的脚印,到底哪一个是他的呢?

    他又去竹林间的空地,不知他闲暇之时,是否在此练剑?

    她轻轻的抚摸林中的每一颗翠竹,对它们倾诉自己的相思,她忽然心生所感,取出佩剑,在那些竹子上轻轻的篆刻,她写下了海誓山盟,写下了至死不渝。

    如果他们有缘,他一定能看到,也许为此感动,便来寻她,结婚,生子……

    那将是怎样的浪漫啊……

    她不求长生,不求出色的剑术,她只求能在他身边做个幸福的女人,靠着他的胸口,垂垂老去……

    她知道,喜欢他的人比比皆是,她的好姐妹就曾经悄悄对她说过,一直暗中爱慕他,她听了难过极了,暗中与自己的好友相较,除了自己的出身还值得称道外,容貌与剑法都稍稍逊色,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么?他在这门派之中就像是众星捧月,而自己只是这些星星中最不起眼的一颗。

    想到此处,她心中沮丧无比,挥起剑,又将那些誓言毁去。

    也许这只是个梦……

    偶尔也会巧遇他,他很冷淡,她不敢再叫他哥哥了,每次恭敬的喊一声“师叔。”

    他微笑的点头,偶尔问问她的剑法如何,但这些每个师伯师叔都会这样做,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个后辈。

    但即使这样的问候,也总让她心如鹿撞,连口舌都不灵便,她每次都面红耳赤,却又怕被他看见,低下头不敢看他。

    等自己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每每此时,她都十分后悔,我为什么如此胆小,那么珍贵的相逢,好好的看他一眼也好啊。

    多想他睡在自己的眼前,她便可以不用害羞,仔仔细细的看看他,看他的眉,看他的脸。哪怕这每一息的时间都要用她的一年生命去交换。

    不求皆为连理,只要能看着他就足够了……

    时光就这样静静的流逝。

    她二十岁了,爷爷忽然叫她到身边,问她可否愿意嫁给他,如果愿意,挑良辰吉日完婚,再过几年,我便将掌门之位传他。

    她惊呆了,爷爷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般击着她情窦初开的芳心,她只觉得自己心中血气翻滚,头脑一阵眩晕。这是梦么?我太思念他而心生幻觉?

    她用力拧了自己的手,好疼,这是真的!

    她好像哭,幸福来的太快,太多,以至于她要窒息了。

    她强忍住泪水,怕被爷爷看到。

    爷爷又问,你可否愿意?他已经同意了。

    听到他已经同意了五个字,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她心中只盘旋着这几个字,抱住爷爷失声痛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感情全部爆发出来。

    她一直哭到哽咽,才直起身子,爷爷胸口的衣服竟然全被她的眼泪濡湿了,她自己也觉得失态,急忙拭干了眼泪,但想到接下来的幸福,又忍不住想笑。

    她抬头看了一眼爷爷,却见爷爷神色复杂,好久,他说,人不可有执念,否则将会痛苦终生。

    她不懂这句话,爷爷叹了一口气,走远了。

    之后的日子就是漫长的等待,她几乎度日如年,终于等到了新婚之夜。

    她欣喜若狂,睡眠都能笑出声。

    山中的婚礼并没有太多的规矩,也不会大摆筵席,她只是穿了红衣,遮了盖头,便于他拜天地,拜高堂。

    他用红绸牵着她到了新房。

    门关上了,她心如鹿装,这一刻她不知盼了多久,然而真正到来之时,她却无比心慌,他马上就要掀开自己的盖头,平时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要是他对我……

    别说是云雨,即使是二人近距离的对视她都无法想象那将是怎样的羞人景象。

    她既期待又害怕,终于他走到了自己的眼前,她只能在盖头下偷看他的脚。

    他伸出了手。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切静的可怕,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真的无法想象怎么面对他,那一瞬间她紧张到死了的心都有。

    虽然无限缓慢,盖头还是揭开了,她将头低的很低,深深埋在了胸口,目光躲闪,只是看着心爱人的脚。

    她好怕他就这样吻上来,那她必定会窒息的。

    然而她又无比期待,他托起她的下巴,对她任意轻薄。

    那将是怎样的刺激?她不敢想下去。

    他静了很久,说话了,只说了九个字。

    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

    她愣住了,仿佛晴天霹雳,将她的幸福,她的梦幻全部打碎。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仿佛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他解开了外衣,躺在床上,背过身,盖上了被子。

    那绣着鸳鸯的红缎喜被,不知怎么的,那红色仿佛血一般扎眼。

    她无数次的想象过他睡在自己面前的光景,那样她就能好不害羞的看着他,然而如今,他真的睡在她的面前,她却已经心如死灰。

    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

    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

    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

    ……

    这九个字仿佛魔鬼的诅咒,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爱我,为何要娶我?

    她就这样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泪水不断的滴下。

    夜是如此的静,虽然心爱的男人近在咫尺,他们的心却远如天涯。

    好孤独,好冷,泪水打湿了脸颊,如冰一般。

    她在床边坐了一夜,泪都流干了。

    她没有向爷爷哭诉,只是默默的忍受着他对自己的冷漠,他根本不曾碰自己一下,连牵手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他爱的是谁,为什么不能跟他的爱人在一起,又为什么要答应爷爷娶自己。

    也许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便会慢慢忘了那个神迷的女子,对自己好起来。

    是啊,自己不是说过,此生只要能看着他便已经足够,现在已经能与他朝夕相处,还有什么不满足?

    一年过去了,他终于对她好起来,除了没有肌肤接触,平时也有说有笑,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就如同她孩提时代一样,彼此之间毫无顾及。

    也许他最终会接受自己的。

    又过了一年,他们偶尔会牵手了,他的手强健有力,让人很心安,也很心悸。

    她忍了很久,终于开口问他,你明天能带我飞到林海之上看山么?

    他楞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他御剑飞了起来,轻轻的揽着她的腰肢,扶她站在剑上,她已经不是孩童了,身子丰满挺拔,与他共同站在一柄剑上很拥挤,他几乎是抱着她的。

    她又看到了那仙境一般的山谷,层峦跌宕,云烟氤氲,林海沐浴其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她面色潮红,两年来的孤独与心酸仿佛在这一瞬间便冰释雪融。

    即使他爱的不是自己,这种感觉依然让她心醉。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双臂完全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口正对着她的后颈,吐出的热气弄的她皮肤酥酥痒痒,心旷神怡。

    那一夜,他拥抱着她入眠。

    她幸福的几乎流泪,她几乎看到了幸福,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成为他的人。

    她缓缓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次日醒来,她伸手一摸,他已经不见了,她心中空落落的,不知怎么的,有些隐隐的不安。

    敲门声响起,是他?也许是他去准备早餐了,想到此,心中一暖,迫不及待的去开门,可是进来的却是爷爷。

    爷爷眼窝深陷,白发苍苍,形如枯槁,与往常所见的神采飞扬的他完全的不同。他修为高深,虽然满头白发,却一直是个中年人的模样,然而此时此刻,她明显的感觉到,他苍老了。

    他进门之后只说了七个字,他走了,忘了他吧。

    她如坠冰窖,瞬间面如金纸,她颤声问,谁走了?

    爷爷没有说话,转身出门,他在走之前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他,我以后也不会再回到此地了,你忘了这些,开始新的生活吧。

    忘了这些,怎能轻易忘了?

    她追出门外,然而门外竹影婆娑,哪里还有爷爷的影子。

    他终究是不肯要我么?

    她失声痛苦,他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一点记忆都没有……

    连我的身子都不曾碰一下。

    一点记忆都没有……

    真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几日,她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刚刚看到一点幸福的希望,转眼就破灭,那七个字,宛如将自己的心一块一块的撕下来。

    你好狠心!

    她不吃不喝,神色呆滞,几天后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又是敲门响起。

    她漠然的抬头看看门,一个黑色的人影,闪了进来,似乎是一个女人。

    仿佛是出于第六感,她一下子猜到这女人便是他一直爱着的神迷女子。

    她确实很美,即使是穿了黑衣。她手中托着一个婴儿,原来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他在哪里?她几乎是质问,顿一顿后,语气又转为缓和,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那进门的女人愣了愣,她明白了她的话。

    淡淡的道,他死了……

    ……

    窗外下着冷雨,一滴一滴的玉珠从屋檐上滴落,坠在青竹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极了某些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那颗本来就支离破碎的心……

    此时更是碎成了齑粉。

    他……死了?

    是的,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逼死了。

    谁?

    就是这山中的牛鼻子道士!

    你撒谎!

    我才懒得骗你,这是他的儿子,刚出生便父母双亡,你若是可怜他就养着吧,若是懒得养,便……扔……扔了好了。

    他的母亲!?

    是的,也死了,被那些牛鼻子道士杀了,可怜我的妹妹!说到此处,她声音转为凄厉,他也是个牛鼻子道士,负心人!你们一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放下婴儿,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

    这是梦么?

    这是梦!

    这是梦!

    一觉醒来,他就在我身边!

    一道血红的闪电劈下,照的屋里惨白一片,那婴儿受惊,哇哇的啼哭。

    仿佛深夜之中的呼唤,在这寂寂之夜中,那哭声是如此的清晰……

    这孩儿是他的骨肉,也便是我的骨肉,是的,他就是我的孩子……

    她伸出手抱住了啼哭的婴儿,袖子自然的卷了起来,露出了白藕一般的臂膀,红色的守宫砂点缀其上,那么的扎眼,像极了女子的血泪。

    像极了……

    ……

    ……

    一个遒劲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你醒了?”

    叶天逐浑身一震,他从这个与人生一样冗长的梦中醒来,那女子的记忆全部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

    他浑身巨震,伏地痛哭。

    “娘!原来你对孩儿恩情如此!”

    虽然是隔了二十年,但莫干山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娘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那梦中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母亲――秋?水!

    而梦中的自己的父亲,叶玄情,正是自己又敬又恨的师父――无根!

    他终于明白叶无根的含义,叶落无根,随意漂泊。

    可是父亲究竟是没有死的,为什么那黑衣女子会说他死了呢?

    那女子好生眼熟,仔细回想,他终于记起来,虽然模样变化很多,但肯定是她错不了,寂灭教的虹月。

    母亲对父亲痴情如此,为何父亲二十年后杀上莫干,更是杀了痴情的母亲!

    他难道真的惨无人道至此!?

    从虹月的话里看,玄慈那群人定然不是好人,难道是他们杀了母亲,让父亲心生怨念才痛下杀手,血洗长风?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母亲,父亲为何在外流浪二十年执意不肯再见母亲,为何又在二十年之后突然现身?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是何人?

    他只觉得心如乱麻。

    蚩尤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梦不是为你解开身世之谜的,而是让你明白什么是爱。”

    叶天逐泪如雨下,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博大的爱,爱是奉献,不计回报……

    为了他,她谎称自己已有身孕,以处子之身,养育自己长大成人;为了他,她一直受尽长风派玄字辈众人的冷眼,为此而深居简出;为了他,她荒废了自己的修道,贡献了作为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二十年青春!

    可他根本不是她的孩子啊,她将对父亲的爱毫无保留的转加到自己的身上,为此而受尽屈辱……

    如果她当初丢弃了自己,她可以再嫁;如果当初丢弃了自己,她依然是掌门的孙女,受人尊敬;如果当初她丢弃了自己,也许她就不会死……

    母亲对自己的点点滴滴不断的浮现在叶天逐的脑海,他从小体弱多病,她为了给他做衣御寒而去学缝纫;他不喜习武,又由于父亲的往事,他在门派中处处受人凌辱,她每次为自己擦伤药眼中都噙着泪水;她为不打扰自己练武,每次送饭到浣池,而自己竟然在紫清面前笑她做饭图方便,中午做多的菜晚上热了再吃,细想起来,那些剩菜不都是母亲吃了么;十六岁那年生日,素水师姐送来了珍贵的料子,她自己不舍得用,为自己缝了漂亮的长衫,然而几番波折磨难,那长衫面目全非,已经不见踪影,倒是那七星道袍一直保存的好好的,舍不得穿,自己真是不孝,要不是那道袍存放在怜弱那里,他恨不得把它扯出来撕个稀烂;临别之时,母亲眼中的不舍如在昨日,可自己竟一去不回,那一别变成永诀!

    母亲,你对孩儿如此,孩儿何以为报!

    我为何去破那七星剑阵,为何非要在人前显露本领,为何去跟那些侮辱我的人一较长短,比起母亲的屈辱心酸,我那点苦难算的了什么!

    若是安安心心的在她身边侍奉她,至少她不必如此凄苦。

    母亲最大的遗憾不是临死前未能见我一面,而是直到死,都没有留下哪怕一点关于父亲的回忆。

    他忽然回想起香提的话,“你根本不明白,女孩爱一个人,会用身体去记忆他,即使不能得到他的爱,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她要的,只是美好的回忆。”

    母亲连回忆都没有,父亲根本不懂母亲,我也不懂……

    是的,我根本不懂任何人。

    爱恨情仇,我对什么是爱一无所知……

    他想起怜弱那双失望的眼睛,想起欣昕赌气的神情,想起了紫清送他的银锁。

    能够牵手的时候,不要只是并行;能够拥抱的时候,不要只是牵手。

    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他越想越是心痛,叶天逐啊叶天逐,你怎么不去死?

    死了干净!

    他猛地站起身欲走。

    “想开了?”蚩尤问道。

    “前辈,我看透了很多东西,父亲也不过是被一个情字缠身的可怜人罢了,叶玄情,情才是最玄之又玄的,父亲看透了天道也始终没有看透这一个情字,问世间情为何物!”叶天逐说道此处,不胜唏嘘。

    “父亲虽然看不透这个情字,但他毕竟重情重义,怎么会屠杀同门,更不会杀死母亲。我心中已经没有仇恨了,我只想好好保护爱我的人,我现在就想去找香提。”

    蚩尤道:“说得好!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有两种,一个是爱,一个是恨,爱的力量更胜。你现在心中有爱,我就授你众妙之门!”

    叶天逐只觉眼前白光又现,无数纷杂的景象在眼前呈现,这就是虚幻万花筒之眼?

    “你已经去过混沌之界,混沌之界又名玄之又玄,而紫瞳之梦便是众妙之门。真是难得,周青阳、秋紫阳、叶玄情、薛袁绍之流只是得到其中一种力量,便独步天下,难逢敌手,你是唯一一个二者兼备的人,连我都要嫉妒你的运气,入得宝山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你现在心中充满了爱,正是你最强大的时刻,不趁此机会习得众妙之门,连妖精女娲,公孙老儿都要说你暴殄天物了。”

    叶天逐仿佛在云里雾里,众妙之门中的景象类似混沌之界,但又稍有不同,混沌之界中的景象更多的是关于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以及他们变换衍生出来的玄之又玄的世界,以及万物的本性。而众妙之门则是关于无极,三才,人道,生命以及他们之间的联系,感情。二者互补,叶天逐早已达到天人合一第二重境界,此时看起来,轻车熟路,以前一直不理解的东西,现在豁然开朗。

    只是短短一年时间,他便看完了所有影像,并将他们理解记牢,而且由于是梦境的原因,时间空间都是“无”,叶天逐此次悟道,前后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叶天逐在此睁眼,不像刚从禁地之中出来的目光如矩,而是目光柔和,多了一股亲和力以及成熟感,似乎与薛袁绍有些类似,只是少了他的圆滑与虚伪。

    这种感觉对女性来说通常是致命的,薛袁绍不知是否是因为在众妙之门中学的太认真,对爱一字的了解太过透彻,以至于沾花惹草,处处留情。

    又或者,他是为情所困,是以游戏人间?

    无论如何,他与自己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本以为白泽血脉就是梦女一族的血脉,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我的半妖之体不是来自于父亲,而是来自于母亲,白泽血脉,梦女一族,这次出去,我便拜访昆仑,去查查自己的生母到底是何人。

    她也一定是个苦命女子。如果可能,为她上一炷香。

    可叹这芸芸众生,莫不被一情字玩弄……

    ……

    无边黑暗之中,坐着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子,那女子的身子缩成一团,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

    “香提!”叶天逐再见香提,心中欣喜万分。飞到她的身后,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可谁知,这一搭上去,香提浑身打了一个寒噤,她竟然不住的颤抖。

    “香提,你怎么了?”叶天逐心中紧张万分,若是她在这世界里遇到了什么危险,出了什么闪失,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将她抱在怀中,只见香提面容呆滞,双眼无神,嘴唇苍白,面如金纸。

    “香提,我是天逐啊,你怎么了。”叶天逐心痛不已,自己这一去,恐怕也有几个月,她一个女子呆在这无限黑暗之中,是怎样的恐惧!

    孤独,绝望,恐惧,以及一颗盼着自己出现的心……

    然而她不知望了多少眼,望穿秋水……

    他好恨自己,叶天逐,你怎么不去死,这几个月来竟然没有想到香提的孤独。

    这种孤独岂是一个本来已经心神到了崩溃边缘的女子能去承受!

    即使她是个乐观大方,敢爱敢恨的大漠女子。

    他紧紧的抱住了她,不断的给她讲一些往事,讲他们之间的患难与共。

    终于,她眼睛慢慢有了神采,“你是天逐?”

    他几乎喜极而泣,“是的,我是天逐,你记得么?”

    “天逐,天逐,我好像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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