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盛雪河的空间并不多, 艰难地转过身,对上傅异闻俯视的目光。
“你的手很烫,是发烧吗?”
“Alpha都很烫。”
盛雪河:“你易感期到?”
这不是易感期该有的症状,但傅异闻说也许。
知晓原因, 那就好办。
盛雪河准备打电话喊救护车, 手机却被抽走, 无奈地看向作乱的傅异闻。
始作俑者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恶作剧有多恶劣, 将手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
傅异闻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打一个电话, 继而将手机递给他。
电话很快就接通,盛雪河听到对方恭敬、关怀的语调,得知这是傅异闻的私人医生电话。
告诉对方傅异闻进入易感期, 对方的言语顿时肃然,像是发生什么大事。
“我解您所说的情况, 我们会尽快到达。还有, 请您尽快远离他。”
“我是Beta, 没事……”在傅异闻好整以暇的视线下,盛雪河回答对方。
“就算您是Alpha,也请马上远离他。我不是提醒,是警告, 您必须马上远离他!”
“他现在很危险!——”
在说这话时,她的言语认真到极致, 甚至带有逼迫的意味, 拉起十二层警戒线,仿佛目前在盛雪河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从动物园出逃的猛兽,又或是犯下滔天罪孽的罪犯。
对方还有话要说, 傅异闻却已失去耐心,将盛雪河手中的手机抽走,随便丢在地上。手机落地翻滚两周,电话挂断。
“她让你远离我。”傅异闻倾回身,朝沙发迈去脚步。
语气很淡,毫无波澜,行动自如。
看来易感期并没有对傅异闻造成多大影响,盛雪河没有照顾易感期的Alpha的经验,他连易感期的Alpha都很少碰见。
盛雪河坐在三人沙发上,拿出手机捣鼓着什么。傅异闻好奇他在做什么,微偏过来,捕捉到屏幕上的内容后,哑然失笑。
——如何照顾易感期的Alpha。
傅异闻就看着,一直看着,像是觉得很好笑。
盛雪河被这促狭的笑弄得有些难为情,他确实没有经验,告诉傅异闻:“我不会走的。”
“看看搜索出来的内容,再说。”
内容皆是警告盛雪河远离,他们将事情形容得极其严峻,Beta更该远离。
面对易感期的Alpha,有信息素的Omega反而更加安全,Omega可以释放信息素安抚Alpha。
没有信息素的Beta只会被无节制的索取、发泄,说难听点,也许会被玩死。
傅异闻独身坐在单人沙发上,盛雪河这才发现,他的肩膀是如何宽阔,即使闭眼,迎面而来的压力也让人窒息,像是要把房间的空气席卷殆尽。
“我不会走的。”盛雪河重复。
傅异闻:“你没有把我当作Alpha。”
毫无起伏的语调自他唇齿内吐出,不夹杂任何情愫。神情看不出喜怒,隐约看到喉结滚动带动的肌肉收紧,微微下陷的肌肤看起来十分危险。
盛雪河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傅异闻生气,但易感期的Alpha似乎就是如此,易怒易燃,一点就炸,他很大方地选择包容。
现在的手机多功能化,盛雪河找到自己的手机,为傅异闻测量体温,体温高到吓人。
若是在他原来那个世界,傅异闻现在脑子都要烧坏。
傅异闻再一次提醒他:“你没有闻到吗?”
空气中的花香纯粹而又轻盈,本是十分淡雅且无害的味道,现在满是压迫。
盛雪河并没有对傅异闻的信息素产生不适,他早就习惯风铃花香。
傅异闻不明白盛雪河到底怎么想的,Alpha陷入易感期,无疑于将一头野兽放出铁笼,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想象的破坏。
然而盛雪河只是每隔一段时间给他量一次体温,时不时唤他一声,像是怕他脑子被烧坏。
这一次,他扣住盛雪河的手,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
盛雪河的手机再度坠地,傅异闻的面容不似往日那般理智,而是眼眸深沉地望过来,仅是一眼就让他心惊肉跳。
危险,他本能感到危险。
像是原野上被野兽盯住的猎物那般,脑中散发着有关天敌的危险信号。
“你究竟有没有上过生理课?你知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会做出什么事?”
盛雪河并非什么都不懂之人,他嗯一声,又说:“你的体温上升一些,再忍忍,救护车距离我们还有2km。”
傅异闻的手机没有摔坏,上方显示这救护车与他们的定位。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盛雪河跪伏在他身上,嗅觉灵敏的Alpha可以闻到盛雪河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气。
这未免太巧,盛雪河使用的沐浴露味道,竟与自己的信息素是一个味道。
二者混在一起乍一闻仿佛没有区别,又仿佛,是傅异闻让盛雪河染上自己的味道。
那不如,让盛雪河真正染上自己的味道。
傅异闻靠过来,果然,盛雪河的第一反应是挣扎。
但狡猾的Alpha先一步将手绕到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滑进淡金色的发间。
他们的动作十分亲密,像是即将要亲吻。
盛雪河睁大眼,现在他真真正正感到惊讶与威胁,若不是傅异闻此刻额头布满碎汗、脸色苍白的模样,他定要以为傅异闻是中邪。
又或许,Alpha的易感期与中邪并无区别。
玻璃破碎的声音撞进耳膜,空气中弥漫血液的腥气。
他们即将吻上,傅异闻却喘着粗气错开头,让盛雪河的嘴唇只是擦过面颊。
傅异闻狼狈地推开他,踉跄地要往外走,经过的路面坠满血滴,他的掌心嵌满玻璃碎片。
没走多远,又因脚步不不稳险些栽倒,单手借力靠在台球桌上。
放易感期的Alpha出去乱窜,与放虎归山没有区别,盛雪河不可能让他出这个房门。
尤其是傅异闻现在有用自.残来保持理智的倾向,盛雪河更不能放任他离开。
盛雪河还有同他待在一块的想法,彻底激怒傅异闻。
他花大力气才忍下那些不合时宜的冲动,他的理智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在撕扯着他的血肉灵魂。
脑中像是有巨大的锥子在敲打他的神经,激发着任何肮脏、卑劣、下流的想法。
Alpha本性恶劣,缺乏同理心。他们极端、卑劣、暴戾、漠视生命,这不是后天教育能够改变的,这是本性。
即使他们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谦谦君子的外表下皆暗藏.独占欲、控制欲、支配欲的本能。
这一点在Alpha易感期期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易感期的Alpha,渴望伤害、暴,力,各种欲望交织放大,让兽性支配自己的全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Alpha只有无穷无尽的贪婪欲望,谁的信息素能够让Alpha获得满足,Alpha就会爱谁。
Alpha是没有爱的。
尽管很多人认为Alpha是生物进化的顶端,傅异闻却一直认为Alpha这个物种是畸形、不健全的没有进化完全的劣等生物。
一直以来,傅异闻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他可以在任何场合做出任何自己需要的反应,像是机器程序设定那样。
哪怕是来势汹汹的易感期,傅异闻也可以不凭借任何药剂,靠强大的意志力度过。
不论在哪方面,傅异闻都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因为他拥有超乎常人的绝对理智与控制力。
他不希望自己被Alpha的本能掌控,成为一个失控的兽类。
他现在失败。
前方傅异闻猝不及防停下脚步,盛雪河反应不及,被推至台球桌上。
手指有些疼痛,是撞开台球获得的痛感,台球敲打地面的沉闷声响,像是要渗过背后的台球桌传递到他的身上。
他的手腕被傅异闻单手压在头顶,耳边回荡着傅异闻低沉的嗓音。
“你真以为我不会伤害你吗?”
“你和别的Alpha不一样。”
即便被另一个Alpha制在身下,盛雪河也不曾露出胆怯,可能他以为这样的强作镇定能够警示对手。
他不曾想过,正是这样强忍的坚韧冷淡,让他看起来格外迷人。也正是绝境下的冷静自持,能够疯狂诱发Alpha的凌.虐欲。
像是猎人终于捕获自己的猎物那样,傅异闻先是从上自下俯视着他,然后将淌血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我再一次警告你,我和别的Alpha没有什么两样。现在的我,满脑子盘旋着,想对你做的事。你要听听看吗?”
傅异闻的左手都是血,掌心内满是玻璃碎片,在抚过盛雪河脖颈时,他的血珠在纤白通透的颈侧淌过,仿若琉璃世界里的白雪红梅。
脖间的皮肉本就薄,盛雪河有些痒,闪避一下。
他发现傅异闻说话时的停顿与语气都很怪,又有些混乱,像是想逼他走。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
盛雪河告诉他:“我知道我一走,你就会自.残,就像之前的我那样。傅异闻,我必须看好你。”
“为什么要看好我?为什么要在意我会不会自残?这都跟你没关系,不是吗?”傅异闻冷漠道。
问得盛雪河怔愣,只能说:“因为你帮过我。”
傅异闻没有说话,锁骨处的湿润让他有些不适,更何况他现在躺在台球桌上,幸亏他的柔韧性不错,否则一定难以忍受。
他试探地想要起来,又怕惹怒傅异闻,只能作罢。
“至于你现在想的那些事,”这些事盛雪河多少能明白,“现在是特殊时期,很正常。我相信你,只是脑中想想,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盛雪河说不下去,因为傅异闻淌血的手指落在他的唇上。
动作缓慢,像是试探,又似是盖章。
在盛雪河呼吸都要停止时,将他的唇瓣描摹数次,借此勾勒他的唇形。
“只是脑中想想。”
傅异闻问他:“那你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吗?”
盛雪河无法回答,只能睁大眼,保持警惕。
他的膝盖被顶开,足尖悬在半空,全部的重力载在台球桌上。
腰间有手臂在似有似无地搂着,具体停留在哪里,却不得而知。
傅异闻以压倒性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是盛雪河第一次直面感受到属于对方的威压,属于对方身上那股收敛已久、却无比强势的压迫感。
傅异闻伸手抚着他的面颊:“如果,不只是脑中想想呢。”
低且暧昧的语调让盛雪河由内而外渗出鸡皮疙瘩。
傅异闻又问:“你很解我吗?”
这张冷淡的神情终于有微弱变化,像是琉璃破碎后坠入贝加尔湖中,纯净又懵懂。
盛雪河的肩膀很细很薄,腰线弧度同样美好。傅异闻不再搂着他,而是握住他突出性感的踝骨。
这张冷淡且漂亮的脸,终于开始惊慌。
傅异闻的唇到达他的腺体附近,越是高级的Alpha,越是能精准寻找ega的腺体,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
俯下身子后,傅异闻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信息素,将盛雪河的信息素勾出来。
即使在易感期的情况下,他也将能那些压迫的、催情的部分收下去,仅仅留下最纯粹的可感的味道。
明明没有催情的成分,盛雪河的血液却像是沸腾一样,热血喧嚣,呐喊狂叫。
他腺体被厮磨游行,呼吸撒在上头,很痒,同样也很危险。又同时,有舌尖在上头试探,仿佛下一秒,就会咬上去。
这时的盛雪河脑子乱作一团,信息素的交换让他脑中空白。那些混乱的声音聚集,拉响警戒的信号——如果继续纵容下去,他会被入侵。
“盛雪河。”
他迷茫地啊一声,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异闻被这声低喃逼得溢出部分压迫的、具有催情意味的信息素,又马上收回。
他的腺体被反复确认,像是孩子在反复确认自己得到的专属玩具。
“我想和你……”安静的环境里所有声音都被放大,封闭的空间再无第三个人的味道。傅异闻在他耳边言语,“就在这里。”
像是被吓坏,盛雪河木在那里,做不出任何反应。
本来只是单纯地想吓吓他,可他露出的神情实在扰乱人心,诱导着自己想做更过分的事。
傅异闻突然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刚写完的,试试水,有点害怕tot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非原创
是《红楼梦》第49回 的章回名:“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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