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追妻之王妃请拜堂,第29章 (11),千千小说网移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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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到的是金陵,离这里也有好几百里路,而且我时间紧,可能晚上都要行夜路,你吃得消吗?”

    郁敏柔认真的点了点头,“孟哥哥,就像我决定要嫁给你一样,我每做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这次跟你出门也是一样,我虽是家中独女,但并非是娇养长大的,我小时候也常常跟着益州城的小舅舅爬山和骑马。”

    凤昀叹了口气,“我到江南征粮后,还要将粮食运往北地,你也要跟去?”

    “是的。”郁敏柔点了点头,“从现在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除非我死!”

    凤昀一怔,她居然这么执着?

    就在他发愣的片刻,忽然从郁敏柔的唇角响起清脆的笛音。

    他的马儿竟然自己往郁敏柔的方向走去。

    原来,郁敏柔正拿着一只一寸长的小骨笛,轻轻地吹起来。

    她的马儿不用策马,自觉地往前走,凤昀的马儿晃着头,老实地跟在后头。

    宋尚书派给凤昀的那个部下,见二人往前走,他也拍拍马背,打马跟上。

    郁敏柔吹着笛子,还不时回头得意地看一眼凤昀,笑得眉眼弯弯。

    凤昀大为意外,郁敏柔吹出的笛音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一种音控术。

    她在控制着他的马儿。

    她这般吹下去,他不带她走,他却要跟着她走。

    凤昀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头,说道,“敏柔,别吹了,去江南的路途遥远,你还是省些力气。”

    能将音控术操纵自如,是需要内力的,郁敏柔根本没有内力,吹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得累倒。

    郁敏柔听出凤昀的话里有话,她心下大喜,马上停了吹笛子。

    她开心点了点头,“是,孟哥哥。”

    郁敏柔拉了拉马缰绳,让马儿停下来,等着凤昀的马走到她的跟前来。

    看着她脸上浮着兴奋的笑容,凤昀摇摇头,打马走到她的面前,说道,“路途遥远,路上遇上陌生人,不要多话,听我的安排就是。”

    郁敏柔笑得两眼晶晶亮,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听孟哥哥的,我穿着男儿装呢。”

    说着,她抓着大氅往上提了提,露出身上的男儿装,和脚上的一双男式小鹿皮靴子。

    倒是个精灵的小姑娘,凤昀心中欣慰。

    “另外……”他往她脸上看了看,“还得将脸蒙起来,你的脸可不像个男儿。”

    “脸?”郁敏柔摸摸自己的脸,心下暗喜,这是夸她好看吗?

    她点了点头,便在身上兜里找帕子遮脸。

    谁知翻了翻,发现只有几块桃粉色的女子帕子。

    她捏在手里开始犯愁了。

    凤昀摇摇头叹了口气,刚夸她机灵,又犯糊涂了。

    她穿着男儿装,拿着女子帕子,这不是更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吗?

    凤昀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两块男子的帕子递给她,“先用我的。”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帕子递到她的面前,帕子上散着淡淡的萱草清香,郁敏柔心跳开始加速,没一会儿,耳根也开始泛红了。

    凤昀递给她的是两块浅青色的帕子,上面没有任何的绣饰。

    郁敏柔抿了抿唇,上回送给他的几套衣物,他都没有用,这又是谁给他做的呢?

    凤昀见她微蹙着眉尖,以为是嫌弃不好看,说道,“这是三婶做给我的,没有你绣的精致,先将就着用,到了金陵城,你自己再做好的。”

    原来是凤三夫人做的。

    凤三夫人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还要照顾着凤老太爷,兼顾着给他做衣衫,那实在是忙,哪有时间在上面绣纹饰呢?

    她微微一笑,点着头说道,“不,我喜欢这种无花纹的,多谢孟哥哥。”

    郁敏柔欢喜地接在手里。

    她挑出一块要往脸上蒙。

    凤昀却从行李包里,又翻出一块藏蓝色的围巾递给她,“帕子是给你用的,遮面用这个,围上还可以御寒。”

    围巾是男子样式的,又宽又长,她笑着点了点头,掀开风帽便围在脖子上。

    一圈一圈,果然,既挡住了骑马时迎面吹来的风,又将脸遮住了大半。

    凤昀又将她马背上的行李,重新捆了捆,这才说道,“走,得赶到天黑前,到下一个镇子上投宿。”

    “是,孟哥哥。”郁敏柔欢喜地点了点头。

    凤昀朝自己的副手招了下手,三人三骑,快马加鞭,一路往北而去。

    凤家男儿十岁起开始出门历练,因此,郁敏柔一路上跟着凤昀倒也没有吃亏。

    哪怕是在野地里露宿,凤昀也能找到避风的山洞,做出香喷喷的烤野味来。

    ……

    皇宫,承德帝的御书房。

    郑凌风跟着周公公进来的时候,承德帝正捧着一封折子在看。

    他敛了心神,快走了两步,上前俯身拜下,“微臣参见皇上。”

    承德帝将折子丢开,微笑着指着龙案旁小几上的一个锦盒说道,“这是你妹妹写给你的信,还有几件她做的绣品和画的画,你拿回家给你娘和你父亲看看,让他们二老也高兴高兴。”

    囡囡的东西?

    郑凌风的心头,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算算日子,这个月的月末便是囡囡的及笄日了。

    囡囡……

    他闭了闭眼,心头沉沉朝承德帝行了一礼,“是,皇上。”

    郑凌风站起身来,走向小几。

    他的脚如捆着大石头般,每挪一步都感到困难重重。

    他希望里面装着真正的囡囡的东西,但每一次都失望。

    字?画?绣品?

    囡囡被他们带走时,只有三岁,这些真的是她的东西吗?

    有一次,他向皇上要一副囡囡的手指印。

    他相信,人的手印是一辈子不会改变的,家中就留着囡囡三岁生辰日时印下的手指印。

    比对一下,就知道囡囡是不是还活着。

    但皇上那天却大怒了,拍了一下龙案甩袖离去。

    当天,父亲手头上的铺子便被顺天府强行关闭了一半。

    给出的罪名是倒卖假货。

    差点让爱财的老父亲急得跳了楼。

    还是他到御书房前跪了一天,那些铺子才又重回到父亲的手里。

    从此后,京中人便说,郑家人果然得宠,别人家铺子倒卖假货,会被抓去坐牢罚银子并没收铺子。

    而郑家出了事,他郑世子只是罚了下跪,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便所谓的宠!

    郑凌风心中讽笑。

    拿了锦盒,郑凌风叩谢后便要退下离去。

    承德帝又道,“上回你在金陵城受了重伤,朕因为忙着处理北地的战报,没有时间去看你,委屈你了,这里有高丽国进贡来的几只老人参,你拿回去让你娘熬了给你补身子。”

    郑凌风微微扯了下唇角,又撩起袍子跪拜下来,“多谢皇上赏赐。”

    周公公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递向他,笑道,“郑世子,这京城中的一众公子,皇上最宠的便是你了,其他人,可从没有得过这种赏赐呀,就连羽林卫的柳清泽,也没有得到过。”

    一面是虚情假意的赏赐,一面是扣着他的妹妹不还,还时不时的威胁一下,让他一家子时时处于神经崩溃的边缘,这是哪门子的宠?

    但上面那个人是君,他是臣,妹妹又在对方的手里。

    他该怎么做?

    他忍着心头的厌恶与恨意,又给承德帝磕了个头,“皇上对微臣一家的恩典,微臣会铭记在心。”

    “好了,起来说话,身子刚好些,就不要跪来跪去的了,周公公,看座,朕还有些要事跟世子商议一下。”

    “谢皇上。”郑凌风站起身来,坐到了周公公搬来的一张椅子上。

    周公公则退出了御书房,将门关上了,守在了门口。

    承德帝抬眸看向郑凌风,忽然开口。

    “龙影!”

    郑凌风不敢坐着,又慌忙起身行礼,“臣在。”

    “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是凤红羽受伤,而不是慕容墨?”承德帝一收刚才脸上温和的笑容,厉声问道。

    郑凌风低着头,“皇上,是臣失算了,臣也没有想到凤红羽会坐在一旁的马车里,而她忽然冲出来替慕容墨挡了一箭。”

    “打虎要一击毙命,否则,他会警觉起来,会反扑的!你身为龙影卫头领,为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请皇上放心,臣伪装得好,慕容墨并没有发现臣。”

    承德帝冷哼了一声,“陆志昌写来折子,说慕容墨在金陵城里掘地三尺地在找你!杀了好几个疑似你的人。倘若你被他发现了一丝破绽,你还怎么接近他?”

    郑凌风道,“皇上,他不会发现臣的身份的,臣将视线引到柳清泽的身上去了。”

    “哦?引到了他的身上?”承德帝眯着眼,“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凌风说道,“柳家在凤老爷子将柳氏关起来后,就对凤家人起了恨意,便趁着凤红羽独自在金陵城的机会,下了杀手。”

    “……”

    “臣将柳家的密信偷了出来,给了慕容墨。所以,凤红羽遇刺,慕容墨只会怀疑到柳家人的头上,柳清泽武功高强,慕容慕找他麻烦,无疑是自寻死路。”

    承德帝眯着眼,忽然笑了笑,“嗯,在朕的眼里,你和柳清泽两人,朕一直最欣赏你,也对你最为器重。柳清泽性子太直,容易树敌。朕不喜欢他的性格。”

    “多谢皇上的厚爱,臣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一番栽培。”郑凌风朗声说道。

    “好了,好了,感激的话还是变为行动。”承德帝摆了摆手,“凤家义孙孟昀去了江南征粮,朕想将那份功劳给你。”

    郑凌风赫然抬头看向承德帝。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承德帝两眼冷沉看向郑凌风。

    “是。”

    “那便去。”

    “臣告退!”郑凌风表面神色平静,但袖中紧握双拳,忍着恨不得抽刀的怒意,离开了御书房。

    他如何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要他在孟昀大哥即将成功之时,将功劳抢到手里,再来个栽赃陷害。

    郑凌风身高腿长,走路的走子极快,很快,他便走到了御书房门外。

    望着远处高低错落的皇宫殿宇,他怒得想仰天长啸。

    谁能告诉他怎么办?

    父亲看穿皇帝的心思,找了个只爱财不爱权的借口,一门心事的做着生意。

    可他不能。

    他是郑家嫡支的独子!

    父亲年纪大了可以混沌着度日,他不能!

    郑家的旁支数百口人,还要靠他来扶持着!

    捏着两只锦盒,郑凌风心头沉沉回到武安侯府。

    他没有对家里人说,皇帝又给了囡囡的物品,做着假意的关怀,而是带着郑扬又匆匆赶去金陵城。

    ……

    凤红羽受伤后,慕容墨成了二十孝好王爷。

    她吃饭,他喂。

    头发,他梳。

    洗澡……也是不要脸的包了。

    换衣,当然也是不要竹韵和翠姨帮忙,脸皮无比厚的包了。

    凤红羽深深觉得,慕容墨想让她一直这么伤下去,好天天占她便宜。

    给她洗澡的时候,他指不定趁机摸了她几把。

    “王爷!”凤红羽望着屋顶无语。

    “说。”

    “咳咳,这种活还是我自己来。”凤红羽抓着亵衣不放手,“我的胳膊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你伤的是后背,你乱系一通带子,碰到伤口会疼的。”慕容墨蹙着眉。

    “我哥来了,让他知道了,他得骂我,我还没有嫁给你,就被你这番动手动脚!他准会发火。”

    “这屋里只有我们二人,你不说,本王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慕容墨坦然说道。

    凤红羽:“……”

    算了,跟不要脸的人说话,气死的是自己。

    凤红羽彻底妥协。

    ……

    凤红羽穿戴好,被慕容墨扶着刚走到外间,便见一位俊美非凡的青年男子,同郁敏柔一起往绿苑的正屋走来。

    这是……

    男子看到廊檐下站着的红衣女子,马上温和地笑起来,脚下步子快走了两步。

    “小羽,是我呀,二哥。”他温声说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对,声音没有变。独孤傲的医术果然高明。

    凤红羽眼眶一热,她的二哥,终于不用被人叫做丑八怪了。

    “哥!”凤红羽朝他飞扑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你终于回来了。”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喊他哥哥了。

    郁敏柔眨眨眼看着二人,一脸狐疑。

    凤红羽怕她误会,拉着凤昀的手笑道,“敏柔,其实,他是我的亲哥哥。”

    京中益虎发来飞鸽传书,将柳氏被休的事情,以及哥哥被老皇帝为难,郁翰林不惜跟柳丞相作对也要帮哥哥说话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

    郁家既然已经完全的站在了凤府的这一方,她没有必要再将哥哥的身份瞒着郁家了。

    人家坦诚,她也要做得坦诚。

    “什么?”郁敏柔一时不明白,“他不是姓孟吗?小羽你姓凤呀?怎么会是你亲哥哥?”

    “敏柔,哥哥是用了我母亲的姓。”凤红羽敛了笑容,说道,“还记得那天我到你家,跟你说的那番话吗?我说,他是我的一位至亲,他曾经受过伤害,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

    郁敏柔点了点头,“记得。”

    “他是我二哥,被仇家追杀而毁了容,毁了声音。被人取笑丑八怪,难得你不嫌弃他执意要嫁他,你敬我哥哥,我当然敬你,不再瞒着你他的身份。”

    郁敏柔心中是震撼的。

    她常听父亲说起凤家的事。

    凤家父子四人的战败,败得蹊跷,死的莫名,但皇上不追查,无人敢提。

    凤红羽对她说出真相,这便是十分的相信她了。

    “凤昀”已死,现在是“孟昀”,若泄漏出去,凤家便有欺君之罪。

    郁敏柔点头,“小羽,我明白你的意思,感谢你信任我,你放心,郁家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翠姨端着托盘,站在正屋的廊檐下朝众人笑道,“天怪冷的,这风又大,你们怎么都在外面说话?快进来喝热茶。”

    她笑着走进去了。

    慕容墨扶着凤红羽,朝凤昀点头笑道,“二哥进屋说,你来金陵的事情,京中已有密信送到,本王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不必了,不敢劳动王爷。”凤昀将凤红羽拉到身后,忽然变了脸色,冷冷说道。

    慕容墨愣了愣,旋即又微笑道,“二哥为何要拒绝本王呢?二十万石粮食征齐且要运到益州城去,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凤昀冷笑,“王爷既然这么闲,何不去查那个伤了小羽的幕后之人?”

    “哥,他在查!只是那人太狡猾,一时没有查到而已。”凤红羽拉了拉凤昀的袖子。

    “你闭嘴!现在是男人之间说话!”凤昀冷喝一声,“还没嫁人就帮夫家说话,将来有你苦头吃!”

    凤红羽:“……”

    “敏柔,带小羽先离开,翠姨竹韵,将小姐的行李马上整理好,送往长兴街金柳园,小姐会住到那里。”

    凤红羽头皮一紧,二哥这是来找慕容墨兴师问罪来了?

    郁敏柔不敢违抗凤昀的命令,拉着凤红羽就走。

    凤红羽见二哥发火了,也不敢不听凤昀的话。

    慕容墨想伸手去抓凤红羽的胳膊,抬了抬手,还是放下了。

    竹韵和翠姨听到凤昀在叫她们,忙从绿苑的正屋里跑了出来。

    见凤红羽被郁家小姐带走了,王爷正被二少爷拦着训话,两人心中大叫不妙,吓得慌忙跑进屋里去收拾凤红羽的物品。

    慕容墨叹了一声,“对不起,二哥。”

    “假若人死了,你跟我说一句对不起,有用吗?”凤昀声音清冷,“王爷,你可还记得那一晚,我拦在你的马车前,说的话吗?”

    慕容墨深吸了一口气,“记得。”

    “那么小羽为什么还会受伤?”凤昀冷笑,“王爷既然给不了我妹妹的安全,请远离她!作为她的亲哥哥,并不希望她嫁到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活着。”

    “……”

    “从现在开始,王爷不必再去找她,除非王爷将那个刺客送到本公子的面前来。”

    凤昀说完,拂袖转身便走。

    。

    等到凤昀的身影消失了,慕容墨才朝绿苑的围墙上冷喝一声,“给本王都滚出来!”

    韩大带着商六战战兢兢地从墙头上跳下。

    两人心头一阵呜呼哀哉,暗叫一声糟糕,主子被二舅哥骂了,心情不美丽呀,他们这些下属要完蛋了。

    “查的人呢?”

    “人没查到,不过有线索了。”韩大低着头说道。

    “讲!”

    “便是这个!”韩大递上一角半个手心大的丝帛,“很奇怪,那个斗笠人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绿苑的丝织物?”

    064章,刺客的证据

    慕容墨半眯着眼,伸手将韩大手中那半块染了血色的绢布捏在手里。

    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这种乳白色的绢布,是他从镇江带来金陵,是专门请人纺织的一种织品,是为了方便小羽学刺绣而特制的。

    布料略粗,并不适合制成衣衫,却适合学刺绣。

    世间绝无第二家有。

    “另外,跟这块绢布连在一起的,还有一块墨色衣料。”韩大又递上一块手心大小的衣料,两块布料上,都沾有血渍。

    “……”

    “两块布料在现场两间房子的连接缝隙里发现了。大约是被风吹进去的,属下们在那里找了这么多天,仅仅发现这两件物品。”

    两块布料的一侧都极为齐整,是被利器削割掉的。

    显然,那是他那天一剑刺下时,恰巧削掉的。

    静园里的东西为何在刺客的身上?

    慕容墨伸过手去,将两件织品捏在手里,目光渐渐地变得森冷。

    “马上将静园里所有的人,叫到绿苑园子前听候审问!”他冷喝一声。

    韩大不敢大意,神色一敛,“是!”

    “商六,你去看门,让守门的四个人,也给本王滚过来!”

    商六眼皮一跳,“是,主子!”

    慕容墨发火,谁也不敢大意,两人飞快地跑走叫人去了。

    竹韵和翠姨已收拾好物品,一人拎着一个藤条箱子,吓得不知要走,还是不要走。

    “你们也先等等!”慕容墨厉声开口,“将那四个绣娘也叫来。”

    两人吓了一大跳,“是,王爷。”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竹韵和翠姨对视一眼,只得将箱子放下,叫来四个绣娘,大家一起站在廊檐下,不敢走动。

    慕容墨对手下一向管得严格。

    韩大离开,只有半碗茶水的时间,守在静园里的八十名墨龙卫,全都聚集到了绿苑的园子门前。

    这些人,个个年纪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正是人一生中体力最佳的时期。

    加上韩大王生,一共八十二名墨龙卫,全都整齐的站在绿苑的门口,听着慕容墨的审问。

    竹韵和翠姨,以及四个绣娘,也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一侧站定。

    慕容墨缓缓走到门口,目光清冷看了一遍众暗龙卫。

    “全给本王将上身露出来!”

    八十二名墨龙卫齐齐一震,一齐回道,“是。”

    唰唰——

    剥掉上衣,也只在眨眼之间。

    瑟瑟寒风里光着上身,谁也不敢哆嗦一下。

    慕容墨的目光,飞快地朝众人一一扫去。

    这些人,都是从孩童时起,就跟着他,历经过大大小小的刺杀,也同北燕人在战场上厮杀过。

    他可以给他们金钱给他们地位,甚至是女人,可是,他绝对不给容忍他们背叛!

    “韩大,检查!”

    韩大也光着上身,应声回道,“是!”

    他的动作很快,片刻后回道,“主子,没有腹部受伤的人!”

    慕容墨点了点头,“穿起来!”

    “是,主子。”十月下旬的天气,寒风瑟瑟,墨龙卫们没有半丝儿畏惧寒冷的样子,又是整齐划一地穿上了上衣。

    竹韵在益州见过慕容墨的雷厉手段,但像今天这样,连自己人也查,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与翠姨站在一侧,大气也不敢出。

    四个绣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战战兢兢。

    慕容墨这时转过身来,右手捏着两角布料,盯着竹韵和翠姨几人。

    “虽然你们是羽小姐的人,但是本王也要问!”他声音冷沉,凌厉的目光朝六人扫视一番,“本王的墨龙卫们没有经过允许,是不得随意进绿苑的屋子的,那么,就只有你们了!说,小姐的绣品被什么人拿走过!”

    四个绣娘纷纷说道,“奴家们不知道。”

    翠姨吓得身子一抖,“王爷,老奴可是在小姐受伤后才来的绿苑,什么也不知道啊。”

    “竹韵!”

    竹韵眼皮一跳,“王爷,奴婢……”她脑袋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郑世子来过,抢走了小姐绣的一块绣品。”

    “是他?”慕容墨眯着眼,眸光中渐渐地浮起了寒冰。

    他朝墨龙卫们挥挥手,“退下,各司其职!”

    “是!”除了韩大和五生,其他人全都很快闪去。

    绣娘们松了口气,也退下了。

    慕容墨的目光又落在竹韵的脸上,“继续说,是怎么回事?”

    竹韵不敢再瞒着,“是,王爷。”遂将那天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韩大眨了眨眼,“主子,难怪羽小姐出事那天,郑凌风也忽然不见了。他的小仆人只说郑凌风染了很重的风寒,就再没见他们主仆二人出现过。”

    “他后来回京城了,凤老爷子休妻那天,他还去看过热闹。”慕容墨的唇角一扬,冷笑道,“如果是他,就说得过去了。”

    “主子可看出了什么?”

    慕容墨朝竹韵和翠姨挥挥手,“你们接着去忙,将小姐的行李收拾好,让王生送你们去金柳园,另外,让那四个绣娘回绣庄,羽小姐不需要她们了。”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是,王爷。”

    王生送竹韵和翠姨离开后,慕容墨马上对韩大吩咐,“马上给本王去寻找郑凌风!”

    “是!”

    哪知韩大才转了个身,守在静园院门处的商六又来了,还带了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

    慕容墨的眉尖一皱,目光清冷看着那人。

    “奴才见过容王。”一口京腔,显然,是宫里的太监。

    “皇上有何事派给本王?”慕容墨抬起手,示意对方起身,他轻轻地转着手上的碧玉扳指,脸上没什么表情。

    “容王听旨。”那中年太监从身上背着的一个大竹筒里,取出一份圣旨来。

    慕容墨负手而立,闲闲说道,“本王听着呢,念。”

    容王府的历代王爷,可享不跪君主只跪天地的权利,是以,慕容墨才坦然地站着,只是,那目光中不见半点的温度。

    太监知道他有特权,也不敢说他,便念了起来,“镇江扬州两地瘟疫四起,朕要处理北地战事,分身乏术。御弟能干多才,又精通医术,一定能解决瘟疫之难题。望御弟见到圣旨后,即日起前往镇江扬州安抚瘟疫区之灾民,钦此。”

    他念完,恭敬地递给慕容墨,“王爷,接旨。”

    慕容墨扬着唇角,轻拂衣袖,笑道,“皇上可真是看重本王啊,忽而是治洪水,忽而是查税银丢失,这会儿又是去治瘟疫!”

    那太监忙讪笑道,“王爷,这说明您有才干啊,皇上就没有派其他人呢!”

    “是啊,本王多谢皇上器重。”慕容墨浅笑。

    太监笑道,“王爷,您尽快起程,咱家们就在您园子的外头候着,皇上说,您身子娇贵,担心您来回奔波身子累着了,还派了两个太医来呢!”

    “哦,如此,多谢皇上了。”慕容墨笑,“公公和太医们请稍等,容本王将别院的事务处理一下,就随公公前往镇江。”

    “那咱家就先告退了,等着王爷。”

    “公公请。”

    “王爷请留步。”

    等那太监一走,慕容墨马上将圣旨扔给了韩大,抬步往绿苑正屋走。

    韩大和商六两人挤在一起,匆匆将圣旨看了一遍。

    两人心中将承德帝的上下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居然让主子去发了瘟疫的镇江,这是嫌主子活得太舒坦吗?

    还派了人跟着,说的好听是太医,谁知是不是会武的密探?

    主子就懂医好不好,要他什么太医?

    韩大将圣旨揉巴着塞进袖子里,忙跟上慕容墨的脚步,“主子,接下来您怎么安排?是要去镇江,还是查郑凌风?”

    商六翻着眼皮,“老皇帝是不是有意的?二舅哥刚来金陵城,他便赶来一道圣旨将主子调走,是不是防着主子帮着二舅哥征集粮食啊?”

    “哎,商六,你这么说,似乎有点儿道理,老皇帝将主子调走,明显的是不想让主子跟凤家合作嘛!”

    “我呸,他能不能更不用脸一点!”韩大怒得啐了一口,“瘟疫区,那是会死人的!”

    慕容墨默了片刻,说道,“凤三爷还在镇江。”

    韩大和商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敢说话了。

    “所以,本王得去镇江,否则,被羽小姐知道镇江扬州出了瘟疫的事,以她的性子,一定会赶去的,可她刚刚重伤才好……”

    “……”

    “商六,你扮着本王的样子,韩大,你负责赶车。你们俩跟着宫里来的人,即刻往镇江方向走,本王处理好郑凌风的事情后,随后就会到镇江跟你们汇合。”

    韩大商六两人神色马上一敛,“是!”

    |

    韩大准备马车去了。

    商六跟着慕容墨进了绿苑的屋子,他的身材外形跟慕容墨差不多,而且会口技模仿他人的声音,不止一次做过慕容墨的替身。

    慕容墨拿了几件自己的外衫出来,商六一一装在箱子里。

    然后,慕容墨开始给商六易容。

    商六的脸比慕容墨的微胖。

    好在现在是深秋,宽大的披风帽子遮了大半的脸,就算脸型不一样,倒也不易被人发现。

    慕容墨刚取了画笔,正准备动手易容,便听园子里有一个急促脚步声走来。

    他忙放下画笔,走到窗子边看。

    只见凤红羽正快步往绿苑的正屋走来。

    他转身朝商六点了点头,忽然朗声开口说道,“商六,速去准备行李,时辰不早了,本王要即刻赶往镇江江家。”

    “……”

    “江家这次将婚事重提,慕容氏当年又许下承诺,也不好完全退掉这门婚事,不如……许江二小姐一个侧妃之位。”

    “……”

    “江大小姐嫁了大公子,本王许二小姐侧妃之位,倒也不辱没他们江家,也能安抚镇江其他世家。”

    园子里的那个脚步声,忽然停下了。

    商六一脸狐疑地眨了眨眼,还是回道,“是。”

    慕容墨的目光继续看向窗外,凤红羽正站在廊檐下,双手紧紧地抓着裙子,两眼发直看着屋内。

    他无声一叹,又道,“另外,这件事不要让羽小姐知道。毕竟正妃未进门,先纳侧妃,对她名声不好。”

    商六还未开口,半掩的屋子门,被人“砰”地一声踢开了。

    一抹殷红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商六吓了慌忙站起身来,“羽……羽小姐。”

    心说坏了,主子的话是不是被羽小姐听到了?

    “慕容墨——”凤红羽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目光冷冷看着慕容墨。

    她的身子整个儿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她张了张口,想问他几句,却又将话吞回去了,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侧妃?

    是啊,他要夺这天下,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个君王只有一个女人的。

    慕容墨却眉目温和的看着她,“小羽。你怎么来了?二哥呢?”

    凤红羽唇角颤了颤,冷笑道,“我以为二哥来了你这里,没想到不在。既然王爷在商议要事,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走到门槛那儿时,脚还在上面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慕容墨的脚动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有走上去。

    好在凤红羽很快就站稳了身子,又快步继续往前走。

    殷红的身影在门口一晃,不见了,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很快也听不见了。

    商六吓得不轻,主子刚才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分明是说与羽小姐听的啊!

    他回头看向慕容墨。

    只见慕容墨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目光发直看向门口那儿。

    “主子?”

    慕容墨回过神来,哑着嗓子道,“继续。”

    “是。”商六暗自叹了口气。

    已备好车马的韩大也回了屋子,他看了一眼慕容墨,小心说道,“主子,属下看到羽小姐脸色不大好地跑出去了。”

    慕容墨没有说话,继续调着易容的药膏。

    韩大不明白怎么回事,眨眨眼看向商六,商六朝他直摇摇头。

    慕容墨的手法很娴熟,很快将商六打扮成了他的样子。

    商六穿上他的斗篷,试着在屋中走了几步。

    慕容墨点头,“可以了,去。记住,所有的事情都听韩大吩咐,等本王处理好了郑凌风的事情,再去镇江。”

    “是!”

    韩大带着商六离开后,送竹韵和翠姨到凤昀住处的王生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喊着,“主子,发现郑凌风了,他今天刚到金陵城。”

    慕容墨正负手而立站在窗着沉思,闻言马上眸光一沉,厉声问道,“他人现在在哪儿?”

    “带着羽小姐出门了。”

    “什么?”慕容墨大怒,郑凌风居然不怕死的又跟着凤红羽?“备马车,本王要亲自去劈了他!”

    王生眼皮一跳,“是!”

    ……

    金陵城中一间小酒楼的二楼,凤红羽正一杯一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郑凌风坐着她的对面,叹了一口气,忙伸手去按着她的胳膊,“别喝了,你酒量也不行,喝什么酒啊?说,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收拾他。”

    “慕容墨,你替我去宰了他。”

    郑凌风:“……”他愣了愣,“他怎么欺负你了?你们两个不是很好的吗?”

    “哼。”凤红羽半睁着醉眼,扯唇冷笑,“郑凌风,你该听过他慕容氏的传说。”

    “听过一点。”郑凌风点头,“怎么啦?他以他的身份管制你?”

    “被你说对了。”凤红羽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冷笑道,“他说,镇江的江家于他慕容氏有恩,早先年许了婚约不得违背,江大小姐被慕容墨安排着嫁给了他堂哥慕容大公子了,还有江二小姐。说为了安抚江家,要许他们家一个侧妃的位置。”

    郑凌风一拍桌子,“什么?他这么说?”

    “对呀,我亲耳听见的。”

    “小羽,你坐着,我替你去打他一顿!真是太不要脸了,什么玩意儿?还敢娶侧妃,本世子要打得他半身不遂!”

    郑凌风撸起袖子,“霍”的一下站起来,抬脚就要走。

    凤红羽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大半。

    “你干什么?不许去!”她死死地抱郑凌风,怒道,“你敢伤他,我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不是你让我去揍他一顿的嘛?”

    “我……我随口说说,你还来真的?”凤红羽抓着他的胳膊往回拽。

    郑凌风怒道,“凤红羽,你有一点骨气好不好?天下男人死绝了吗?就赖着他一个渣男?你要是我妹妹,我立刻打你一顿!”

    凤红羽不说话,闭了眼将头靠在郑凌风的胸口。

    郑凌风静静看着她乌黑的头发,心中很是享受这样的安宁,便由她抱着。谁知没一会儿,凤红羽竟睡着了。

    “服了你了。”他叹了一声。

    郑凌风摸出一角银子丢在桌上,背着她往楼下走。

    他刚到金陵城,属下便将打听的消息告诉他,凤红羽搬到孟昀大哥的住处去了。

    他便一路寻了过去,没想到一见凤红羽,便被她拉来喝酒。

    他走出酒馆,看了看天,发现太阳已快落山了。

    凤红羽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上,睡得正沉。

    朱红色的大袖子垂在他的胸前,被风吹得轻轻的飘着。

    他忽然想到了喜欢穿一身红衣的囡囡。

    郑凌风扭头看向身后的凤红羽,“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看晚霞?”

    凤红羽没反应。

    “那就走。”郑凌风自作主张的说道。

    他背着着凤红羽,脚尖一点,朝金陵城的最高山钟山一路跃去。

    到了山顶,凤红羽还没有醒。

    郑凌风将她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自己坐在她的一侧,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膝盖上。

    他拿着大袖子盖在她的身上挡风。

    凤红羽睡得很沉。

    郑凌风的目光又看向远方的晚霞,一个人自语说道,“囡囡,看,晚霞,跟你的红衣一样美丽。你那里,有晚霞吗?为什么不画一副晚霞的画给我?”

    他静静的看着前方,一会儿后,又伸手去抚凤红羽的手指。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非常的完美,指腹有薄茧,显然,这是长期捏剑的缘故。

    他一直捏着凤红羽的左手小指,心中苦笑,凤红羽怎么可能是囡囡呢?

    囡囡左手的小手指,在三岁那年被人拧断了。

    大约是山顶风大太凉,凤红羽被冻醒了。

    她晃了晃头,发现靠在郑凌风的怀里,两人坐在山上,“郑凌风,这是哪儿?”

    “钟山。”

    “钟山?你带我来钟山干什么?”凤红羽坐正身子,眨了眨眼。

    郑凌风从怀里摸出一根梅花型的雕花金簪,插进她的发髻,“想送你件东西。”

    凤红羽摸摸头上,皱着眉头说道,“郑凌风,好好的送我东西做什么?”

    “今天……是一个人的生辰日,我找不到她的人,……你能不能替我收下?”郑凌风目光温和看着她。

    “谁呀?”

    065,胆大包天

    郑凌风没说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将她搂进怀里。

    闭了眼,落下泪来。

    凤红羽伸手便去推他,怒道,“郑凌风,你干什么呢?”

    “好了,走,天快黑了。”他忽然又松了手,站起身来,趁她没看见,将泪水抹掉了。

    凤红羽歪歪扭扭站起身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哼哼一声,“你中邪了?莫名其妙。”

    见她还是站不稳,索性又来背着她。

    “山路不平,我带你下山。”

    凤红羽正要说他敢小瞧她,四周忽然跃出不少人出来,个个手里捏着森寒的大刀。

    “将这二人捆起来!带走!”

    凤红羽朝那人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矮胖的青年公子,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谁。

    冷风一吹,加上郑凌风奇怪的举动,将凤红羽的酒已惊醒了大半。

    她正要开口,一旁的郑凌风忽然说道,“原来是陆大公子,你这是想干什么?嗯?”

    围上来的有十来个汉子,个个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正凶神恶煞的盯着二人。

    陆公子?姓陆的人?

    凤红羽眸光闪了闪,心中想起了这人是谁,原来是陆志昌和凤知音的儿子!

    难怪她看这矮胖男子有些眼熟呢。

    凤知音是罗明正和柳氏的女儿,她的儿子,当然长得同罗家的罗圆很像了。

    她回凤府的时间不长,与凤知音的儿女接触的不多,陆亦清一直在金陵城,是以,她并没有见过他。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郑世子,我们也不会太为难你。”陆亦清“呵呵”笑了两声。

    郑凌风冷笑,“陆大公子,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既然已经认出我是郑凌风,该知道我的身份?你居然敢挟持我?”

    “郑世子,在下客气话已经说了,你别不识抬举!”陆亦清的手一挥,已经有五六个人举起大刀,往郑凌风和凤红羽这边围了过来。

    “本世子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我这么说过!”郑凌风的脸上已腾起了杀气,他缓缓地抬起手,掌力开始在手心聚集。

    眼看那一掌要拍下来,陆亦清就得成一堆血肉,凤红羽眸光一闪,忽然按住了郑凌风的胳膊。

    郑凌风一愣,“凤红羽,你干什么?”

    凤红羽朝他眨了下眼,扬着眉对陆亦清说道,“陆公子,你说要我们两个跟你们一起走,去哪儿?”

    她身材娇小,杏眼妖娆,一副不谙世事的表情。

    陆亦清心中冷嗤,母亲说这凤红羽一肚子坏水,狡猾奸诈,哪里有她说的那么厉害?

    几个人举起了刀,就将她吓住了,分明是草包一个。

    “受人所托,有个庄子的庄主请你们前去做客。”陆亦清傲然笑道,“放心,也不会将你们怎么样的!只是要委屈一下你们的手脚罢了。”

    什么叫委屈?那便是要捆起来!

    郑凌风一向傲骄,几时受过这等屈辱?他冷笑一声,“跟你们走可以,在下要自由。”

    凤红羽却道,“我们听你们的就是,你叫他们将刀拿开!”

    郑凌风狠狠地瞪向凤红羽,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凤红羽的唇角却是浮着狡黠的笑。

    郑凌风只好听她的。

    陆亦清得意洋洋,挥手叫来几个人,将二人的手给捆了,押着二人往山下走。

    郑凌风见凤红羽摇摇晃晃的走着,心中恼恨陆亦清居然让二人走路而没有轿子,他真担心凤红羽一个站不稳,而掉到山坡下去了。

    遂小声问凤红羽,“要不要我背着你走?”

    凤红羽唇角一扯,斜斜瞪他一眼,“你想死?想占我便宜?”

    郑凌风愣住,旋即竖眉怒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不是担心你醉酒后,脚下踩空掉到山下去吗?”

    “呵,放心,不会的,我这点儿本事也没有,还敢跟着他们走?”凤红羽轻笑。

    她的酒早醒了大半,打这群家丁,她根本不在话下。

    “你的伤全好了?”郑凌风又问,刚才见到她一时激动,竟然忘记问她了。

    凤红羽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受过伤,你不是回了京城吗?”

    郑凌风一愣,没一会儿讪讪说道,“我是听郑扬说的。”

    “哦。”凤红羽恍然大悟,“多谢你送的屏风啊,还真被你说对了,那屏风的字体里,的确藏有玄机。”

    她仔细琢磨一番后,发现里面藏有一套养身拳法。

    那一箭的力道射得不轻,她足足躺了七天才能正常行走,每天演一遍那套拳法,加上吃些大补的药材,半月以来,体力竟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小声地说话。

    陆亦清发现他们走得慢了,怒道,“快走!”

    郑凌风和凤红羽说得正开心,被他打断话,心中一怒,抬脚将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朝他踢去。

    陆亦清的腿肚子一疼,“哎哟”一声,身了一矮,整个人摔倒在地。

    他马上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踢了爷一脚?”

    敢骂人?郑凌风大怒。

    趁着天已黑,四周一片模模糊糊,和其他的人七手八脚的去扶陆亦清的时候,郑凌风干脆又朝陆亦清补了一脚。

    陆亦清直接被踢到一旁山沟里去了。

    嗷唔——

    好一阵惨叫。

    好在山坡不高,陆亦清并没有被摔死。

    凤红羽暗暗踢了一脚郑凌风,低吼一声,“你踢死他了,我还怎么利用他?”

    郑凌风眯着眼,“这种不可一世,狂傲的家伙,踢死算了,哪有值得利用的价值?”

    “我自有用处,且让他嚣张一会儿!”凤红羽叮嘱郑凌风,“别杀他!”

    陆亦清说庄主请他们,会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柳氏被爷爷休掉了,凤知音那儿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怕是不正常。

    现在凤知音的儿子拦着她和郑凌风,是要报复了吗?

    也好,她正要找凤知音清算呢,她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要不是慕容墨说她伤没有好,管得严,她早跑去找凤知音一家子算帐了。

    郑凌风见她表情凝重,只好点头,“是,听你的。”

    凤红羽假装看热闹,走到那处山坡处,陆亦清已被人扶了起来。

    她眼皮一跳,陆亦清这一跤,摔得可着实不轻,脸上都糊了血,显然,摔破了鼻子了。

    郑凌风得意的“呵呵”了一声。

    有人在安慰他,“大公子,天色晚了,您当心脚下。”

    “快燃一个火把起来照明,蠢货!”陆亦清骂了起来,“天都黑了,没看见吗,瞎了眼的一群人!”

    “是,大公子。”

    很快,有人点着了火把。

    陆亦清回头往凤红羽和郑凌风这儿看来,发现二人老实地跟在他们中间,并没有跑掉,遂放下心来。

    他哼哼着,由仆人们拍掉衣衫上的灰尘,向二人一招手,“走快点,老话听话,还会赏你们一顿晚饭。”

    。

    一行人走到了山脚下。

    那里已停了两辆马车,一大一小,还有几匹马,四个提刀的人守在那里。

    凤红羽眸光闪了闪,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陆亦清一指小的那辆马车对二人说道,“上车。”

    那马车很小,勉强能坐两人。

    郑凌风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不肯坐。

    凤红羽朝他腿肚子踢了两脚,低吼一声,“快点。”

    他没好气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用唇型吐了几个字,“这么小的车,你愿意坐?”

    “不想挨打就快点!”有人已提了刀在二人的身后催促起来。

    凤红羽的目光冷冷朝周围人看了一眼,弯腰钻进了马车。

    郑凌风无法,只得跟着坐了进去。

    随后,车外的人吆喝一声,马车疾驰起来。

    郑凌风这才问凤红羽,“凤红羽,你什么要答应那个陆亦清?他耀武扬威的,只怕带我们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且看看。”凤红羽微微一笑,“反正很闲不是吗?”

    郑凌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听你的就是了。”

    天已黑,马车里很暗,他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得到她狡黠地轻笑了一声。

    深秋的野外格外的静,只听到单调的车轱辘声,和几声马匹的哼哧声。

    凤红羽半眯着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郑凌风张了张口,想跟她那天的事,可还没有勇气,又将话吞回去了。

    。

    不知走了多久,车停了。

    “下来下来!”车外有人吆喝着。

    紧接着,车门忽然打开,帘子被人猛地扯起,“跟我们走!”

    凤红羽朝车外看去,发现这里是一处庄园。

    围在马车周围的人不少,个个都身形彪悍。

    十几个火把,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有人拿了刀在车门前晃着。

    郑凌风冷喝一声,“既然请我们来,那就将刀拿开,把我们手上的绳子割开,我们才下去。”

    “少废话,到了黄老爷的地儿,还敢讲规矩?是不是不想活了?”有人冷笑一声。

    陆亦清刚才摔了一跤,一只鼻子孔里插着棉花堵着往外流的血。

    他将众人扒拉开,呵呵笑了一声,“当然,你们不怕饿死,不怕冻死,在马车里呆着也行。”

    凤红羽推了一把郑凌风,看了一眼四周,嫣然笑道,“我们当然怕死了,陆大公子,你让人将刀拿开,我们跟你们走就是了。”

    “还是凤大小姐识时务。”陆亦清大笑一声,“将刀拿开!”

    “是!大公子。”

    家丁收了刀,纷纷让开道来。

    郑凌风当先跳下马车,随后,他站在车门边,等着凤红羽。

    两人被捆了手,凤红羽跳下时,扯动了一下后背上的伤口,疼得她眼皮跳了跳。

    郑凌风神色一变,忙问,“你怎样。”

    她勉强笑了笑,“还好。”

    但她马上收了笑容,目光冷冷看向四周,看这些人喊着陆亦清大公子,难道,陆亦清将她和郑凌风带到了陆家的别庄吗?

    ……

    两人被一众家丁押着,往宅子里头走。

    不多时,来到一间大屋子前。

    凤红羽嗅了嗅鼻子,眉尖不禁皱起来,怎么会有谷子的清香?

    前方这间屋子是间粮仓?

    陆亦清带他们来这里,想干什么?

    “进去!”陆亦清冷喝道。

    郑凌风的目光,如剑般朝身后一众人看了一眼,咬牙冷哼了一声,同凤红羽一起走了进去。

    紧接着,两人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了。

    “哗啦”一阵铁链子的声音响起来,显然,这是落了锁。

    “老实地呆着,一会儿黄老爷会来见你们!”陆亦清冷喝一声。

    郑凌风手指一松,捆在他手上的绳索就散开了。

    他回头看凤红羽,借着外面射进门缝里的火把光,他看见凤红羽也甩掉了绳子,正揉着发酸的手指。

    他冷冷哼了一声,咬牙低声骂道,“呵呵,一会儿,本世子一定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陆大公子给吊着打一顿!胆子不小,敢劫持本世子!”

    凤红羽没说话,而是在打量着四周。

    借着门缝隙处的一点火把光,她发现她和郑凌风呆的地方,果然是一间粮仓。

    四周都堆着高到屋顶的一包包的粮食。

    这里少说也有上万斤。

    屋子中散着新谷子的清香。

    她心中泛着狐疑,陆亦清将她和郑凌风关在一间大谷仓里来,想做什么?

    “凤红羽,怎么啦?”郑凌风大步朝她走来。

    凤红羽没有说话。

    她眉尖忽然一拧,朝他摆摆手,一指外面,低声说道,“别说话,将口鼻捂住!”

    郑凌风也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门缝那儿,有人正用一只竹管往屋子里吹迷迭香。

    他朝凤红羽点了点头,抓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跃上了屋顶。

    同时,他揭开两片瓦,两人一起跳了出去。

    凤红羽趴在屋顶上往下看去,果然,那陆亦清正指挥着一个仆人往屋子里吹迷迭香。

    郑凌风眸光一沉,撸了袖子袖子就要跳下去。

    凤红羽按住了他,朝他摇摇头,小声说道,“且看看陆亦清想搞什么鬼。”

    郑凌风点了点头,没反对。

    下面,那仆人吹完了迷迭香,收了竹筒对陆亦清说道,“大公子,不出片刻,屋子里的二人就会昏睡过去。”

    “很好!一会儿,等那孟昀来征粮食,你们马上给本公子点火。”

    “是!”

    两人离开后,凤红羽和郑凌风从屋顶跳了下来。

    一起尾随了那陆亦清而去。

    陆亦清挥退了仆人,一个人走进了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

    凤红羽朝郑凌风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跃上了屋顶。

    郑凌风轻轻地揭开一片瓦往里来。

    一线灯光射出来,凤红羽探头往里看去。

    只见屋子里坐着一个妇人,和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妇。

    妇人正是柳氏和罗明正生的一双女儿中的凤知音。

    不过,凤红羽在心中已叫她罗知音了。

    益虎传来的飞鸽传书中说,柳氏被休后,她的一双子女已被老太爷除了族。

    “人抓来了吗?”罗知音问着儿子。

    “已经关起来了。”陆亦清道,

    罗知音朝那对夫妇笑道,“有了凤红羽做挡箭牌,量那孟昀也不敢乱来,黄老爷的粮食也可保住了。”

    “但愿如此。”黄员外松了一口气,说道,“老夫每年的税粮,可是半斤也没有少缴,朝廷还要老夫额外的拿粮食出来供他做业绩。哼,门都没有!”

    黄夫人也说道,“最近呀,有不少京城来的官员,打着征粮的旗号,肆意地搜刮百姓的财物据为己有,这个叫孟昀的,八成也是这样的。”

    黄员外冷笑一声,“只要凤红羽在我们的手里,到时候粮库起了火,哼,老夫就告他们兄妹一个明收不成暗抢纵火的罪名!”

    黄夫人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老爷,那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征粮员,有什么可惧怕的?”

    罗知音也跟着附和说道,“黄夫人说的不错,我相公也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黄员外朝陆亦清拱了拱手,“今晚,就有劳陆大公子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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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66,请君入瓮

    陆亦清忙笑道,“黄老爷,看您说的,在下的未婚妻喊您一声堂叔,如此算来,您也是在下的堂叔,不是吗?”

    “对对对,看老夫什么记性呀,上个月你们都订下婚期了。”黄员外哈哈一笑。

    “所以啊,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人呢!自己人哪有不帮着自己的人的?你们呀,放心好了,我们一家不会看着你们被那京城来的孟昀欺负着,而不管。”罗知音拍拍黄夫人的手笑道。

    她的目光往黄员外和黄夫人的脸上,各自转了转,心下得意。

    果然,只要稍加挑拨,这些乡下土包子们,就个个紧张起来。

    孟昀,敢将她娘亲抓起来,还怂恿凤老爷子休妻,她怎可饶得了他!

    屋子里的四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罗知音便和儿子陆亦清相携离开了。

    两人听说孟昀来了金陵城要征粮食,马上来到城外的黄庄假意做客,实则游说黄员外不要给孟昀粮食。

    黄员外是金陵城外十八个庄子中的首富,平时对其他的庄子也多有照顾。

    黄员外说什么话,其他庄子的人都不敢不从。

    陆亦清扶着自己母亲的胳膊,由黄庄的一个仆人引路,往客房走来。

    打发走了仆人后,罗知音又对儿子说道,“事情呢,要做就做得狠一些,才能让黄员外彻底的恨上孟昀。”

    陆亦清道,“娘,我都将凤红羽关起来了,纵火烧粮食的罪名还不够吗?”

    “不够!”罗知音咬牙切齿,“你的外祖母,被孟昀蛊惑着老爷子休掉了,如今发往岭南生死未卜。”

    “……”

    “孟昀只是受一个收不到粮食的惩罚,怎么够?还有凤红羽,这个小贱人将你妹妹害得只做了个太子的良媛,早就该死了!”

    陆亦清眨了眨眼,“那么,娘说还要怎么做?”

    罗知音低着头,伸手拿起小火剪拨弄着手里的一个小火炉。

    火炉里的火星跳了跳,飘出一缕轻烟来。

    她勾起唇角,眼底散过一丝戾色,“黄员外有个五岁的儿子,他中年得子,宝贝得很,而且,是独子。”

    陆亦清听不明白,“娘,咱们今晚的事,跟他五岁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儿子被火烧死了,黄员外一定会认为是凤红羽烧的,凤红羽还能活命?就算她有容王护着又怎样?一个杀人犯,谁也救不了她!”

    陆亦清的眼睛一亮,“对呀,这个主意不错,娘,儿子就去准备去。今夜粮仓失火,凤红羽放火烧粮,不小心烧死了黄员外的儿子!哈哈哈——”

    “事不宜迟,快点去,算算时间,孟昀就要到黄庄了。”罗知音催促起了儿子。

    陆亦清点点头,“是,儿子这就去办!”

    。

    凤红羽和郑凌风一直尾随着这母子俩。

    见这母子二人赶走了仆人,坐在灯下低声说着话,神色肃穆,她便起了疑心,跳上屋顶去偷听。

    不多久,陆亦清又走出客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她半眯着眼,冷笑一声。

    罗知音居然敢阻挠二哥征粮?还要陷害她?

    她在金陵城住了近两个月,对城中的几个大户,也听说过一些。

    城中最有钱的是阮家。

    而金陵城外,散居着不少庄主大户,这个黄员外便是最有钱的一个。

    二哥来金陵城征粮,若是得罪了黄员外,那么,其他乡绅又都以黄员外马首是瞻,二哥在金陵城,可就一粒粮食也征收不到了。

    二哥的时间又紧,征收不到粮食,不仅会被老皇帝责罚,金陵城也会对凤家人厌恶起来。

    不仅是她,还有阮雨宸,以及同凤家如今走得近的云枫,都会受到金陵人的唾弃。

    罗知音使的可谓是一出毒计!

    她想一石四鸟!

    郑凌风呵呵一声,“凤红羽,我说的没错,你爷爷休掉了柳老夫人,柳家以及柳氏的儿女,都不会罢休的,看看,才几天呀,这就算计上了。”

    “……”

    “要是他们在孟大哥征粮的时候搞鬼的话,孟大哥可是一粒粮食也征收不到了。”

    “……”

    “这金陵城的几个大庄主之间,可都是姻亲关系,一个反对,会个个都反对的。再说这黄员外的声望在金陵可不低。”

    凤红羽笑了笑,“算盘打的倒是不错,我哪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陆亦清惹着我了,我今晚可饶絮不了他!”

    “他还欠我一顿吊打!”郑凌风冷哼一声。

    “那就快走!”凤红羽拽着郑凌风的袖子,两人从屋顶跃下来,又朝那陆亦清追了上去。

    趁着夜色,凤红羽和郑凌风一路尾随着陆亦清。

    只见陆亦清又走到了那个堆着粮食的仓库前。

    几个家丁朝他走来,低声说道,“公子,都准备好了。”

    “里面的人呢?”陆亦清问。

    “两个人很老实,没有动静。中了迷迭香,不睡上三五个时辰,是不会醒的!公子放心好了。”一个家丁说道。

    “很好!”陆亦请点了点头,同时还得意地笑了几声,“你们注意听动静,庄子的门口那里有人吵嚷起来,就给本公子马上点火!”

    “是,大公子!”家丁们一齐回道。

    陆亦清吩咐完,又绕进了黄庄的后宅。

    不多时,便见他的手里拎着一个昏睡的小孩儿。

    鬼鬼祟祟的,一路走,一路看。

    躲在暗处的郑凌风对凤红羽轻笑一声,“看我的!”

    他脚尖点地,朝陆亦清跃去,只一个手刀,就将陆亦清打晕了。

    凤红羽紧跟其后,将那小娃儿抱在手里。

    她忍不住低骂了一句,“罗知音母子想害我,居然不惜牺牲一个小孩儿来害我,真是丧心病狂!”

    郑凌风怒道,“所以,对这等人还客气什么,打死算了!”

    他将昏死的陆亦清扔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陆亦清被他点了昏睡穴,一时没有踢醒。

    但凤红羽怕他一脚踢死了。

    她忙伸手拦着他。

    “行了,别踢死了,他不是要将我们关起来陷害吗?那就关他自己好了。把他扔进那粮仓里去!”

    “哼!真是便宜他了!”郑凌风又踢了他一脚,将陆亦清又提在了手里。

    他正要离去,凤红羽又叫住了他,“等等!”

    凤红羽狡黠一笑,从陆亦清的身上拽下一只玉佩下来。

    同时,她又将那娃娃塞给郑凌风,“还有,这个小孩儿也放在他身边,想害本小姐,我要让他自己掉进自己的坑里。”

    “对,就该这么做!”郑凌风呵呵一笑。

    他抱着黄员外五岁的儿子,另一手提着昏睡的陆亦清,同凤红羽又回到粮仓前。

    然后,郑凌风脚尖点地,跃上了屋顶。

    他又顺着屋顶上揭开了瓦片的一个洞,跳了下去。

    郑凌风将陆亦清到谷堆上,将那小孩儿也放在一旁。

    凤红羽一直趴在屋顶上看着,见都差不多了,忙说道,“行了,就这样,快上来。”

    她站得高,看得远,已看到不少火把停在庄子的门口前,显然,二哥带着人来征收粮食来了。

    “好!”郑凌风得意一笑,拍拍手,又跃上了屋顶,同时,又将几块瓦片给重新塞了回去。

    做得跟原来的一样。

    郑凌风拂了拂袖子,扬着眉得意地对凤红羽笑道,“走,看热闹去!”

    凤红羽却晃着手里的一块玉佩,笑道,“还有这个证据,还没有放回去呢!”

    郑凌风笑了笑,“你这一招,管叫这陆大公子逃不掉!”

    凤红羽冷笑,“他自己作死,怪得了谁?”

    。

    时间已是二更天了,天上只挂着一弯月牙儿,四处都静悄悄的。

    好在二人的武功不弱,踩在屋顶上,倒也不难找到刚才陆亦清偷出孩子的屋子。

    而且,这处庄子里只是些普通的家丁,没有高手,并没有人发现他们。

    屋子里没有点灯,这个时间点,加上天又冷,大约里面的人都睡了。

    想着跟孩子睡在一起的,不是奶娘便是丫头,让郑凌风进去,他大抵不愿意。

    凤红羽便让他守在屋子的外头,自己从头上拔下一只发钗来翘门。

    谁知拿的不是她的血玉发簪,而是一只雕花的金钗。

    她一时愣住了,金钗?

    貌似,郑凌风曾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今天是一个人的生辰日,只是找不到她的人,你能不能代为收一下?”

    他还一直叫着她囡囡。

    囡囡是谁?

    “郑凌风。”凤红羽抬头看他,“这是你送我的?”

    “嗯。”他点了点头。

    凤红羽心中泛着疑惑,“你为什么送我金钗?囡囡是谁?”

    “凤红羽……”郑凌风叹了一声,“能替我收着吗?”

    夜色太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发觉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哽咽。

    凤红羽越发地疑惑了,“你不说清楚,我不收,我不收不清不楚的东西。”

    “凤红羽。”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我想告诉你,不过……,今天时间紧,你想听故事,还是想让事情泡汤?还有,你不怕将这屋子的人吵醒?”

    凤红羽点了点头,“好。我且记着这件事。”

    她走到屋子的面前,用发钗轻轻地拨弄门轩。

    她的机关术得自三哥真传,这等普通的门轩根本不在话下。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屋子里的人睡得正死,凤红羽暗忖,这黄员外都请了什么人看着孩子?

    孩子被偷了,这些人居然不知道?

    这黄员外夫妇俩也太大意了。

    凤红羽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里屋,她摸索到一只小床,便将那只从陆亦清的身上扯下来玉佩,放在了床前的地上。

    然后,又悄悄地退出了屋子,掩好门。

    郑凌风抓着她的胳膊,低声说道,“快走,到庄子的门口那里看热闹去。”

    “好!”

    ……

    黄庄的庄子门口,黄员外正带着庄子的家丁管事,同前来征粮的凤昀在客套寒暄着。

    陪同凤昀来的,还有金陵城的知府陆志昌,以及金陵府衙门的一些主薄执事们。

    凤昀的身边,跟着的只有那位从京城来的副手。

    郁敏柔想跟来,凤昀担心路远天黑,加上可能会发生冲突,担心她的安全,便让她留在了阮雨宸的身旁。

    而阮雨宸的身旁则有益青和荷影,还有一个车夫益鹰三个高手相随,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黄员外见到凤昀,老上笑着拱手相迎,“久候了,孟大人,天黑夜凉,请来庄子里吃杯温酒。”

    凤昀想着正事,便说道,“黄老爷,还是议正事。”

    说着,他将户部的文书,拿出来念了一遍。

    陆志昌在一旁笑道,“黄老爷,你看,如今北地战事吃紧,军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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