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一直提在另一只手上的袋子丢在地上。 在黑夜中玛丽看不清那具体是什么,她和弗兰茨·哈维的反应都是走向前。记者先生蹲下身,打开袋子,落入玛丽眼帘的是整整一袋子、沉甸甸的…… 炸药。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抬头看向福尔摩斯。 侦探感应到了玛丽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冷峻的面孔中浮现出了几分感慨意味。 “我想,”他说,“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记者先生。” 当看清炸药的时候,玛丽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了。 工人的反抗归反抗,游行归游行,甚至是发起暴动抢夺警察的枪都尚且属于小规模的冲突范畴之内。但一旦出现了炸药这种东西……那就不仅仅“冲突”了。 那是战争啊。 弗兰茨·哈维记者找了一块安静的角落,他把矿工灯放在地上,举起那袋子炸药,神情无比肃穆:“这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东西和苏瓦林有关系!” 福尔摩斯:“具体有没有关系,你可以自己判断。”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记者。玛丽敏锐地注意到信件还没来得及盖邮戳,但已经被拆开了。 所以歇洛克·福尔摩斯还真的干了一趟邮差的活。 “三天前我察觉到苏瓦林偷偷离开了镇子,”福尔摩斯说,“于是我叫上沙瓦尔就跟了上去。他离开马谢纳镇直奔省城,秘密地见了某个人,拿到了炸药和这封信。你应该懂得俄文,哈维先生?” “我懂一点。” 哈维先生拿出信件,在阅读到一半后,脸色顿时大变。 “你,”哈维先生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想用这些炸药来干什么?!” 苏瓦林闻言干笑几声。 他终于开口了:“信上不都说了吗,莫里亚蒂教授要我在军队赶到之后,一旦局势对工人不利,就炸掉伏安矿井。” 什么? 玛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苏瓦林竟然真的是詹姆斯·莫里亚蒂的人?!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这点,但正因为猜测到了,当假设成真时玛丽才会震惊无比——他们在巴黎得到了线索,立刻在蒙苏煤矿找到了对应角色。这样的线索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纵观几次与莫里亚蒂教授交手,为他做事的人向来低调又秘密。纺棉工业一案若非他的人在朗伯恩稍稍出了岔子,连福尔摩斯一直都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福尔摩斯读懂了玛丽的神情,他平静开口:“是的,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不过,我认为这一次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有恃无恐地把一切坦白在表面上,是有原因的。” 当然。 即使不太明白莫里亚蒂教授想要苏瓦林做什么,可他在资本家一方做出撤回投资的行为……完全合情合法,说他目的不在于赚钱又怎么样?根本不能作为教授犯罪的证据。 “你还有另外的发现,”玛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是吗,歇洛克?” 福尔摩斯没有立刻回答。 他锐利的眼睛从玛丽面前掠过,瞥了一眼苏瓦林,最终停留在了弗兰茨·哈维先生身上。 “我也很惊讶,玛丽,”他说,“你问我到底是谁在说谎,而在我看来,他们谁都没有。哈维先生,你也认识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也曾经收到过他的来信,你为什么不说?” 什么?????? 福尔摩斯的话语落地,迎来的是一片寂静。 玛丽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言语能力。她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弗兰茨·哈维松开了深深拧起的眉心,他长叹一口气:“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福尔摩斯?” 直到记者先生承认,福尔摩斯扬起一抹近乎恶劣的笑容。 月光之下的福尔摩斯近乎得意地摊开双手,他侧了侧头:“事实上,先生,我不知道。是你刚刚亲口告诉了我。” ——福尔摩斯在诈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jpg 我发现昨天我的形容大家好像误会了啊,哭笑不得!是我自说自话让大家误解了我的锅!我说的“多余人”不是指玛丽很多余,这是个俄罗斯文学中的专有名词,来自于屠格涅夫的《多余人日记》,其中不含贬义的。而且这个现象不仅在俄国存在,在每个时代变革时期都有,我个人观点啊,歌德笔下自杀的维特,夏多布里昂的勒内,拜伦的“拜伦式英雄”,甚至是放眼二战后的一部分后现代主义作品中形象,都和“多余人”有些共通:大家都是出身还算可以,头脑很清醒,接受先进思想且试图有所作为的年轻人,但在历史的洪流里个人的行为能对社会产生的影响太小了,时局变幻的现状中不论找得到或者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都是时间洪流中的一抹沙尘罢了。我想表达的是玛丽因为自己的阶级和经历注定了她没法成为工人阶级的一份子,在我看来她也不算是乡绅中的一员,因为她没有土地,收入是靠稿费和破案维持,算是特殊阶级【?】了,然而不是工人阶级就是不是,这其中没有否定她的意思啦。她无法切实参与运动也不代表着无所作为,作用不大也是限定在当下的情况,屠格涅夫自己都说“说一句有用的话,也算是做了事情”来着。一定要说的话,我觉得拜伦本人都是这类人呢,他跑去希腊帮希腊人民战斗但依然失败了,也是融不进人民群众的存在,但拜伦个人品德如何不论,没人会否定拜伦的成就对!再说了,我可是亲妈,我像是这么看不起自己女儿的人吗! 感谢 烈火浇愁愁更愁x100、zoey27040 的地雷,感谢 27度幸福 的手榴弹,感谢 啾啾吉x5、清情x2、疯人泠x8、蟹堡王、逝流年x64、27度幸福x59、有栖x5、月舞琳琅x10、tgtg·缓x5、幸运sx20、夜叉先后、旗木皮卡丘x10、封尘x10、炎喵x5、荨荨x10 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176、侦探不易做32 172 福尔摩斯竟然使诈。 实际上, 歇洛克·福尔摩斯为了线索干过不少不道德的事情——像是私闯民宅小偷小摸,甚至在原著里甚至用过勾引无知姑娘套取信息的手段。区区在言语对峙间使诈而已,虽然简单, 但着实有效。 他得意的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 还是弗兰茨·哈维本人率先反应了过来。 “你……” 记者长叹一口气。 眼见着自己暴露了,他既没恼羞成怒, 也没有格外紧张。哈维先生干脆坐到了土坡上,颇为无奈地开口:“你没证据,但你早已有了猜测,福尔摩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福尔摩斯:“在意识到工人内部有内应的时候, 当然,真正怀疑你是在抓住苏瓦林后。” “抓住苏瓦林,”哈维先生问, “不应该证明我是清白的吗?” “哈!” 终于得到结果的福尔摩斯得意地笑出声音。 “玛丽小姐正是这么想的, ”他说, “你们二人相互指责,一个人确认有问题后,那么另外一个人理应是清白的。” “……”玛丽挑了挑眉。 福尔摩斯看了她一眼, 继续开口:“一开始我也如此思索, 然而随即意识到, 一人是叛徒,另外一人不是,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结局。然而若是确定工人内部有内应, 在你们二人相互指责的前提下,实际上有四种可能。” 换下衣衫的福尔摩斯不能像假扮成卸货工那样随意,挺拔的身姿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坚定。 “第一,内应是哈维先生你;第二,泄露消息的是苏瓦林;第三,工人当中没有内应,一切都是无意间走漏了风声;第四,你们二人都有问题。首先由于你们两个人在第一时间相互指责对方,基本可以排除掉第三个可能,也就是走漏风声。其次,苏瓦林点明了你也有同外界秘密联系的嫌疑,在抓住苏瓦林之后,我本应该按照你说的那般,因为找到证据而放弃追查。然而你们都忘记了,先生们,我早在两年前就同莫里亚蒂教授打过交道,他的计划一环一环鲜少出错,投资煤矿产业且及时抽身是莫里亚蒂教授亲自步下的引子,命令苏瓦林在军队抵达之后炸毁伏安煤矿,教授安排好了一切:有了开头和结尾,他怎么会放弃过程?因此我怀疑第四种可能——你们二人都有问题嫌疑最大,甚至可能早已知晓对方的身份,相互指责对方,有很大几率引导我与玛丽小姐抓住一个后放弃对另外一个的怀疑。” 说到这儿,玛丽终于懂了。 这样的无间道卧底手段,在后世的谍战警匪作品中可不少见,两名知根知底的卧底相互拆台,至少能保证其中一名的身份不被暴露。人都是有思维定势的,甚至连歇洛克·福尔摩斯都受到一时诱导,好在他最终意识到了问题漏洞。 “但是你没有证据。” 福尔摩斯的话语让弗兰茨·哈维再次叹息一声:“所以你选择说谎诈我。”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出证据的,”福尔摩斯说,“但时局紧张,我无法继续追查,必须在里尔的军队到来镇压工人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 玛丽的心情那叫一个沉重。 她看了看沉默的哈维先生,又看了看姿态几近胜利的福尔摩斯。在侦探继续说话之前,玛丽抢先开口。 “先生,”玛丽平静地对记者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弗兰茨·哈维还以她一个复杂的眼神:“请,玛丽小姐。” 玛丽:“你是什么时候同莫里亚蒂教授有联系的?” 哈维先生当然知道她关心的是什么。 “如果你质疑我与你相识的动机,玛丽小姐,那大可不必,”他说,“在布莱克伍德公开你的身份之前,连莫里亚蒂教授都不知道你就是那名身份扑朔迷离的菲利普·路德。” 玛丽干笑几声。 他不知道不代表没有能力知道,玛丽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光照会能够轻易地找上玛丽,莫里亚蒂教授肯定也能。他之所以不追查,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记者先生的话语并没有让玛丽感到安慰——她宁可弗兰茨·哈维和布莱克伍德一样接近自己是早有计划,至少能够让她明白他们的友谊和交流全然虚假。但他不是,弗兰茨·哈维所有的认同发自本心,可他们的立场却不同。 更重要的是,若非提前布置好,那么莫里亚蒂教授的计划就更可怕了。 玛丽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我大胆假设,先生,”她说,“你不是莫里亚蒂的人。” “我不是。” 弗兰茨·哈维笑了笑。 “詹姆斯·莫里亚蒂资助了工人国际。” “……” 记者先生的话音落地,连苏瓦林都露出了震惊的话题。 “苏瓦林说的对,”记者先生解释道,“他对你们说我同样接收到了秘密书信,对?那确实没错,信件也的确来自于莫里亚蒂。时间就在玛丽小姐你和福尔摩斯一同来到马谢纳小镇之后不久。” “他说什么?”玛丽问。 “他向我坦白了。” 记者先生的神情晦涩,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坦白了蒙苏煤矿的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工业危机当中有他的操作,马谢纳小镇周遭矿井的资产困难是他挑起的,矛盾的种子由莫里亚蒂教授亲自种下,他的目的就在于等待罢工发生。他抽离资金后没过多久艾蒂安来到了伏安煤矿,一名计划之外的访客,却成功地引发了矛盾。之后工人国际把我派了过来,等到我收到信件的时候,罢工已经持续了几个月,眼瞧着暴动和反抗即将开始,莫里亚蒂教授要我选择,是退出,还是支持工人继续走下去。” “……这根本不是选择。”玛丽悲凉地开口。 “你说的对,玛丽小姐,这不是。”记者先生自嘲道。 这怎么能是呢? 一名身先士卒于在最前线的战士,一名参与了多次工人运动的记录职责,一个能够站在群众面前自信发言的领导者,他一辈子的热血都抛洒在当下看来还那么遥不可及的梦想上。即使莫里亚蒂教授坦言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都是他的阴谋,弗兰茨·哈维又怎么可能退缩?要他抛下蒙苏煤矿的工人吗?要他把在饥饿与死亡面前挣扎求生的群众丢下管吗?没有正确领导的反抗到结局也不过是暴动,工人运动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即使马谢纳小镇再次失败一次,那也应该是一场有意义的失败,而非徒劳无功。 玛丽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莫里亚蒂教授的冷血与残酷。 他知道弗兰茨·哈维心怀梦想,知道他坚持于自己心目中的正义与未来。即使是心存利用之心莫里亚蒂教授也大可不必同他坦白,按照他的能力还是能够将一切把握在手中,但他不肯这么干,他要让自己的每一颗棋子都知晓自己在棋局中的身份。 践踏一腔热血,粉碎了未来的泡影。 可是就算是这样,弗兰茨·哈维还必须走下去。 “事已至此,”他说,“马谢纳小镇的反抗不可能成功,工人们没有武装,没有资金,可暴动近在眼前,我在与不在都会发生,我确实没有选择,我无法退缩。” 说着他摇了摇头。 “尽管我发自真心不想承认,玛丽小姐,可莫里亚蒂教授的选择,对于眼下的工人们是唯一有用的——历史上有太多失败的反抗了,想要让人们铭记,想要让反抗变得有意义,只能制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什么巨响? 炸毁伏安矿井够了吗? 历史需要象征,改变需要转折,倘若要让人们铭记,需要做的是在人类共同的记忆上刻下鲜血淋漓的伤痕。 恍然间玛丽意识到得到真相不代表他们能阻止一切,莫里亚蒂教授坐在棋盘边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他举起最后一颗棋子,只要棋子落地,棋局就会立刻结束。 哈维先生退出与否,伏安矿井是否炸毁,都不会影响结局了,所以,为什么不做呢? “我恳求你,福尔摩斯,”哈维先生双眼饱含热泪,“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工人,即便是失败,也请让他们有尊严的,怀有希望的失败。” 这是所有为奴的苦难者们最接近挺直脊梁的一刻啊,他们终于看到了为人的希望,谁又忍心敲碎呢? 福尔摩斯静静地伫立在弗兰茨·哈维面前。听到他哽咽的话语,侦探低了低头,锐利的浅色眼睛一如往昔清明平静。 “你错了,先生。” 侦探朗声说:“失败不意味着他们不能挺直脊梁,当他们认定自己为人,并且为之行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拥有了为人的尊严。” 弗兰茨·哈维一愣。 “但我答应你,”福尔摩斯掷地有声,“我不会干涉你们的计划,但我有个条件,你们要帮我把莫里亚蒂教授引到这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姑娘们,晚上还有一章更新! 177、侦探不易做33 173 歇洛克·福尔摩斯归来的第四天, 外界来了信息,里尔调动了军队,即将赶来解决蒙苏煤矿的工人暴动事件。 这件事让卡特琳格外不安——她的父母家人, 还有沙瓦尔全部都在伏安矿井,马厄一家几乎是身先士卒冲在抢夺警察配枪的最前列。事到如今卡特琳日日夜夜祈祷的内容已然从对峙结束变成一家团圆。 局势越来越紧张, 幸运的是,在时局压迫至人无法喘息时, 仍然有一丝希望闪烁着微弱的曙光。 艾蒂安醒了。 高烧不退的艾蒂安终于渐渐退去了热度,重伤在身的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望从生死线中挣扎回来。他花了一整天恢复力气,聆听卡特琳倾诉这几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而后曾经的工人青年领袖做出了一个让玛丽无奈又丝毫不出意料的决定。 “我得去找大家, ”道出这句话的艾蒂安脸色苍白,他本就瘦削的体型更显得虚弱,“同志们在做抗争, 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躲在安全的地方。” “你这样的身体, 若是出了冲突, ”玛丽劝道,“只会拖工人们的后腿,不如养好再说。” “玛丽小姐。” 艾蒂安苦笑几声。 他的面孔仍然带着大病初愈的痕迹, 但是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我很感激你, ”他说,“然而养好再说?我怕我来不及。” “你——” “玛丽小姐,让我们去。”卡特琳突然插嘴。 “……” 没什么主意的卡特琳, 任由沙瓦尔摆布不敢拒绝的卡特琳,一直尽心照顾伤员的卡特琳,第一次流露出了玛丽想要看到的,属于自我意识苏醒的女性应有的神情。 她不知道这是卡特琳终于开窍,还是一名没受过太多教育、日日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女性工人下意识地寻觅自己的归处和道路。总之道出这句话的卡特琳沉着且坚定,她静静地看着玛丽的眼睛,慢慢开口:“若是军队冲着我们的亲人朋友开枪,即便最终我与艾蒂安活下来,藏在远离矿井的安全地带完好无损,也没有脸面继续生存下去的。” “哪怕是死。” 艾蒂安掷地有声:“死在矿井,那也是我们的归宿。” 玛丽哑口无言。 她站在原地静默半晌,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将来到马谢纳镇就几乎寸步不离的配枪从腰间抽出来,放到艾蒂安的掌心里。 青年工人一怔。 “务必保护好自己,”玛丽叮嘱道,“也务必保护好卡特琳。我不管你和她还有沙瓦尔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们在冲突之后究竟怎样。但是在眼下的关头,既然你们互相称之为‘同志’,那就请相互照顾好对方。” 卡特琳眨了眨眼睛,而后两行泪水从清秀的面孔滚落。 “谢谢你,玛丽小姐,”她说,“我会为你祈祷的。” “应该是我为你们祈祷。” 玛丽笑道:“走,加入到你们同伴的行列当中。” 艾蒂安与卡特琳离开时,福尔摩斯回到马谢纳镇已有五天。 五天的时间足以一个假消息从马谢纳小镇扩散开来——俄罗斯的无政府主义者企图干涉法国政治,挑拨煤矿工人暴动的同时甚至携带炸药欲图炸毁矿井。他的计划为歇洛克·福尔摩斯发现,在警察的审讯下苏瓦林对自己的阴谋供认不讳,同时也拿出了来往信件和相应筹款支票作为证据,证明他的行为受到一名幕后黑手的指使,这名幕后黑手就是巴黎大学的客座教授詹姆斯·莫里亚蒂。 警察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逮捕苏瓦林之前,一封由福尔摩斯授意、苏瓦林亲自书写的信件从马谢纳镇寄了出去,直达巴黎。 第六天上午,军队到了。 不同于从省城临时调来的警察,军队的抵达让蒙苏煤矿的矛盾冲突抵达至最高点。军队人数不多,他们在马谢纳镇做了短暂的修整,而后浩浩荡荡地前往矿井。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气温依然不高,但天空放晴。可马谢纳镇压抑的气氛却令人难以呼吸,整条街道比罢工时更为萧瑟,军队走后所有的住户的门窗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 玛丽走出了公寓。 她踩在马谢纳镇的石板路上,主干道几乎可以从镇子的一头遥望到另外一头,警察离开了,军队正在前往伏安矿井,她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仿佛误入了什么海市蜃楼的幻象,整个镇子寂寥地令人畏惧。 最终玛丽还是看到了人类的背影。 她格外熟悉的身影伫立在蒙苏煤矿办公室的前方,那是福尔摩斯。玛丽走向前,随即看到了第二个人。 距离福尔摩斯十几米开外的位置,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停下了步伐。 他与巴黎见面时没有任何区别,莫里亚蒂教授还是一袭英式风格的米色外套,搭配着深色围巾。见到福尔摩斯与玛丽时他礼貌地摘下了帽子,露出花白头发和帽檐之下的厚厚镜框。 教授张了张嘴,或许是结巴的习惯突然阻碍了他,老学者的话语未曾落地就先顿了顿,而后他才不急不缓地开口:“福尔摩斯,还有玛丽小姐。” “我等了你六天,教授。”福尔摩斯说道。 “我知道。” 他点了点头。 “总要把巴黎的事情处理完才能赶过来,”教授说,“课程太多,还有几个讲座,想找到称职的替代者可不容易。” “学生们会想念你的。” “我本就不是巴黎大学的教授,”他笑了笑,“迟早会有分别的时候。倒是你,福尔摩斯,你我相识两年……不,在更早之时你就在试图寻找我的线索,时隔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你主动发出邀请的一天。” 福尔摩斯没说话。 莫里亚蒂教授弹了弹帽子:“难道不是邀请?苏瓦林的书信是你的口吻,这是我的荣幸。” 福尔摩斯:“不怕我请人在街道涉下埋伏吗,教授?”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教授重新戴上了帽子。 “工人的归工人,你我的归你我,”他说,“就让一切结束在这里,我认为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对、对不起,姑娘们,这个情节还是没写完otl卡文卡到爆炸,先发两千我明天继续。因为删了很多情节,所以可能剧情特别简单,是我的锅qaq。构思的东西表达不好有点丧,嘤。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爱你们! 感谢 譬如朝露x201、鹿叁叁√、情深 的地雷,感谢 小玉宵、废鱼 的手榴弹,感谢 司酒x15、蟹堡王x2、zerox10、一次元x5、dariax10、清情、废鱼x16、倒霉孩子x8、猫绒控x20、一梦入混沌x5、早点吃晚饭x20、是叁不是三x10、眷恋五月x80、竹成x187、藍貓x30、懵懵懵x20、纱洛x18、原味薯片x111、阿白x10、慕慕x30、情深x20、叶叶叶一x50、治愈系x9、咻咻想问是谁教作者一行一句的x10、弦姒墨x10、悠里x5、ken辰x100、skyx30、木子屾笙x10、俗人昭昭x5、疯人泠x10、喵喵喵x10、洛苏x10、夏虫x20、caga凌落x20、370x10、丞丞与缓缓x2、碧血寒、太息x50、银铃x20、若x20、南山脚下一根骨x10 的营养液 178、侦探不易做34 174 《福尔摩斯探案集》原著里, 莫里亚蒂教授的出场次数非常之少,最终结局则是福尔摩斯与教授于莱辛巴赫瀑布决斗,一同坠落悬崖。侦探生还, 教授失败了。 但是玛丽觉得,按照这个世界的詹姆斯·莫里亚蒂形象和为人来看, 他不像是会亲自上阵与福尔摩斯肉搏的人——就算教授本人和福尔摩斯一样,既是个能让老士兵钦佩的拳击高手, 又会巴顿术,光是年龄就足以拉开二人的体力差距。 况且他们也没有任何要用物理解决问题的意图。 马谢纳镇的街头一片寂静,相隔十几米的对峙无形更是给压抑的气氛增添了几分凝重。或许是太安静了,以至于街道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那么清晰, 玛丽恍惚之间“听到”远处的砖瓦住户楼中窗子被打开的细微声响。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没有看到任何人探出头来,然而今日的天气很好, 日光清朗, 迎着旭日玛丽分明看过一道刺目的反光。 ——是狙击镜。 玛丽:“……” 她神情一凛, 换来了莫里亚蒂教授的笑容。 “艾琳·艾德勒女士,是吗?” 教授头也不回,却已经道出了答案。 “很可惜当她向我发出请求时我已然不方便回到伦敦, ”他说, “一位高尚且才惊艳艳的艺术家, 若是有能力,我会尽可能的伸以援手。不过幸而这世界上有人比我更乐于助人,这也是有汇报的, 玛丽小姐。艾德勒女士的忠诚弥足珍贵,她的保护是你们应得的。” 所以,这就是迈克罗夫特先生在玛丽临走之前,请求她将莫兰上校的狙击枪转交给艾琳。 在《最后一案》中,莫兰上校的狙击镜遥遥对准了孤身一人的福尔摩斯。而现实情况完全反了过来:是莫里亚蒂教授独自离开巴黎来到了马谢纳小镇,明知道背后有一把枪正死死锁定着自己,随时准备扣下扳机,但是他岿然不动。 “你不怕吗,教授?”玛丽问。 教授勾了勾嘴角。 “直面布莱克伍德爵士的你怕过吗,玛丽小姐?”他问。 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紧张,甚至是恨与愤怒也远超于恐惧。玛丽没有回答莫里亚蒂教授的问题,但她的沉默足以成为答案。 “我想是不怕的,即便你身处鲜血淋漓的囚牢里。” 莫里亚蒂教授用他一贯不急不缓的语速说道:“你以自己为诱饵钓出了布莱克伍德的真面目,因为你相信福尔摩斯会找到你,坚信你们能够成功。我也拥有同样的信念,玛丽小姐,因为我已经成功了。” 玛丽蹙眉。 她下意识地看向福尔摩斯,本以为后者会吐出什么嘲讽的话语,但他没有。 歇洛克·福尔摩斯与玛丽并肩而立,面对教授近乎宣布结局般的话语,侦探阖了阖眼睛,而后平静说道:“苏瓦林与你的书信足以成为逮捕你的证据,莫里亚蒂教授。” “那又如何?” 教授的手杖落在地面上。 他无动于衷地侧了侧头:“逮捕我也不能阻止军队踏平伏安矿井的反抗,福尔摩斯。“ “……” “你究竟想要什么,莫里亚蒂教授,”玛丽问,“我不明白,你试图垄断棉花市场,左右法国煤矿工业,尚且能称之为经济案件的背后操纵者,可是你同时也资助俄国的反抗势力和工人国际。” “在你眼中,我的立场不够鲜明,是吗,小姐?”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觉得你的立场一直很鲜明,教授,你一直在做自己心中正确的事情。” 莫里亚蒂教授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那般平和自然,与二人遥遥相望,却像是站在公开课堂上传道受业似的态度。 “资本家剥削工人是一顶一的大罪,而工人要揭竿反抗势必也要见血,难道不是罪过吗?我知道有人喊我犯罪界的拿破仑,说我意在挑起争端,将一切罪恶掌控在手,恐怕一开始玛丽小姐和福尔摩斯也是这么想的,”教授坦言道,“但恕我直言,玛丽小姐,人类文明自从诞生的一刻就充斥着罪恶,我们的历史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罪果积累而成的。奴隶主奴役奴役,地主压榨农奴,资本家吸工人的血,而奴隶、农民和工人举刀反抗又是血腥且残酷的过程,若是我真的在犯罪,玛丽小姐,那么和我一样投资棉花种植园与矿井的资本家,和我一样为工人捐款的协助者,统统都是在犯罪。” “所以,”玛丽还是不太理解,“这与你设计两次‘实验’,有什么关系。” “啊。” 莫里亚蒂:“你看出来了,我是在做实验。” 福尔摩斯:“为了验证,教授。” 玛丽一怔。 “一个人的寿命不足百年,倘若勤奋好学、记忆超然,总能够熟知出生之前所有记录在册的历史,”福尔摩斯继续说道,“但却看不到今后的事情。即使根据自己的学识和历史经验,大抵能总结出未来的现实走向,却无法亲眼看到了。” “确实如此。” 莫里亚蒂教授满意却又不甘地一声长叹。 “时局变换,福尔摩斯。你我都深知我们处在一个无比关键的年代,可是人能存活的时间有限,我是一个尊重科学的人,更不会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永生’,比起改行钻研,有个办法更为现实。” 那就是亲自布局,来一场不大不小的真实“实验”,来映证自己对未来的看法。 说到这里,玛丽终于明白莫里亚蒂教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两年前的案件是你我正式交锋,福尔摩斯。我的计划失败了,但却也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因此即使你与你的兄长斩断了我在国内的臂膀,也无妨我拿到我想要的真相:即想要破解垄断,只有通过国家干预。” “……!” 玛丽陡然变了脸色。 詹姆斯·莫里亚蒂追求的是一个关乎未来真相的答案,而从未来穿越回来的玛丽刚好知道他想要的答案——莫里亚蒂教授的论断没有错。 在二十一世纪,资本主义社会早已发展成了垄断资本主义社会。甚至是类似于莫里亚蒂教授垄断棉花市场的行为已然“合情合法”,不仅是大资本家掌握市场和资源,正是大资本家们组成了教授口中可以干预垄断行为的国家机关。 而垄断大大激化分配矛盾的同时,同样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社会矛盾”——即战争。也是基于这点,两年前的玛丽刚刚接触莫里亚蒂教授的行为时,初步判断他是在拖延战争到来。 某种程度上,他的计划若是成功,或许能够达到这样的结果;但他的计划失败了,教授同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现在,福尔摩斯。” 莫里亚蒂教授平静说道。 “你可以逮捕我,代替你的兄长,代替伦敦的政府,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成功了,你让苏瓦林发出邀请函,却到头没有指出哈维记者在其中的作用。” 福尔摩斯抬了抬头:“哈维先生坚持要亲自代替苏瓦林的职责,引燃炸药。” 莫里亚蒂:“所以你认同我。” 福尔摩斯一哂:“不,教授。我认同的是弗兰茨·哈维和工人们的尊严,这与你无关。” “但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詹姆斯·莫里亚蒂勾了勾嘴角,他的笑容近乎仁慈。 “巴黎公社的失败仿佛还在昨日,工人们的声音却一天比一天更大,我想知道他们是否能够像推翻奴隶主的奴隶们一样颠覆整个制度,我的推理是不能,至少短时间内不能,”他说,“而今日的结局映证了我依然是对的,巴黎公社没有完成的事情。” “——蒙苏矿工同样不能完成。” 莫里亚蒂教授的话语落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响起。 爆炸声响来自远方却又如此具有冲击力,甚至让马谢纳小镇的地面都为之震颤。莫里亚蒂教授抬起了双手:“逮捕我,福尔摩斯,或者让艾德勒女士扣下扳机也可以,我已经成功了,即便是立刻死去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还是活下去,教授。” “……” 歇洛克·福尔摩斯露出讶异的神情,因为他从玛丽·班纳特的声线中竟然听出了几分清晰的笑意。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身畔娇小的女士,近日以来眉头紧锁的玛丽终于舒展开五官。她白皙的面孔上浮现出标志性的笑容,更吸引福尔摩斯目光的是她一直明亮的眼睛,迸射出了无坚不摧的希望。 “监狱里也好,想办法逃脱审判逍遥法外也好,你一定要活下去,”她说,“活到十年后,二十年后,最迟不过二十年。” 莫里亚蒂教授预言了垄断,却在工人面前失了算。 巴黎公社也好,蒙苏煤矿也好,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不过是在为了成功奠定基础。来自未来的玛丽能在此比莫里亚蒂教授更笃定的断言。 因为他们都能活着看到那一天,一九一七年工人们的反抗得到了结果,苏联成立了。 “到那时,教授,”玛丽开口,“你会亲眼看到你的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苏联成立之后的事那是之后的事,反正教授也没远见到那一天,嗯没毛病【你 感谢 若、肖晓小笑、大佬宇宙无敌帅、染沫歆、手残的学渣 的地雷,感谢 闪电铲屎官x167、可爱的分割线x5、月舞琳琅x20、手残的学渣x35、ranbaox20、暗辰☆茜妍x10、大佬宇宙无敌帅x3、蟹堡王、诛久x20、一笑x5、桃子x10、蓁x4 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179、侦探不易做35 175 一个月后。 《海滨杂志》杂志社迎来了新的一天, 一位熟悉的客人不期而至。 霍尔主编的青年助理一见到访客,蓦然瞪大了眼睛:“玛丽小姐?!你从法国回来啦?” 来的正是玛丽·班纳特小姐。 因为霍尔主编的消息渠道,还有《海滨杂志》本身也属于印刷刊物。刚上任不久的小助理及时听说了化名为菲利普·路德的女性作家在法国的经历。海峡对岸国度不起眼的北方小镇发生了爆炸, 好像还有工人起义什么的,他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只知道这件事其中有玛丽小姐的参与。并且像之前一样,她协同歇洛克·福尔摩斯侦探解决了一桩大案子。 原来她已经回家了呀。 上一期光照会案件影响很大, 小助理多少也能猜测到其中凶险,这一次恐怕也不遑多让。好在玛丽小姐看起来没受伤,之前他们见过一面,出国回归的玛丽·班纳特小姐一袭简洁干净的白色衣裙, 让小助理在意的是她系在手腕上的黑色缎带。 还是有人出事了啊…… 小助理沉重的目光自然换来了玛丽的注意。 她没解释,只是礼貌一笑:“霍尔主编今天有空吗?” “有、有的!” 青年回神,急忙开口:“就是他正在开会, 你得等一会。应该提前说一声的, 玛丽小姐。刚刚从巴黎回来, 我想霍尔主编很乐意亲自拜访你一趟。” “我可等不及啦。” 玛丽诚实说道:“稿子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完成,火车上又收不到读者来信和国内的报刊,可把我急坏了。杂志社内还有之前的两期杂志吗?” 言下之意就是, 玛丽并不介意等待。 小助理挠了挠头:“请稍等, 玛丽小姐。” 他匆忙安排玛丽到安静的地方落座, 找来了上两期杂志。《支票佳人》连载第三期的时候,玛丽正在马谢纳小镇,自然没收到样刊, 等第四期时她又在回来的路上,来来回回折腾下来,直接错过了两期。 好在现在回到伦敦了。 而霍尔主编这位新来的青年助理虽然看起来毫无经验,但他做事格外的细心。见玛丽满心期待,干脆将刊登着《支票佳人》终章的样刊也一并拿了过来。 玛丽眼前一亮:“谢谢你!” 小助理:“不客气,你……玛丽小姐,《支票佳人》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 玛丽:“是吗?” 她笑吟吟地抬头:“你很喜欢这个故事。” “当然!” 眼瞧着玛丽愿意和自己聊天,小助理顿时来了精神。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最终总结道:“我最喜欢的两个部分,一是路德侦探和他夫人的爱情故事,据说这还是改编自真人真事,实在是令人惊叹又羡慕,二是……二是……” “二是?”玛丽好奇问道。 “呃,”小助理的脸蓦然红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格蕾丝女士这样的女士真是让人向往。” 嗨呀。 说白了就是喜欢格蕾丝·斯坦女士这样自信又聪明,能将一切掌控在手的美人嘛。玛丽也喜欢,不然她也不会花这么大功夫去刻画这么一位亦正亦邪的角色不是? 玛丽一边和小助理闲聊,一边迅速地翻开了《海滨杂志》。 不得不说,幸好玛丽自己就是作者,而且还一气收到了三期杂志,不用忍受霍尔主编的断章能力——他也是真的很厉害,玛丽自己创作时根本没考虑连载的篇幅问题,但是霍尔主编每次都能读完故事之后立刻根据长度和剧情节奏卡好关键点。就算是习惯了霍尔主编的行为,见的多了,玛丽也不禁感叹。 剩下三期《支票佳人》,亦是每次都停得恰到好处。 第三期连载的故事接在路德侦探与格蕾丝·斯坦女士擦肩而过,为她逍遥逃窜之后,菲利普·路德和自己的老朋友威尔逊探长不得不从头开始追查。好在亲眼见到了格蕾丝女士的容貌,也熟悉了她的行为模式,这位潇洒的造价天才不得不开始小心行事了——因为各地的银行都开始警惕起来,而她的相貌又是那么动人。 格蕾丝女士几次暴露行踪,菲利普·路德和威尔逊探长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然而格蕾丝女士每次都能凭借自己的敏锐和聪慧先行一步。双方就这么你追我赶了整整一年。一开始双方还是相互挑衅,到了后来,格蕾丝女士逃脱成功之后总要给路德侦探寄一封信,不仅要言语上挑衅他,还得写信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 她越是这样,路德侦探反而越不生气了。 原因无他,这位格蕾丝·斯坦女士一生漂泊动荡,拥有的一切,除了她自己的容貌和头脑之外都是骗来的。唯一深知她本性,了解她心中所想的,竟然是菲利普·路德和警察们。只有在写信时才能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格和想法,可见她看着风光,其实非常孤独,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在最后一次“你追我逃”的游戏中,菲利普·路德干脆直接把这个观点告诉了格蕾丝女士。 他说她“可怜”,只能把想把她送进监狱的对手当做朋友,所以也从不觉得格蕾丝·斯坦有什么值得得意炫耀的地方。这句话换来了格蕾丝女士震惊的神情,她还是逃走了,在逃走第三个月后,格蕾丝女士再次寄来了一封信。 菲利普·路德拆开信件,看到的是格蕾丝女士宣布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 第三期连载到此为止,接着玛丽放下杂志,拿起了《支票佳人》的第四期连载。 上一章的剧情点卡得那叫一个关键,没看到读者来信,玛丽也能想象到势必又在读者之间掀起了一阵抱怨。而第四期的连载开头就是格蕾丝女士的信件。 她说她要退隐了,到底菲利普·路德是没抓住她。格蕾丝·斯坦在这三个月之间寻觅到了一位年轻、英俊且百分百爱她的人,于是行骗多年的女士决定彻底收手,和自己的爱人共度余生去。 路德拿到这封信那叫一个满脸问号,他可不相信格蕾丝·斯坦能够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直接转性。而事实上,格蕾丝女士的这个决定不仅没让她彻底逍遥法外,反而阴差阳错地叫她直接暴露在了警察的面前。 到不是她的行为出了什么过错,而是她那位年轻英俊的爱人。 因为支票诈骗按毫无进展,威尔逊警探被调走追查另外一起案件。这起案件则要简单的多——不过是一个进行非法投资且一败涂地的年轻人走投无路,想把责任推到貌美且完全无关的未婚妻身上。好巧不巧的是,嫌疑人刚认识不久的“无辜”未婚妻,竟然就是格蕾丝·斯坦。 见到画像时,菲利普·路德和威尔逊探长那叫一个无语。 追查案件整整一年都没有成功抓住格蕾丝·斯坦,现在她都宣布退隐了,反而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路德侦探想了想,提出要在警察抓住二人之前,给格蕾丝女士一个机会。 剧情又是卡在这里一停。第四期连载主要是插入式简短地讲述了另外一起经济案件,用以引出之后的故事。 接下来就是即将送去印刷的下个月杂志了。玛丽翻开样刊,找到了《支票佳人》的最后一期连载。 菲利普·路德没有惊动想要推脱责任的嫌疑人,而是单独找上了格蕾丝·斯坦。熟人见面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然而在格蕾丝女士的挑衅之后,菲利普·路德只是开口问:“你知道他准备收拾细软跑路然后让你独自面对警察吗?” “什么?” 路德的一番话让格蕾丝女士愣住了,然而她是什么人?能把多国警局、银行耍得团团转,几乎在明白过来菲利普·路德这句话的意义时,格蕾丝女士就已经迅速还原出了事情大概。 警察不是来抓她的,来抓的是她未婚夫。并且这家伙想要推脱责任,嘴上说着山盟海誓,恐怕现在已经把之前两个人共同签下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交给警察了。 “我很抱歉。” 见格蕾丝女士变了表情,路德放缓音调:“虽说他准备跑路,但也未必不是真心对——” “——我能提供给你们证据。” “……” 路德原本安慰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美丽的女骗子还是那副平静又自若的表情,她甚至勾了勾嘴角:“马失前蹄,没办法的事情。我本以为他就是个一派天真的英俊青年,却没想到我骗了这么多人,却险些被一名拙劣的骗子骗了过去。” “感情的事情。” 菲利普·路德开口:“谁都会一时盲目的。” “看来你很有感慨嘛,”格蕾丝女士说道,“是不是年轻时被某位聪明靓丽的女郎骗过心呢,侦探?” “是的。”路德毫不掩饰。 这换来了格蕾丝女士的笑声:“那么结果如何?你亲手逮捕了她,还是跑去酒伤心地买醉多夜?” “后者。” 路德的回答让格蕾丝女士禁不住有些得意,可他后面的话却让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伤心于我没有给她更好的人生,”路德说,“也伤心于我们两个没有孩子,她早早离开,而我还得活很多年。” 格蕾丝·斯坦这才意识到,菲利普·路德说的是他的妻子。 于是路德就用朋友之间随意闲聊的语气把自己与路德夫人的故事讲述给了格蕾丝女士,这一部分的情节如霍尔主编的小助理所言,玛丽在征得本人同意后,将之前巴顿探长提供给自己的爱情经历用进了文章里。 菲利普·路德本人和巴顿探长一样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的叙述平静且低沉,不过总算是走出了之前消沉悲痛的情绪。转述后的故事自然不比真实经历精彩,却也让格蕾丝女士沉默了很久。 最后威尔逊警探带着警察破门而入,终于抓住了这位鼎鼎大名的“支票佳人”和她的未婚夫。在临走之前,格蕾丝女士才对着路德侦探抛下一句:“果然诚实的人就算是说谎,也能够得到真正的爱情和幸福啊。” 这句话和格蕾丝女士几近孤独的神情深深刻在了菲利普·路德的脑海里。 后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和法官了。 想要推脱责任给格蕾丝·斯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那位未婚夫,在格蕾丝的还击下判的罪名相当重。当然了,也不会比格蕾丝女士更重,逍遥法外这么久的诈骗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没有在法庭上哭泣换同情,没有通过其他手段为自己开解罪名,格蕾丝·斯坦的平静和坦然让路德觉得,她恐怕是真的意识到了行骗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愿意承担自己罪责的责任。 事后路德和威尔逊探长两位老相识,总算是有了好好坐下来喝酒的机会。 他们聊了聊往事,又聊了聊案件,免不了为格蕾丝·斯坦这么一位还算年轻,并且格外美貌的女士走入错误的道路而感到惋惜。两个人都不年轻了,看到这样聪明的人最终接受审判还是要感叹一番的。 然而路德的惋惜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文章最后,他再次接到了威尔逊探长的消息,说是又有诈骗案件希望听听他的意见。并且威尔逊探长再三保证这次不会太麻烦,因为警方有位更具有经验的官方顾问。 官方顾问? 菲利普·路德一脸茫然地来到警局,走进威尔逊探长的办公室,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身影落入视野。 格蕾丝·斯坦女士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路德,”威尔逊探长很是无奈地开口,“上头觉得她的能耐比银行还要大,与其坐牢到死,不如戴罪立功,利用自己的行骗经历反而去协助警方追查其他诈骗案,并且帮助银行改善支票防伪系统。” “怎么样,侦探。” 格蕾丝女士歪了歪头:“看来说谎也不见得没有好结果,对?” 菲利普·路德:“……” 《支票佳人》的故事到此为止。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玛丽小姐”小助理感叹道,“格蕾丝女士竟然击败了路德侦探,她那么聪明,情节曲折精彩,实在是太厉害了!” “——什么这么厉害?” 玛丽一怔,阖上杂志,看到霍尔主编从会议中走了出来。 他笑着和玛丽打了声招呼,看向自己的青年助理。小助理自己的工作还没完成呢,被上司抓了现行,那叫一个不好意思。 “说我厉害呢,”玛丽开口解围,“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支票佳人》的反响应该还算不错。” “确实不错。” 霍尔主编点了点头:“我听说不少银行都按照你我研究出来的漏洞更新支票的防伪手段了。” 这的确是玛丽和霍尔主编都期待的结果。 不过,今日拜访除了讨论旧连载外,自然也有其他的事情。霍尔主编的目光在玛丽手腕的黑缎带上一停,而后开口:“我想你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玛丽小姐。” “当然。” 玛丽站起来,将手中的文稿递给霍尔主编。 “这是我已经完稿的新故事。” 霍尔主编接过文稿定睛一看,文稿的扉页上写着菲利普·路德故事一脉相承的案件名称:《死亡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真是姜花贼讨厌的季节了……作为一个过敏体质+肠胃敏感的人每到春天就跟要命一样,胃痛一整天,嘤qaq。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霸王票,爱你们么么哒!quq明天又是一号了,大家要是有还没清零的营养液,也请记得明天浇灌姜花,比心! 感谢 zoey27040、戈薇喵、奔跑的胖子、moko、时宜、鹿叁叁√ 的地雷,感谢 谢拙言x6、青鸟孤鹜x311、sherry、哀x50、蓝泽柒x20、君君666x10、榛果咖啡x50、青色山风x15、清楚x20、浅川叶子(笑)x20、纪瑢jrx10、赤槿x30、木石x10、榛子臻子x20、情深x20、伟大苏珊x10、叫我金鱼草x5、herosly11x10、昕燃x10、淇水滺滺x5、子欺欺人x7、夜叉先后x2、jolinx30、chuhanmanx20、奔跑的胖子、猫的狐狸x20、mox5、星名☆暗梦x20、yvonne wanx20、似水流年梦x44、菱玉lx50、猴砸、很久没喝汤x30、蓁x4、随风流逝x10、以南x5、落心、阡陌x20、吴岊撡x20、呓语狂言x20、唯x33、晟飔x40、时夏x5、brightnessx48、青瓷片x10、若x14、zerox10 的营养液 180、侦探不易做36 176 霍尔主编结束了手头的事情, 就请玛丽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两个人刚刚落座,主编先生一边郑重其事地将玛丽的稿件放在桌面上,一边开口:“人死不能复生, 玛丽小姐,请你节哀。” 玛丽:“……我也很抱歉, 霍尔主编。” 主编的手一顿,他抬起眼来。 即使他的面孔中还挂着礼貌的笑意, 但眼底的悲伤和感慨到底出卖了霍尔主编真正的内心想法。他长叹一口气:“没关系。虽然我不知道法国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弗兰茨,他决定的事情,一定是他心目中最为正确的事情。” 弗兰茨·哈维先生没有从法国活着回来。 当时福尔摩斯先生请他代替苏瓦林点燃安置在伏安矿井的炸药, 他答应了,并且承诺一定亲自去完成。连歇洛克·福尔摩斯本人也不曾想到,记者说的“亲自”, 是亲自走下矿井。 或许是出于甘心被莫里亚蒂利用, 或许是笃定了反抗就一定要流血而他既然领导了工人就得身先士卒, 不论基于哪个理由,弗兰茨·哈维最终的抉择是同失败的抗争一起,在法国北方的矿井之下安然长眠。 在离开蒙苏煤矿, 从巴黎动身回到伦敦之前, 玛丽还收到了来自马谢纳小镇的一封信, 是卡特琳请人代写的。 信中的卡特琳说过去几个月的事情就像是梦一样,她的家人有死有伤,反而是她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之前卡特琳还为了感情的事情犹豫纠结, 而在军队的铁蹄碾压过一个又一个矿井之后,卡特琳和艾蒂安完全没时间也没心思去考虑儿女情长的事情了。 作为青年领袖,艾蒂安不能在蒙苏煤矿继续待下去,他被总经理埃内博先生驱逐出了村子——没有将他交给军队已然是最大的仁慈了。但在他离开时,伏安矿井活下来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连沙瓦尔都从伤患队列之中走出来,默默地出送艾蒂安离去。 卡特琳说,等她安顿好一切,力所能及地帮助自己的亲人邻居朋友渡过难捱的痛苦之后,她也想离开伏安矿井,她说她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地方的工人,或许是矿工,或许不是,要他们的牺牲变得更有意义。 玛丽不知道卡特琳会不会去做,这个姑娘平时没什么主意,但关键时刻又是那么的头脑清醒。事实上玛丽觉得她行动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卡特琳迈出蒙苏煤矿的地界,那是其他工人的福祉,也只会对其他人产生影响。 对她自己,用福尔摩斯先生的那句话——当卡特琳决心做一个有用的人时,她就已经是了。不论在哪儿,她总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玛丽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黑缎带。 她不认识哈维先生的家人,也并不熟知死在军队枪下的绝大多数工人,这是玛丽能表示哀悼的唯一方式。 “好在案件已经结束了。” 玛丽长出口气:“歇洛克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时局和社会的大矛盾,也并非一人能够解决的。” 霍尔主编:“我听说莫里亚蒂已经回来了。” 玛丽:“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詹姆斯·莫里亚蒂说任凭逮捕,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在英法两国政府的介入下,教授回来的甚至比玛丽还要早。 一回到伦敦,自然是无穷无尽的审判和争论。 除却非法垄断外国市场,和干涉他国政治外,其他大大小小的案件,就算谁都知道是莫里亚蒂教授指使的,因为没有证据也不能将其定罪。对于“政治犯”,最妥善的选择是流放。但英国政府哪里敢流放詹姆斯·莫里亚蒂? 送他去哪儿呢?不论去哪儿,玛丽也毫不怀疑教授能在当地掀起一阵狂热的腥风血雨。 据说迈克罗夫特先生正在头疼这件事呢。 玛丽收回思绪,勉强勾了勾嘴角。 “反正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事情,”她说,“就让有能力的人去头疼。” 霍尔主编也认同这个观点。 他翻开自己手边的稿件,郑重说道:“确实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你我,还是看看接下来的连载为好。” 在玛丽离开巴黎,动身前去马谢纳小镇之前就已经构思好了《死亡天使》的大概内容,因此在案件结束之后,从巴黎回伦敦的路途上,她就完成了撰写稿件的工作。 霍尔主编翻开稿件看到第一页,露出笑容:“你果然选择了之前的事情。” “不合适吗?”玛丽问。 “大家关注菲利普·路德的故事,是关注他的经历和案件,”霍尔主编说,“只要案件吸引人,没有什么是不合适的。而且做出来的伏笔,总得利用上才是。” 如之前玛丽设想的那样,《死亡天使》的故事发生在菲利普·路德还是一名苏格兰场探长的时候。那时的路德夫人还没有病逝,路德本人也算是意气风发,因为和自己的竞争对手兼好友威尔逊探长连破了两起大案,可谓是前途无量。 就在此时,菲利普·路德接到了一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谋杀案。 死者是一名伦敦颇有名气的富翁,年纪不小了,几年来一直在病榻和棺材之间来回徘徊。然而就在近半年来,他的病情其实正在逐渐好转,几个月前甚至可以下地走路,参加不太紧张喧嚣的社交活动了。 就在他的妻子儿女纷纷放下心来的时候,老富翁的病情突然再次恶化,短短七天之内就不治身亡。 虽说生病这事向来是病来如山倒,但发病的前一天,老富翁还陪着女儿散步聊天,许诺要等春天时一同出游呢,结果转天就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不怪富翁的家人会多想,有钱人突然死亡,总是要有人怀疑生病之外的其他死因的。 这要放在二十一世纪,到底是怎么死的,稍微一查就能得知。但在十九世纪,琢磨线索关联可是让玛丽头疼了一会儿。 一来,维多利亚时代的尸检手段可没神奇到呈现所有证据;二来,在这个年代,给体面人尸检不存在解剖一说,宗教信仰、社会道德习惯尚且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为。 不过反过来想,这倒是也给玛丽的故事平添了几分曲折。 苏格兰场的其他探长没把这个案子放在心上,一开始路德也是——有钱人突然死亡,要么是真的生病了,要么无非就是出于争夺财产。这样的事情作为警察,那见得真是太多了。但随着调查展开,路德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原因无他,完全是出于路德的经验罢了。要说是妻子儿女为了争夺家产而害死富翁,那家庭氛围应该是剑拔弩张才对。可是这家人并不是这样,富翁一生没惹什么风流债,和妻子自幼相识、相濡以沫,对待儿子和女儿也是非常平等,家人之间展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于其他豪门的和睦。路德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这样的和睦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的。 但一位好丈夫、好父亲,不见得是一名好老板。 在家庭里,死去的老先生是伟大的顶梁柱,是极其负责人的父亲和丈夫;但在生意上,却也是一名不择手段的投资者。他不仅有许多竞争对手,为了赚钱也是不惜在法律上打擦边球,多次铤而走险,克扣下属工资福利,树敌无数。 如此一来,想要害他的人可就很多了。 老富翁并不是死于被人杀害,如果不是自然病死,就只能是下毒。鉴于从尸检处拿不到什么东西,路德打算从富翁的医生和药剂师身上着手。假设没有任何疑点和线索,就能证明老富翁是自然死亡,没有人出手陷害他。 路德一路查下去,也确实没什么疑点——至少涉及老富翁本人相关的医疗诊治方面没问题,之外的话…… 伴随着调查,菲利普·路德找到了药剂师年轻时的经历。身为一名学徒,当时仁慈又善良的药剂师曾经陪着自己的导师前去教习所义诊。维多利亚时代的教习所简直比贫民窟还要贫民窟,那里的穷人别说学习技艺,送进去之前或许还是个正常人,送进去之后饿死的也不再少数。 去教习所义诊,可以说是相当高尚的举动了。可问题在于,路德发现在药剂师义诊之后,教习所的死亡率不降反升。 穷人死在教习所本不是奇怪的事情,但突发死亡的情况越来越多,教习所的管理人想隐瞒也隐瞒不住,这件事惊动了政府,官员派人下来彻底调查,意识到政府每年的拨款都被贪污私吞后下了铁命令整顿。教习所中的待遇总算有所提升,在穷人们得到合理对待后,病人暴毙的情况立刻消失不见。 官方记录里说是卫生和食物条件改善,停止了传染病。但问题在于……这么巧就是老富翁的药剂师走后,出现了病人死亡的情况? 霍尔主编阅读到这里,流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要是许久之前的事情,死亡病人的尸首早就掩埋了,”主编说,“穷人们又买不起坟墓,想要尸检,怕也是为时已晚。即使是确定了药剂师就是凶手,证据也相当不好找。” “是的。” 玛丽点了点头:“还记得这起案件的最终结局吗,先生?” 主编一顿:“……我大概明白你的思路了,玛丽小姐。” 《死亡天使》的故事发生在菲利普·路德辞去探长职责之前,因此路德夫人也尚且活着。案件调查到这一步,明面上教习所穷人的死亡事件和老富翁的死亡事件毫不相干,此时的路德还是个“公务员”呢,他当然不能利用政府的资源凭借自己的直觉去调查虚无缥缈的事情。 然而他不能随意乱动,有人可以,那就是还活着的路德夫人。 在前三个故事被反复提及的路德夫人,在这个故事里终于首次登场。在听闻丈夫的烦恼后,路德夫人想也不想,就提供了一个让菲利普·路德无法拒绝的提议:身为警察,路德没办法随意调查与案件无关的事情,那就不如分头行动。 夫妇二人迅速达成一致:菲利普·路德继续调查药剂师本人,而教习所的事情则交给路德夫人。 玛丽并没有特地分出过多的笔墨来描写路德夫人的生性和习惯,在她看来,尽管路德夫人直到《死亡天使》才出场,可在之前的三个故事里她既直接叙述了菲利普·路德与路德夫人的爱情故事,也侧面烘托了两个人的感情程度和日常相处。她是初次登场没错,对于菲利普·路德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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