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萧楚楚才惊慌的别开了眼,冰冷的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继续着自己的长篇大论
“再来看家境,你是皇亲贵族,高高在上,我虽然是员外孙女,但却是个养马的,所以不管怎么看,怎么分析,我和你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再直白点说,就我来给您提鞋的话,您可能都嫌我身上有土味,”萧楚楚说到这的时候,声音里明显掺杂了些悲哀“所以在家境上,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萧楚楚这次没有看林栖迟,而是飞快的转过身,背对着他,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和林栖迟对视的勇气,平日里被她拼命压下去的种种情愫,终于在今晚的那个吻的催化下,点点渗透,然后终于到了临界点,彻底喷发。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也不想去控制了,去他的女人戏服,去他的等级分化,去他的高高在上,去他的,通通去他的。
她现在就是要大逆不道的告诉林栖迟,老子就是喜欢你了。
接受与不接受那是林栖迟的事,反正今晚,她就是要说她想说的,做她想做的。
萧楚楚的耳朵都带了些轰鸣声,心跳一下一下的好似击鼓,她带着豁出一切的决心继续道“我知道,我没念过多少书,我现在认识的那几个字还都是你请先生教的,琴棋书画,我是样样不通,平日里说话也不好听,怎么惹你生气怎么来,认识我之后,你好像就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每天要么是跟我生气,要么是准备跟我生气”萧楚楚挠了挠头“我现在都觉着你可能都气习惯了。”
林栖迟笑了几声,他换了个姿势,右手托着腮笑意盈盈的看着已经炸了毛的萧楚楚。
“我继续说我,我其实也是有点秘密的,虽然这听起来很像是我疯了,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材实料,半点水都不掺的,妥妥的大实话”
萧楚楚的脚步终于停下了,她转过身,目光飘忽不定的游移了一会之后终于好像找到了正确的路一样与林栖迟的目光对焦,重叠,在那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把人吸入漩涡的悠悠湖水里,她突然间就平静下来了。
她想要告诉林栖迟最真实的自己,是褪下伪装的,没有冠冕堂皇的谎言修饰的,不管他是否能够接受,也不管自己所谓的真实是否会吓到他。
她只不过是,不想再去欺骗林栖迟。
“我其实不是萧楚楚。”萧楚楚的声音很冷静,这是个好状态,这证明现在的她终于找回了久违的理智,这句话并不是脑门一热脱口而出的,既然有理智,那就代表她能够接受这句话所带来的任何可能的后果。
林栖迟的双眼微微眯起,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萧楚楚,不,白富裕,在心里笑了声,这才哪到哪啊,真正吓人的还在后面呢,我就看看你还能维持这个淡定的样子多久。
他就像个青春期做各种出格的事来吸引他人眼球的少年,心里居然生出了些破罐破摔的感觉,你不是一直都习惯带着面具么,仿佛万物都难以纳入眼中么,那我就非要看看你所能接受的事物底线到底是在哪?
萧楚楚先是将目光投向远方,吹了声口哨,然后带着微笑直视着林栖迟,锐利的目光甚至比冷箭还要带着破军之势“我其实是个男人”白富裕一字一句地说“白富裕,就是我,我其实是个男人。”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在林栖迟八风不动的脸上看到了些破冰的痕迹,果然,还是难以接受。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压下心中泛起的疼痛,自我毁灭一般的,继续着说着那些已经烙印在了他骨血里的真实。
他指着自己“这具身体,叫萧楚楚,”然后又指着自己的头“这里,装的是个叫白富裕的男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有些狰狞,但他已经没有心思顾虑到这些了,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那还不如就此都不要再见了,最好是把他重新送回萧员外府,或者随便扔到哪里,只要不要再让他待在有林栖迟的地方就好。
因为,不管看了多少眼,他到底还是会想要拥有林栖迟。
“男人,而且还不是这个朝代的男人,具体是哪个朝代我也说不清,你可以直接理解为另一个世界”白富裕抬手指了指月亮“把我想成是住在月亮上的人也无所谓,反正我所存在的那个世界是真的可以到月亮上去的。”
林栖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月亮一样,又露出了些世界观已经摇摇欲坠的心痛表情,当然,也不排除是对于萧楚楚现在的智商的担忧。
“我本来是个混混的,”本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职业,甚至跟职业两个字连边都不沾,白富裕的语气却骄傲的仿佛是在说“我是皇帝”。
“混混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白富裕并没等林栖迟的回答,仍是一股脑的继续说着“所以我说出来的话总是大逆不道,或者粗俗不堪,因为,我根本就是没念过书的,至于我为什么总会下意识的把自己当成男人”白富裕瞥了此时已经完全傻掉的林栖迟一眼“我想你现在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后来我死了,再然后我又活了,活过来的时候,我就成了萧楚楚。”白富裕揉了揉鼻尖“我虽然带着满身的伤,但我还是凭借着顽强的毅力跟马圈里看守的人打了一架,并光荣的赢了战争,负伤逃脱了”
白富裕顿了顿,笑容里终于掺杂了些温柔“后来,我就遇见了你。”
她笑着望向林栖迟,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右手攥成了拳藏在了背后,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林栖迟脸上的惊慌失措,也忽视掉了左胸膛好似被锯齿来回拉扯着分割的痛感,她慢慢的蹲在林栖迟面前,拼劲全力的扯出了个笑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还像个人类一点。
“吓到你了”萧楚楚温柔的说“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去欺骗你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已经骗了太多人了,不管是白富裕还是萧楚楚,都是一个谎言连一个的,都接上流了,我真的是,有些累了。”
林栖迟看着他的眼神里还是写满了难以置信,还有些若隐若现的疏离,不管他心境有多淡泊,接受事物的底线有多低,但他终究还是个凡人。
既是凡人,又怎么不会恐惧?
萧楚楚完全理解他现在的反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要是林栖迟的话,大半夜突然来了个疯女人非说自己是男人也就算了,还乱蹦乱跳的说自己是月亮上来的,他估计直接一拳头招呼过去,直接给他送回月亮上。
但他还是有着一抹希望,希望这次林栖迟还是会像从前她闯了祸一样,惊讶愤怒过后,但还是会原谅他。
萧楚楚坐到了林栖迟并排的位置上,没敢跟他离得太近,而是空出了好远的距离,他伸出手,正好遮住了天边的那弯月亮,五指并拢,严丝合缝,最后的一缕月光也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从已经被冻的冰冷麻木的手中掠过的,只有空荡荡的夜风。
萧楚楚伸出双臂将自己紧紧环绕,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瘦削的背脊成了个绷紧的弓形,仿佛下一刻就会断。
“我上下两辈子撒的谎加起来可能比你说过的话还要多,”萧楚楚闷声闷气的说“但是,我今晚说的每一句,都是实打实的真话。”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些欢快“包括我喜欢你的那句话,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甚至想把你娶回家门”萧楚楚干笑了几声“可是,我哪有那个资本呢。”
大脑已经僵滞了一夜的林栖迟,终于找回了丢失许久的语言功能,他好像大梦初醒般的眨眨眼,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然后将自己的外衫披到萧楚楚身上,萧楚楚好像触电般动了一下,然而她还是持续着自己这个逃避的姿势。
宽大的外衫将少女瘦小的身体完全包围,一看,就是很温暖的样子。
这样小的身体里居然藏了一个大男人么?他又看了看月亮,也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啊....
林栖迟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并不打算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他看着萧楚楚那颗小脑瓜上万年都梳不正的发髻,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好啦,回房去,天快亮了。”
☆、承哥脸红了
那夜萧楚楚孤注一掷的表明心迹,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落得个老死不相往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下场。
又或者是,饱读圣贤书的林小王爷直接把妖言惑众的萧楚楚扫地出门,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管她是鬼上身还是脑抽筋,通通直接稍息立正向后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哪怕有缘,也别再见了。
萧楚楚跟在林栖迟身后,看着他背上两侧突起的,好似翅膀般的肩胛骨形状,沉默的,没有言语。
她心中的感情像刚刚喷发过的火山,漠视一切翻江倒海的喷薄而出之后,就彻底的,陷入了枯竭与干涸静寂。
如果,真的不再理我了,该怎么办。
萧楚楚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伸出手想要拥抱面前人的欲望,攥着林栖迟外衫的手用力的泛了白,就连呼吸都是小心而又克制的,她虽然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在她内心的小角落,还是残留着一缕希望的,她小心翼翼的将这缕希望握在手里,好像雪地里手中紧握的最后一根火柴一样,她以为,这次的自己还是会有着好运的。
可惜,一切幻想,都在林栖迟转身挥手道别的动作里粉碎成沫。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过萧楚楚一眼。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萧楚楚也像方才那样伸手去抓月亮般去抓了。
从指缝中溜走的,只有缥缈的冷风。
接下来的好一段日子,萧楚楚与林栖迟就好似是被人下了永世不得相见的诅咒一样,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出门遛个弯都能撞见三次的他们,已经有六日未见了。
她与林栖迟就好像一个在镜子里,一个在镜子外,镜里的她向右走,镜子外的林栖迟便会无声的向右走,兜兜转转,永远无法面对面,永远只能擦肩。
不是说诚实的孩子是会有奖励的吗,怎么他却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偶尔萧楚楚还会失眠,路过垂帘门的时候仍然能够听到利刃划破夜风的声音,然而她却只是在靠在青石门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好似在听,又好似没有在听的待了一会,便继续向小路走着。
就这样不痛不痒的又过了些时日,庭院里的树枝彻底的萎靡在了秋风中,萧楚楚哪怕再无聊也不会半夜顶着老北风出去遛弯了,平日里总是站在窗棂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终于归为安静,取而代之的,是清晨起来窗户上氤氲出的朦胧水汽,还有,窗台上落下的那一曾薄薄的雪花。
萧楚楚推开窗,在外面兜兜转转许久的冷风终于急切的闯进温暖的屋内,带着一点都不友善的寒意,被老北风亲切的抚摸了一通的秋夕立刻叫骂了几声,萧楚楚抱歉一笑,重新关上了窗,上了锁。
严丝合缝,屋内的温度很快又升了起来,萧楚楚
又是冬天了啊,冬天已经来了,这年,也快过去了。
萧楚楚强打起精神来,开始兴致勃勃的等待着他人生中所过的真正意义上的新年,虽然,还有三个月呢。
可是除了这件事外,他真的再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让她开心起来的事了。
后来,她新年倒是没等到,倒是等到了早就被她忘到脑瓜后的青林山狩猎。
来通知她这个消息的仍然是承宇,带着满身风雪,一身寒风的站到了萧楚楚面前,萧楚楚一看到他那张比他身后的皑皑白雪还要更加能让人寒毛直竖的面瘫冰山脸,就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是身处极北之地,而且还是他妈要了命的光着膀子!
正胡思乱想之间,身体却已经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极其灵犀的打了声喷嚏,承宇皱着眉后退了一步。
萧楚楚不以为意的捏了捏鼻梁“抱歉。”
承宇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间的沟壑好像能夹死一只苍蝇,写了满脸的嫌弃,萧楚楚一看他这反应,立刻敏锐的联想到了犯了洁癖时差点把手当肘子给煮了的林栖迟。
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合着就连洁癖事逼这毛病还带传染的。
萧楚楚虽然心里还在吐槽着这兄弟俩,面上却是一片春暖花开,灿烂的程度好像都能融化外面的冰雪,她动作利索的站到了一旁,跟承宇拉开了一段距离,笑嘻嘻道“我离你远一些,这样就不会弄脏你的衣服了。”
承宇的眉头还是没有解开,很明显,这并不是他满意的解决方法。
萧楚楚见状心里也终于开始画起了魂,这怎么几日没见,脾气却是更加的让人摸不透了,难道说是她站的还不够远的原因吗?
正思考着,萧楚楚便又挪了几步,站到了屋子最里侧,她和承宇一个在屋西头,一个在屋东头,中间好像隔了条十丈银河,他们二人只能隔河相望,望眼欲穿。
承宇面上的不悦却是更加明显了,虽然表情还是木然的,但是眼神里已经写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快。
萧楚楚简直要疯,她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抵在墙壁上了,再退真就只能退到隔壁的厨房去了,这个承宇究竟是要怎么样啊?
“那个,”萧楚楚有些犹豫的开口“承哥,你今天是心情不好么?”
跟个炸了毛的兔子似的。
承宇轻飘飘的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跟普度众生的高僧看着蹲在他面前等着他施舍的叫花子一样,说不出来的冷漠高深,再配上承宇那张“高位截瘫”的脸,更显得难以接近,让人望而生畏了“没有。”
得道高僧承宇同志终于开了口“你是受了风寒?”
萧楚楚呆愣在当场,“你是受了风寒”这五个字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她的耳朵里,转着圈的开始了单曲循环,确认了自己真的没有出现幻听,以及这个屋子里没有别人,刚才那句话确实是承宇所说之后,萧楚楚立刻美的像一朵炸开了的太阳花。
就连万年冰山都被她炽热的真心所融化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没有没有!”萧楚楚的嘴都快到咧到了耳根,她动作迅速的重新闪回了承宇面前,仰着头看着低垂着眼的承宇“我身体好着呢。”
承宇见她这腿脚灵活的样子,也着实不像是个头昏脑热的病患,面无表情的观察了她一会之后,在嗓子眼里“恩”了一声。
“那今日你早些休息,明早我来接你。”承宇开始了交代公事的木然“青林山地处皇城以北,地势极偏,本就正处于风口之地,而如今又下起了雪”
承宇看了一眼萧楚楚麻杆一样的身材,也不知是被屋内的热气蒸的傻了,还是终于找到了他自己一直缺失的能够感受到人间疾苦的那根筋了,他居然对萧楚楚说了句“你多穿些。”
他的语速很快,冷冰冰的好像机器人,然而萧楚楚异常灵敏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这句比“你家的公鸡下蛋了”都还要不可能存在的话语。
白富裕只是个摸爬滚打,才险险活了十几年的小混混,他早就习惯了如何面对他人的恶意与厌弃,所以承宇这种平日里连看她都懒得看一眼的不把他当人看的冷漠状态,他根本都没放在眼里,这对他那张有如铜墙铁壁,□□都不一定能够打的穿的脸皮来说充其量算是个蚊子叮,估计最多也就是痒几下就了了,连红都不带红一点的。
但是,白富裕却一点都不擅长如何对待一个人的好意。
特别还是承宇这种比七十年一见的哈雷彗星还要少见的稀世珍宝级好意,所以在气血翻涌之下,在屋内热气蒸腾之下,萧楚楚这个早就把脸不知道扔到哪个下水道里的没皮没脸的老东西,居然诡异的,红了脸。
“我,我一定多穿”萧楚楚的舌头因为太过震惊都好像要打了结“谢谢承哥。”萧楚楚口头上向承宇表达了谢意之后,立刻又开始在房间里搜罗着什么实质上的东西来感谢承宇的关心。
他就像是颗生长在杂草堆里的一朵野花,平日里不声不响,半死不活的,不管是被人百般踩踏还是被野狗兜头尿了一身,他都能毫无不在乎的努力把自己活成个大葱的模样,但是,现在他却是等到了只为他而出现的阳光,甚至还带来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清水,还有,真切的关心。
所以他只能去更加努力地绽放,来用这样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谢意。
萧楚楚上下左右的搜罗了一番,实在是没找到些什么合适的东西,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什么的,这也实在不是能够给承宇当做礼物的东西,正在她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一无所有和捉襟见肘时,放在佛龛的一个粉红色的包裹却正好闯入了她的眼帘。
萧楚楚仿佛见到了钱一样直接扑了过去,将那包裹抓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神神秘秘的塞给承宇“承哥,这次的蜜饯”她抓着承宇的手“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就没装盘,要不这样,你直接全都拿走,我们几个平日里也很少吃这东西”萧楚楚嘻嘻笑道“女孩子嘛,都怕吃了会发胖。”
承宇看着手里那个粉红色的包裹,一脸纠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不该收。
萧楚楚一见他这模样,眼珠转了转,鬼主意马上浮上了心头,她踮起脚尖,双手合成喇叭状,在承宇耳边低声说“粉色帕子是碧云姐的。”
“唰”承宇的脸好像被人拿热水泼了一样从头红到耳根,平日里总是好像将世间万物都不纳入眼底的眼睛终于流露出了些许属于少年的害羞,与被人戳破了心事之后的慌张,萧楚楚看着他的这个反应满意的笑了,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每天都把自己过成世外高人,喜怒不形于色,那多累。
承宇这次是慌慌张张走的,总是惨白着的脸色现在是赤红一片,手里拎着的再不是寒气逼人的佩剑,而是个与他的一身黑衣极其不相符的粉红粉红的小包裹,包裹里面是甜的可以腻死人的各式各样的蜜饯。
萧楚楚憋着笑跟在他后面,看着承宇有些慌乱的脚步不断的出声提醒着小心,看路,结果她不提醒还好,提醒了之后,承宇更像是屁股后面着了火,后来居然直接不管不顾的灵力灌到足底,一使轻功,飞了。
缺德带冒烟的萧楚楚站在原地捂着肚子弯腰笑了好一会,直到秋夕闻声赶来她才擦了擦眼角的泪直起身来,双颊憋得通红。
碧云大老远一看腰弓成了个虾米一样,嘴里还不断发出怪笑的萧楚楚还以为她是被邪祟上了身,高声叫着跑过去东看西看,一脸担忧的问道“你这怎么了这是?”
萧楚楚抬眼看了看天,一片纯净澄澈,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春天快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和王爷看烟花
春天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的,萧楚楚嘴里的一个“快”字直接浮光掠影的略过了小半年,数九寒天的飘雪冬季直接被人家眼皮一抬,毫不在乎的忽视了,可谓是眼光极其长远,放眼未来的。
当然,毕竟萧某人现在正处在表白被拒的人生低谷期,整个人都是神神叨叨,濒临崩溃,时不时的放肆大笑和偶尔默默垂泪都是常事,别院的一干人等在最初的担心焦虑之后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归于了见怪不怪的平静。
从此,不管萧楚楚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趴在窗棂上面对着刮得凄厉呼号的老北风红着脸蛋默默拭泪,还是大半夜的盘腿坐在床上,口里碎碎念着听不懂的经文,她们都能表情冷漠的伸手拉回鼻眼通红,眼角挂着冰碴的萧楚楚并回手甩上窗户,顺便再赏赐给让她们这一屋子人着实是受了一顿好冻的萧楚楚一杵子。
或者是睡眼惺忪的弯腰吹熄掉萧楚楚房内如豆的幽幽灯火,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被褥里继续着未完的美梦,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裹着棉被仍在自怨自艾的萧楚楚一眼。
虽然萧楚楚没说,但是有关于萧楚楚失恋了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安国府内的每一个角落。
即便如此,萧楚楚该做的工作还是必须要完成,不管你是失恋还是生无可恋,皇上交给你的差事你哪怕是袖里藏着刀,准备随时随地就要找个僻静地方自我了断,你也得死在青林山上。
所以萧楚楚还是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坚强的去面对生活了,虽然现在她的样貌属实有点让人心堵——嘴角起了好几个大燎泡,下巴瘦成了个锥状,本来就大的眼睛现在活像两个大灯泡,幽幽的向外发散着死寂的光芒。
万幸,这次出行并不是跟林栖迟一遭的,她这次是跟承宇一起走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林栖迟居然比他们提前出发了一日,而且出人意料的并未带着承宇同行,当萧楚楚才刚跟在门口等待她的承宇碰面时,林栖迟已经早早的到达了青林山了。
萧楚楚也不知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这一路,萧楚楚都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蜷缩在轿内的一角,不声不响的望着轿外连绵千里的白色,沉默着。
承宇看着仿佛被人抽去了三魂七魄的她,迟钝如斯,居然也感觉到了些异样,但是他犹豫了许久才刚要出口的安慰却在看见萧楚楚沉重的闭了眼的动作后归为无声。
饶是你欢脱似野狗还是高冷如冰山,只要沾了个“情”字便通通打回原形,该受的苦痛,一丝一毫,都不会少。
他又有什么能够安慰他人的呢?
都是红尘漂浮客,谁又能比谁幸运多少?
才刚到了青林山山脚处萧楚楚就被眼前这浩浩荡荡的皇家阵势吓傻了眼,首先入眼的是拿枪拿棒站立如松把青林山围了一圈的守卫人员,再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安置在半山腰上放眼放去跟蘑菇一样的华美帐篷,萧楚楚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应该有数十个之多,在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还有这四五个简易帐篷,此时正无声的冒着烟,想来应该是发挥厨房效用的地方,也是她未来几日安身立命,兢兢业业的场所。
虽然这几日的雪势有着越下越急的趋势,但是萧楚楚一看青林山的这些有如总统出行的安保设施,立刻就把自己心头的担忧散了个一干二净。
皇家狩猎果然就是不一样,把它和普通的野猎混为一谈的自己可真是想多了,就今天前来参加的一众王子皇孙,哪个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走一步喘三下的纨绔子弟,就连林栖迟平日在外面不也是什么好玩玩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么。
想到林栖迟萧楚楚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以为不见不念,放纵堕落的过几天忘性如此大的自己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然而如流水般的时间并未消减她对林栖迟的感情,反而经时间沉淀后越加深沉。
林栖迟就像她长在心里的一根刺,不去碰的时候一切都好,但只要稍微碰那么一下,便是抽骨扒皮的疼。
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是个痴情的种子。
“承哥”萧楚楚终于开了口“王爷在哪?”
“应该是在帐内休息”承宇将目光投向了位置稍远的一个紫色帐篷“要我带你去么?”
萧楚楚看了看,之前藏在眼底的脉脉情深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投放的对象了一般,穿过纷飞下落的雪花,难以掩饰的尽数散落在林栖迟的帐内。
承宇本以为萧楚楚会迫不及待的立刻点头同意,然而萧楚楚却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收回如胶的目光,似在呓语般轻声说“我还是在帐外等等。”
承宇不解的望着她,似要说什么,后来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楚楚就那样站在雪中,肩上头上落了薄薄得一层雪花,默默的看着那个距离她不过百十步的帐篷,仿佛等待了一生一世般。
可惜,浪漫苦情剧的戏码并没有在冰天雪地里上演多久,穿着一身也不知是狗毛还是兔子毛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什么东西的毛发织就而成的大衣,晃晃荡荡走过来的魏正泽就硬生生的把气氛搅和的变了味儿“小粗粗,你这是罚站呢?”
萧楚楚连眼皮都懒得抬“您能别这么叫我吗?”她拍拍自己肩上的雪“听着总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萧楚楚转过头来,然后愣住了“你,你穿的好贵气……”
魏正泽也应该从萧楚楚的欲言又止里看出了她强忍的笑意,他故作哀愁的叹了口气,一唱三叹的开始诉苦“说来话长,还不是我那个心疼儿子的娘……生怕我受一点冻,现在倒好,我连剑都没地方挂了……”魏将军长篇大论的碎碎念还未正式开始就被萧楚楚突然爆发出来的笑声给无情打断了。
“你自个瞅瞅,你现在像不像个狗熊。”
魏正泽:……
魏正泽的眉头跳了跳,然后面露窘色的左顾右看起来,生怕被哪个耳朵灵的听了去,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捂住了萧楚楚还在放肆大笑的嘴,咬着牙开始训诫起丝毫不在乎他这个少将军面子的萧楚楚“你这也太放肆了,我好歹还是个少将军呢,你就这么拆我台?你这都不是拆台了,你也是要把我的台劈了烧火呀。”
萧楚楚被他捂住了嘴无法发出声音来,面部表情却还是锲而不舍的笑着,一眼望去活像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
“哎呦,你咬我干什么!”魏正泽变了音的叫了一声,他松开手,果然一圈整齐的牙印“你看看你,你还咬人?你现在都被林栖迟惯成什么样了?!”
萧楚楚的笑声戛然而止。
魏正泽还在甩着手跳脚,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萧楚楚脸上一闪而过的黯淡。
“所以,他以后都不会再惯着我了。”萧楚楚喃喃道。
“恩?什么?”魏正泽光顾着龇牙咧嘴的喊疼了,直接把萧楚楚的这句呢喃给略过去了。
明明就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叫的却比女人都欢,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是如何穿金戴甲,挥斥一方的。
萧楚楚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这句吐槽“你平日里究竟是如何领军杀敌的啊?”
“我?”魏正泽立刻挺直腰板,骄傲神情溢于言表“我可厉害了,我四处征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冒鼻涕泡呢”
萧楚楚推了他一下“你才冒鼻涕泡。”
魏正泽笑嘻嘻的顺手抓住了萧楚楚的手,瞪大眼睛吃惊道“你在这站多久了?手怎么这么凉?”
萧楚楚的手此时已经冻得麻木,魏正泽牵着她手的感觉倒更像是手里握了块木头,萧楚楚朝天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抽回了手“小半个时辰了,不过也多亏了你,你要是不突然来搭话的话,我可能就要站到天黑了。”
魏正泽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右手虚虚的握了握,嘴里说出的话却还是凉飕飕的让人听了就会不快“您这是神功大成,现在在冰天雪地里灭火呢?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闲情雅致。”
“看不出来?我告诉你,你看不出来的可多了呢,你就慢慢留意着去。”萧楚楚朝已经红肿的双手哈了口气,左右□□叠着跳动着。
“靠,木了。”萧楚楚跺了跺脚,左脚在地上来回的碾着“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说。”
萧楚楚环顾了一圈,在空中吐出了一口白气“你们这个皇家狩猎,有没有什么开幕式闭幕式什么的?一会是不是还有领导讲话?”
魏正泽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有点蒙“你等一下,你现在说的都是汉语吗?”
萧楚楚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然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哦,你大概是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又换了种说法“就是,一会会有皇上来讲话吗?”
“皇上?”魏正泽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哪有皇上?皇上也没来啊”
魏正泽左右看了看又说“皇上还在宫里呢。”
萧楚楚瞬间觉得脑袋里好像有鞭炮在炸,叮咣的让她眼前一黑“等会儿”萧楚楚一字一顿的说“皇上是还没到,还是皇上根本就不会参加这次的狩猎?”
魏正泽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半天“小朋友,是谁跟你说的皇家狩猎就会有皇上参加的?”
萧楚楚真的很想敲开这些古代人的脑袋瞧一瞧里面装的到底是豆腐脑还是石头块儿“皇家狩猎没皇上那还算个屁皇家狩猎?”
魏正泽伸出一指摇了摇“皇上日理万机,根本就不会有闲暇时间来参加这些活动,而且没有皇上怎么就不算皇家狩猎了?”魏正泽大手一挥“这里住的不都是王子皇孙,名门望族吗?”
萧楚楚实在是不想再去跟面前的这个傻子多说一句话了,直接附和两句“您说的是”便不再言语,站在一旁开始专心致志的在自己心里进行着□□皇上的大逆不道行为。
她本以为皇上当日在金銮殿上下嘴唇一碰便就给她了一个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差事主要是因为皇上也想要趁这个机会尝试一下火锅的味道,可是谁成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人家皇上根本就不会参加这次的狩猎。
那他的这个安排究竟是为了点什么呢?
想起那日在金銮殿上的种种,萧楚楚的思绪又不禁渐渐的飘远,最后定格在萧石毅老泪纵横的一张脸上。
她叹了口气,一双眼却也开始下意识的寻找着萧清存的住处。
可是放眼望去,皆是将军王爷皇子之类人的帐篷,就是没有属于他萧员外家的。
正疑惑间,萧楚楚就被魏正泽打出的喷嚏吓得回了神。
“冷了?”萧楚楚挑眉看着连带着一身毛发都在微微发着抖的魏正泽,有些幸灾乐祸。
“还行。”魏正泽大义凛然的一点头,然而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喷嚏却是十分没有骨气的出卖了他仍然想要耍着帅的心。
“你这喷嚏打的可是真响啊。”萧楚楚不以为意的出言嘲讽着,“我就不觉得冷,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魏正泽吸溜了下即将流到嘴里的鼻涕,瓮声瓮气的问“为什么啊?”
萧楚楚暧昧一笑,然后直接从袖里掏出了个暖炉塞到已经冻成了个狗熊的魏正泽怀里“因为我有脑子,你个蠢东西。”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挥着手扬长而去了。
魏正泽有些无语的看了怀中还散发着暖意的暖炉一眼,用力的攥紧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直到手心感觉到了些灼热的疼痛才无力的放开手,笑的很是惨淡。如果攥的紧了,果然还是会疼的。
大雪似乎又大了几分,就连山脚下守卫的人们都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内了,四周除了风刮过耳边的声音再无其他,魏正泽就那样怀抱着暖炉,沉默的站在风雪中,像一尊雕像般任凭风雪将他掩埋。
萧楚楚行进的方向,还是林栖迟所在的方向。
魏正泽被冻得僵硬的嘴角再也没有办法扯出一丝笑意,平日里总是弯着的眼睛终于舒展开来,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挂满了已然结晶的霜雪。
他眨了眨眼,霜化成水,划过他眼下的泪痣,最后隐匿在了鬓角。
当萧楚楚在看着林栖迟时,他又是在看着谁的呢?
魏正泽抬头看了看被皑皑白雪映衬的更为洁净的天空,心里突然间就浮现出了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没想通,最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
额角有了细密的汗流下,魏正泽伸手解开了身上的灰绒披,露出了底下的紧衣金甲,他怀抱着正源源不断散发着热意的暖炉突然间有着想笑。
常年习武又有着内功加持的他早就失去了感知寒冷的能力了,也就只有萧楚楚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才会相信他穿这么多纯粹是因为怕冷的鬼话。
魏正泽随手将灰绒披扔在了一旁,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大雪下的很猛,只一会儿,就将灰绒披埋得死死的了,天地之间,又是一片洁白。
他摩挲了怀中的暖炉一下,笑了笑,衣服没送出去也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还倒收了份礼物。
萧楚楚蹲在林栖迟的帐门前冻的几乎快要六亲不认了,她也不知道这林栖迟在里面到底是在忙些什么,估计还是八成已经睡死过去了的可能性大一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算了,毕竟这外面大雪纷飞的是个人都不愿意出门,但是你最起码得有点声?
你这在屋里鸦雀无声的到底是干嘛呢?
还是根本就没在里面啊?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萧楚楚就跟被针扎了一下一样直接跳起来了,可惜,虽然反应还是挺灵敏的,但是她的身体却是终于在刺骨寒风的劝导下已经开始抗议罢工了,她这一下根本就没跳起来,而是直接在雪里摔了个大马趴。
估计是已经冻得麻木了,萧楚楚连半点疼都没感觉出来,直接爬起来拍拍屁股就站起来了。
她刚才去自己那屋看了,还成,帐篷的布料什么她的跟各位王子皇孙的还都是一样的,从这上来看就可以充分看出这个国家是不缺钱的,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个皇上是不抠门的,并没有能省则省的在她这个仆人身上偷工减料。
但就是那帐篷的颜色……着实是让她感觉有点闹眼睛。
洼绿洼绿的,绿的萧楚楚脸都绿了,也幸亏她那地方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独属于她的那抹绿色也就还没有那么扎眼,并没有拉低了眼前这一抹的金黄,绛紫色等一众“一看就很高贵”的颜色的逼格。
但是啊但是!
萧楚楚看着面前这一溜高贵的帐篷直咬牙,能不能不要把她的帐篷安在松树林旁边啊?
她不过是在屋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他妈碰见三个上厕所的了,这要是在里面住了几天,她得阅过多少公子们的白屁股?
萧楚楚痛心的叹了口气,还名门贵族呢,就这么随地大小便显贵啊?现在这个朝代的社会公德教育这么落后么?一个个平日里看着油光水滑人五人六的遇见急事了就这么脱裤子开尿?
萧楚楚嫌弃的撇撇嘴,站在帐门口不断的告诉自己“不用紧张,你只是来请安的,你只是来请安的……”
这样反复数次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催眠了之后,萧楚楚终于可以在杂乱的心绪里找到一丝镇定,自然的在帐外高声喊到“奴婢来给王爷请安”然后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耳边还响着如鼓的心跳,那股熟悉的桃花冷香一股脑的涌入她的鼻息之中,萧楚楚只感觉自己的左胸膛内的东西一沉,眼睛险些落下泪来。
真的是,太想他了。
萧楚楚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故作镇定的抬起眼望向林栖迟,却在下一秒被脸色苍白半倚在榻上的林栖迟吓得险些忘了呼气。
“你怎么了这是?”萧楚楚方才用尽了所有力气才险险装出来的淡定与冷静在望见林栖迟异常苍白的脸色之后顷刻之间土崩瓦解,萧楚楚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林栖迟床边的。
林栖迟已经没有几分血色的面容上居然还挂着个淡淡的笑“你慢点。”
萧楚楚跪在他的床前,一双手上下摸索着“你哪不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栖迟生怕萧楚楚没轻没重的乱摸会给他伤上加伤,于是直接主动招了,他从被褥中抬起缠着纱布的右臂在萧楚楚眼前晃了晃“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萧楚楚的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林栖迟缠着纱布的手臂在她眼前左晃右晃的动作,耳边除了嗡鸣声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声音,眼前那片刺目的白扎的她眼珠生疼,疼着疼着,就滑下两行泪来。
“哭了?”林栖迟难以置信的直起身子,伸出左手去拉萧楚楚挡着脸的手,口中疑惑道“真哭了?”
萧楚楚左闪右闪的不让林栖迟看她的脸,嘴里却粗声粗气的回道“谁哭了?你看错了。”
林栖迟想要把她挡脸的手拉开的动作顿住了,他愣了几秒才突然间笑道“你还真是个男人啊。”
只有男人才会如此介意被他人看到了泪水。
萧楚楚一听这话,索性也不去躲了,直接红着眼睛朝林栖迟一吼“对,老子就是男人,如假包换,怎么着。”
林栖迟也是着实被她吓了一跳,不过不是因为她的怒吼,而是因为现在萧楚楚活像个大眼灯的这幅尊容。
林栖迟皱着眉头措了半天词,才开口道“你这是在承认了自己是男人的事实之后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么?”
萧楚楚并不想理他的调侃,直接一抹眼泪就开始了她的兴师问罪“说,你这是自己练射箭练的还是被人当箭练了?要是你自己练的话那你以后就别想再继续练了,要是被人练的话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是谁家派来的,我直接把他脑袋削尖了给你当箭玩。”
她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行云流水,一句停顿都没有,再加上她现在怀抱双臂,两腿伸出去老长的动作来看,饶是林栖迟之前对她其实是个男人的事实其实还存在着些怀疑的话,到了现在也是彻底的打消了。
他可能是自谦了,这哪是小混混啊?这气质分明就是混混头子啊!
林栖迟瞬间感受到了来自于“大哥”的压迫感“不是练箭练的,也不是被人练了,我这是让人偷袭了”
“偷袭了?”萧楚楚一听这话耳朵都快要立起来了,她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栖迟,显得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更像是要飞出眼眶,她一把抓住林栖迟尚未受伤的左手“怎么回事?被谁偷袭了?难道你提前出发就是为了来这挨砍的吗?”
“……”林栖迟被萧楚楚这话噎了半天,过了好一会才慢条斯理的说“你们月亮上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提前出发就是为了挨砍?”林栖迟说“我提前出发是因为有人通知我需要提前一天到达青林山,至于挨砍不挨砍的……那都是意外。”
林栖迟不动声色的回握了下萧楚楚的手,面上一片风轻云淡。
那日他在安国府的庭院内发现了一封被短剑插在柱子上的信,心中并没有太多诧异的感觉,甚至还略显怪异的生出了几分“终于来了”的意料之中。
安国府内一向和乐融融,平日里连大门都忘了落锁也是常事儿,挺大的一个府邸,从主子到仆人都是各顶各的心大无边,哪怕真的丢了东西估计他们也是难以发现的,再加上林栖迟着实是不太喜欢深宫大院那种戒备森严,守宝一样,恨不得飞进来个鸟都要抓住了仔细盘问一番的压抑气氛,林栖迟自然也就善解人意的差散了那些侍卫了。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自己亲口下令的疏于保护居然真的给这个胆大包天投危险信件的人提供了可乘之机。
信上并无其他,仅是“青林山后待君前来”这样暧昧之及的话语,打眼一看林栖迟还以为这是他自己什么时候惹得一笔风流债前来讨债了。
林栖迟坐在书桌前终于万分肯定的确认了自己绝对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位姑娘,并且从来没有跟姑娘有过过多接触之后,便明白了投信的此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思来想去的,林栖迟还是决定前去青林山会一会那位深情的姑娘,并把承宇留在了府内,保护着安国府内的一众人。
当然,林栖迟也不是傻子,自投罗网这种蠢事他也是万万不能去做的,所以他一拍大腿,直接自作主张的把赴约的时间定在了皇家狩猎的前一天,反正信上也没有明确时间。
到了那个时候,青林山上身处远地,所以必须要提前出发的公子们想来也早就已经在青林山脚下安营扎寨了,林栖迟赶在那天前去,既可以跟那些公子们打好交道,也可以顺便去山后逛一逛,看看他的那个故友是不是仍然望眼欲穿的等待着他。
结果,出乎林栖迟意料的,他的那个故友真的就在这青林山后等着他呢,果真一往情深,持之以恒,想来那故友也应该是见到只身赴约的林栖迟一时之间太过激动,涕泗横流,被狂喜冲昏了头,居然不管不顾的直接持刀砍过来了,林栖迟抬臂一挡,便光荣的挂了彩,只能无语的陪着面前这位黑布遮脸,一身黑衣,早就冻的快要失去了知觉的故友一顿好打。
这一战可真是打的酣畅淋漓,天昏地暗,声势浩大,后来终于在各位公子闻声赶过来的时候才潦草休战,林栖迟仅受了刀伤一处外加破了一件外衫,可是他的那位故友就比较惨烈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不计其数,而且多数还都是林栖迟别着他的手腕让他自己砍得,最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走,也不知是断了哪块骨头。
萧楚楚却并未察觉到林栖迟轻轻回握的动作,一双眼不受控制的粘在了林栖迟右臂上那片刺眼的白色上,低垂着眼帘,虽然并未说出口,但是眼中满满的快要溢出的心疼却是明晃晃的闯入了林栖迟的眼底。
“他妈的。”萧楚楚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许久都未从她口中出现过的经典口头禅,她猛的抬起头看着林栖迟,眼里好像藏了两把刀“别让我看见那人,不然我一定杀了他。”
林栖迟抬手直接拍了她的脑门一下“注意下你的言辞,再愤怒也不能开口骂人”他上下打量了萧楚楚一眼,凉凉的说“再说了,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去杀人?这不跟天方夜谭一样吗?”
萧楚楚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知少女的事实,她忿忿的一拍大腿,险些把银牙咬碎“我不管,打得过打不过我都要试一试,我得让他知道知道,有些人他是动不了的。”
林栖迟微微歪着头,眼角眉梢都写满了笑意,温柔似水的看着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手刃了那个偷袭他的人的萧楚楚,那股后知后觉的温暖终于悄无声息的顺着他紧握着萧楚楚的左手蔓延到了背脊与四肢经络,他在心里不禁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所幸,受伤的并不是她。
其实自皇上突然宣了萧楚楚入宫觐见的那一天他就应该早有准备,一切已经开始向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他不知道萧楚楚的名号是如何传遍了整个南楚朝的,李宝顶虽然家中的确是有着些势力但却绝对难以将影响力扩大到整个皇城,更不要说最后居然直接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了。
然而这一切的发生却是那样猝不及防的,就好像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暗处,一直有一只默默无声的黑手,有计划的将萧楚楚从谁都不在意的角落推到了众人面前,直至最后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而一切,却又在皇上下旨要萧楚楚觐见的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那个人,直接把萧楚楚从泥潭里硬生生的拉到了金銮殿上,并强制她接受着来自各路人带着善意或者是恶意的目光。
等林栖迟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一切已经太迟了,皇上此时已经下了指令,让萧楚楚随从着一众王子皇孙前来参加狩猎。既是圣旨,没人敢不从,但是这圣旨带来的是飞黄腾达,从此平步青云,还是嫉妒眼红,杀意横生却是谁都难以预料的了。
再加上皇上在金銮殿上上演的好像是在为萧楚楚鸣不平的那一出,这一件一件的事加起来完全可以将萧楚楚从一个被人驱除了宗籍的低贱平民变成了所有将军大臣的众矢之的。
林栖迟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拼命忍住了想要扶额的冲动,强装出淡定镇静的模样,仅仅只是在心里把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管什么事都想和稀泥掺和一脚的皇帝老儿翻来覆去的骂了能有一百遍。
最终他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将萧楚楚蓬乱的好像鸡窝的头发拢了拢然后说了句“恩,白大哥说的对。”
有些人,你是动不了的。
不管那个藏在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背景,用的是多么高明的路数,萧楚楚究竟与他有着什么仇什么怨,刺伤他的人究竟是冲他来的还是冲着萧楚楚来的,只要有他林栖迟在,他就不会让那个人伤害萧楚楚一分一毫。
林栖迟又出言调侃了萧楚楚几句,惹得她白眼翻飞,恨不得拿抹布堵住林栖迟的嘴,但是心里却明显是乐在其中的,她横亘在心尖每次回想都会痛得她几欲落泪的愁结,终于在林栖迟仿佛没有发生过的刻意避开里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这样挺好的,不如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至少他们仍然可以像从前一样吵架斗嘴,哪怕是自我欺骗,她也愿意这样继续沉沦下去。
可惜,这样美好的独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二人就被帐外传来的轰隆声吸引了,萧楚楚心下一惊,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刻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查看情况,然而下一瞬帐外便传来了萧楚楚的惊呼声“王爷王爷”萧楚楚掀开帐帘乐颠颠的跑进来“烟花”萧楚楚回手指着帐外,不断的强调着“有烟花,放烟花了嘿”
林栖迟绷紧的神经被她一惊一乍的叫喊声吓得几乎断裂,他长呼了口气,半死不活的回道“不就是个烟花,你何必要大惊小怪的。”
萧楚楚的脸蛋红扑扑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她笑嘻嘻的摆手“不一样,不一样,我还是白富裕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过几回烟花,我们住的地方穷得连蜡都快点不起了,又哪来的钱放烟花?为数不多的几次还都是远处放的,我得趴在窗台上探出去半个身子看,但是还是模糊一片,虚的跟皮影戏似的,所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见烟花。”
林栖迟的眉头微微的皱在了一起,但是下一瞬却又飞快的分开了,他笑了笑,然后掀开被子起身道“走,王爷带你看烟花去。”
萧楚楚虽然十分激动,但是她还是从已经开始轰炸她脑浆的狂喜中找到几分理智,她担忧的搀住林栖迟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吗?”
林栖迟摆摆手,无所谓道“就是皮外伤,根本就没什么事,我躺在床上是为了躲清闲”他拿了件厚厚的披风穿在身上边系带子边说道“那些公子们都太烦了,成天拉着我去打鸟,冰天雪地的,我要是去了才是有病。”
萧楚楚现在已经成了个疯子,满心满眼都是天边那一簇簇灿烂的烟花,恨不得在自己屁股后面点把火跟着那些烟花一同上天炸了得了,她一把拉起林栖迟就跑出了帐外,实在是丢她口中那些住在月亮上的人的脸面。
林栖迟也由着她去拉拽,抬手掩去了一声细微的咳,就那样陪着萧楚楚犯二,凑到篝火两旁的人堆里听着萧楚楚兴奋的尖叫。
魏正泽不知什么时候也凑到了他们这边,两个精神病患者碰了面,便开始了谁比谁叫的更大声的无趣行为,震得林栖迟的脑仁生疼,拼命克制了半天才忍住了自己想要把这两个聒噪的人双双打包扔进火堆里烧了的冲动。
这时萧楚楚又是一声变了音的尖叫“王爷王爷,你快看快看,那朵烟花好漂亮。”
林栖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了一簇白银色的烟花,层层叠叠开了数层,明晃晃的映在萧楚楚带着两抹兴奋红晕的脸上,林栖迟眼角含笑的望着她,然后附和道“是啊,真的是好漂亮。”
☆、准备夜猎
青林山上还是一片火树银花,一朵烟花升到天边,然后再倏然炸开,散落一片金光,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兴奋的尖叫声,为这漆黑如墨的夜色平添了几分欢喜。
然而,在光芒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仍然还是存在着的。
在萧楚楚所住的绿色帐篷旁,就是那个已经被人当成了“出恭”之地的树林内,正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以一种略有些猥琐的站姿站在阴暗处,手把在早已枯死的树干上,奇怪的是,他有一双与他的气质不相匹配的手,白皙且修长,指甲修剪的一丝不苟,乍一看便知这双手的主人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少爷。
然而,下一瞬那修长的五指便用力收紧,青筋凸起,圆润的指甲用力扣紧,陷入了树干之中,硬生生的扣下了一层树皮,本来可以称得上是“养眼”的手指顷刻之间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那人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般,被黑暗笼罩的一双眼仍是牢牢的盯着那篇光亮,略显阴鹜的眼中倒映出了青林山上亮如白昼的光芒,风中夹杂着烟花炸开声和欢呼声,而这些温暖明亮的光却像一条点燃的引线一样,终于将他仅存的那一丝丝理智和天边的烟花一起炸的土崩瓦解,满地尘埃。
光芒熄灭的时候,他的眼里便只有一片黑暗,晃晃荡荡,燃着仿佛要将世间万物毁于一旦的怨火。
他最后深深地望了那片歌舞升平的景色一眼,目光怨毒的好像嘶嘶吐着红信子的毒蛇般,然后悄无声息的匿于了黑暗深处。
烟火燃放结束,众人在围着篝火吃了一整只烤全羊之后,终于在自己肩上顶着的那个昏昏沉沉的脑袋中找到了些正经事。
“诸位,诸位”一个比林栖迟还要草包,比魏正泽还要傻帽的公子手执着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在下有一个提,提议,”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众人便就是一阵惊呼声。
只见这个长得本就跟大头锥有几分相像的孙青孙公子在灌了满满的一肚子酒后应该是为他自己的头重脚轻又加了些材料,头昏眼花的脚下一个踉跄就直奔着地中央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展翅而去了。
“完了”萧楚楚不忍直视的别开了眼“要变成烤全翅了。”
“说什么呢”林栖迟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几分无奈几分好笑的说“你也不看他旁边坐着的人是谁”
萧楚楚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此时已将孙大头拉回到座位上的魏正泽正在低声跟他说着什么,她有些吃惊的挑了下眉,然后托着下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她左顾右盼的发现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她,便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林栖迟问道“魏正泽,真有那么厉害么?”
“自幼习武,祖上皆是武将,七岁便随父四处征伐,刚开始只是在军营内帮着士兵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后来便开始随军上阵,”林栖迟低垂着眼,声音很是轻柔,在众人略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有些虚弱,但是萧楚楚却还是听清楚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她的耳朵就好像生出了自动过滤功能一样,在林栖迟开口的瞬间,她就已经将世间所有声音屏蔽了,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想来应该是从这开始他便与那些其他的公子们不同了,他仿佛就是天生的将军,在别人还在哭哭啼啼不愿早起习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昼夜不休的训练自己了,在别人打得都是檀木人或是陪练时正泽已经在沙场上奋勇杀敌了,你是不知道他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干净利落的取人首级了,就连本王听说的时候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萧楚楚仿佛是在听故事一样的愣了半天,反映了许久她才把自己已经锈住了的反射弧调动起来,她回想起了方才穿的跟个狗熊一样的魏正泽,实在是无法把二缺一样的狗熊和骁勇善战的将军联系在一起,望着魏正泽的眼睛瞪得仿佛都要掉下去,而对面的魏正泽也仿佛是感受到来自萧楚楚的注视了,直接朝着萧楚楚欢快的摇起手来,脸上挂着那个万年不变的二逼笑容。
萧楚楚三观尽毁的打了个寒战,讷讷的问道“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魏正泽吗?”
林栖迟闻言一愣,望向萧楚楚的目光里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狐疑,不过当他对上萧楚楚的那双仿佛什么事情都装不住的眼睛时便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萧楚楚:?
林栖迟笑了笑“本王刚要问“你和魏正泽不是青梅竹马么,怎能轮得到本王来向你说这些”但是突然间又忆起来,你根本就不是萧楚楚,又怎会知晓这些,心有疑问也是正常。”
萧楚楚翻了个白眼“当然正常了,我从萧楚楚手里接过这具身体的时候连她爷爷是哪个都是自己猜出来的,谁知道又好死不死的遇到了这个“青梅竹马”我可真的是累得很,”她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个青梅竹马居然这么好糊弄,这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跟他说我脑子摔坏了他居然就真的傻乎乎的信了。”
“傻乎乎?”林栖迟重复了一遍,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然后摇头道“正泽可绝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愚笨之人,你想,他连他小时候的事情都能够记得历历在目,甚至能够在数十年后再次将你认出,还有那条萧楚楚亲手为他编织的项链,他也能够戴在颈上数十年不摘下,一个这样看重自己幼时好友的人,和青梅竹马再次重逢之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好友不仅不记得他了,而且就连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细如发的他,又怎么能够不生怀疑?他表面上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可能根本就是假象,实则已经在暗地里将你调查了个遍了,亦或是,”
林栖迟的双眼眯起,透过橘红的火光投向了还在兀自谈笑着的魏正泽身上,众人本来行将平静的嘈杂声突然重新重振旗鼓起来,给林栖迟接下来说的话更加了几分缥缈虚幻
“他自己也有什么一直隐瞒的。”林栖迟认真的望着她,轻声又肯定的说“所以他倒巴不得你忘了所有。”
萧楚楚看着林栖迟颜色分外浅淡的双眸,突然就想起了暗夜里蛰伏在草丛中的巨蟒,夜风吹过,她的胳膊上瞬间布满了鸡皮疙瘩“哎呦,”萧楚楚边搓着胳膊边说“王爷你别不是个阴谋家,怎么说的这么吓人”
林栖迟顿了顿,略有些黯淡的光线下更显得他的眸光流光溢彩,虽然只有一边。
他尴尬的笑了笑“的确,本王想的是有些复杂了。”
萧楚楚刚要开口调戏他几句,就突然听得继承了孙青“遗志”的魏正泽站起来朝众人朗声道“孙公子提议,诸位不如趁这大好的月色来一场夜猎可好?”话刚说完,魏正泽便自觉傻逼的立刻坐下,脸上浮上了两抹尴尬的红晕。
萧楚楚双手搭在膝盖上,一条腿伸出了两里地,坐在背光处的她被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得更加没有女人味可言,反倒让人生出了几分高大威猛的错觉来,高大的萧楚楚抿紧了双唇,一双柳眉无意识的蹙起,却没有西施那种病态的美感,有的只有一条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的沟壑,她说“放狗屁。”
林栖迟:.......
萧楚楚生气的转过头来看着林栖迟,一只手伸在半空中对瘫坐在座位上的孙青指指点点“你说,他脑袋里装的是不是都是豆腐脑啊?我看他真的是喝的大脑萎缩了,提的这是什么狗屁建议,大半夜的,谁知道这山上会有什么,还他妈夜猎,我看这是洗白白被狼猎,我今天就要看看,到底会有谁会理他的这个傻逼提议。”
萧楚楚口中“议”的尾音还没落地,就被一片的“我同意”惊成了八瓣。
“我靠”萧楚楚的嘴都要合不上了“坐我对面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啊?这都是活拧巴了,这还不如直接相约买个蒸锅在里面躺好了给这山间的虎豹豺狼送去呢。”
林栖迟却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样耐心的解释道“这些公子王孙平日里都是飞扬跋扈惯了,该玩的都玩的差不多了,不该玩的碍于家世背景又不敢去尝试,常年下来,想放纵的欲望积在心里便就促使他们去做一些十分危险,但他们却能从中体会到反抗感觉的事情,仔细想来,其实倒也不难理解。”
作为从出生开始就开始摸爬滚打的白富裕来说,刺激,是他上辈子最不缺的东西,不管他干什么,他的肾上腺素都是始终处于濒临爆表的状态,而费尽心思只为了努力活下去的他自然是无法理解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又脑袋里有屁的公子们为什么为了追求什么“刺激”就要去做一些随时随地都能要了自己小命的蠢事。
她正要出言点评这些傻缺一番,又突然想起了现在坐在她身边的这一位理论上来说也是属于“脑袋有屁”范畴里的,于是她话音一转直接问了林栖迟一句“那你呢?你也会有这种想要反抗的时候吗?”
林栖迟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来,顺便还把萧楚楚拉了起来,看着萧楚楚询问的目光也不回答,半晌,才仿佛找到了合适的话语般,拉起了萧楚楚的手笑道“反抗?我不是一直都在做吗。”
☆、互通心意
萧楚楚的右手被林栖迟轻柔的执在手心中,她怔怔的微仰起头来望着此时正在含笑看着她的林栖迟,本来平稳的心跳倏然之间就乱了节拍。
一阵寒风从他们二人交叠的手掌间钻过,带来的阵阵冷意让萧楚楚不禁打了个寒战,林栖迟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于是更加用力的将萧楚楚的手掌握在手里,让寒风无法穿入:“你好像很紧张?”
萧楚楚还是那副灵魂出窍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不会转了一样,就是直直的盯着林栖迟看,林栖迟也不急,饶有兴趣的弯着眼等待着萧楚楚回答。
萧楚楚过了许久才磕磕绊绊的回道:“没,没有。”她仿佛被灼伤一般的别开目光,低垂着眼睫含糊道:“王爷,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楚楚盯着地上的几块顶着积雪的石头出神,本是飘雪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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