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掌心娇,第27章 027 (1),千千小说网移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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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妆娆院,一个男子端起茶壶慢条斯理的往茶盅里倒茶,两道又粗又浓的重眉,透出一股刚毅。男子看着对面那身形婀娜的女子,脸色不由的缓了缓。    女子言笑晏晏,温柔抬手将茶水推在一旁,微笑道:“本宫还以为王大人高升后,就不会再见本宫呢。”    王婴淼笑了笑,“……长公主说的哪里话。”他灌了一口茶,快刀斩乱麻道:“微臣身卑微贱,若无公主提携,怕是永世没有抬头的机会,微臣对大长公主的恩情铭记在心。公主若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快人快语。”徐明月睨他一眼,定定道:“本宫想让你帮本宫到姑苏寻个人,这这个人周围都是父皇的锦衣卫,俱心狠手辣忠心护主。一旦遇到他们,务必把这玉佩教给他,他自会护你周全。”    王婴淼小心的将玉佩收好,郑重的朝徐明月道:“臣定不辱使命。”    “听说曹太傅想招你为婿?据本宫所知,曹大人家风正直,且人脉众多,得了这桩婚姻,对你的仕途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拒婚?”徐明月抿了一口茶,眼风扫过窗口的吊兰。    “娆儿是在下的正妻,微臣先前昏沉……现在要替娆儿给长公主赔罪。”    “本宫早就忘了,若是真要让她赔罪,本宫就不会向皇上引荐你。”徐明月叹了口气,往事如过眼烟云,太执着于过去,除了抱着仇恨过一辈子,还剩下什么。对于朱娆对她做下的事儿,她早就释怀了。    “大长公主宽和仁慈。”王婴淼颇有些激动的握紧了茶杯,“娆儿她……她对您做了错事,微臣混沌还冤枉大长公主,公主愿意饶恕她,我想她在古佛前也会对公主感激不尽。”    徐明月笑了笑,起身出了妆招院。    蓉妞看了看徐明月的神色,不由的垂下眼睛,自嘲一笑,“得亏他王婴淼先前还是在慎刑司任职,不明是非,不识人心,他先前为了朱娆,更是恨透了您,现在倒是知道忏悔了。”    朱娆是兵曹掾二女,看上去永远和颜悦色,永远在温柔的笑。    当年朱娆为了她母亲早逝的事儿跟兵曹掾朱大人赌气,弄了抛绣球选夫的闹剧。其实她从未想过会凭借一个红绣球就能找到如意郎君,她只是赌气,赌气她父亲宠妾灭妻,但是她没料到接到绣球的会是王婴淼。    一个没落家族的赶考书生。    朱家一看王婴淼穿着寒酸的衣裳,便冷嘲热讽的看不起他,可是朱娆却为了赌气,选了王婴淼入赘朱家,饶是朱家人怎么甩脸子,她对王婴淼却总是和颜悦色,温柔以待。    只是温柔是把尖刀,被刺伤而不知,朱娆拿到了亲爹朱大人贪污兵粮的罪证,甚至后园子的南厢房里都是地方官送来的赃款。朱娆拿着书信质问朱大人,却被朱大人甩了一耳光,并将一封假造的书信扔在她脸上。    朱娆看到是王婴淼和徐明月互通的信件,一下便恼上了心头,她隐忍不发,千方百计利用徐明月把后宅的赃款全都转移兑换成了白银。    朱家摆脱了灾祸,但是朝里却掀起了追查叛贼的风潮,慎刑司顺藤摸瓜的一路查到了徐明月的头上,那日,足足五十个无辜的人在午门人头落地,暴风骤雨中,徐明月被侍卫压着在宗人府圈禁了足足九个月。    若不是同母胞弟徐明寻找出赃物皆是朱家所出,朱家会看着徐明月被刑讯逼供成罪孽叛贼。    刑部处置朱家那天……朱娆送到宗人府一封书信,怒斥徐明月。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徐明月出宗人府不过一日,她的母后就病逝了,她因朱娆陷害圈禁九月,没有一日在她母后跟前尽孝。    王婴淼却因为那封信,被蒙在鼓里,气势汹汹的把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在徐明月身上,好像徐明月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全然不顾徐明月失去母后的心绪……    蓉妞叹气,“朱小姐总是和颜悦色,不似坏人。”    “宫里宫外,是敌是友,谁又能分得清,左右不过是一场利益权衡。”徐明月撩开马车的珠帘儿,看着天际澄明的星斗叹了口气。    刚到清凉寺,就见徐佑斜靠在房间的廊柱上,一双冷鸷的眉眼透着一股浓重的醋意,质问道:“你跑到妆招院做什么?!”    徐明月将外衫脱下,懒懒散散的窝在软榻上,毫不畏惧道:“做什么,能做什么,你一双眼珠子恨不得挂在我身上……我怕是余生都得怕着你、赖着你。”    “哦?赖着朕?”徐佑挑挑眉,抓起她的手轻轻的捏着,“若要赖着朕,那就要好好听朕的话,犯了错,也要接受朕的惩罚。”    徐明月愣住了,隔着隐隐绰绰的烛光,又瞧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本宫就不赖着你了,自力更生,不求人。”虽说两人年龄差距不大,可是这幅娇俏不讲理的模样,却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    徐佑勾唇看着她任性,下一刻却一把将她抱起来,一路走到绣床边,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在床上,“晚了,赖了帐哪里有不还的道理?先还了朕的债再说。”嘴里说着义正言辞的话,但是分明是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可怜的大长公主哪里经得起苍龙猛兽的辣手摧花。    徐明月决定以进为退,闭眼重重咬住他的唇,像一只炸了毛儿的小野猫,绝对不容忍碰触。    只是身上那个男人却是分外强悍威严的苍龙,不过眨眼功夫就将身下那个小野猫爪子箍住了。    徐明月蹙起眉头,袖中的飞刀重重的朝着徐佑射去,一张清媚的脸儿上都是阴狠。    徐佑抬手接住一柄,随后却环胸靠在榻上,任由两只飞刀直直插入小臂,一股鲜红顺着外衫汩汩流出。    徐明月看到他被血打湿的外袍,不由的埋怨道:“连针都能打掉,飞刀笨重,任由被扎,傻了不成?!”嘴里埋怨着,却起身从博古格上拿起白布和药油,坐在他旁边给他涂药,白布细细的缠着,最后打了一只小小的蝴蝶结。    徐佑却皱眉,打量徐明月一眼,“朕觉得你一点儿都没把朕放在心里,若非朕故意受伤,想必你都不会过来瞧朕一眼。”    徐明月见他缓过气来,立刻移开手,轻声道:“已经包扎止血,你可以走了。”    听到她这句话,徐佑倒是顾不得受伤的小臂,直接抬手躺在了她的枕上,一副赖床不起的痞子模样。    徐明月叹气,抓起药油要砸他,只是手还未伸出就被他抱在怀里,唇角吻着她的脸颊,“朕记得那年你生辰,想要朕的一匹骏马,朕现在给你一批,一百零八匹,凑个一百零八将如何?”    徐明月皱眉,抬手一捏他受伤的小臂,只听得徐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徐明月笑着要推开他,一双清丽的眸子全是得胜后的狡黠,谁料下一刻却被徐佑翻身压在身下,他一只手灵活的扯开她的衣衫,唇角吸吮她的耳廓。    徐明月强睁着眼,眨了眨眼,粗喘着,低声道:“不……你赶紧……走……嗯……”    徐佑薄唇沾着徐明月唇上的口脂,一双英武又阴鸷的双眼盯着身下的女人,冷声道:“妆招院的人是王婴淼,朕知道当年你和另一个朱氏女子为他反目,你还为他被圈禁在宗人府足足九个月,朕如今在你的身边,你还去找他,你说,朕会继续用他?”    徐明月身子突然一怔,虽说他想错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但是他这滔天的醋意,却让徐明月一下警觉起来。    “王婴淼刚毅正直,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而你徐明月喜欢的就是这等男人。要不怎么会和朱氏女子争夺起来?”徐佑伸出食指挑着她的下巴,薄唇深深浅浅的吸吮她的唇。    徐明月被他吻的脑际一阵白,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这个男人又开始吃醋了。    她不是寻常后宅妇人,自然晓得其中厉害,尤其对上徐佑眼底的那两道凶光。她笑了笑,主动亲了亲他的唇,又撒娇了许久,“王婴淼是清正之人,但不是明月心上之人。”    温柔略带娇媚的声音撩拨在徐佑的耳侧,徐佑垂首从她的脖颈一路而上,绵绵密密的吸吮着她的耳珠,粗粝的大掌铺天盖地的撩拨。    只听见房内轻喘低吟,摇摇晃晃的烛光一灭,却是一室旖旎。    28、028 ...    任和踉踉跄跄跟在徐佑身后, 看到神清气爽去上朝的主子, 不由的低头咬着嘴唇, 最后弓着腰儿小步追了上去虔……    徐明月揉着发酸的身子,打量了一眼正黄色的绣龙锦帷, 不由的叹了口气,正要打算出宫,就见蓉妞笑着走进来,“公主,昨儿个皇上就差人把奴婢叫来了。”    徐明月点了点头,将手搭在蓉妞的腕子上,金色的日光温柔照进窗扉,徐明月起身坐在徐佑坐过的龙椅上, 日光打在徐明月的侧脸,粉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蓉妞呆了一呆, 只觉得自家主子温柔娇媚, 惹人疼爱。    徐明月转身, 看着自家丫头这般看着自己,便笑着打趣了几句。    “公主,奴婢这次来宫里倒是发现了上次您中蛊事件的端倪。”蓉妞一边给她沏茶, 一边道:“谢师粥原本没问题,但是您起身扶那个儒师时,那个儒师的衣袖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虽说上次的中蛊风波得到了解决, 但是蓉妞却一直留心注意着,生怕主子在被人陷害,这次进宫遇见了往日交好的几个宫娥,托她们看看尚宫局出儒师衣裳时,可是有什么人插手。”    谁料一查,光是针线和成衣,丽妃和皇后的人都动过。    徐明月笑了笑,转身捏了捏蓉妞的脸颊,叮嘱道:“丽妃去,意料之中。至于皇后,差白季盯紧未央宫。”    未央宫这边儿灯火通明,皇后夏氏捏着内务府的名簿,眉头紧紧拧着,皇上竟然在行宫宠幸过女人?!可是名簿上隐隐绰绰,丝毫没提到名姓,只是记载了时辰,以及帝深宠三字。    皇后皱眉把名簿扔在地上,端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帝深宠!?他从来不会对女人宠,又怎会深宠!”夏氏脸色憋红,纵观整个东魏,能让皇上深宠的怕是只有清凉寺那位。    夏香走过来,将地上的名簿捡起,朝着皇后道:“算着日子,应该是选师礼那天。”    “选师礼……”皇后手指一顿,照着夏香的话重复了一遍,半晌又自嘲道:“本宫原以为丽妃这次会做的干净,没想做事依旧是拖泥带水,本宫这次算是没事儿自找麻烦了。”    “要不就让丽妃死在冷宫算了,左右她也不是个成事儿的。”夏香盯着皇后的神色,谨慎的问了一句。    “我们何必再去得罪人,丽妃能悄无声息的安排巫医进宫,这说明万家还是可以的,我们要使劲儿的纵着她,让她发了狂,照丽妃那凶残性子,好玩儿的事儿还在后面呢。”随后清丽的面容不自然地抽搐一下,“至于大长公主,更不是我们能轻易招惹的,现在在后宫唯一能和大长公主抗衡的,只有太后。”    皇后笑着拨弄腕子上的玉镯子,“太后最爱面子,你说她若是知道了咱们皇上跟先帝的女儿搅在一起,又怎会不担心江山易主?”    夏香笑了笑,“皇后娘娘妙计。”    “是杀是剐,都是太后决定的,皇上便是不乐意,这事儿也赖不到我们未央宫来。”皇后睨了夏香一眼,敏锐的丽目中闪过一丝狠戾。    正在这时,太监李芮弓着腰儿进了未央宫,跪在地上脸色发白道:“皇后娘娘,假山……假山那里出事了。”他喘了喘气,继续道:“大皇子……大皇子把顾笙郡主从假山上推……推下去了!”    “你说什么?!”皇后面色一冷,猛地从凤椅上起身,狠狠一拖李芮,怒瞪道:“你确定是斐儿推的?!”    小太监李芮哆哆嗦嗦的说着,养心殿这边儿,徐明月带着蓉妞一路赶往假山。    青石路延绵,小路两旁的花木生机盎然,渐渐显出御花园里勃勃的春日,只是一旁带着血的草丛里却是一派萧杀。    慌手慌脚的太医伏在潮乎乎的草丛里为顾笙诊脉,见到徐明月过来,立刻跪在地上,恭敬道:“大长公主……顾笙郡主从高处摔下来,脑中大约是有淤血了……若是醒不过来,怕是就麻烦了。”    徐明月双眼发酸的看着草丛里躺着的顾笙,见她脸色苍白,脖颈处还有两道指甲的抓痕……徐明月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努力沉住气,抓起顾笙的腕子细细诊了一会。    随后,只见她手指发抖的往顾笙的百会穴扎针,太医欲言又止地看着徐明月给顾笙施针,看到徐明月往鬼门处施针,便颤巍巍的走过来,跪在一旁阻拦,“公主,鬼门穴是生死大穴,不到生死关头断不能用……”    徐明月转头看着太医一眼,太医也颤巍巍的看着她,眼神里明显是不赞同,可是她顾不得了,她必须救活顾笙,顾笙不能死……    正在这时,假山处人影隐隐绰绰,太监尖声通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但是徐明月眼底却猛地一串泪掉下来,她无动于衷的跪坐在顾笙的跟前,将银针陆陆续续扎进顾笙的穴位,见顾笙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她手上的动作渐渐静默下来,但是一双发红的眸子却是几欲发狂……    太医瞧见后要过去拔针,却被徐明月巴掌掴在地上,声音哽咽又发狂,“你眼瞎了吗!你拔下来,她会死!她会死你知道吗!”    徐佑看到徐明月颤颤发抖的背影,不由的攥紧了拳,转身朝太医大喝,“废物!还不抬顾笙去太医院!?”    “微臣有罪,请皇上恕罪……郡主从高处摔下,不能莽撞搬动,而且,而且若是半个时辰请不过来,怕是再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你闭嘴!再敢乱说,本宫诛你九族!”徐明月拔出侍卫剑鞘里的剑,猛地抵在太医的喉结上,一双清媚的眸子全是红,她知道太医说的实话,但是她现在脑中全乱了,那年她嫁到龙府,顾笙才七岁,扎着个小髻儿,跟在她身后香香甜甜的喊嫂嫂,最难熬的那几年,都是顾笙拉着她的衣袖,大着胆子陪着她……    在她眼里,顾笙不仅是夫妹,而是亲妹。    她一向把顾笙护的周全,可现在她却从这般高的地方摔下来,小笑脸儿全是死气,徐明月不自觉地用力攥着掌心,指甲狠狠刺破了掌心,点点猩红顺着掌心的纹路一滴滴的坠在地上,明明不疼,可徐明月就像是心里被捅了十几刀,委屈心疼的落了泪。    徐佑看到地上的猩红,皱眉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呵斥道:“她会没事,你冷静!”    徐明月挥开他的胳膊,大声道:“她没事?!你从这般高的地方摔下来试试!你让我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我宁愿自己从那里摔下来,我宁愿摔死的是我!……笙儿……她这般年幼……她什么都没有……”徐明月只觉得眼眶发烫,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呼吸困难,眼睛也被泪水模糊的看不清。    众人惊惧的看着徐佑,只见徐佑面色如常,只是眸底闪过无奈甚至一丝心疼。    徐明月扔掉长剑,墩身紧紧抱起顾笙,默默转身要带着顾笙回清凉寺。    怀里的人儿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觉得脑勺很疼,眼前也密遮雾罩的,过了好半晌才看清徐明月红着眼,泪珠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脸上。    “嫂嫂,您怎么哭了……”顾笙喃喃的说着,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滑下来,抬手给她擦泪。    “笙儿?笙儿……”徐明月控制不住激动,掌心的晕开了一片,一张俩儿也憋的通红。    徐佑终是耐不住暴躁的脾性,不由分说的将她一把拉到身边,“你的手破了!”    徐明月看了看掌心的猩红,她掏出帕子随意的按住,冷着脸将手从他掌心扯出。    刚要转身,只觉得步子发重,已经被徐佑用力箍在怀中,他阴沉着脸,掏出金黄的帝王帕给她包扎掌心,徐明月要挣扎,却被他重重按住掌心的伤口,“就你这伤了的手,不怕把你的命根子弄伤了,太医会给她取针,你给我安分些!”    太医看不透这是怎么一种状况,只是听到皇上说,便踉跄地走到顾笙跟前,一脸苍白战战兢兢的给顾笙取针。    徐明月抬眼瞧了瞧被包的跟个熊掌似的手,低低道:“工艺太差。”徐佑侧身认真听着徐明月的话,随后神色冷淡,斥道:“良心被狗吃了?”    “被你吃了。”徐明月红唇微微一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反驳一句。    随后轻颔下首,看到郑安书急匆匆的跑过来,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诧异。    郑安书朝着徐佑行礼,半晌又不动声色的跟徐明月对视一眼。    待眼光扫过皇后身后畏畏缩缩的徐斐后,脸色忽然黑的跟锅底似的,眸底的怨怼毫不加遮掩。    皇后最害怕的就是现在这等状况,忙起身拉着大皇子徐斐主动走到徐佑的跟前,指着徐斐道:“快跟你父皇道歉,虽说罪不在你,但是你在场,男子汉要勇于承担责任。”皇后夏氏明知道事情真相,却故作大方,急忙推诿罪责。    “哦?勇于承担责任?!”徐明月狠狠瞪了皇后一眼,带着一丝警告,“皇后既说罪不在徐斐,那本宫问几句,皇后不介意。”    听到这句话,皇后身体有些摇晃,她身后的徐斐绕过皇后的腰身,一双俊秀的眼睛不住的打量徐明月,不过可惜了这张清逸的脸,因为行为举止带着愚钝猥琐。    徐斐颤颤抖抖的走出来,照着皇后提前交代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只说是在假山上玩耍,刚过去就见顾笙早就坠下假山去了,他觉得自己愚钝救不了顾笙妹妹,所以才赶紧去未央宫找皇后去了。    一旁的郑安书身为一个男人竟然会这般闪闪躲躲的不敢承认错误,当下便泠然指责道:“我知道你在撒谎!方才我去兵部时,亲眼看到你欺负顾笙,她极力反抗才会跌下假山!”    郑安书是个直言不讳的性子,见到顾笙受伤更是火冒三丈,差点把骂娘的话都嚎出来,徐明月知道他年少气盛,便伸手捏住了他的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看到郑安书平复下来,徐明月才转身朝着徐佑客客气气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明察秋毫,请皇上断案。”    徐佑睨了她的掌心一眼,见到不再流血,在冷哼了一声,“大长公主不再对朕发狂了?!”    皇后见苗头不对,忙起身走到徐佑的身边,“ 斐儿虽说愚钝,但是臣妾经常教育他修身养性,断不会做出那等意欲奸污良家女的事儿,皇上您要为斐儿做主啊。”说完,眼泪一下滑了出来。    徐佑虽说不喜管后宫之事,但是这等子障眼法自然瞒不过他,再者世上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徐斐若是真的做了,随行的小太监宫女应该都是知道的,一旦撒谎便是——欺君之罪!但是皇后的威胁瞬间闪过随行小太监的脑子,他一脸苍白的看着地面,待对上徐佑那双阴鸷威严的眉眼后,益发的害怕起来。    徐佑还未发话,那胆小的太监早就吓的昏厥过去了。    徐佑双眼眯起来,扫了徐斐一眼,沉声道:“你自己说,可是欺负顾笙了?!说实话!”    徐斐吞了吞口水,看了看夏皇后,坚定道:“儿臣没有欺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这话若是皇后说,可能真实性还多些,但是这话从徐斐嘴里说出来,就隐约让人听出些什么,就像是不善撒谎的人绞尽脑汁死记硬背下来的。    皇后赞同地点点头,温和的拉着徐斐的手,“乖孩子。”    徐佑自幼就极其严格的训练,虽说性子阴鸷暴虐,但是文章和武艺从不输任何人,也从来不会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但是徐斐却让他极为失望。    他一脸阴沉,朝着郑安书再次问话。    郑安书朝着徐佑恭敬一鞠,口齿伶俐举止有礼道:“回皇上,微臣亲眼见到大皇子仗势欺负顾笙,不信您看看顾笙脖间被大皇子抓伤的指甲痕,她的衣裳也被撕破了。”他脸面上礼貌,但是言语里明显带了气愤。    徐明月转身抬眼打量了徐佑一眼,他是帝王,而徐斐是他的儿子,虽说痴傻猥琐,但是为人父母总会有些私心,徐佑纵是无情,也不例外。    夏皇后笑得开心,柳眉杏眼不动声色的扫了徐明月一眼,彷佛她才是最后的胜者。    夕阳渐渐西沉,周遭里奴才都凝气屏神,气氛有种凝重的寂静。    徐明月皱眉,牵起顾笙的手转身要走。    却听到徐佑声音冷漠淡然,“身为皇室子弟,仗势欺人,是罪一;切词狡辩,肆意撒谎,是罪二。”说完,目光扫过徐斐,低沉道:“皇子徐斐性子乖戾,送入宗人府认真改过!皇后失德,没收凤印,褫夺封号,不许出未央宫半步!”    没收皇后的凤印,就代表失去了一半的凤位,对夏皇后来说,这是确实是最大的惩罚,且徐斐被关入宗人府,能不能放出来,什么时间放出来,这都是未知数……    “皇上。”夏皇后柳眉杏眼哭的梨花带雨,只是失宠的事儿已成死局。整个夏氏也会随着皇后的失宠败下阵来。    事态发展的稍稍超出预料,徐明月转身朝着徐佑微微行礼,“多谢皇上清正,臣妹告退。”说完,便冷脸拉着顾笙的手回了清凉寺。    整个天幕彷佛在一瞬间黑了下来,徐佑睨了夏皇后一眼,只一眼却把所有的夫妻情分冷淡了!    “来人,带大皇子去宗人府!”徐佑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便回养心殿处理政务了。    皇后紧紧攥着拳头,可怜兮兮的朝着徐佑离开的方向行礼,只是下一刻却狠狠瞪着徐明月的车马 。    棋行险招,招败嫌隙生,她这一生她注定要和徐明月牵扯不清了。夏氏败落,混乱的不止后宫,征西将军独子郑安书和徐斐之间的恩怨,也在前朝形成了一股强劲的较量。    ***    “宗人府是个好地方。”太后听到下人提起在宫里那档子事儿,只是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脸面上没有一点儿情绪,好像早就猜到了一般。    “说实话,当年都怪哀家眼皮子浅,太看重门当户对。”太后叹了一口气,抬手摩挲着茶盏上细腻的花纹,“夏氏端庄有余,但是心眼太小,容不下后宫妃嫔,这样的女人是坐不稳凤位的……”太后微微侧头,眼角微微的垂着。    容嬷嬷给太后按摩了一番,随后口风一转道:“皇上万里挑一,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挥笔定万民。这般本事,奴婢寻思着天上得下凡个仙女才成。”    太后素来要面子,听到容嬷嬷这般讨巧讲话,一下就笑的开心了,“哀家不盼着下凡个仙女,只要别下来个苏妲己来祸害皇儿的江山,哀家就放心了。”    太后说完,望着不远处的那架珊瑚屏风,淡淡道,“当年哀家生产佑儿前一天,梦到了一条青龙。赤脚道士说梦到青龙乃是天子之召,不过畏惧先帝才医治没敢说。如今看到佑儿有君临天下的霸气,哀家倒是觉得应梦了。”    太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哀家真的太糊涂了,实际上,佑儿他一点都不喜欢夏氏,只是耐不住哀家整日唠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才有了斐儿……”    先前徐斐只是有些愚钝,心性并不坏,但是没想到放在夏氏膝下养了这些时日,竟养猥琐起来。现在跟徐明月养的顾笙相比,更是拿不出手了。    虽说太后每次夸奖顾笙,徐明月总是淡淡一笑,一如既往的谦虚。可是那日太后拿起顾笙写的宫词,不由的叹了口气,尽管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徐明月的确是“教女有方”。徐佑是帝王,他样样比别人强,可是唯一的子嗣却不如龙家一个妹妹,心里自然不怎么好受。    听到这些,容嬷嬷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哀家瞧着宫里的兰贵人倒是不错,亭亭玉立,又满腹的才华……” 太后抿了一口茶,淡淡说了一句。    容嬷嬷笑着夸了兰贵人片刻,随后却转身伏在太后的耳边,讳莫如深的提了一句皇上在行宫宠幸女子的事儿。    太后嗯了一声,半晌待回过神儿来,却不由蹙眉,“你说徐明月?!”    “奴婢也吃不准,只是未央宫那边儿的婆子们来嚼舌根子,奴婢不小心听到的。”容嬷嬷起身郑重的说着。    “嗯。”太后淡淡应了一声,“皇后性子太虚伪,哀家不信她,亦不信她宫里的人。”太后扫了一眼桌上金质的凤凰,而后从凤椅上坐直了身体,盯着那金凤凰,认真道:“万凰之王,哀家记得那孩子出生之日,东方紫气横生,钦天监说她是凤命!”    说完,跟容嬷嬷对视一眼,“差人盯紧清凉寺,二嫁之女,断断不能入主后宫,更不做万凰之王!”    清凉寺,顾笙躺在拔步床上睡的迷迷糊糊,徐明月温柔的照顾她。    蓉妞看着徐明月眸底的自责,便起身将汗巾清洗干净,认真道:“经了这事儿,顾笙小姐也算长了经验,往后,遇见什么人,都知道留个心眼儿,不是什么坏事儿。”毕竟之前顾笙之前经历的都是阳光灿烂的,等日后嫁人,可不都是有人护着。    徐明月轻触着顾笙的眉头,眉眼里皆是心疼。自打龙家出事,她都将顾笙好好的护着,可宫里的人却如同虎狼出没,令人防不胜防,“原本给她请封个郡主,是想着日后她遇见喜欢的人,能有身份去匹配,可没想到身份高了还是会遇见豺狼虎豹……”    “公主,您别伤心,有句话叫否极泰来,顾笙小姐将来一定都是福运的。”    “谁能说的准呢。”徐明月抬手抚摸着顾笙的额头,叹气,“这丫头,性子太软绵了。”    夜渐渐的深了,任和吹灭外殿的蜡烛,恭敬的进内殿,“皇上,夜深了,你早些歇息罢,明儿个还要早朝。”    徐佑没有应声,依旧耐着性子批阅奏折。    待批完奏折后,徐佑起身去了宗人府。    黑漆漆的大殿里空荡荡的,徐斐像是瘦了好大一圈儿,一双冻红的手牢牢捏着毛笔,老老实实地写大字,只是字体有些歪歪扭扭的,写的也是些极为简单的孟子,且是寻常农夫家里的孩子都会背的之乎者也。    徐佑进门时,徐斐早就累的昏睡在宣纸上,白净的脸儿上印了些墨汁。徐佑睨了他一眼,脱下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正要转身却被徐斐拉住了袖子,低声怯怯道:“父皇?”    待清醒过来,徐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眼底带了水雾,“父皇,儿臣错了,求父皇饶恕儿臣。”    徐佑看他冻红的脸儿,一双眼里也都是泪,便抬手将他拽起,淡淡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再者,不是朕饶恕你,你推下的是顾笙,你该登门道歉,请顾笙原谅你。”    徐斐默默垂下头,一双愚钝的眼底半是迷茫半是否定。    徐佑见他死不悔改,眼神陡然就变的冷漠,随后转身望着天际的星辰,叹了口气抬脚便走。    “父皇……儿臣,儿臣愿意给她赔罪。”徐斐胡乱抹去眼泪,第一次大胆的抱住徐佑的小腿,唇角颤抖道:“父皇,儿臣只是害怕大长公主,她很凶,儿臣怕她……”    徐佑脚步一顿,抬手给徐斐强硬抹掉泪,“她不是凶,只是厌恶坏人。”    “记着,欺负女人的不是男人,是废物,真正的男人是斩杀敌人,不是斩杀亲人。”徐佑抬手将徐斐拉起,冷鸷的眉眼透着一股子认真。    徐斐听着他的话,懵懵懂懂地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眼神痴傻迷离,“母后说……母后说……宫里的除了皇祖母和父皇,都是坏人,都不能信。”    徐佑抬手抚摸了下他的头顶,徐斐一下就动容了,他自幼痴傻,学不会孟子,写不了大字,可是他从来没停止过对父皇的敬爱和崇拜。只是先前,他总觉得父皇不待见他,母后也经常说顾笙刁钻刻薄,故意装可怜,博得父皇的偏心,所以他才恼上心头欺负了顾笙。    可是就算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就算顾笙不反抗,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若是安静到最后,他怕是会一件一件再给她穿回去。    就像父皇说的一个男人断断不能欺负女人,更不能小心眼的嫉妒女人。从此之后,他不会再听母后的,如有可能,他想好好保护顾笙。    ***    一个月后,清凉寺的小花开了,徐明月细细地看满院子的小花,主动进宫了。    任和瞧见她,忙恭敬的过来打千儿,“公主吉祥,奴才给公主煮了壶上好的毛尖儿,公主且坐下。”任和油滑机灵,对徐明月鞍前马后。    徐明月抬眼打量任和,神色平静道:“本宫要跟皇上谈事情,你去通报一声。”    任和忙笑的屁颠颠儿的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徐佑正和兵部尚书唐晨商议大宛和突厥联盟的事儿,任和进门溜了一眼,一听是国家大事儿,便弓着腰儿又退了出来。    “你不用为难,国家大事要紧。”徐明月平静的坐在凉亭里,转身朝着任和说了一句。    任和嘴里应着,随后又跑前忙后的表现的极为恭顺老实。他是徐佑跟前的红人,寻常朝里的一品大员见了他也是说好听的,能让他鞍前马后的除了徐佑便是皇太后,如今他对徐明月的好态度,正是他对待皇太后的礼节。    徐明月慢慢地喝着茶,任和恭立在一旁,笑呵呵的给她说着宫里好玩儿的事儿,半晌,见到养心殿的门开了,便闭上了嘴,收敛心神小步走进去,朝着徐佑开心一笑:“皇上,好消息,大长公主来了。”    徐佑心急看往窗外睨了一眼,瞪了任和一眼,“这个天儿,你让她坐在凉亭里?!”    任和看着徐佑紧皱的眉头,忙一脸苍白的要跪下请罪,“奴才有罪,大长公主说要看看园子,奴才才……请皇上责罚。”    “行了,赶紧让她进来,冻了又该发脾气了。”    其实,五月的天气,已经暖融融了,坐在凉亭里也是晒着日光,很舒适。徐佑整了整龙袍,随后身姿挺拔的坐在龙椅上,一双英武冷鸷的眉眼微微的挑着。半晌又咳嗽了一声,找了个瞧着威严的姿势坐在龙椅上,手指闲散的翻着早已经批阅完毕的奏折,一副道貌岸然的帝王模样。    徐明月一进门,就看到那奏折上朱笔批阅的密密麻麻,不由的勾了勾唇角,都批阅完了,还在这里表现的冠冕堂皇。    “大长公主找朕何事?”徐佑挑着英俊的眉眼盯着徐明月好一会儿,片刻,又一本正经道,“朕忙于政事,不曾注意大长公主。”    伺候奉茶的宫女,垂着头静静的倒茶,耳边都是皇上不咸不淡的问话。    正听着,就听到坐在下首的徐明月,起身朝着他恭敬一句,疏离又冷漠,“明月,是来请辞的。明月想带笙儿去姑苏一趟。”    原本脸上带笑的男人,听到这句,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心里也猛地一抽。明明该正襟危坐,明明该保持帝王尊严,但是腿却自动的朝她走去。    自打上个月顾笙出事,两人的感情像是一瞬间关闭了,她是觉得自己在处理斐儿的事情上存了私心,其实从她说那句‘臣妹告退’,他就知道。    她以前从来不在他跟前称辈分。    徐佑睨了她一眼,眸底的神色冷冷淡淡的,让人觉得很生分很有距离感,“时移世易,你觉得走了,再回来还是大长公主?”    徐明月冷冷一笑,丝毫不买账,“不是便不是罢,我也不一定会再回长安。”    上一刻他是威胁,可是听她这句话,他还是惧了。阴鸷着喝退了殿内的宫女,随后一掌拍在徐明月身后的廊柱上,“你嫌弃朕只是把斐儿关进宗人府,可你明知道斐儿痴傻。他没办法辨别是非,要一点点的教!”    徐明月也不反驳他,只是安顺的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我不过是去姑苏,你如何处置他们这是你的权力,本宫无权插手。再者本宫来去自由,你管不得本宫,本宫也不该进宫给你说。”    徐佑见徐明月这般说,脸色益发的阴沉,心里一股怒火猛地升腾上来。    “来人,关殿门。”    徐明月看着任和带着锦衣卫挑剑挡在门前,不由的冷笑:“作恶自有天收。”    徐佑皱眉,一双愠怒的眉眼死死盯着徐明月。    “你保重,本宫走了。”徐明月转身看了徐佑一眼,决绝的朝着殿门走去,“或者你可以让你的侍卫一剑刺死我,左右他们都对你唯命是……”    话还未说完,腕子就被徐佑紧紧的箍住,他眼珠发红,言语也像是压着极大的怒意,“你怎么就不怕错过朕?!”    徐明月一怔,抬眼迎上他发红的眼珠,却猛地抽出手,“若是本宫十几岁,我想本宫真的怕错过你。可如今,物是人非,你有你的帝位,本宫有本宫的人生。”    “不是物是人非,你是为了顾笙跟朕为敌!”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她,我可以跟任何人为敌。”徐明月握紧手掌,表情漠然。    徐佑蓦然冷笑,谁的分离不是早有预谋?    他松开她的衣袖,转身一步步走向金灿灿的龙椅,“好,朕准了你的请求,你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徐明月微微叹气,转身朝他背影,微微躬身,“表哥保重,明月告退。”    她一走,徐佑一把抚掉了满桌的奏折,“任和,摆驾月仙殿!”    任和一顿,看了看徐明月益发走远的身影,垂首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兰贵人那里通传一声。”    ***    清凉寺,顾笙知道去姑苏游山玩水,立刻眼前一亮,“我最喜欢姑苏,那里真的好漂亮。”    “是呢,当年奴婢还和公主去过一趟。”蓉妞笑着一边收拾包裹,一边说着。    “终于可以跟着嫂嫂出去看看了,都快憋的发毛儿了。”房内的众人看顾笙笑的开心,便也都笑呵呵。    “哦?她自然该是开心的。”未央宫,皇后捏着指甲,红唇微微的弯着,“听说皇上最近都没有翻牌子?”    夏香跪在地上给皇后捏腿,喃喃道:“虽说没翻牌子,可是每日都去魏嫔的玉华宫。”说完又怕她伤心,便补充道:“世上没有独宠的女人,魏嫔貌美,但是贪财物,恋慕权势,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可是又不恋慕权势财物的……她在,本宫就永生不安稳”皇后叹气。    夏香安慰皇后,“说起来,皇上便是喜欢大长公主,也不过是露水姻缘,您才是过正阳门的嫡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后懒洋洋的窝在榻上,闻言嗤笑道:“这样一说,本宫倒是比她命好不少,至少本宫嫁的男人是整个东魏最有权势最英武威严的。”    夜深了,烛火跳跃,灯芯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徐明月睡到半夜,忽然惊醒了。    蓉妞慌张的进门,“公主,魏嫔这次真的闯祸了,还牵扯到了赵坤。”    “赵坤?!”徐明月扶着额头,眉头紧紧皱着。    “赵坤为了魏嫔,给芝贵人毁容了,现在魏嫔也被皇后扣押在了未央宫。”蓉妞脸色苍白,扶着徐明月起身,继续道:“赵坤会些拳脚,再加上白季暗中相助,这才从宫里脱身,刚刚逃到咱们清凉寺避难。”    正说着,只见赵坤猛地跪在殿外,两道乌黑的眉宇,透出一股精明。    徐明月望着窗外,冷笑道:“他倒是好心术,出了事儿,来找本宫。”徐明月毫不感兴趣,挥挥手,朝着殿外道:“本宫说过多次,魏嫔不可恋慕,你死性不改,本宫救不了你,另请高明罢!”    蓉妞打开门也指责赵坤:“你简直不懂礼数,你这个关头来清凉寺,公主就会成为第一个被人指责的对象。”    赵坤讪讪的跪在门口,朝着内殿磕头。    徐明月披着外衫款款走出,睨了地上跪着的赵坤,脸面上有些嘲讽,“你简直色胆包天!魏瑤桐如今不是当年你府上那个丫鬟,她能利用你改了身份,自然心里没你,如今进宫成了皇妃,更不会看上你。你不择手段,最后也只能沦为被利用的工具!”    赵坤听也不听,只是朝着徐明月磕头,“公主,桐儿不会的,公主您救奴才,奴才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殿外一阵嘈杂,高楼上的钟声被撞响,侍卫用火把点燃墙上昏暗的灯烛,急匆匆的四处搜寻赵坤。    赵坤看了一眼窗外,忙从袖中取出赵家兵符,焦急的递给徐明月,“求公主救命,赵家兵马随公主差遣,万死不辞!”    徐明月打量了兵符一眼,红唇微微一勾,朝着赵坤指了指内殿的温泉汤,“进去!”    赵坤看到那氤氲的温汤,知道那是大长公主泡温泉的引入的池水,顿时便有些纠结。    徐明月翻白眼,“你能胆大包天的毁了芝贵人的脸,倒是娘畏惧起本宫来了!”说完,挥手一柄飞刀横斜插在距离赵坤膝盖一寸处。    赵坤畏惧的一抖,忙听话的一跃跳进了温泉池。    外面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来,兵器碰撞的声音盈在门口。    蓉妞关上门,睨了一眼双眼冒光的侍卫们,当下便冷脸拦住了他们,“公主正在沐浴,你们休得无礼!”    侍卫却不依不饶:“我等是奉皇后之命,捉拿刺客,不敢怠慢分毫,还望蓉大姑娘放行!”    蓉妞立在门口,睨了那说话的侍卫一眼,质问道:“放行?!养心殿和永寿宫可是给你们放行了!我家主子是辅国大长公主,有尚方宝剑,上斩佞臣,下斩宫妃,你们不要命,尽管去。”    侍卫为难,但是皇后那里不好交差,侍卫首领宋思正低头闷思,半晌轻咳一声道:“不可冲撞大长公主,我们是来清凉寺找刺客,不是来找麻烦。”这话圆滑不落地,既全了大长公主的面子,又能完成皇后交代的搜查清凉寺的任务。    蓉妞看着那些侍卫在清凉寺的其他房间里钻来钻去,顿时心烦的要命,丧着个脸,在心里痛骂赵坤这个惹事精!    29、029 ...    皇后坐在铜镜前, 细细的梳着胸前的发, “夏香, 把魏嫔宫里的那些奴才关押在东厢,她们都是魏嫔的亲信, 断不能让他们去清凉寺报信儿。”    夏香应了一声,忙带着人去了。    皇后放下象牙梳,唇角噙笑的走出来,睨了外殿的魏嫔一眼,道:“魏嫔,你是让本宫审你,还是你自己招认。”    魏嫔努力压住唇边的嘲讽,“皇后娘娘明鉴, 臣妾并没有伤害芝贵人。”其实,魏嫔虽尽力平静,但是看到皇后脸上的杀伐威势后, 还是攥了攥手。    “死性不改,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魏嫔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 能逃过本宫的眼睛?!”    魏嫔面不改色,灼人的明眸里装作迷茫,“臣妾一直待在玉华宫,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姐姐也知道宫里的人喜欢乱嚼舌根子,见到妹妹得宠, 嫉妒横生刻意陷害,也不是不可能。”    皇后睨了魏嫔一眼,拍拍手,“来人,把那只御赐金钗取来。”说完又捋捋袖子朝着魏嫔道:“那金钗是皇上赐给你的,整个内务府只有一件,如今物证在,魏嫔你还要狡辩?”    要是换了旁的宫妃,十有八九会紧张,可是魏嫔却处变不惊,红唇微微的弯着,“皇后娘娘是说臣妾指使旁人用金钗去划伤芝贵人?拿着自己的金钗去?臣妾便是再蠢,也断断不会如此。臣妾倒觉得这事儿是芝贵人搞出来的……”    皇后没料到魏嫔竟是这般善辞令,当下极度心烦,细嫩的手指猛地拍在桌上,眼光落在魏嫔的脸上,( ?° ?? ?°)?棠( ?° ?? ?°)?芯(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一瞪眼呵斥道:“魏嫔你差人划伤芝贵人的脸!你还不认罪!”    魏嫔迎上皇后的目光,“臣妾没做,臣妾不认罪。”    “你放肆!”皇后猛地抚掉桌上的茶杯,“来人,去请皇上!”    徐佑原本处理完赈灾事宜,就有些头疼,如今见到皇后弄的宫里乌烟瘴气,顿时便有些心烦。    一进门,扫了地上跪着的魏嫔,又抬眼睨了一眼恭敬过来行礼的皇后,不由的皱眉,“皇后,你太闲了?”明显他对皇后的行为极度不满意。    皇后也是太心急了,生怕和魏嫔接头的男人逃掉,这才动用锦衣卫四处在宫里搜查。只是,如今见到徐佑那张阴沉的脸,心头的畏惧才铺天盖地涌上来。    “臣妾是怕出了宫廷丑闻……”皇后说的话声音明显低了很多,一双手也紧紧攥着,明显底气不足。    徐佑冷漠的睨了皇后一眼,大步走向正座,高大魁梧的背影透着一股冷鸷威严,待坐下后,睨了跪着的魏嫔一眼,沉声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从实招来。”    魏嫔对上徐佑那双冷鸷的眉眼,顿时吓得手指乱颤,牙齿也有些抽筋似的响,“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没做,这明明是欲加之罪 ,芝贵人毁容,与臣妾真的无关。芝贵人素来喜欢无理取闹,也不知什么时候偷了臣妾的金钗来红蓄意加。”    正在这时,皇后的人早已经把芝贵人请进了未央宫。    只见大开的朱红殿门前,一个粉面桃腮的的女子走进来,浓黑的眉,高贵的圆眼睛,看上去玲珑有致,美艳照人,只是脸上遮着的纱巾,隐隐绰绰的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芝贵人慢慢的进殿,朝着座上的徐佑和皇后请安。    皇后摆了摆手,朝着芝贵人淡淡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且从实招来,皇上会为你做主。”    “臣妾那日有些积食,所以到御花园中散步消食儿,却不想看到魏嫔娘娘将一盒子珠宝教给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还吩咐男人要跟什么接头。”芝贵人抬起头看着徐佑柔和的说着,半晌又掏出帕子细细的擦泪,“臣妾怕旁人笑话宫里,赶忙要到未央宫禀报,不想那黑衣男人竟要对臣妾下毒手。若不是……若不是臣妾奋力反抗,那金钗怕早就插进臣妾的喉咙了,皇上……臣妾,臣妾求皇上做主啊。”    魏嫔冷笑一声,朝着跪在一侧的芝贵人道:“你倒是泼的一手好脏水,那般生死关头,你怎么就言之凿凿的确定是金钗?!”    芝贵人抬手擦着泪,丝毫没有气愤填膺的模样,“口诛笔伐,妹妹不及魏嫔姐姐,魏嫔姐姐不承认,妹妹也没有办法。”芝贵人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安顺的垂着头,彷佛真的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这是皇后提前交代的,皇后说皇上最喜安顺柔和之人,饶是魏嫔怎么辩驳,只管委屈安顺便可。她不想陷害魏嫔,可是她们范家一族的生死全都捏在皇后手里,她只能借着这事儿向皇后投诚。    皇后冷笑,“魏嫔,你可以叫狡辩,可是这金钗整个宫里只有你有,金钗不会自动飞到本宫手里,抛开芝贵人毁容,你贪婪盗卖宫中财物,难脱罪名。”    徐佑听到皇后这般讲话,皱眉睨了皇后一眼,“宫妃每月都有俸禄,魏嫔俸禄不低,盗卖财物,钱财交给了何人?"    皇后听到徐佑这般讲话,这才转过弯儿来,钱财流向何处?顺藤摸瓜自然能搜出幕后之人,“来人,带魏嫔的宫女。”    魏嫔的宫女平日里是亲信,但是只是富贵坑里的亲信,一旦落难了,心里的忠诚便摇晃了不少,再加上皇后这边儿的嬷嬷用刑又狠又毒,不由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清凉寺,接头人在清凉寺。”    皇后不想还能揪出清凉寺,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亮:“清凉寺?!那可是大长公主居住的地界儿,莫要乱说话。”皇后心思急转,她现在要快刀斩乱麻,亲手灭了徐明月。    徐佑眉头更紧,“清凉寺女尼数百,不只有大长公主。”他这话矛头直指皇后,言语也有些咄咄逼人,“皇后不是差人搜了清凉寺?!”    “划伤芝贵人脸的男人不在宫中,便在清凉寺。查出男人,一切就可真相大白。”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满腔的兴奋。    正在这时,任和弓着腰进了门,“皇上,四品带刀侍卫侯之命求见。”    侯之命见到徐佑点头,便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上座一拜,报告道:“回皇上,各大宫门已经封锁,只剩下永寿宫和养心殿了。”    皇后不悦地瞪了侯之命一眼,“谁叫你说这些了,太后和皇上怎么可能私藏罪人!”    “微臣有罪,清凉寺……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有尚方宝剑,奴才不敢搜。”    不过一句话,却让座上的帝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摆驾清凉寺。”    蓉妞立在门外,日盼夜盼总算盼来白季的情报,忙急匆匆的捏着条子给徐明月报信儿去了。    沐浴在氤氲的池水里,徐明月微微闭着眼睛,一双柔滑圆润的玉臂带起一串儿水珠,滴在玲珑的身子的上,娇娆清媚,让人不由的屏住呼吸。    正在这时,就听见高楼的钟焦躁的被撞响,一个个女尼慌慌张张地从禅房中跑出来,一个个屏气凝神的跪在地上朝着一身黑衣的徐佑行礼。    徐佑看到蓉妞垂首跪挡在门口,便一脸阴沉冷鸷。    蓉妞觑了觑跟前的徐佑,忙恭敬的朝徐佑跪安,“皇上吉祥。”    明亮的灯烛下,徐佑一身绣着金龙的黑衣,影影绰绰的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像,侧面棱角分明,眸底一股严厉却又不失英俊,虽没有说话,但是不怒自威的帝王气通身流转,让人不由的跪伏在地。    只是,明明是来捉人的,那通身的气场却像是清凉寺的式神,不许任何人碰触里面的女人一丝一毫,“来人,守在殿门口,敢乱闯者,斩!”    蓉妞微微侧身,看他一脸阴沉的踹开门,步履带怒的进了内殿。    内殿空空荡荡的,内庭里那些垂挂的水晶帘被风吹的晃动,徐佑皱眉走向氤氲水汽的汤池走去。还未到,就见一架花鸟屏风垂挂着徐明月平日穿的襦裙,他抬腿粗鲁的一脚将屏风踢倒在地。    下一刻,却完完全全怔住了,徐明月根本不在池水里!    而是在清透的水池一侧,明紫色纱质睡袍半拉着,圆润的肩头被明紫色一衬,更显的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微微抬眼,红唇噙着淡淡笑意,“蓉妞,把本宫的束带取来。”    徐佑睨了她肩头一眼,随后抬起脚面无表情的将束带踢进了氤氲热气中。    束带一勾,纠缠着洗发的香油洒在了池水里,一股子脂粉腻香顺着窗口飘出。    皇后咬牙切齿,望着厚厚的窗户纸,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是心里的嫉妒和着急却像是一条火龙腾的一声燃烧起来。    徐明月不发一言,垂首慢条斯理的系上腰间的系带,随后转身睨了徐佑一眼。徐明月泡水太长时间,根本没心情跟他搭话,只是懒洋洋的往外殿走。    徐佑皱了皱眉,原本是要冷战着,可是一只大手却一把掐住了她细细的脖颈子,往狠了一用力。    徐明月冷漠的睨了他一眼,“本宫说过你我早没关系了,如此纠缠,丢了帝王脸面……”    话还未说完,腰身要被他猛地一推,两人双双坠了水,徐明月冷笑的拨开他粗粝的大掌,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找这些借口作甚,倒不如用些力,将本宫一把掐死。”    一缕冷香从徐明月身上飘来,萦绕在他的鼻尖,最初的冷漠和阴鸷全都化成了最原始的欲望,他紧箍住她的腰身,猛地将她的身子贴近自己,“朕不会掐死你,朕给你上‘刑棍’便可。妖精!”    徐明月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就着他的身子,缓了缓腰身,红唇微微弯着,手一路下滑,“不是本宫是妖精,而是皇上你——定力太差。”    这样的情景,激烈到他想要将她全部吞噬到骨血中,他垂首伏在她的唇上,狠狠吸吮她的舌尖,一双大手重重揉捏她的身子。    一股电酥酥的感觉袭向徐明月,脊背酸麻,她腿脚发软,半个身子朝着池壁下滑,徐佑也不伸手拽她,径直将靠在她身上,一起朝着暖融融的温泉池底滑落。    徐明月动情,伸手挽住了他的脖颈,声音娇媚酥柔,“阿佑。”    徐佑跟她耳鬓厮磨,半晌却张嘴紧紧咬住了她的喉咙,“你以为会骗得了朕?”    其实,这个位置刚好是过气儿的地方,一旦咬住,有些憋闷酸疼。任何人被挟持成这般,且那男人又是冷厉无情的,都会害怕。    然而,徐明月却是抬眸瞄了他一眼,张嘴咬住徐佑的耳垂,没有用力,却颇具挑逗,她手指摩挲游摆,媚眼如丝,“明显,皇上你被本宫骗了,且本宫觉得皇上你心甘情愿受骗!”    30、030 ...    徐佑转身睨了一眼内殿那盆半人高的美人蕉, 便神清气爽的抬长腿离开了。    皇后看到徐佑畅快得很, 只是转头瞪了清凉寺一眼, 随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状似挂笑的跟着他后面走了。    他们刚走, 天际兀的下起了大雨,黑云直直的压下来,门口的雨花石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徐明月差下人把赵坤从温泉池里拉出来,只是赵坤像是深陷在温泉池里一般,饶是如何硬拉,都拉不动。    试了几次,有加上蓉妞和严任绒, 这才疲惫不堪的把他拉上来,只是拉上来时,赵坤胸口的辟谷针竟然“咔”一声掉了。    辟谷针一掉, 呼吸循环往复, 一股子温泉池水一下涌到了赵坤的胸肺, 整个人瞬间就如同溺水般难受, 还不等问话,赵坤已经昏死过去了。    徐明月叹了口气,取过银针耐心的施针相救, 银针刚□□,赵坤便猛地咳出一大口水。    “没脑子!”徐明月眉头紧蹙,鼻尖上沁着薄薄的汗, 冷冷的呵斥赵坤:“芝贵人是皇妃,谁给你的胆子去给她毁容!若是被查出来,你们整个赵家都会跟着陪葬!”她语气冷厉,但是脸面清媚温软,让人觉得不由的亲近。    赵坤看见徐明月鼻尖那细碎汗珠,不由的要抬手,却被徐明月瞪了一眼,吓的色胆心一下收敛了,随后跪在地上朝着徐明月一拜道:“多谢公主相救,奴才日后一定为公主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这四个字,本宫听的实在太多了,本宫不想在听了,本宫只要你赵家在长安的朱砂矿使用权。”徐明月收敛起神色,一双莹秀的眸子直直的打量赵坤。    赵坤微微一怔,待看到徐明月手里把玩的赵家兵符后,忙拱手道:“公主智慧,在下深感佩服。”朱砂乃是提炼汞的主要原料,西魏历代帝王陵墓都少不得汞,把控了朱砂矿意味掌握了一笔金矿,他现在命掌握在徐明月手上,她只要开口提,他便没有拒绝的理由。    “公主,朱砂矿,在下愿意交给您,只是求大长公主守在下为小跟班。”赵坤将一个羊皮纸包裹的四方小折递给了徐明月,“除此之外,希望大长公主伏乞赏赐,把魏瑤桐赐给奴才,奴才定会为公主尽忠。”    徐明月叹气,“魏嫔若是跟你,本宫自会有办法,若是不跟,那便是你的命数。”    “会跟的。”赵坤甚是自信,“桐儿自幼在奴才府上当差,她生是奴才的人,奴才一定能娶到她……”    徐明月白他一眼,心烦蹙了蹙眉,这个赵坤简直迷怔的没了边儿,魏嫔若是真的愿意跟他,当初就不会答应入梨园当舞姬,“过几日,本宫下姑苏,你且扮作侍卫混在队伍里,到时偷偷溜走便是。”    听到这话,赵坤目光一亮,垂首恭敬道:“奴才遵命,多谢大长公主。”    未央宫,皇后气得一拍桌子:“简直是流年不利,是个人就——?T?X独家整理?——来训斥本宫!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身卑微贱的奴才!”    这几日,皇后夏氏的日子真的不太好过,因着芝贵人那档子事儿,被太后教训了一通,还破天荒的惩罚她抄女戒女德一千遍,这可是历代皇后被罚抄的第一个。    这些年来,她是从来没在后宅事儿上湿过鞋的,这次被皇上幽禁在未央宫,又被太后狠狠训斥,皇后甚至怀疑芝贵人为了护住范氏一家,故意在魏嫔这件事上撒谎。    只是,芝贵人向来没脑子,珍惜她那张脸珍惜的跟命根子似的,断不会自己划伤去诬陷魏嫔,所以说芝贵人撒谎也讲不通。    夏香收起手里的活计,朝着皇后低声道:“娘娘,金钗取来了,奴婢细细的查了御花园的奴才,没有人说见过魏嫔。”    “本宫不信金钗还能自己飞到芝贵人脸上!”皇后又急又气,恼火的直冲着夏香发怒。    她捏着那只金钗,放在眼前细细的打量,上面打着内务府的烙印,自然不可能造假,只是没有证据,总不能青口白牙的说魏嫔有罪!    皇后微微皱眉,将金钗扔到盒子里道:“把这盒子送到魏嫔那里,说本宫疏忽了,给魏嫔赔个罪。”    皇后揉着眉心,想起太后那句话——后宫以和为贵。坐稳凤座的女人要大度,能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既是找不到证据,她也没必要在竖魏嫔一个敌人。只是她想不通为何那个男人能在眼皮子底下逃掉,要是捉住那个男人,一切都可真相大白……    皇后靠在枕上闭目不语。    “娘娘,说句不中听,奴婢觉得皇上是知道些内情。”夏香打了个寒颤,谨慎道:“奴婢记得皇上一脸阴沉的踹开门,但是出来时,唇角却是弯着的……”    皇后睨了夏香一眼,打圆场道:“阴沉还是开心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清凉寺没有私藏那个男人。”皇后闭着眼面无表情,但是言语明显底气不足,皇上从来不对后妃笑,怒极的时候甚至会杀掉妃嫔,可是那天那等滔天怒火的确见徐明月后消散的无影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娘娘位居凤位,不能不提防大长公主。”夏香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挂着忧愁。    皇后冷笑两声:“一个是帝王,一个是辅国的大长公主,他们若是暗结珠胎了,本宫能如何?!”她以前在后宅可以铁腕整肃,可以贬斥获宠的女人,可是现在她是皇后,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会加大皇上与她的怨隙。    她不能任性,不能冲动,断不能落到顺帝时期文静废后的下场……    皇后挺直了腰杆儿,“皇上一心一意宠谁,本宫都不会插手,因为本宫知道皇上不是那等为了女人昏聩的男人,在他心中江山社稷永远重过女人。”    夏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信,抬眸看着皇后道:“凡事有特例,大长公主不得不……”    “行了,别说了,退下。”皇后起身躺在凤床上,她有自信皇上不会废后,至少太后那一关,他是过不了的。    ***    不过四日,徐明月便带着人下了姑苏,赵坤混在侍卫仪仗里,一出济南府便逃窜了。    只是徐明月刚离开,清凉寺的一个小尼姑就悄悄进了永寿宫。    在人证物证面前,太后不得不承认徐明月的确在清凉寺藏了男人,要不怎么会有止疼的舍利膏。宫里的舍利膏都是翡翠瓶装的,这支是红瓶的,明显是江湖人氏弄来的。    “叫皇上过来!”太后急不可耐地拍着桌子,吩咐下人去养心殿。    “简直不守妇道!心肠又歹毒,哀家要早早的将她改嫁出去才是,免得祸害了徐家的子孙!”太后皱眉,厉声说道。    恼怒了半晌,听到殿里平静,这才发现自己的皇帝儿子竟笑眯眯捏着那只红瓶,“这等闺房用品应当是私藏的,母后如何得到的?”他眼神直直看向太后,眼底的威势让人不由的退缩。    太后迎上他的眼神,不由的闪躲,半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做了丑事,还想遮掩着不成?!”    徐佑眸底一片冷漠,语气极为不满,猛的一拍桌子,气势威严道,“乱动主子的东西,便是不忠不孝,朕这次倒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东魏的不忠风气。”    容嬷嬷见他一本正经的护着徐明月,便悄悄的从后面带出一个女尼。    那女尼听到徐佑那冷鸷的语气早就吓呆了,径直跪在地上磕头,“皇上……皇上金安……”    徐佑紧紧打量那女尼一眼,随后闭眼勾唇:“任和。”    任和清了清嗓子,一把将女尼拉扯到空旷的大殿正中,质问道:“你大逆不道!身为佛门中人,竟是个烟花性情,弄些这玩意儿来折辱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尼畏惧的磕头,口不择言道:“这不是我的,这是在大长公主泡温泉的地方发现的。”    听女尼说的这般清楚,任和不由脸色一变,摆出太监特有的阴狠佞气,“敢私自进大长公主沐浴的地方,瞧着你就是心术不正,可是私下做了丑事,想诬陷大长公主!?别以为大长公主走了,你就可以往大长公主身上泼脏水!构陷皇室,妄图谋害主子,罪无可恕,当诛九族……”    任和声音尖细又挑着高音儿,如同一道淬了火的钢鞭,一鞭鞭的抽在在场人身上,话语寂然。    女尼畏惧地不敢直视着他,只是摇晃着脑袋,哭道:“没有,贫尼真的没有……”    任和摇了摇头,高声呵斥,“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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