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没有人喊暂停。
常新与英华配合的极好, 加上英华本就是体校,本就擅长篮球。
但帝阳这边气势不减,早就该精疲力尽的Alpha们,发挥有如神助般, 他们的进攻比先前更加猛烈。
“帝阳这边不仅有华丽的进攻, 更拥有精彩的防守。他们正在奋不顾身的进攻, 如此猛烈的进攻让常新与英华都乱了阵脚!”
“即使如此, 目前依旧是英华与常新的队伍领先。”
汗水浸透发丝,盛雪河心脏不断加快, 时刻关注球场上的动态,连一分一毫都不肯错过。
此刻的他像是拥有上帝视角,将球场上选手的分布看得一清二楚, 多道走线在他脑海中浮现。
傅异闻在附近,但傅异闻被两个人围着, 顾浪的位置比较远, 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到底是找机会传给傅异闻, 还是自己突破重围去上篮?
给盛雪河思考的时间并不多,盛雪河相信傅异闻,但他同样相信自己的能力。
观众席屏息凝神,只见盛雪河以极快的速度绕过常新的防守人员, 他的路线尤其明确,直奔球框。
“罗毅!”
一声呼喊下, 罗毅疾风似的追赶, Alpha天生的运动优势让他很快到达篮板下方。
然而这时盛雪河已经原地弹跳,纵身腾空跃起,准备扣篮!
观众席有人激动地站起,双手握作拳状, 眼作铜铃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惊险的一刻。
罗毅也一跃而起了!
“盛雪河纵身跃起,他准备扣篮的姿势帅炸了,如同一场视觉盛宴。另一边常新的罗毅不甘示弱跳起防守,他伸出手臂——”
“盛雪河被盖帽了!”
“盛雪河扣篮失败!”
盖帽即是防守人将空中的球打掉的动作。讲解员十分惋惜:“很可惜,罗毅比盛雪河高出太多,因此他的防守显得异常轻松。但凡盛雪河稍微高一些,罗毅都无法完成这次盖帽。”
顾浪等人有些可惜,如果这个球进了,绝对是一次精彩的得分。
盛雪河一边追球一边懊悔,却不是后悔自己没把球传给傅异闻,而是恼自己为什么不再长高一点。
一向富有冷淡色彩的眉宇微微拧起,显然心情不佳,傅异闻以为他是在自责,特地绕远路跑来说:“做得好。”然后继续去追球。
最后四十五秒,帝阳依旧没有进球,情况十分危急。
球落在了顾浪手里,他不断喘息,吊儿郎当的眼里满是谨慎与凝肃。他被三四个对手包围,寻找逃脱的空隙。
顾浪在寻找傅异闻的位置。
只要能把球传给傅异闻,傅异闻绝对能够进球,这是他们对傅异闻的绝对信任。
“给盛雪河!”徐凌喊。
不知何时盛雪河已悄悄接近,顾浪咬了咬牙,拼力一搏将球送了出去。
盛雪河不负众望,再度接到了球。
他再一次面临选择,到底是要将球传给傅异闻,还是选择自己上篮。
方才自己的决定已经出现错误,如果那时候将球传给傅异闻,也许傅异闻能够为队伍增加分数。
电光石火之间,盛雪河与傅异闻对视了一眼,深色的眼眸是如此平静,让盛雪河的内心无端沉寂。
所有人都以为盛雪河会传球给傅异闻,常新和英华的人朝傅异闻步步逼近,然而盛雪河的做法超出所有人预料。
“盛雪河选择自己带球上篮!”
“他没有选择将球传给自己的队友,他再一次相信自己。”
“瞧瞧英华与常新选手的脸色是如此懊恼,他们光顾着提防傅异闻,却没有想到盛雪河会再一次选择自己上篮!”
在盛雪河准备起跳时,罗毅先一步预判,可他预判过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底下的盛雪河晚一步起跳。
罗毅想要去挽回自己的失误,盛雪河微微偏转,侧身将球扣进篮筐里!
扣篮声响亮到全场可闻,如此猛烈的力道仿佛要掀开体育馆,引得全场沸腾狂欢。
重新落地后,罗毅整个人僵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对方这样弱不禁风的身体,能做出方才的扣篮。
“看来常新的罗毅自信心备受打击啊,不仅是罗毅,整个常新与英华在盛雪河的扣篮后,士气都有所下降。”
“反倒是帝阳这边神采奕奕,哪怕比分落后,也斗志不减。”
扣篮是篮球中最难的得分方式之一,他不仅需要选手极其出色的身体素质,更是千载难逢的时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最关键的是,它极具观赏力,不仅难度大,还能振奋队内士气,点燃全场的气氛与热情。
“盛雪河选手的腰力与身体平衡力真是让人惊叹,他拥有Alpha般的身体素质,却有着胜似Omega的柔韧性。”
“我们不用进球,我们只需要防守。把最后半分钟撑过去,胜利就是我们的。”
常新和英华显然意识到,和目前志气高昂的帝阳面对面比拼是没有胜算的,他们被迫防守。
“盛雪河再一次拿到了球,很显然盛雪河已经成为了队伍的主心骨,帝阳球队已经不再围着傅异闻一人团团转。”
“盛雪河准备投篮……又是罗毅!这一次很遗憾,他再一次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
“不,傅异闻出现了!”
即将进球的篮球被罗毅盖满,篮球在空中飞转,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傅异闻不知何时已经突破防线到达篮筐下,以惊人的弹跳力在空中完成了这次接力。
英华的王子银也不是吃素的,他以极快的反应力跟跳想要拦下这次扣篮。
“但此刻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拦傅异闻扣篮的决心了,傅异闻隔着王子银的脑袋,将球重重砸进篮球框内!”
“傅异闻隔扣王子银!”
“精彩的隔扣!”
随着球进的声音,帝阳的观众席已经沸腾得不成样子,他们的尖叫声与欢呼声惊天动地,被激发的热情洋溢在整个体育馆内。
先前说扣篮是极难的得分方式之一,隔扣更是难上加难。不仅需要有极高的身体素质,还要拥有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与自信。
“即使王子银面色涨红,铆足劲想要伸长手臂去阻挡对手,纵使他额头青筋暴起,也无法阻止篮球进框。盛雪河与傅异闻完成了一次精彩绝伦的空中接力!”
“盛雪河的顶级转身扣篮足够让我们心惊,傅异闻的强行扣篮成就了一次震撼全场的顶级隔扣!帝阳已经主宰了球场——!”
“不要害怕被盖帽。”球场突然传来傅异闻的声音,“我会帮你们还回来。”
“他们盖你一次,我还一次。”
“所以,放开胆去打。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傅异闻说这话时,明明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却全程注视着盛雪河,就好像,这句话是特地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盛雪河收回目光,剧烈的运动让他呼吸急促,比赛还剩十五秒,他们依旧落后于对手。
欢呼声还在继续,帝阳这边的观众席高举学校旗帜,仿佛开始了提前庆祝。
另一边的观众席不甘示弱,目前常新与英华的还处于领先状态,然而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常新与英华的人都盯紧了盛雪河,他们不再单独防守傅异闻,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先前有多可笑,竟轻看了如此强劲的对手。
谁都不知道盛雪河竟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卡位、防守皆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
他们终于意识到,就算没有傅异闻,凭借自己一个人,盛雪河也可以在球场上拿到得分。
盛雪河本就不需要任何人。
历史似乎再度重演,球又一次落入盛雪河手中,这时包围他的人虎视眈眈,他们相视一眼,绝对不能让盛雪河投进。
如果盛雪河这个球进了,比分会再度持平,意味着他们要再次进行加时赛。
“盛雪河。”不远处的傅异闻猝不及防发声,“最后十秒交给你,你会选择投篮还是上篮。”
盛雪河没有去看傅异闻,专注望着眼前的防守人员。眼前的人个个满头大汗,面色赤红,其中还有自己熟悉的人影——王子银。
他们的眼神是如此专注认真,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想要胜利的意愿在场上浓烈蔓延。
最后十秒钟,你会选择投篮还是上篮?
给盛雪河的时间已经不足十秒钟,投篮是最好的选择,到达篮筐下方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并且他不一定能突破防守。
盛雪河选择了自己最有把握的方式。
“盛雪河已经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上篮,一路绝尘而去,乱了常新与英华的步伐,他们开始布置防线……不,我们都被骗了!”
“盛雪河急停跳投——出乎所有人意料,杀了对手措手不及!”
哨声同时吹响,在比赛结束的刹那,是篮球重重落入篮筐里的声响。解说员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惊险的压哨球,比分再次持平!”
“最后一个压哨球,看得我都捏了把冷汗啊!”
“盛雪河选手带领帝阳中学逆转局势,哪怕在最后一刻,帝阳选手都没有放弃,这就是拼搏进取,永不言弃就是体育最重要的精神!”
裁判给出长暂停,这已经是第十场加时赛了。
接下来还有其他学校需要对决,不能让双方继续耗时下去。
裁判们在商量解决对策。
观众席已经无法按捺自己的内心。
“盛雪河真牛逼啊,那个跳投真他妈绝了!”
“那急停看得我呼吸都要停了,他的身体控制能力也太好了,要是我,我的脚踝肯定已经崴到了。”
“我一秒钟都不敢眨眼,生怕错过精彩片段。我还以为我搁这儿看NBA呢!”
“要我说最牛逼的还是盛雪河和傅异闻的空中接力隔扣,王子银整个人脸都白了,压根挡不住傅异闻的隔扣!”
英华与常新这边情绪低落,王子银给大家分水,用力鼓掌:“大家振作一点,我们不会输的,我们的优势还很大。”
“我觉得我们要输了。”袁琦双手掩面,“盛哥太强了,帝阳的傅异闻本就很可怕。他们两个在场上像是恶魔,我们没办法打败他们的。”
“傅异闻先不说,盛雪河他一个Beta怎么做到的?当他防守我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过去,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被他过掉。”
“妈的,怎么这么难啊!”
在比赛中,士气尤其重要,当选手自己都不认为自己会赢时,比赛必输无疑。
王子银提高分贝,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去年,当我听到学长们拿下第三的名次时,我很错愕。不是输给我们的老对手明德,而是输给一向垫底的帝阳,我们从未视作对手的帝阳!我愤怒,我不甘,我从未像此刻一样渴望胜利。我相信你们同样如是,比任何人都要渴望胜利的我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我们的求胜信念是如此强烈,我们比任何人都想要赢。”
“我们拥有强健的体魄,日复一日的训练,我们是骄傲的Alpha。尽管我们的对手十分强大,但我们的实力丝毫不差。我们需要展现出最强大的自己,告诉敌人我们真正的实力。”
“在体校的我们,一直被别人笑做走捷径、空有肌肉、莽夫,成绩差才走这条路。英华一直是十校联赛的霸主,每当我们在十校联赛中打败他们,看到他们不甘的嘴脸,我们欢呼、我们振奋。”
“我们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我们的不断胜利就是我们的信心源泉!”
王子银厉声喝道:“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球员们高声回应:“胜利!”
王子银嘶吼着:“这是帝阳的主场,是敌人的主场,我们要用实力证明,我们可以在他们的主场击败他们。我们会拿回我们的荣誉,以及未来在我们的主场、在任何地方,我们可以打败任何人!”
“我们为了什么!”
“胜利!”
王子银的演讲极其富有感染力,电子屏上的播放,让观众席都热血沸腾。
三言两语激发队友的斗志,激情澎湃的气氛巩固了团队意识,在王子银的带领下,重塑团队其利断金的坚定信念。
常新这边在重新想对策,方才的场上的事王子银还记得,看在两个学校是一支队伍的份上,他好意提醒:“你们最好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
王子银依旧记得,自己跳起时看到的情景。
明明傅异闻没有释放任何信息素,碾压性的压迫依旧存在,仿佛渗进空气里,让他的呼吸都带有沉甸甸的重量。
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冰冷平静,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仿佛他是一团死物。
帝阳同样在讨论,盛雪河几次被针对,他们害怕盛雪河身上有伤。
尤其最后关头的急停跳投,盛雪河很有可能已经受伤了,但他隐忍不发,为了队伍选择忍耐痛苦。
这时候换人只会降低士气,盛雪河不赞同换下自己的决定:“我们承载队友以及校友们的期望,我们坚守在我们的主场,是为了打败对手获得胜利,而不是被对手逼得换下队友。”
“接下来的加时赛,会很艰难。”徐凌哑声道。
对面的气势磅礴,已经被充分调动起好战因子,这时候的他们反而会处于劣势。
敌人已一无所有,决定孤注一掷。
顾浪:“我们应当做好防守。”
“一旦开始防守,就会被对方的节奏带走,”盛雪河冷静道,“我们需要持续不断地向敌人发起进攻,逼迫对方防守。”
“进攻,不顾一切地进攻。”
用最平静的语调,做出最有魄力的决策。
他的神情冷淡,言语却铿锵有力,强大的气场让他看起来像是天生的领袖,让人不自觉信服他的话语。
不知不觉,顾浪等人不再等待傅异闻的命令,而是下意识听从盛雪河的指令。
帝阳方裁判陈绵走来,讲述方才的讨论结果:“不断的加时十分消耗体力,我们在想,是否要换一种方式来决出胜负。又或者,直接按平局处理。”
听到平局,没有人的脸色是好看的。他们为胜利不断付出,想要听到的绝对不是“平局”二字。
“没有平局。”
浅淡的音色打破这场无声,盛雪河说:“篮球赛中没有平局这个说法。”
陈绵解释:“你们已经打了十来场加时赛了,体力会跟不上的。”
“越是极端的条件,越是能逼出人的身体极限。”盛雪河平静道,“继续加时,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陈绵下意识去看傅异闻,一直以来,不管是什么比赛,他总是队伍的中心领袖。这也是头一回的,傅异闻的存在感如此之低。
看到傅异闻的表情,陈绵就明白了,他选择听从盛雪河的指令,没有人愿意“平局”。
用冷水泼了泼脸,顾浪的脸上再度浮现流里流气的笑:“平局?这群鳖孙也配?赛后我得揍他们一顿,打球比一个月没洗澡的老大爷身上还脏。”
徐凌赞同:“今天我也是开眼了,常新那群杂碎,真是白天出门见不着的地下道蛆齐聚一堂,臭水沟生物种大会。”
“冷静点啊,联赛期间打架斗殴,要给出警告的。两次警告就会失去参赛名额,还会有处分。”陈绵提醒。
傅异闻:“目前我们的犯规次数是不是2次?”
陈绵睁大眼:“你想都别想! ”
加时赛的犯规次数是常规赛的延续,犯规次数满4 次,需要罚球。
傅异闻随意地笑笑,表示自己只是随意问问。陈绵气得抓走傅异闻做思想教育,让他不要学坏。
傅异闻态度端正,真诚地表示自己真的只是随便问问,不可能犯规的。
陈绵却不信,能让傅异闻问出口的,说明他已经深思熟虑过,并大概率要做。
看着这张满是正气的脸,陈绵头大到不行,这孩子一向最让他省心。顾浪都没提犯规这事儿,怎么傅异闻先提起这茬了?
好不容易给傅异闻做好思想教育,又听到顾浪等人讨论如何不动声色地揍人,如何揍人却不被校方发现,如何规避处分,吓得陈绵差点掏出校规。
“球可以输,架一定要打赢。”
他们共喝一瓶矿泉水,先给了盛雪河,他仰头隔空喝着矿泉水,然后传给傅异闻。傅异闻正在仰头喝水,闻声侧头:“打架我们会赢,打球同样也是。”
再次上场,双方情绪高涨,运球声比先前大了好几个分贝。气势汹汹的架势,不像是打篮球,反倒像是在打橄榄球。
英华在王子银的带领下连续得分,躬身运球的姿态潇洒又谨慎,同样凶猛。
帝阳这边气势不减,虽然因为徐凌被记了一次犯规,但盛雪河连续丢出好几个两分球,以及一个三分,成功拉回局势。
场下的陈绵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把那该死的球传给盛雪河!”
向来沉稳且遵守规则的陈绵,竟也会有如此失态的画面,将观众席的氛围推到最高点。
右方应援的旗帜、荧光棒高高举起,每个人都在用肢体语言表示着自己的激昂。
常新的人抹着汗水在骂。
“操,他是三分球他爹吗?这么能丢三分球?”
“赶紧拦着他!”
盛雪河已到达中场线,左侧是英华,右侧是常新,盛雪河被十数双炯炯发光的眼睛盯准。
可盛雪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Alpha们错愕,随着盛雪河的手指动作,观众席再度狂呼。
盛雪河停在中长线外,指了指中场线,却没有过线的意思
这个举动像是在挑衅,有人怒道:“这是挑衅!裁判应该对这不文明行为给出相应警告!”
本场比赛的裁判来自帝阳,裁判淡道:“他只是手指僵硬,活动下手指而已。”
常新的裁判被气得半死,却挑不出错误,如果盛雪河竖中指的话倒还好,可他的动作只是指了指中场线,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突然,盛雪河带球准备动作,他们以为盛雪河要传球,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盛雪河是在投球,最可怕的是这个球还进了!
“操,我是怎么回事?这么明显的投球,我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的思考开始迟钝,思维开始被打乱,就连脚下的步伐,都显得力不从心。
盛雪河再度在场上奔跑,他们这才明白,盛雪河方才准备投球时已经给出了信号。
指着中场线,像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就算不跨过这条线,就算你们所有人都防着我,我也能将球投中。
光是说盛雪河这张脸,虽然冷淡了些,但绝对是乖乖男类型。
异常自信又无比嚣张的挑衅,完全不像是盛雪河能够做出来的事。
帝阳奇迹般处于领先,常新和英华的选手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获得得分的机会。
他们在帝阳的主场,被帝阳狠狠压制。
陆良不甘就此落败,看到傅异闻带球灵活地闪过两人防线,蓦地上前:“你看到了对?我摸了盛雪河的腰。”
运球的傅异闻像是看了他一眼,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聚集在盛雪河身上,虽然只是短暂停留。王子银最为惊讶,额头已经暴起了青筋。
“你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吗?”傅异闻像是没有受到影响,到达篮筐下方,陆良准备去防,咬着牙使出杀手锏,“也是,那些话,你不会想知道的。”
陆良想要去盖帽,但他低估了傅异闻,连王子银都无法阻挡他的盖帽。
起跳时,陆良看着傅异闻幽深漆黑的眼眸紧咬着他的面颊,让他莫名脊背发汗。
傅异闻甚至都没有去看球,就将球灌进了篮筐里。
拼死想要去阻拦,却只能摸到篮筐的皮毛。在下降时,傅异闻结束隔扣后的手肘,狠狠朝他侧脸砸来。
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陆良重重跌在了地上,捂着面不断哀嚎。
在队友的搀扶下,他望进傅异闻冰冷无波的眼,刹那浑身血液仿佛被冻凝,他张了张唇,却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异闻一步步走开。
裁判判定傅异闻方才的动作犯规,许多人不服,认为这是合理的冲撞区。
“陆良在傅异闻的旁边,在篮下防守,已经失去了防守位置。而且,傅异闻的投篮动作完全合理,陆良会被傅异闻的手肘撞到,说明是陆良侵犯了傅异闻的区域。就算这是犯规,也是陆良防守犯规,而不是傅异闻技术犯规。”
裁判认识傅异闻,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这是帝阳的主场,多少要尽地主之谊。
常新那边的人跟疯了似的要个说法,加上陆良确实伤得很重,他没办法不给常新一个面子。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来者是客,该给常新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陈绵忍气吞声地看着场上,常新与英华获得一次罚球机会。
“抱歉。”傅异闻同队友道着歉,因为他没控制住脾气,才送给对手一次罚球。
顾浪不悦:“道个屁歉啊,他自己往你胳膊肘上撞,你才冤好吗?”
“陆良应该跟你胳膊肘道歉。”徐凌越想越气,又骂,“他怎么还摸盛雪河腰了?什么时候的事?他跟你说什么了?妈的,打球脏,手也脏,死流氓。”
盛雪河刚要张口,傅异闻淡淡打断他:“我会让他亲口说出来的。”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一些难听的、下流的、挑衅的话语,傅异闻不想脏了盛雪河的嘴。
罚球结束后倒计时重新开始,他们的比分本就是微弱之差,英华乘胜追击,以两分的优势领先于帝阳。
比赛只有十秒钟不到,王子银都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是可以赢了。常新的人已经在拥抱庆祝,仿佛胜利已经到来。
千钧一发之际,罗毅手中的球被截断,顾浪马上传给最近的盛雪河,盛雪河想都没有想就传给了傅异闻。
三分线外的傅异闻接住了这个球,随着他的手臂高高抬起,空中高速飞行的篮球带有雷霆万钧之势,横跨整个篮球场到达另一端,重重砸进篮球框内。
计时结束的那一瞬间,篮球落地。
盛雪河愣在原地,完全无法想象在方才惊险的时刻自己做出了什么。
传球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完全不经过大脑思索的本能行为。
“一个惊险却绝对惊艳的三分球!”
“横跨整个篮球场,这需要绝对的力量与臂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可傅异闻做到了!
“没有他的队友的传球,傅异闻绝对无法完成这一次堪称奇迹的三分球!””
哨声响起,帝阳这边的旗帜高高举起,这是胜利的标志。
一片红色的海洋中,是帝阳标志的旗帜在疯狂舞动,伴随阵阵疯狂的欢呼与尖叫,与对面死寂的蓝色与薄荷绿的观众席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怎么做到的?让篮球从篮球场的一端到达另一端,这需要多强大的力量?关键是傅异闻还投中了!”
“这就是Alpha的运动天赋吗?”
“他们之间的配合也很默契,绝了。”
“盛雪河的反应好快,几乎球刚落到他手上就传了出去。以后他们就是我爹!太牛逼了!”
“ 别乱认爹啊,他们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
球场上的选手在挥手,在欢呼,顾浪等人自己都懵了,赢了?
他们在挨个拥抱,显然过于激动,控制不住手下的力道。
傅异闻在同徐凌拥抱:“做得好。”
徐凌意犹未尽:“你最后那三分球怎么做到的?你的臂力也太强悍了。”
用运气好揭过,傅异闻同顾浪拥抱:“做得好。”
顾浪激动得说不出人话,最后在地上跪滑尖叫。
他在同一个个队友们拥抱……
轮到盛雪河了。
好像空气都要停止,盛雪河看着傅异闻朝自己一步步走来,伸出手臂。
他们在拥抱。
“做得好。”像是傅异闻同所有队友言语的那般,并无两样。在即将分别的瞬间,他听到傅异闻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辛苦了。”
世界似乎陷入短暂的消音,隔绝于世界之外。他仿佛陷入静止的时间河流,无故有些紧张。
他的心脏跳动加速,一声声,一阵阵。好像连带着方才的言语,都变得不同寻常。
傅异闻已经离去,做着赛后安抚工作。
世界尘嚣回归,震耳欲聋的声响再度灌入耳中。
陆陆续续的声音回到他的耳里,却盖不住自己强有力的心跳,急促仓皇,像是无法逃脱的诅咒。
无人机在头顶飞行,天空的投影像是红缎划破长空,带着每个人的热情与欢呼汇聚在云端。
赛后采访时,记者社的人谨记老师教诲,不要去采访顾浪这几个刺头,虽然赢了,但还是要低调。
于是记者将话筒对准了盛雪河,这一群人中,就他看起来最乖。
面对四面八方的镜头与闪烁的聚光灯,盛雪河也没有怯场:“毫无疑问,这场篮球赛十分艰辛。我们获得胜利,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十分友好的发言,他们十分满意,可越往后听,越是不对味。突然,盛雪河话锋一转:“我们应该适当鼓励对手,再接再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记者社的人都愣住了,左右面面相觑,这?
“我靠?盛雪河好拽。”
“高情商:鼓励对手。低情商:对手太菜,下次牛逼点。”
“以前我还对盛雪河没多大感觉,现在我爱上他了。他不仅长得拽,说话也拽啊。”
顾浪直接抢过话筒:“亚军,你们好。冠军,我们笑纳了。”
帝阳的选手们笑嘻嘻地抢话筒:“你们这球打得不行,还得再练练。再接再厉啊。”
陆良咬牙切齿:“我们只是不熟悉场地……”
“今年是你们不熟悉场地,别气馁,明年还有机会。一回生二回熟,明年你们就熟悉我们体育馆了,发挥得一定好。”
“明年就当回自己家了,到时候我们哥几个给你摆一桌,庆祝你们拿下第二,别把我们当外人啊。”
陆良半边脸都是肿的,闻声怒不可遏:“你们他妈的——”
挥舞出来的拳头在半空中被桎,陆良疼得龇牙咧嘴。傅异闻道:“你那时候对他说了什么话,再说一次。”
这时候陆良哪里说得出话?光顾着喊疼。傅异闻继续逼问,能让陆良踌躇不肯开口的,必然是很难听的话。
正在敷冰的盛雪河都愣了愣,来到傅异闻身边想劝他,他也不是很想陆良当众说出这话。
私下赞他腰细是调戏,当众说他腰细算什么?
不等盛雪河出声,陆良的脸涨得通红,手腕的骨头都要碎了,几乎是用吼的:“我说他腰真细!”
傅异闻愣在原地。
“我说盛雪河腰真细,我说盛雪河他的腰很细!”
加大的力道让陆良疼得直叫,以为是没听清:“我说他腰真细!我不该说盛雪河的腰细,听到没?听到没?”
“……听到了。”傅异闻说,“够了。”
盛雪河面色平静,耳尖却发烫。周围的视线又讶又奇地落在他身上,捕捉他的腰身。
他竟奇妙地和傅异闻对上视线,又在下一秒快速闪避。
傅异闻的视线下滑落至他的腰身,他们被汗水浸透,因为光照几乎透明的质感,可以看到明显的腰线。
……确实很细。
傅异闻哑然失语,他以为陆良会说一些难听的恶心话,没想到是这种实话。
他收回手,指节不自然地活动,看着盛雪河的眼都带有躲闪,而盛雪河低敛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臭流氓,还发表摸后感言?咋,当流氓我还得给你颁个奖?”王子银重抡陆良后脑。
陆良哀嚎:“又他妈不是我要说的,傅异闻让我说的,你要骂骂他啊!”
王子银不听:“我哥腰细不细需要你点评?你他妈是哪盘下酒菜,老子拍死你。”
双方带队老师急忙来劝架,盛雪河几乎落荒而逃。
傅异闻思索片刻,跟了上去:“你的脚怎么样?”
“还好。”尚能忍受,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又是沉默。盛雪河:“别听他乱说。”也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他没说错。”大脑像是空的却又满满当当,傅异闻没头脑地接话,等说完后,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僵硬地解释,“我不是冒犯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腰确实很细。”
这解释不如不解释,他在这里点评盛雪河的腰,跟陆良的流氓行为又有什么区别?
一向能说会道的傅异闻,此刻像是丧失言语能力,愈描愈黑,愈说愈错。
在傅异闻懊恼的时候,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盛雪河的耳尖动了动,没有说话。
廖柯为自己的怯场感到羞愧。一个Alpha害怕到要让Beta替自己上场,确实有够丢人的。
篮球赛过后是接力赛,廖柯想要将功补过。谁知因为太过紧张,临时腹痛,可他选择坚持上场。
往返道上,周围围绕一群男男女女,都在为本校的选手鼓掌。轮到廖柯时,他奔跑时整个人面色扭曲,像是被利风吹得变形,可以看出他此刻极其难受,还是坚持跑完了。
在接力棒交接的刹那,廖柯摊倒在地上,许多人围了上来将他扶起,鼓掌声不断响起。
负责录像的同学将一幕幕画面记录下来,忍不住眼睛发红。
每个人都在尽自己所能,绝不退缩,少年的勇敢无畏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接力赛最终成绩排名第六,中游水准,意料之中的排名。选手们面上带有自责,若是他们再快一些,也许排名可以再往前一些。
“已经很棒啦。”
“你上跑道的时候跑的很快,不骗你,特别快,比很多Alpha都要快。”
因为自己没有其他Alpha强壮、外向、受欢迎,廖柯一直是自卑的,这种自卑如影如随跟着他,并没有随着安抚的话语消散。
他也想像其他Alpha那样强大,但他天生胆小怕事,没有运动天赋,一点都不像是Alpha。
盛雪河在给选手们送水,给廖柯递水的时候,见廖柯脸色苍白:“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要去医务室吗?”
那张苍白的脸瞬间染上红潮,廖柯说话都开始结巴:“不、不,我没事,是风太大了,我被冻着了。”
滑稽的言语让人忍俊不禁,现在天气还算热,刚跑完接力的廖柯居然会被冻着?
谁都知道廖柯对盛雪河的那点心思,只是盛雪河早就明确拒绝过。
盛雪河也不强求,让他不要逞强,自己则是要给下一个人送水。突然,廖柯鼓足勇气拦在盛雪河面前。
一向内向的Alpha,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大胆的举动,八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惹来围观群众的驻足。
“我喜欢你。”这是廖柯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但盛雪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军训那天,他希望可以交换联系方式,盛雪河直白地拒绝了他,告诉他自己没有早恋的打算,没有给他留有念想的余地。
扼杀在摇篮里的喜欢并没有消减,反而持续在心中滋长,他知道自己不够优秀,可他依旧想要勇敢表达自己的心意。
即使他已经知道结局。
盛雪河:“谢谢。”
廖柯愣了愣,原以为会是更加直白的拒绝,这样的拒绝保全了他的自尊心。他又小声嘀咕:“我真的很喜欢你。”
盛雪河告诉他:“谢谢你喜欢我,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肯定。”
分水分到一半,头顶投来一阵阴影,盛雪河侧首去看,是司杭为他撑伞。
“谢谢。”
司杭的嘴唇抿了抿,安静地陪盛雪河分水。在盛雪河准备提起一箱矿泉水时,司杭主动去帮忙。
这点重量对盛雪河来说不成问题,既然司杭愿意助人,他就满足司杭。
“你怎么跟这个跟踪狂呆一块?”王子银对司杭的印象极差,眼神上下扫视着司杭,“还不如上次那个呢。”
上次二人见面的情况有些尴尬,司杭对盛雪河还抱有轻视与误解,他并不想为自己的错误辩白。
“有点礼貌,”盛雪河奇怪,“怎么不去找凌希?”
凌希是王子银的女朋友,王子银叹了口气:“她在练舞,没空搭理我。”
难怪了。
王子银恨不得寸步不离跟着自己女朋友,生怕女友被抢走,怎么有空来关心自己。
“你们怎么都扎堆在这里?”徐凌刚洗完澡,看到王子银忍不住赞道,“兄弟,你打球是真牛逼啊,不愧是体校的。猛,够猛。”
王子银也不谦虚:“那必须,不过你们也够强的。还有那傅异闻,靠,你们平时都和他打球吗?你们也够顶的,这不得打自闭了?”
“这你就得问问司杭了,我们都是被血虐的,司杭上赶着找虐。”
少年人就没有不能聊的话题,加上方才畅酣淋漓得打过一场球赛,颇有一种知音相逢的感觉。
“要不这样,晚上我们聚个餐?去打台球?”王子银说,“我请客。”
徐凌:“我去把顾浪喊过来,让他请客。他最近零花钱多,不得好好宰他一顿?”
三言两语就把晚上的局定下了,王子银拐弯抹角地想把傅异闻喊过来,徐凌思忖片刻:“傅异闻他平时挺忙的,经常通宵搞研究,或者和D国研究所开会。也不知道他导师能不能放过他,不过最近联赛,他应该会闲一点……”
“我问问顾浪,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就没顾浪不知道的事。”
傅异闻在操场上计时当裁判,这本是陈绵该做的,但天气太晒,傅异闻揽过该活。
顾浪是很乐意聚餐的,他喜欢热闹,喜欢扎堆一起玩儿。但把傅异闻喊过来,真有些难度。
要让他妈知道自己带傅异闻去打台球,他妈先把他当台球打。
但少年人就是追求这种“禁忌感”,你越不让我干我非得干,这多刺激。
傅异闻:“不去。”
“真不去啊?”顾浪扒在栏杆上,“盛雪河他表弟组的局耶。”
“太麻烦了。”不是说去玩麻烦,而是后续造成的一系列事情麻烦。
顾浪多嘴:“你都他妈快二十了,你家还这么管着你,你受得了啊?我就没见过你外公这么封建的人。”
傅异闻边按着计时,边回答顾浪:“有空来我家坐坐,你就能见到了。”
不合时宜的幽默感让顾浪吭哧地笑了:“不过你听说廖柯和我同桌表白没,我都佩服他的胆量,当众表白啊。而且今晚的局廖柯和盛雪河都在……你真的不来?”
握笔的指节微用力,竟是断了。傅异闻自然地从口袋里取出新的黑笔,记下秒表上的结果,再一次道:“不来。”
傅异闻最近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讨厌失控的感觉,但Alpha是最容易失控的群体,虽然他们强大,先天优势伴随而来的是不稳定。
他讨厌失控的感觉。
最近的他却频频失控,球场陆良的挑衅,廖柯的表白……还有很多很多。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傅异闻不喜欢看他因别人而失神,不喜欢他和别人走得太近,更不喜欢看别人围着他团团转。
想要支配、控制另一个人的欲望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种情绪是不正常,甚至病态的,没有谁是谁的私有物,更没有谁能够决定另一个人的人生。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社交,以及自己的选择。
傍晚,傅异闻准备回家,在门口看到一群等候已久的少年。
“你怎么这么慢?”徐凌道。
傅异闻看向顾浪,顾浪跟个没事人似的看向一边。盛雪河最先察觉到端倪,也许中间的传话人传达了错误信息。
从他略微拧起的眉头就能看出,盛雪河在替自己寻找离开的办法。
盛雪河的选择能够许多,爱慕他的人比比皆是,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喜欢上自己,他也拥有这样的实力与资本。
深知这一切的傅异闻像是正在风口的蜡烛,被无情熄灭,又顽强复燃。再度熄灭,再度复燃。
反反复复。
“实验室突然出了点事,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这是一个小型俱乐部,为了让大家玩个痛快,顾浪出手大方包下整家店。
傅异闻在同王子银打着台球,盛雪河则是被顾浪追问在国外的生活。
顾浪以后准备去A国留学,盛雪河恰好是从A国来的,但盛雪河给出的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想知道A国有哪里好玩,得到的答案却是A国知名的图书馆、艺术馆等方位。
“其实我更想知道酒的位置。”顾浪说。
盛雪河老实告诉他:“我很少会去这些地方玩,因为没有时间去玩。就算有也是学校安排的集体活动,更多的是参加校内安排的Formal Dinner。”
“你不需要排解下寂寞、消遣下的吗?”顾浪无法想象这样的苦行僧生活,“你别告诉我,你在国外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
他没有否认。
不谈恋爱没有兴趣是一方面,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盛雪河的心理年龄早已成年。
他怎么可能对一群青少年有兴趣,他又不恋.童。
“傅异闻,怎么有人比你还变态啊!”顾浪朝傅异闻喊,“同样的年纪,你们什么都有,我就是个废物。”
傅异闻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你心情不好吗?”
最近的顾浪总是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顾浪闷了口酒,没有掩藏:“就是觉得没劲,感觉你们都有擅长的事,能把很多事做好,有计划、有目标。而我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
“你讨厌我吗?”傅异闻放下球杆,问。
答案当然是否认。傅异闻告诉他:“因为我们是同类,所以你不讨厌我。你并不比我要差,我能做到的事你也可以。你的能力毋庸置疑,相信你自己。”
顾浪自嘲,徐凌在旁与朋友交换眼神,最乐天的顾浪竟会如此看低自己。
想想也正常,傅异闻自小拔尖,事事优异,是圈内知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听家长拿自己同傅异闻比较都受不了,遑论从小和傅异闻一起长大的顾浪呢?
要是他们,早就被比出“心理疾病”了。
顾浪并没有针对傅异闻的意思,也没有让傅异闻难堪的意思,他只是突然很难受。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进步,但他感到很无力,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做好。
也许这与自己的易感期即将到来有关,易感期前后的Alpha总是敏感多疑,性格暴戾,变得不像自己。
王子银挺欣赏顾浪的,在打球时,顾浪那不要命的冲劲连他都感到震惊。
他只是想赢,可没想把命搭进去。
好几次他想象征性防守下,但顾浪攻势过猛,要不是王子银让得快,可能都出不了赛场。
“好兄弟,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以前也混蛋,天天翘课不读书,以为自己社会老大哥,可牛逼了,现在不也发愤图强起来了吗?”王子银和顾浪干了一杯,“不过我以前打架都是他们活该,那群傻逼就知道欺负别人。有一个最搞笑,暗恋我哥去堵我哥,我哥不搭理他,他就对外宣布我哥是他的人,傻逼死了还觉得自己老帅。这种垃圾人我能不揍?”
顾浪:“我最看不起这种Alpha,揍得好!”
后方台球桌旁,傅异闻带着白色手套手持球杆,俯身贴近桌面,宽阔的肩膀呈一条优美的直线,腰身与脊背拉出精悍的弧度。
从容不迫地计划轨道,轻轻一推,入洞。
全程干脆利落,赏心悦目,而他始终懒散随意,仿佛自己是在玩闹。
注视这一切的盛雪河有些走神,不论傅异闻做什么,总会给人一种很轻松的错觉,会让人错认为自己也可以轻易做到。
傅异闻在教盛雪河打台球,也许是因为对方是Omega的原因,身体不似Alpha强壮,有着独特的纤细美。
但说纤细并不准确,盛雪河身上覆有薄肌,用纤韧来形容更加精确。
“手臂发力……”
只是调整了几下盛雪河的动作,盛雪河就能完美击中台球,落袋声起。
盛雪河并不需要他的指导。
伏在台面上的盛雪河肢体动线达到完美的平衡,侧目看他时,像是在用眼睛问自己打得怎么样。
傅异闻将球杆竖起抵着桌面,雕塑般的五官在灯光下略显柔和。他在用声音回答:“打得很好。”
不好的人是傅异闻。
听着王子银讲述他们的过往,那是傅异闻不曾参与的岁月时光,他莫名有些烦躁,这股躁郁无从谈起,却始终存在,如火苗烘烤他的五脏六腑。
好像是某种不曾被表达出来的情绪,即将以最丑陋的形式爆发。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傅异闻同友人告别,先行一步离开。
看着傅异闻离去的背影,盛雪河有些担忧,尽管傅异闻的神情并无不妥,他却能感受到傅异闻的不安。
盛雪河执意要送傅异闻,傅异闻拒绝了,明知这样不好,他还是跟了上去。
他看到傅异闻突然停下脚步,单手扶着墙面喘息,又过了一会儿,跌跌撞撞地推开一个包厢的门。
盛雪河在附近等待,他拿出手机计时,五分钟,五分钟后傅异闻还没有出来,他就会进去。
倒计时结束。
傅异闻当时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他能够嗅到清淡的花香弥漫,以及剧烈的喘息声。
他推门而入。
昏暗的房间内骤然透进走廊灯光,将傅异闻苍白俊美的半边脸照得一清二楚。
他仰头坐在沙发上,喘息的嘴唇以及明晰的下颌被光照亮,右手肘搭在扶手上,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整个人看起来孤傲又挺拔,若不是不断起伏的胸膛,定会叫人以为这是一座立体的雕塑。
察觉到有人窥探,傅异闻骤然睁开紧闭的眼,如铁链般套在盛雪河的身上。
盛雪河被这眼神看得下意识后退,傅异闻缓缓低下头,以平视的角度看着他。
虽在喘息,却面色苍白,黑色发丝遮挡着的眼眸无神而又冰冷。
“出去。”
傅异闻的话语同样不留情面,像是上位者下达指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房间太暗了,以至于傅异闻的喘息声是那么明显,急促而又猛烈。
像是将自己的后路斩断,盛雪河彻底踏进房门,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想要开灯。
开关就在门的边上,盛雪河很快就找到了,在他即将按下开关的刹那,身侧的门突然紧闭。
室内重归幽暗漆黑,伴随响起的还有门上锁的声音。
双眼无法看清,盛雪河却能嗅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而危险的缔造者,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到达自己身后。
放置在开关上的手指似是被冻结,久久无法按下。
身后的人逐渐靠近,盛雪河甚至能感受到落在耳畔的呼吸。
一只手贴上他的手背,帮他打开了灯。
作者有话要说: Even:放点信息素钓老婆。^v^
表弟的演讲灵感来源美国(没记错的话是美国)的一场青少年橄榄球大赛,一个孩子为了激发队友斗志对做的演讲。
TUT但是现在让我找我也找不到出处了,之前在vb上刷到的。看完后的感觉就是,团体运动(尤其是球类运动)真是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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