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嗯,木叔去倒茶水来。”
“哎,是。”木管家笑着退下了。
凤昀走进了书房。
慕容墨马上站起身来,微笑道,“二哥。”
屋中没有其他人,凤昀便坦然接着他的问好,“王爷只是请我来喝茶?”他很自然地坐到慕容墨的书桌前,挑眉看着慕容墨。
“当然不是的。”慕容墨从桌子里取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微笑着推到凤昀的面前,“哥哥来,当然要收礼物了。”
凤昀的目光落到令牌上,那上面刻着一条龙,墨色的玄铁。这是……
“墨龙令,京城的墨龙卫,我现在交给哥哥指挥,这枚令牌,能调动京城附近的一万墨龙卫,和三万墨羽卫。”
“四万人?”凤昀问,人这么少?他还以为,慕容墨起事,少说也有二十万。
“我的这四万人,可以以一敌十。墨龙卫的武力值,个个同韩大一样,墨羽卫稍差些,但也比西山军的那些兵士强,能力不输于羽林卫。”慕容墨微笑,“二哥是带兵出身,该知道,兵在精,不在多?二十一年前,岳父大人的一万精兵,还杀退过北燕的十万大军呢。那一场大战,可是赵国的经典之战,将北燕的皇帝砍了脑袋。几个大将,全斩于马下。”
慕容墨敢这么说,定是做足了准备,凤昀接到手里,“好,我收下了。”
“另外……”慕容墨看着他,“二哥就没有要对我说的事吗?”
凤昀眨了下眼,“王爷所说的……,是指什么?”
慕容墨眯了下眼,“你觉得我还会关心什么事?”
“我觉察不出来。”
慕容墨,“……”他怎么会有个这么实在的愣头舅子哥呢?顿了顿,他道,“好,我该见见郁大人了,他一直催着我上他们家去喝茶。他说,如今天下不太平,这婚期是不要往后延一延。”
“嗯,我没有意见,”凤昀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家定在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
他觉得敏柔是个好姑娘,而且敏柔说,今生只会嫁他。既然两人心中都只有对方,什么时候成亲,都无所谓。
凤昀的淡淡然,让慕容墨的脸色更黑了,他回过头来,眉头死死地皱起盯着凤昀。
“王爷,你怎么不走了?”
“……”
……
云枫的马车走到一处街角时,听到几个站在街边歇脚的兵差在议论着,北燕又派使者来提和亲的事了。
起初,他并没有太在意这回事,谁和亲,和他有什么关系?甚至是,谁当皇帝,也跟他没有关系。他来见单于烈,同意帮他,也只是出于报恩,至于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到时再说。
云枫闭了眼,倚在车壁上想着一会儿见了阮雨宸要说的话。马车缓缓往凤府而行。
哪知一个兵差忽然提到凤家的人应了和亲一事。
凤家人?
云枫命云海停了马车,挑起帘子来听那两个巡逻兵聊天。
“皇上这是跟凤家结了仇?前一回就说要送凤家女和亲,后来不知怎么的送了个皇后的义女去了,这回居然让人家凤府的少夫人和亲,真是天下奇闻!”
“嘘——,你不要命,敢议论这件事?走走走,歇够了,赶紧巡逻去!”一个兵差走来,朝两人招招手,喝住了他们的聊天。
聊天的两个人马上住了口。
云枫眯了下眼,少夫人?
“你们说的,是凤府的哪个少夫人?”云枫高声问他们。凤府的义孙孟昀,据说跟郁家小姐定了亲,莫不是郁家小姐?但愿不是雨宸。
那兵差看着云枫,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他的话。
云海丢了一枚银子给其中一人,“给你们买酒。”
那人捏着银子看了看,十两!
大方人!
有钱好说话,话多的那个兵差马上回道,“凤府不是只有一个少夫人吗?便是阮氏呀!”
云枫呼吸一顿,“那阮氏已嫁人了,儿子都生了,怎么和亲?”
“那就不晓得了,反正,圣旨已送往凤府了,据说,凤府也没有反对。”
云枫惊得脸色大变,“云海,转道!”
云海一愣,“公子,转到哪儿?”
“当然是来的地方!”他得问问单于烈,这和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
云枫回到同单于烈见面的小院。
单于烈还没有出城,依旧坐在屋中的桌旁,看着地图。
“烈王!”他紧抿着唇,大步往屋中走来,脸色不似上午来时那般的随和,而是一片冷沉。
“云帮主?”单于烈微笑看着他,“天色不早了,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城门关得早,云帮主怎么还没有出城?”
“当然是有事问烈王了。”云枫大步走到他的面前。
站在单于烈身后的格木见云枫的脸色变了,马上上前一步。单于烈拦住了他,站起身来,迎向云枫,“云帮主想问什么?”他的脸上依旧笑容浅浅。
云枫的目光与他直视,神色淡淡说道,“北燕使者来赵国提和亲的事情,是烈王的授意?”
单于烈来中原,一定带了不少北燕人来,做个假吓一吓皇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北燕提出什么要求,皇上那儿比任何时候答应得都要爽快。因为,他怕北燕趁火打劫。
“正是。”单于烈道,并没有隐瞒什么,“本王是为你好。”
云枫冷冷说道,“那么烈王该知道,阮三小姐是我的人,王爷指名道姓要她去和亲,是什么意思?”
“本王当然知道她是你的人。”
“烈王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云枫的脸上,已经腾起了怒意。
“本王刚才说过了,是为你好。”单于烈拂袖微笑着拍拍云枫的肩头,“那和亲的人,是南院王,但事实上,根本没有南院王这个人。”
云枫一怔,“烈王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南院王,是你!云帮主!只要我单于烈将这赵国的江山拿下来,你,就是南院王!你可以依旧管着你的江南三城,住在你的家乡金陵城。”
云枫目光微凝,“……”
单于烈又道,“赵国很快就会战火燃起,本王将阮三小姐送往北燕,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你可以毫无顾虑的干大事,不是吗?”
云枫袖中的手指握握,努力将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向单于烈拱手行了一礼,“烈王想得这么周到,枫,还有什么要说的呢?多谢烈王的赏识。”
单于烈扶起他,“希望云帮主能理解本王的一番苦心。”
云枫暗笑,当然明白,将阮雨宸送往北燕,分明是在要挟他,若他不努力的帮着单于烈,便会要了阮雨宸的命!
云枫离去后,格木忙问单于烈,“主子,承德帝颁发下去的圣旨上说,和亲的人是北院王北笙,云枫会不会知道真相后跟主子翻脸?”
“知道了又怎样?他敢不听吗?到时候再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北院王和萧后那里去,就说是他们抢了阮雨宸。让云枫跟萧后和北院王为仇去。反正,收拾了赵国,接下来便是我们自己的人了。”单于烈冷笑,“不过……”他的目光微缩,“为何这个时候,北院王的人,忽然来了中原?”
他刚刚想到拿阮家三小姐做文章时,才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北燕的使者来了中原,而且,点名道姓要娶那阮雨宸。
北院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中原的凤府里,有个阮雨宸?
单于烈眯着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格木,暗中去查查北院王的人。”
“是!”
格木并没有查到什么有实用的消息,只打听道,北院王好占卜,算来算去,算出个人跟他的生辰相和,说是娶了那个时辰的女人,会子孙满堂。
萧后这一年,又十分地倚仗北院王,便同意了他派人来赵国求亲。
也是赶巧了,北院王的人刚到赵国,赵国的太子反了,承德帝担心北燕人跟着闹事,二话不说的同意了,偏巧,那凤府的凤阮氏,也是二话不说的同意了。
“世间,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单于烈听完格木查到的消息,凝眸沉思。
格木却道,“主子,管他呢,只要阮雨宸去了北燕,能让云枫规矩一点,彻底听我们的,不好吗?”
“派人暗中盯着云枫,以防他搞鬼!”
“是!”
……
云枫来到凤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过,他这一回不能像上回那样进出自如,才跃进凤府内,便有几十个暗卫拦住了他。
云枫认出,这些人并不是凤府的普通暗卫,像是慕容墨的墨龙卫。
他报了自己的姓名后,但那些人还是不放他进去,有一人进府里汇报后,出来时递给他一封信。
“少夫人的!”
小宸的?
这是不肯见他?
云枫心中叹了一声,打开信封,只见里面装着两片梧桐叶。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他心中一震,想起阮雨宸曾说,她院中的两株原本已经枯死的梧桐树忽然又活了,她说那是老天在暗示着凤昱没有死,她会到北地寻凤昱去。
她这是借着和亲的理由,去寻凤昱?
“我明白了。”云枫涩然一笑,“请转告少夫人,就说,云枫会为一人,守一城!金陵城,永远是她的。”
370,意外的惊喜
今晚的月色很亮。
阮雨宸站在前院照壁后的阴影里,望着前方月色下的紫衣青年,心中长长地叹息着。她感谢他的默默守护,感谢他喜欢着她。可这人的心,只有这么一丁点儿的空间,已经有人占了位置了,挪不出空地来了。
叫她怎么办?
好在云枫收了那封信后,离开了。
凤红羽一直陪在她的身旁,见她站着不动,轻轻地喊了一声,“大嫂……”
“走,我们回。”阮雨宸转身往后园走,“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很多年前,我就跟他说明了。我不会嫁给他,我只喜欢你大哥。”
大约是真的无缘。
小时候,她一直当他是亲人,就没有动过男女的心思。再后来,他说他喜欢她时,她发现来自身边的压力太大,阮家没有一人同意他们在一起,甚至是强烈的反对,还害得他断了腿。
那个时候,他是个尴尬的存在,阮家的人担心他抢走阮家的家产,是不会让他娶她的。
为了他好,为了大家都能平安的活着,她选择了远嫁凤昱。而凤昱也真的对她好。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她早忘记了当年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
……
这一年的四月,发生了几件大事。
久病的容王,终于娶到了凤家的大小姐。不过,他也是古往今来最倒霉的王爷。娶亲的半路上,杀出一个西秦太子司空睿,将他的王妃凤大小姐抢走了。
容王还没跟王妃拜堂呢,王妃就成了别人的了。
容王放出话去,容王府至此跟西秦及西秦太子势不两立!
据坊间传闻,原本不太待见容王的承德帝,自从容王的王妃被抢之后,忽然对容王有好感了。
这难道是因为,容王气得病倒,身子又差了些的原因?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关怀?
不得而知。
另一件事,便是太子又从司空太子的手里抢走了凤红羽,被府里的侍妾见到,拈酸吃醋一把火烧死了。
容王的仇人,又多了个太子。
再就是皇上宠了多年的蒋贵妃,居然对皇上下过毒,而且,据说还是太子的生母。
沐皇后罚贵妃时,太子不想母亲受辱,刺死了皇后,逃走了。
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有人从太子府的废墟里翻出了不少龙袍龙冠和玉玺,甚至连传位的矫诏也有。
那皇上还活着呢!太子怎敢私做龙袍和玉玺?
这是要谋反呀!
皇上命人寻找太子的时候,太子果真反了。京城附近的几座城池,个个拥护起了太子,没有拥护的,也有一些人马在围城,据说,是太子的私兵。
承德帝非常后悔,在京城郊外发现太子的两万私兵时,就应该杀了太子。只怪当时二皇子病着,三皇子是个唯唯诺诺的草包,朝中还需要太子,他才一时心软没有下杀手。以至于酿成了如今的大祸。
宫中承德帝的御书房,自太子起兵的消息传出后,书房的灯,每晚都会燃到很晚。
承德帝的脾气,更是越来越暴躁。
能不暴躁吗?儿子等不及传位,居然反了!
没有哪个做皇帝的能睡得踏实。
睡不踏实的,还有慕容墨。
倒不是他担心京城周围起了战火,他的容王府会不保,他的日子会难过,而是……凤红羽一直下落不明。
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样平地消失?
睡不踏实的他,便开始对周围的人挑刺儿。
京城的臣子大户们,因为城外兵起,家家户户人心惶惶的,容王府里,却一直平静如初。
木管家和文嬷嬷还有府里的仆人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太子起兵的事,只是书本上的故事,遥远的很。
两人这一天一早,同往常一样,对府里的仆人吩咐好事情后,就有说有笑的往后院走。
慕容墨忽然觉得这对老头老太太走在一起,分外的碍眼!
他冷着脸,朝二人缓缓走了过去。
木管家正对文嬷嬷说着一件趣事,逗得老太太捂嘴忍笑。两人说说笑笑着往前走,冷不防被一堵黑墙挡着了去路。
木管家顺着那脚,一路往上看,发现慕容墨正冷着脸,看着他们。
木管家的胖身子抖了抖,心中嘀咕着,话说,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好像没有呀?王爷为啥这样看他们?
“王……王爷?您早啊?”木管家拉了下文嬷嬷的手,两人一起慌忙向慕容墨行礼问安。
“都辰时末刻了,早什么?太阳都上屋顶了!”
木管家:“……”
文嬷嬷:“……”
“木叔,将这月的帐本理一下,送往我书房。文婶,天热了,我的夏装呢?”
两人一愣,不知道他们王爷为啥一大早的冷着脸。
木管家眨下眼,包子脸一脸的小心,“王爷,昨天您不是看了帐本了吗?还看?”
“忘记了,再送来。”
木管家:“……”
木管家心中叫苦,好几十本啦,要整理到什么时候?而且,王爷如今一直忙着兵部的事,有时间看帐本吗?
唉,他刚刚跟文嬷嬷约好了,一起去庙里上香的,这下又没有机会了。
文嬷嬷也小心回道,“王爷,给您已经准备好了十套夏衫……”
“少了,再去准备十套。”
文嬷嬷愣住:“……”
见两人愣愣看着他,慕容墨眉头一皱,“还不快去?”
“啊,啊?是是是——”两个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飞快走开了。
慕容墨扬眉,这下子,看你们还有没有时间在一起说说笑笑,哼!
韩大乐呵呵往这边走来,“主子!”
慕容墨冷着脸,一大早,韩大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他挑了下眉,“何事?”
韩大将一份喜贴送上,“明年正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属下和竹韵大婚的事……”
大婚?
慕容墨的脸色更沉了,他媳妇都没了,居然还有人敢大婚?
“哼!”他打掉了喜贴甩袖转身就走。
韩大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挠挠头,从地上捡起喜贴,快步跟上慕容墨的脚步,“主子,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如今太子起兵战火四起,你还有时间娶妻?你有时间摆喜宴,其他人有时间去吃喜酒吗?”慕容墨没有回头,但脸上的表情很是冰冷。
“可是,婚期是明年啊,不是现在。”
“往后延……”
“这喜贴都发了呀。”
“重发!浪费不了几个钱!”
韩大:“……”这不是几个钱的问题好?哪有喜贴发二道的?“王妃都同意的……”
不提凤红羽还好,一提她,慕容墨的心情更不好了。他脚步忽然一顿,转身冷冷盯着韩大,“那就等她回来再说!”
韩大彻底傻眼。
这让他上哪儿找王妃呀,主子都没找到呢!他哪有那个本事呀!
。
因为战事起,和亲的事,进展的速度很快。
随嫁人员和随嫁的礼品,在礼部的操办下,仅半个月的时间,就准备齐全了。
承德帝赐封阮雨宸为永定公主,又颁发了印章和册封诏书,赐姓赵。
阮雨宸想尽快看到凤昱。承德帝希望和亲公主尽快去北燕安抚北燕人,单于烈也希望阮雨宸尽快离京,让云枫更加安心地听命于他,暗中派了人在宫中运作。而几个北燕使者,当然是希望和亲公主尽早离开赵国为好,他们好尽快回去交差。
赵国的国内出现战事,他们也不想在赵国一直呆下去。
几方催促之下,和亲公主的送亲队,挑了五月十六这一天的黄道吉日出行。
这个时候,沐皇后为期一个月的丧期已过。
凤红羽得知出行日期后,心中冷笑,承德帝,这是多么焦急着和亲?
和亲远嫁是件伤心的事,尽管阮雨宸很是欢喜,但凤府的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必竟,要府里的少夫人和亲,分明是皇家对凤府在以权欺压。
叫他们如何高兴?
凤镇川和凤昀,并没有将这件事告之红叶山的老爷子,两人默默的准备着,安排着服侍阮雨宸的人。
宫中虽然派了几个宫女太监还有护卫给阮雨宸使唤,但那些都是生人,哪有家中老仆人忠心?
阮雨宸再次的穿上了嫁衣,看着镜中红红艳艳的自己,她一时有些恍惚,想着当年,她嫁给凤昱时的情景。
没有家人的相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准备的。
他没有嫌弃她出身卑微,义无反顾的娶了她。她又如何不爱他?
凤红羽化妆成她的侍女,相随左右。另外,男仆中有益鹰和冷剑。还有十个凤府的暗卫。冷剑要到北燕寻赵元恒,凤红羽同意他跟着。益青要留在红叶山带凤思晨没有跟来,女仆中混着荷影和林氏送到阮雨宸身旁的女仆益朱。
远行他地,不得不带着身手强的自己人。
朝中安排的送亲人员,有礼部的官员,有位赵氏宗亲王的世子,另外,还有凤镇川。
本来凤昀想去送亲,但承德帝说什么也不同意,无法,凤府只好派了凤镇川。承德帝没有反对,同意了。
辰时末刻,宫中来人,凤府的府门大开,礼炮鸣响,送亲队浩浩荡荡的起程了。
凤红羽看着送亲队中,礼部的几个官员对凤昀和凤镇川说着讨好吉祥的话,只觉得分外的讽刺,但凡一个朝廷有能力,哪里用得着女人去和亲?
凤昀和凤镇川当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敷衍着客气了一番。
队伍行到北城门城外的十里地时,凤昀对凤红羽和阮雨宸及凤镇川千叮万嘱了一番,才反城回京。
“又不是第一次去北地,他真是多操心。”凤红羽挑着马车帘子,看着凤昀远去的背影,不禁说道。
阮雨宸挑眉看着她,“他是不放心你。你说你,跟着我做什么呢?王爷可一直在找你。”
“可我不放心大嫂你。”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阮雨宸笑。
可那微笑的眉眼里,还是透着些许的忧愁,她去和亲,却不能带着凤思晨。天天带在身边的儿子,如今一分开,也不知哪月哪日能再见着。
凤红羽见她忽然不说话了,一直扭头看向车窗外,而那大袖子的手里,却捏着一只小小的金锁。
那是小侄儿思晨日日配戴在身上的,阮雨宸,这是想儿子了。
“思晨由婶婶带着呢,你放心。”凤红羽安慰她。
“我放心着呢。”阮雨宸微笑。等这天下太平了,他们一家,一定会再聚在一起。
凤镇川骑马走到阮雨宸的马车旁,他伸手敲敲车壁。
凤红羽挑了帘子,露出半个身子来看他,“凤将军?”
凤镇川皱着眉头看着她。起初,他也以为凤红羽死在太子府失火时,哪知,这古灵精怪的侄女却活得好好的,还自由自在的住在凤府里,将容王也瞒住了,也不知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路上有事,记得随时叫我。”他盯着凤红羽说道,“别逞能。”
也只有自己家人,才是这般冷着脸,说着关心的话,无可奈何中,透着浓浓的宠爱。
“是,将军!”凤红羽笑着放下帘子。
凤镇川摇摇头,无奈一笑,打马走到前头去了。
……
虽然京城之外的几座城池都有太子的人马在围城攻城,但诡异的是,没有哪一方为难和亲的车队,一路上,顺顺利利的往北而行。
车马队路经金陵的时候,云枫正站在金山上,极目远眺目送车马队。
他听说和亲车队要经过这里时,一早就来到了山上。
小仆云海问道,“公子,既然三小姐来了,为什么不去见见?”
云枫涩然一笑,“她会见我吗?”
云海愣住,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三小姐不喜欢公子呢?
直到车马队看不到为止,云枫才抬步往山下走去,边走边问云海,“粮食筹备得怎样了?”
云海叹道,“现在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夏天又闹过水患,江南几城的粮食都减产了不少,筹集得不多。”
“将筹集的粮食分成三份,一份给容王,一份给皇上,一份留着着我们自己用。”
云海眨了下眼,“太子那儿呢?”
云枫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哭穷!没粮食,他还敢亲自跑来杀了本公子不成?”
云海眨眨眼,“可是太子的人一直住在金陵城,万一给他发现……”
“杀了!”云枫轻飘飘的回道,“来了两个人而已,这兵慌马乱的日子,死个把人,再平常不过。”
他已经准备了三十万两的银子给单于烈,还要粮食,他没有。如果阮雨宸没有去和亲,他或许会帮单于烈,谁做皇帝,关他什么事?他只要阮雨宸。
阮雨宸是他的底线,单于烈却触碰了他的底线,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忘恩负义也好,小人也好,随世人怎么去说。
云海看了他一眼,心中叹了一声,“是!”
……
和亲的车马队走得很快,没有在金陵城停留,紧急行路继续往北。
虽然是往北走,但天气并没有变得凉爽。夏季,不分南北,一样的热。
这一日,到了金陵城以北二十来里远的一个小镇。
因为天热,又到了晌午,车马队找了处驿馆住下,停下休整。
凤镇川亲自检查了房间后,才来通知阮雨宸和凤红羽。
荷影和益朱,将阮雨宸马车里的物品往安排好的屋子里搬。
金陵城富庶,驿馆的屋子,自然也不会太差。
凤镇川给她们挑的是一间最大的屋子,前后两间,又通风,又宽敞。
不知是天太热的缘故,还是行路太快没有休息好,凤红羽这几天一直吃不下东西。
大家吃午饭时,她一口没吃,反而看见阮雨宸端着一碗肉汤喝,忽然觉得腹中一阵排山倒海,她口中一酸,跑到外面扶着墙壁干吐起来。
吓了阮雨宸一大跳。
荷影懂医,扔下筷子就跑出去看凤红羽,低声问道,“小姐,你怎样?”说着,她飞快拉过凤红羽的手就来把脉,没一会儿,她的脸色就变了,愣愣看着凤红羽。
将凤红羽看得莫名其妙,“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怎么啦?”
这时,阮雨宸也和益朱走到外面来看凤红羽。
“她怎么啦?荷影?”阮雨宸见荷影脸色大变,以为凤红羽得了大病,惊吓不已。
荷影却忽然笑了起来,用唇型说了几个字。
阮雨宸一愣,怀孕了?
凤红羽的身子顿时一僵。
371,心情不好的慕容墨
怀……孕?
她怀孕了?
凤红羽低下头,盯着自己平平的肚子看了一好一会儿,因紧张那心儿一直悬在嗓子眼。肚子里面,有个东西了吗?她生怕看错了荷影的的口型,又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荷影。
“你可会看错?”凤红羽眨着眼问道。
荷影笑着小声道,“奴婢跟着苍师傅行医多年,不会看错的。小姐不相信,自己给自己把把脉呀。”
凤红羽此时心慌意乱的,腹中又难受,哪里看得准?
她这么问,也只是难以置信而已。
“要吐尽管吐,吐了会更舒服些。”阮雨宸伸手拍拍凤红羽的后背,温和说道,然后,又取了块帕子给她擦嘴。
凤红羽接过她帕子,笑了笑,“还好,不想吐了。”
阮雨宸见她愣愣的,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忍着笑意,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跟我进来,我问你些事情。”
虽然凤镇川安排得周全,这处小院只有她们四人住着,但必竟院子外头,都是宫里承德帝的人和北燕人,全是些外人,传出这里有人怀孕的消息,会给凤红羽带来麻烦。
她们几人说话的声音,都尽量放轻着。
两人一起进了屋里,益朱和荷影两人站在屋子的外头守着门。
“大婶,我真的怀孕了?”凤红羽被阮雨宸按在椅上坐下,心中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她和慕容墨在一起,也才三天呀。
阮雨宸拉着她的手,温和问道,“跟我说说,你上一次来葵水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上回来葵水的日子?”凤红羽努力的去想,“不太记得了,大婚前,反正大婚后是没有来过……”
大婚前,承德帝忽然病倒了,太子的行为变得诡异,凤昀那时又被太子诬陷着关进了大理寺,她根本没有心情去关心什么葵水的事。
再后来便是大婚了,又要担心有人暗中加害她或是慕容墨,又想着北燕人对她的不死心。
她一直暗中筹划着假死或是以抢亲的方式离开京城的计划,再后来,发现贵妃有异,她被假太子单于烈囚禁,再便是沐皇后死,一直到现在跟着阮雨宸来北燕和亲,她从没有去记着什么时候来过葵水了。
“那便是了。”阮雨宸搂着她的肩头,笑道,“现在是五月底了,你大婚是四月八日,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差不多了。”
“可我们在一起只有三天。”凤红羽,不敢置信。
阮雨宸低低笑了起来,“有不少人,一次也能怀上的。你和王爷在一起有三天的时间,次数不少,怀上很正常啦!”
凤红羽想起那三天里,慕容墨和她的缠绵,脸色不禁一红。
他一天跟她在床上滚了几次,她都数不清了,有时她困得累得睡着了,他还兴趣盎然地在她身上折腾着。
“也许……”她低了头,伸手小心的抚着肚子那里。
这个时候,怀上个孩子,可真不是时候。
她心中不禁担心起来。
“小羽,还是回京,回容王府去。远去北燕,一路坎坷,你又怀着孩子,会很辛苦的。”阮雨宸拍拍她的后背,“我有叔叔护送呢,你不必担心。”
凤红羽也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慕容墨,虽然他一直不说,但她知道,他是想要个孩子的。
可这个时候,她怎能住在温柔乡里?目前的形势不允许。
单于烈谋划多年,不打下中原,不杀慕容墨,他是不会罢休的。
而且,阮雨宸想得太简单了。
她虽然收到了疑似大哥凤昱送来的信,但假如是有人得知大哥和阮雨宸之间的秘密,而以大哥的口吻写的信,骗她去北燕呢?
再说了,凤镇川只是送亲,和亲公主同北燕的北院王大婚后,他是不能再继续留在北燕的,大哥凤昱活着还好,若那只是个骗局,阮雨宸落入北燕之人手,焉能活命?
凤红羽摇摇头,微笑道,“大嫂,我没事,不就是怀个孩子,生个孩子么?娘生我时,还有仇人杀她呢!身受重伤都将我生下了,何况,我有一身武艺在身?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不回去。”
阮雨宸语重心长说了一番,凤红羽却不为所动,她吃惊道,“生孩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别闹,回京。”
“大嫂。”凤红羽道,“以我和王爷的能力,的确可以找个世外桃源,过我们二人逍遥的日子去。管他天下谁死谁活。可我们的家人呢?”
阮雨宸一愣。
凤红羽叹了一声,“如今赵国不太平了,北燕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中原,我和王爷走了,玉琴和凤昊怎么办,婶婶怎么办?思晨怎么办,爷爷怎么办?你又怎么办?凤府的其他人怎么办?任由北燕人屠杀殆尽吗?”
“……”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个时候,哪有容王府?我和王爷生的孩子,只能过那种逃难的生活。我们无所谓的过日子,焉知他愿意吗?”
凤红羽一指自己的肚子,凝眸看着阮雨宸。
阮雨宸一时哑了口。
她记得凤昱曾跟她说起过一件事,在慕容氏的大周国之前,是刘氏王朝。刘氏皇帝无用,江山被内强外敌们瓜分了。他自己吓得扔了朝政,带着几个年轻的妃子逃进了深山老林去隐居。结果,苦了他的子孙们。
因是前朝遗孤,那些得胜的大将和外敌们,对刘氏的那些子孙们不停的追杀。后来据说,刘氏子孙们没死成的,全都改了姓,逃往他国去了。
那些人,估计得恨死刘氏的那个皇帝了,自己的无用,害了后人的幸福。
“小羽,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是担心你。”阮雨宸忧心的看着她,“你也说,前路未卜,不是吗?”
“不会有事的,大嫂,我会照顾我自己。为了将来,我只能这样。”凤红羽道。目前更是围歼单于烈的时候,错过这次机会,单于烈逃到北燕,这一世,又会过回前一世。
她不希望那样。
阮雨宸执拗不过她,只好由她,却不敢让她服侍,让荷影一步不离的跟着凤红羽。
“头几个月可千万要注意了。如果我找到你大哥,你还是马上回京。”阮雨宸又道。
“好。”凤红羽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出这一步了,她怎么能放弃?
她不想输。
而且,大哥凤昱,还不知在哪里。
……
到了五月底,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让人的情绪也不由得跟着焦躁起来。西山军的屯粮越来越少,从江南运来的粮食,也少得可怜,天热加上事事不顺,让承德帝每天大发着脾气。
西山军中缺粮,京城的粮食不够吃到夏粮收上来的时候。虽然京城没有被围,但京城周围的几处城池全被太子的兵围着,要是那些城池失守,他就等于被太子包了饺子了。
承德帝心情不好,就拿臣子们发脾气。
慕容墨当然不会理会他的脾气,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按着他计划来。
他现在,就是要耗死承德帝。
到了下午兵部衙门里关门的时间点,他便坐了马车从兵部回家,从不到府外的哪处逗留。
臣子们,也知晓他的怪异脾气,个个自觉的躲着他,不触犯他的霉头。
因为慕容墨的脾气变得寡言少语,不喜言笑,更不喜看到他人言笑,整个容王府里,笼罩在一片阴云里。
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送上门来找虐。
他的马车才停在容王府的台阶前,便有另一辆马车从另一条道驶来,也停到了台阶前。
赶车的韩大认出,那是三皇子的马车。
“主子,是三皇子来了。”韩大眯着眼,说道。
承德帝的儿子侄子们,个个无用,但在这紧要的时候,居然个个身担要职,慕容墨却只是个打杂跑腿的。
韩大打心眼里,瞧不起赵氏皇族的人,那三皇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往他们这儿走来,他也没露出一点儿笑容来,坐在马车上不动。
“哦?他来做什么?”马车里,慕容墨懒懒的声音问道。
“笑得一脸的灿烂,大约是有好事跟王爷分享。”韩大说道。
自从王妃失踪,慕容墨就见不得别人有好事,而且,最是看不得那些恩恩爱爱的一对,总是想着各种办法,能拆一对是一对。因此,看不惯赵家人的韩大,故意这么说。
果然,听到别人有好事的慕容墨,正闭目养神的眼睛,马上睁了开来。
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他挑了帘子看向外面,可不是么,那三皇子赵元谨笑得一脸的灿烂,像打了胜仗一样,脚步轻快朝他的马车走来。
慕容墨的脸色马上一沉,露了一抹厌恶,淡淡问道,“三皇子,何事来容王府?”
“当然有事了,知道王爷最近心情不好特意请王爷到我的府上喝酒去。”三皇子走到马车的车窗前,笑着朝慕容墨拱了拱手。
“喝酒?理由呢?”慕容墨淡淡看着他。
“今天早上,我的侧妃生了个女儿,特意请王爷到府上一聚,喝喝小女降生的喜酒,散散心。”
散心?堵心还差不多。慕容墨眉梢微扬,“你生了个女儿?”
三皇子叹了叹,“是啊,是长女,只可惜,不是长子。不过,皇上还是很高兴,这可是他的长孙女。皇上送了不少好酒到我府上,王爷赏光,去坐坐?卫王跟沐大人也会同去。”
“不去,本王头疼。”慕容墨毫不客气地放下了帘子。
三皇子:“……”
韩大从赶车的位置上跳下来,走到他的面前,“三皇子请回,王爷最近几天一直头疼。”每晚睡着,只能抱着枕头,能不疼疼吗?
“哎,可惜了,多好的酒。王爷既然身体不适,那改日,我再来邀请王爷,那几坛酒,我先给王爷留着。”三皇子朝车窗里的慕容墨拱手一礼,惋惜着离去了。
慕容墨并没有马上走下马车,而是坐在车内,死皱着眉头独自生着闷气。
三皇子比他还小两岁,都生女儿了?
生个女儿就了不起了吗?居然还跑到他的家门口来炫耀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今年生孩子的人,统统都得挨罚!
凤红羽要是在王府里的话,他多努力努力,这会儿估计也会怀上孩子了,几个月后,也会生个女儿下来!三皇子有女儿了,很了不起吗?
没什么了不起!
慕容墨嫉妒恨得磨牙。
韩大见三皇子离去后,这才来挑帘子请慕容墨下马车,“主子……”
慕容墨坐着不动,冷着脸,盯着韩大,“生了女儿了不起吗?”
韩大一愣,待回过神来,知道不是说他,马上一脸的嫌弃,“看三皇子美的,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生了女儿么,王妃也会生女儿。”
慕容墨的脸更加一沉,双目如剑盯着他。
韩大眨眨眼,他说错了吗?“不,咱们王妃会生一个小世子!”
慕容墨阴着脸,“……”
韩大吓得呼吸都停了,他究竟哪里说错了呀?王爷为什么要吃了他的样子?“不,王妃会生一对儿子!”
“……”
“不,一胎三个!”
慕容墨终于怒了,“限你在眨三下眼之间,马上给本王滚得远远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大:“……”
……
次日,慕容墨到了兵部办差,又见三皇子一脸喜庆地跟他打招呼。
“王爷早。”
慕容墨没理他,厌恶得直接甩袖走开了,坐了马车,往承德帝的御书房而去。
三皇子收了脸上讨好的笑容,眯了下眼,看着慕容墨离去的马车,唇角露出一抹讽笑。
沐昆朝他走来,“三皇子?”
三皇子点了点头,“跟我来!”
两人往兵部衙门的后院走来,这里有一处小园,因为是在办差的时间,没有人来。
而且,四处宽敞透亮,也不怕有人会走近偷听。
三皇子走到园中的亭子里,一撩袍子坐下了,他抬眸看着沐昆淡淡说道,“你昨天的法子,失败了,慕容墨不上钩!”
沐昆跟着走进亭子,坐在三皇子的对面,说道,“那么,我们只有另想法子了,一定不能让他在兵乱之时,借机壮大!想办法除了他!否则,他会帮着四皇子!”
太子反了,而且,他居然不是沐皇后的儿子,这一重大的消息传开后,沐昆和三皇子迅速站队在一起。
沐皇后死后,沐家失了靠山。好在承德帝因为沐皇后是被起兵的太子刺死的,对沐家进行了抚恤安慰,没有冷落着。沐昆也依旧受着承德帝的重视,在内阁里担着要职。
但他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万一承德帝的其他儿子当了太子,国舅再不会是他沐昆了。沐家就会像凤府一样,沦落到三等世家行列。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便迅速的笼络起了三皇子。
三皇子不傻,当然明白沐昆的目的。而他,也正想利用沐昆上位。再说了,沐家出了位皇后,皇上又没有再立皇后,对沐家的老夫人一直尊敬着。
反观他的外祖家傅家,跟沐家相比,可是差了一大截。
他的外公傅明,早年任文华殿的学士,早已告老在家种花养鸟,又是个不会经营人脉的老学究,早已被世人忘记了。舅舅傅晨只在翰林院里担着小职,官位也并不高。因此傅家在京城只是个末等世家,连没落的凤府也比不上,更比不上一直得皇上厚爱的沐家崔家了。
母亲德妃也并不被皇上宠爱。
他想到目前的形势,和自己外祖家的情况,也有意跟沐家走在一起。于是,这二人几次接触,发现了双方的目的一样,于是,一拍而合,成了盟友了。
既然成了盟友,当然是会为了将来,共同谋划了。
他们首先想到了第一个强劲的对手,慕容墨。一个不除掉,会让赵氏江山不稳的人!
“那么,依国舅的意思呢?”三皇子问。
他依旧尊称沐昆为国舅,这让沐昆心中很是受用,对三皇子更是有好感。
372,美人诱
看着三皇子恭敬的态度,沐昆的神色舒缓下来。
“三殿下,昨天,三公主找过老臣。”沐昆看了一眼三皇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皇子不解的看着他,“三公主找国舅?何事?”
沐昆抚了下胡子,微微一笑,“三公主爱慕慕容墨多年,三殿下不知道吗?”
三皇子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当然知道了。你忽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跟我们除慕容墨有什么关系?”
而且,宫中的谁人不知这件事?外头传得不多,是因为皇上命人瞒着而已。
三公主喜欢慕容墨这件事,已经是宫中的一个笑话了。
“关系大着呢!”沐昆意味深长一笑,“殿下何不请三公主出来相助,邀请慕容墨?”
昨天,他和三皇子相商,请慕容墨到三皇子的府上喝酒,酒后失态做了点什么,栽赃慕容墨,让慕容墨在这次兵变中,失了人心,将来,也不会权压三皇子,谁知,慕容墨使了小性子,不出门。
如此一来,他们只好另想办法。
慕容墨的能力和太子相当,太子在时,还能将他震住,太子出了局,慕容墨等于一人称大了。他最近又将皇上哄得团团转,皇上竟将几个儿子侄子都扔到一旁不管了。
这发展下去,可是大不妙。
其他几个皇子和亲王世子,根本不是慕容墨的对手,万一慕容墨借兵变壮大自己的势力,将来皇上一去,谁人能震得住他?
要将一切危险的势力,扼杀在萌芽之时,才是上上策。
“让她相助?”三皇子眸色一亮,“主意……仿似不错!”他笑着摇摇手中的折扇,身子微微往后仰,神色悠然,“国舅必竟是国舅,不愧是皇上的幕僚。”
“三殿下过奖了,得三殿下的赏识,真是三生有幸。”
三皇子经沐昆一提醒,心中打起了主意。
三公主是蒋才人所生,性格原本活泼开朗,自从去年慕容墨请婚凤红羽后,三公主的性情就大变样了,而且变得神神叨叨的,常常自言自语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时常将自己关在宫苑里,一呆就是一个月。偶尔跑出去,也是往容王府的方向跑。
皇上已准了慕容墨和凤红羽的婚事,三公主又不能做慕容墨的侧妃,让慕容墨休凤红羽也是不可能的事,皇上撤销婚约,更加的不可能。
前脚赐婚,后脚反悔?那可是会让世人耻笑的,皇上绝不会答应。
三公主得了相思病,一天比一天疯傻。
当时还是贵妃的蒋玥担心她出事,就开始给她物色驸马,可她一听说要将她嫁出去,就开始寻死。
闹得她的如意苑里,整整一苑的人,都跟着人心惶惶,日夜不得安宁。
皇上当时还宠着蒋玥,再说三公主没疯之前,模样长得比长公主还要温顺乖巧,便一直十分疼爱着三公主,担心她出事,皇上命蒋玥不得再提寻驸马的事。
那慕容墨的王妃如今被太子烧死了,再娶一个王妃,是完全可以的。三公主配他,身份完全对等。而且,赵国律法规定了,驸马不得参政,如此一来,就等于断了慕容墨的前程!
三皇子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让三公主缠上慕容墨,真是个好主意。
三皇子和沐昆又低声细语地商议了些细节,两人各自散去准备去了。
……
慕容墨坐了马车进了宫里,马车行到一半,被金水桥挡住了,再往里走,全是台阶。他只得下了马车,坐了候在一旁专门供臣子乘坐的凉轿,往承德帝的御书房而来。
轿子晃晃悠悠而行,绕过一处穿堂门时,一个年轻的绿衣女子忽然从一丛花树后跑出来,径直朝他的轿撵冲来。
韩大眼快,伸手一推一个领路的太监,将太监往那人的身上推去。
“唉哟——”
女子和领路的小太监撞到了一起,倒在了地上痛呼一声。
慕容墨只淡淡的看去一眼,又垂下眼帘。
韩大拍拍袖子,扯了下唇角,口里轻嗤一声,跟在轿撵一旁,催着抬轿子的两个太监,“走快点,皇上等着王爷呢。”
“是!”
身后,又有几个太监宫女从绿衣女子来的方向跑来,一起扶起倒地的绿衣女子,“三公主,您没事?”
“为什么拦我?啊?为什么撞我?给我打——”
韩大推的那一手,力道不小,小太监正和三公主撞了个满怀,她也摔了个四仰八叉。
而这条道,铺的又是坚硬的大理石块,三公主摔倒在地,疼得她眼冒金星。
虽说蒋才人和太子一起杀了皇后,被皇上下旨全城搜拿二人,但蒋才人生的三公主却并没有因此而受牵连,依旧是这宫中的公主。
太监和宫女们都不敢顶撞她,一起来罚那个撞了她的小太监。
而三公主则马上又来寻慕容墨,但慕容墨的轿撵早已走远了,已经走到御书房的台阶前了。
承德帝早已定下了规矩,御书房内,不准后宫女子入内。
三公主咬了咬唇,只得恨恨地转身离开。
“打重点,打死他!敢撞坏我好事!”三公主下了命令后,才往自己的宫苑走去。
宫女和太监们知道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便只做了做样子,随便地打了几下,便扔下那个一脸莫名其妙的小太监,也跟着三公主离开了。
。
这边,慕容墨的轿子到了御书房前,两个太监抬着轿撵离去,韩大瞅着左右无人,对弹着袖子的慕容墨抱怨道,“主子,那三公主着实可恨,居然敢往您的轿子撞来。”
“她是个疯子。”慕容墨淡淡说道。
“可我怀疑她是装的。”韩大眯着眼,“那两眼闪着光呢。”
“那又如何?她还敢行刺不成?”慕容墨轻嗤。
“量她也不敢,不过……”韩大想了想说道,“她要是起了歪心思呢?”
慕容墨冷笑,“本王会由着她动心思?你未免将你的主子想得太无用!”
他拂了下袖子,大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承德帝还未到,屋中已来了几人,有周丞相,三位赵姓王,两位王的世子,和刘太尉,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西山军营的头领安世诚,还有两位将军模样的人。
安世诚本来在上官志死后调到了羽林营,如今西山军营缺人,又将他调了回去。
他看到慕容墨进来,微微勾了下唇角,又很快地恢复了神色。
慕容墨和他对视了一眼,也马上挪开了目光。
承德帝未到,大家只好等着。
慕容墨进来后,没多久,三皇子和沐昆也到了。
“啊,容王,您早来了一步呢。”三皇子一脸笑容的上前同慕容墨打招呼。
慕容墨将头扭过,懒得理他。
三皇子依旧不气馁,走到慕容墨的面前微笑道,“皇上说,明天会调三军出城,我可就要倚仗容王了。”
“三皇子客气。”慕容墨淡淡吐了几个字,再不理他,走到一旁同刘太尉说起话来。
三皇上的笑容淡下来,同沐昆交流了下眼色,两人各自走开寻人闲聊去了。
说是闲聊,倒不会真敢在这里说天淡地扯些市井闲语。
而是三三两两地说起了目前的形势。
太子的兵仿佛从天而降,京城周围的五城,已有两城被太子的兵攻破了,两城的知府已被太子军所杀。太子的大军,大有往京城直逼而来的趋势。
而北地的驻军又一时调运不来,自从凤家父子和钟家父子死后,就没有一个有用的大将能指挥北地军,行军的速度,慢如龟速。
西边倒是有驻军,但据说,那儿出现了不少的马匪,缠着十几万的大军,愣是离不开大散关。
南边更是不指望了。
郑凌风到了南边后,同上官洪的二儿子一直是拉锯战。谁也赢不了谁,那里的三十万大军,也进不了京城。
慕容墨听着众人的议论,唇角微微勾了下,这京城,很快就会成一个笼子,他要罩一堆人在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小影子高声的宣道,“皇上到——”
众人马上停了议论,齐齐站正身子给承德帝行礼问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敬的问安声,响彻御书房。
承德帝阴沉的目光扫了一遍众人,最后落到慕容墨的身上,“都起来。”
“谢皇上。”
客气的问安后,大家各自归位,按着尊卑站定。
左侧是慕容墨,后面有周丞相,刘太尉,沐昆,兵部礼部的尚书,几位将军。另一边则是赵家的几位王和两位世子,以及三皇子。
“如今,太子的叛军已渐逼京城,援军迟迟不到,你们看,怎么办?”承德帝落坐后,马上开口问道。
他这时想起去年的皇子比试时,太子大败的事情。当时他为什么没有看出,其实太子的能力,在其他的几个儿子之上?他防着太子上位后,沐家和崔家这两家外戚干政乱了赵氏的皇权,处处打压着太子,想削弱他的实力。其实,他当时想的是,太子若是听话的话,这江山还是太子的。
谁想到,等不及的太子居然反了!而且,实力让他吃惊。
慕容墨当然知道该怎么办,但他不说话,只站着,当个旁听者。
承德帝的目光的从他的头上扫过,落到了三皇子的脸上,“元谨,你的想法呢!”
三皇子赵元谨走上前一步,“派人前去督军!北地的援军已往京城而来,父皇不必担心,只有西边那里,得派人前去查看情况。”
说完,他的目光往慕容墨那儿瞥了一眼,又和沐昆的目光对视一番,然后别开目光,低下头来。
沐昆收到他的提示,马上走出队列来,“皇上,可以请容王前去督军。”
赵家三位王,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能将慕容墨赶得有多远,就赶得有多远才好,免得他借机上位夺权,也跟着附和,“臣也认为,容王去合适。”
“臣也认为,合适。”
“没错,容王最合适。”
慕容墨的目光淡淡瞥了眼说话的几人,心中冷嗤着。
这些人,都一直容不下他啊。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理由,反正是赶他走的意思。那西边是西秦,谁都知道马匪大部分来自西秦,这是……让他跟司空睿开战的意思?最好是让他死在司空睿的手里?
毕竟,司空睿抢过他的王妃,他跟司空睿有仇呢!
“容王,请援军的事,那就有劳你了。”承德帝这时开口说道,“容王接旨——”
承德帝都开了口,还能拒绝得了?慕容墨上前一步接旨。
“臣在!”
“封容王为钦差,请往大散关督军剿匪。”
“是,臣遵旨!”
“另外,西山总兵元帅,由三皇子赵元谨接替。”承德帝又吩咐道。
赵元谨马上欣喜着出来接旨,“是,儿臣遵旨。”
慕容墨淡淡一笑,他这正的,也只是个虚的而已,得与失,无所谓。
……
三公主见到慕容墨后,回到自己的宫苑里,又开始糊涂了。
没有闹脾气,却一直对身边人说,慕容墨会抬喜轿来接她,让人快速准备喜服。然后,她就一个人不吃不喝的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傻笑。
从上午,一直坐到中午,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离开过凳子。
她身边的侍女们,想走开又担心容王不来接她,她想不开上了吊,那这一宫苑的人,可都得陪葬。
个个焦急得不得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三公主的奶娘,则在对侍从们逐一盘查,是谁跟三公主说的,容王要去御书房这件事。
他们这一宫苑的人,都知道三公主的这个心病,从不敢在三公主的面前提起容王的名字,连容王府的仆人的事,也绝不提起半个字,就怕三公主一受刺激发病了。
今天,这三公主却忽然跑去见了容王,可有些蹊跷。
奶娘严厉的盘查着,问来问去,最后得知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找过了三公主。
奶娘暗自疑惑,三皇子的人找过三公主?难道是三皇子的人透露出了容王要去御书房的消息,给三公主听的?
三皇子为何这么做?
这里正提到三皇子,外面,有太监来报,三皇子到了。
奶娘只得遣散了众人,走到外间来迎接。
很快,赵元谨就走到了正屋,奶娘上前一步行礼,“三殿下。”
如今,太子起兵造反了,二皇子一直病着起不了床,将来这三皇子是必会登基也说不定。奶娘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敢得罪着。
“起来。看赏。”三皇子朝身后的长随太监一抬手,微微一笑,说道。
接着,几个出自宫中尚衣宫的精美荷包,扔到了奶娘和屋中众人的手里,荷包做工精美且沉沉的,众人欢喜着谢了恩。
“三公主呢,我来瞧瞧她。”三皇子抬步往里间走。
奶娘得了他的恩惠,自然不敢不将他往里请。
这在之前,蒋才人还是贵妃的时候,可不准许任何外人进入三公主的屋子。
可蒋才人都跟着太子一起反了,这三公主的将来,只怕不会太好,奶娘如是想着,说道,“三公主在屋里呢。”
“嗯,我跟三妹妹说说话,都下去。”
奶娘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了一声“是”,挥手叫众人都退下了。
三皇子进了里屋,正看到三公主坐在镜前,花痴一般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傻笑着。
他心中冷嗤一声,抬步走了过去,“琪妹妹?”
三公主没反应,仍在傻笑。
三皇子扯了下唇角,走到她身旁的椅上坐下,和声微笑道,“容王托我来看你。我叫你,你怎么不应声?”
“容王?”三公主这才转头过来,眨着大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三皇子。
“对呀,容王慕容墨。”三皇子点头。
三公主惊喜的抓着三皇子的胳膊,“三哥,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三皇子拍拍她的肩头,笑道,“好,你只要听我的安排,三哥就带你去。”
三公主大喜,“你快说,要我怎么做?”
373,入宴
三皇子摇摇扇子,仰头微微一笑,“妹妹,那慕容墨的王妃死了,你可知道?”
三公主眨眨眼,“凤红羽死了?真的假的?几时的事情?三哥,你可不要骗我呀。”
三皇子叹息一声,“看你说的,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和我虽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是却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我又没有妹妹,我可一直将你当成亲妹妹呢,我怎会骗你?你随便问一个宫女,就能问出来,我是不是在骗你。”
三公主看了他一眼,果然跑到外面,叫过奶娘来,问了凤红羽的情况。
凤红羽被太子劫到太子府里,被吃醋的宁奉仪一把火烧死了,那天晚上进过太子府扑火的人,加上太子府的仆人,不下千人,早已将起火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整个京城的人,无人不知,这宫中的人,自然也是知晓的。
奶娘料想这件事是三皇子说给三公主听了,三公主找她求证呢。她不敢得罪三皇子,对三公主点了点头,“死了,烧得面目全非了。不少人都见到过呢。”
“死了就太好了。”三公主心下大喜,一路雀跃着走回自己的屋子。
三皇子见她一脸的喜色,笑道,“哥哥有没有骗你?”
“没有没有,那凤红羽果真被烧死了。”三公主欣喜的点头,“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可以嫁入容王府了?我得催催慕容墨,让他快点抬喜轿来迎我进容王府。”
三公主说着,又站起身来要往外走。
三皇子伸手将她拉回来,“妹妹,你就这么去见容王?不怕被他嫌弃么?”
三公主转过身来,看了眼三皇子,又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我这身衣衫可是新的,头上的首饰也是新制的,哪里不好看了?奶娘刚才还夸我长得好看呢。”
三皇子笑道,“奶娘疼你,当然夸你好看,但那容王见识过的美人可不少,会稀罕你?”
这话说得三公主备受打击,她刚才的那兴奋劲,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沮丧道,“那怎么办?慕容墨不喜欢我,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死了算了。”
她大哭着往门外冲,一副要寻死的模样。
三皇子忙拉着她,“妹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哭什么?”
“我不要听了,慕容墨不喜欢我了,我死了算了。”刚才还算清醒的三公主,这会儿彻底的疯闹起来,坐在地上号哭起来。
守在外间的奶娘听到里屋的动静,带着两个大宫女忙走了过来。
三皇子朝她摆手,“下去下去,本皇子跟三公主说正事,你们全都下去。”
“三殿下,公主的她的病情……”奶娘一脸的担心。
“放心,我会安抚好她的,你们且下去。”
“是。”奶娘不敢违抗,只好先退下了。
三皇子将三公主扶起来,说道,“虽然慕容墨嫌弃你不好看,但是,他刚死了王妃,身边没有女人,假如你温柔一点……”
三公主马上停了哭,睁着泪眼看向三皇子,“温柔,怎么温柔?”
“你过来,我跟你说……”三皇子对三公主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三公主眨眨眼,一脸的欣喜,“三哥,我听你的!”
……
慕容墨忽然被承德帝调往大散关请援军,他的身份又尊贵着,因此,臣子们摆了酒宴给他践行,也并不是件什么奇怪的事。
容王最近心情不佳,拒绝所有人到他的容王府拜访。
沐昆便做了东道主,邀请慕容墨和三皇子,还有几位臣子们,到他的家里吃酒为慕容墨践行。
韩大收到请帖,抽着嘴角说道,“主子,这看着像是鸿门宴。沐昆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主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不去?反正无聊,去散散心也好。”慕容墨伸手捏起请贴,颠来倒去的把玩着。
韩大劝道,“沐昆还请了崔太傅,还请了三位亲王,这都是跟主子不亲近的人,主子您去,明显会吃亏。”
慕容墨不以为然,“那就看看他们如何给我亏吃。”他扔了请贴,从椅上站起身来,“去找身衣衫来给我换,晚上,我们去沐府吃酒去。”
韩大见劝说不动,只好去找衣衫了。
。
很快就到了傍晚,慕容墨坐了马车到了沐府。
沐昆和他的儿子带着几位府里的管事和几个仆人,早候在府门口。
不等慕容墨的马车停下,他忙笑着迎上去,“容王,可将你盼到了,几位亲王已经到了,大家都等着王爷到,好开席呢!”
韩大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故意将马车赶得远远的,让那沐昆多跑了几步后才停下来,然后,跳下赶车位给慕容墨来挑帘子。
六月初傍晚的天气,炎热异常,太阳烤了一天的石板地,泼一碗水都能冒出热气出来。
身材微胖的沐昆跑得气喘吁吁,一脸的通红,却不敢发作,他跑到马车门那儿,亲自伸手来扶慕容墨。
慕容墨从车里探头出来,看了他的手一眼,微笑道,“本王不喜男子之手,大人不必如此。”
沐昆一愣,收回了手大笑道,“老夫这手,粗糙如树皮,王爷当然是瞧不上了。来人,快来搀扶王爷下马车!”
沐昆往后退开两步,朝身后跟随的几个侍女点头。
两个十来岁的年轻貌美的侍女,快步走到马车前,向马车里的慕容墨福了福,轻柔的声音说道,“奴婢们见过王爷。”然后,一起将纤纤玉手伸向慕容墨。
慕容墨的目光落在两双手上,微微皱眉,“这手,扶过其他的人?”
两个侍女的脸马上变了色。
韩大一左一右将二人推开,一脸的嫌弃,说道,“我们王爷是说,你们的手挨过别人的身子了,就不用来扶王爷了,王爷嫌脏。”
沐昆此时不敢得罪慕容墨。
就怕将他激怒了,他一生气走了,这戏就唱不了了,沐昆忙朝二个侍女喝道,“还不快下去?没见王爷不喜欢你们吗?”又朝慕容墨赔笑道,“容王息怒,两个不识趣的丫头而已。”
“是啊,不识趣!”慕容墨淡淡说道,没有扶任何人的手,自己走下马车来,往沐府里走去。
沐昆忙朝儿子和几个管事使着眼色,众人紧跟在慕容墨的身后,一起往前院摆酒席的花厅而来。
……
沐昆的儿子沐大公子领着慕容墨往花厅走去,沐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摆宴席花厅的垂花门后,三皇子正捏着把白纸折扇,在原地转着圈踱步,一脸的焦急。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渐渐的走近,他忙回过头来看。
来的是正是沐昆。
“怎样?慕容墨来了吗?”三皇子朝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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